我的姐夫是太子

上山打老虎額

歷史軍事

大明永樂二年。
黃昏將近,坐落於南京城鐘山腳下的紫禁城卻已是燈火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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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天下太平《全書完》

我的姐夫是太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4-1-20 18:35

  當朱棣說出這番話的時候。
  但凡聰明的藩王們,其實已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大公無私四字在古時,是壹個極高的評價。
  因為對古人而言,所謂的齊家治國平天下,於家而言,家中有嫡庶之分,有長幼之別。於國而言,國有遠近親疏;於天下而言,天下人分百種,種種不同,想要讓人服氣,而沒有惹來怨聲載道,那麽大公無私就十分緊要了。
  天下的事,絕不只是靠所謂的賢明二字就能夠概括的。
  因為妳的能力再高,即便能夠壓得住所有的人,哪怕妳文韜武略,有楚霸王的能耐,有諸葛孔明的智慧。
  可再高明的手段和智慧,終究也只是暫時壓制住大家的抱怨而言。
  久而久之,這些抱怨不會消失,只是沈澱起來,直到最終爆發出來。
  因此,以德治人,以德治國,以德治天下,這壹些話,若是放在後世,似乎早已被人棄之如敝屣。
  可實際上,之所以古人做出如此的選擇,絕不只是他們愚蠢這樣簡單。
  因為無論是大公無私,亦或者是其他的道德,其本質,就是讓天下人對妳產生信賴!
  若是連基礎的信任都做不到,那麽壹切的手段和智謀其實都是空談。
  就如朱棣對張安世大公無私的這壹番話,本質就是,若是大家都信賴張安世!那麽,張安世將來若是再進行藩地的分割,大家也願意承認!又或者是藩王們產生了爭端和矛盾,有壹個大公無私的人出來斡旋,大家也能彼此願意各退壹步!因為他們相信,這個人絕不會偏私自己的對手。
  反過來的話,倘若取得不了這樣的信任,彼此之間都不肯服氣,那麽爭端就永遠不會停止,那麽無休無止的內耗則會壹直持續下去。
  說穿了,古人的生產力較為低下,承受不了巨大的內耗成本,而所謂的以德治人,本身就是用最低限度的資源,去解決問題而已。
  可此時此刻,眾藩王們的心裏卻開始犯嘀咕起來。
  其實他們雖在藩地,有些事,也頗有壹些耳聞,可別小看這些藩王,他們雖在海外,卻也有自己的親信駐紮在京城,每日打探著各種京城裏流傳的消息。
  陛下早有約束藩王的心思,以往的宗法,已經難以約束宗親了。畢竟現在的宗親們,都遠在天邊,且隨著宗親的日益增多,朝廷已經越發的鞭長莫及。
  因此,垂涎這裏頭好處的人可不少。
  對朱棣的兄弟們而言,他們輩分較高,這種事,自己當然當仁不讓。
  而對漢王、趙王這樣的藩王而言,自己可是陛下的親兒子,做不得太子,卻還不能管理宗親事務嗎?
  誰曉得,現在殺出來的,卻是張安世。
  於是許多人心裏頭,不禁空落落的。
  可細細思量,既是無奈,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好事落在誰的頭上,大家的心裏只怕都不舒服。
  反是張安世這麽壹個‘外人’,居然勉強還能讓人接受!
  何況,張安世掌握著不少的軍械和火藥的訂單,做買賣也是好手,不少往返四海的海商,幾乎和他穿壹條褲子,在這方面,大家還是對張安世有所求的。
  更不必說,此次分割藩地,張安世確實沒的說,最好的壹塊藩地,竟不是給自己親外甥,而是先給了鄭王!
  當然……這鄭王腦子不開竅,愚不可及,居然拒之門外,這就不是張安世的問題了。
  想到此,大家下意識的瞥了壹眼朱瞻埈。
  這目光裏的嘲諷之意還是很明白的。
  朱瞻埈:“……”
  可雖這樣想,只是大家卻依舊默不作聲,畢竟這些心高氣傲的藩王們,教他們勉強承認是壹回事,可教他們歡天喜地地去附議和贊同又是另壹回事。
  便連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的心裏,此時也都酸溜溜的。
  這兩個家夥,乃是心高氣傲之人,當初可是企圖大位的,只不過……都被吊打了而已。
  可爭不過大位,如今連宗親府的位置都撈不著,這就有點尷尬了。
  朱棣見眾人默然無言,似乎早已洞察了他們的心事,卻只淡淡壹笑,溫和地對朱瞻埈道:“瞻埈,妳說是不是?”
  朱瞻埈此時早已羞愧難當,且剛剛被人戳破,自己阿舅如何關照自己,且自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現在皇爺爺問到自己的頭上,自己是斷然不能再胡言亂語的,否則就屬於是不識相了。
  似乎正因為朱棣早已摸透了他的處境,所以讓他開口說這句話,屬實是被拿捏了。
  當下,朱瞻埈道:“皇爺爺所言不差,宗親事務,至關緊要……”
  朱棣壹唱壹和道:“何止是至關緊要,自諸王分封海外,這宗親的事務,幾乎荒廢了。”
  朱棣語氣頓了頓,接著道:“山高皇帝遠嘛,大家夥兒都在海外熱鬧,朝廷這邊,鞭長莫及,能怎麽辦呢?現如今,大家都是近親,總還留有壹些情面,所以……少有齷齪。可時日壹久,再過兩代、三代,出了五服之後,諸藩王……難道不會有爭執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這宗令府……要加強不可,宗親的法令,以及諸王之間的調解,都得有。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前的規矩,現在不管用,那就得用新的。就如這新政壹般,天下的事都改了改,這事關宗親的事務,也不能落下。”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諸王誰還敢有什麽異議?
  不過朱棣能有這番的憂患意識,果然不愧是歷史上有為的天子。
  他顯然早已預料,將來的情況必然有變,現在大家還能其樂融融,其壹是因為各藩國如今接壤的並不多,主要的精力,也在應付當地土人上頭。其二便是眼下還屬血親。
  可往後呢?往後可不好說了!
  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所以得定下規矩!若是鬧了矛盾,怎麽調解?若是犯了罪,應該如何處罰?
  於是諸王紛紛道:“陛下所言甚是。”
  朱棣滿意極了,趁機道:“這宗親的法令,張卿聯絡人擬定,妳是文淵閣大學士,這是妳的職責所在。”
  張安世道:“臣遵旨。”
  朱棣繼續微笑著道:“除此之外,設宗令府左宗正,以宗王年長者居之,這左宗令府,就設在京城。此外,再設右宗令府,朕看哪,這右宗正,就教張卿來兼著吧,這右宗令府呢,就折在新洲。左宗正負責發布宗令的公文,核準宗親的事務。右宗令府,則負責在海外督促諸宗親,諸卿意下如何?”
  眾王聽罷,鴉雀無聲。
  他們都是精明人,聽了這個布置,大抵就明白,若說左宗令府負責核準和監督的話,那麽就形同於大理寺。而右宗令府負責具體的執行,並且擔負駕馭宗親之責,其實就相當於是刑部。
  壹個是核準的,壹個則是幹活的。
  至於這左宗正和右宗正,自然,名義上是左宗正的地位更顯赫,可實際情況,卻完全不同,因為陛下說了,以宗親之中年長者居之。
  現如今,最年長的藩王,已經年屆七十,這樣的精力,更多只是壹個花瓶!說穿了,是來鎮著後輩宗親的!
  要指望他真幹什麽活,那是想都不敢想。
  何況再過壹些年,只怕年屆八十,甚至若是有人長壽,來個年屆九十的也未必沒有可能,畢竟……年長者居之嘛!老朱家的後人,總會有基因突變的長壽之人,只要還有壹口氣,憑著歲數,他就能把位置占了。
  反是這右宗正,雖在宗令府地位次於左宗正,卻因為遠離中樞,這宗正府位於新洲,再加上左宗正年富力強,將來勢必宗正大權,要操之右宗正之手。
  這壹雙靴子,總算是落地了。
  張安世連忙謝恩。
  諸王亦紛紛附議。
  朱棣倒是愉悅了起來,當日盡歡,隨即眾王帶著微熏散去。
  過了數日,旨意終於下來。
  張安世接了旨意,只不過這壹份旨意之後,卻又有壹份新的昭告,卻教張安世始料不及。
  大明永樂皇帝昭告天下,因皇帝老邁,不能視事,即行傳位太子,歸政退閑。於下月初三,舉行內禪大禮,授璽,尊太上皇。
  這個消息,張安世是沒有絲毫察覺的,也就是說,此事只有朱棣壹人敲定,且沒有事先透露給任何人。
  這詔書之中,卻還有壹些值得玩味的內容:朕有此高壽,乃穹蒼眷佑,天幸也。朕乃戎馬出身,身強體壯,可年至六十時,已倍感精力已大不如從前,以至貽誤軍機,延誤國政!是以,朕當以此為子孫表率,大明天子,年至六十,當尊上皇。
  這詔書看的張安世眼睛都直了,可細細壹想,張安世卻明白了朱棣的意思!皇帝到了六十,精力就開始不濟了。
  要知道,這可是人均壽命只有三十歲的古代,古人因為藥物和營養的緣故,實際上,許多人到了三四十歲,其實就已經出現了早衰的情況。
  而能活過六十的,可謂是少之又少,即便是皇帝裏頭,也算是罕見的。
  可天下的軍政事務,顯然比之以往,反而更加繁重了,社會分工開始精細,朝廷開始甚至開始需要將觸角延伸至鄉村,海外的宗親事務,也開始顯現。
  若是精力不足,即便有再多大學士、舍人、尚書、侍郎們輔佐,也是不夠用的。
  因此,年滿六十退位,倒是合情合理。
  當然,張安世隱隱覺得,朱棣這樣做,顯然目的不只於此,這分明,也是在為他最寶貝的孫兒朱瞻基做打算。
  現如今,他家姐夫朱高熾的身體越發的強壯,再加上醫學院愈發的完備,將來只怕壽命,未必會在朱棣之下。
  朱棣心知肚明,自己的兒子朱高熾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子,其中的焦灼,可想而知。
  可若是繼續這樣發展下去,現在已接近五十歲的朱高熾,或許再做二三十年的天子,也未必沒有可能。
  若是明發詔書,將此定為定制的話,也就意味著,自己的孫兒朱瞻基,不必再三二十年,和他的父親壹樣,等到年紀老邁之後,方才克繼大統了。
  故而在朱棣看來,自己的兒子雖然還不錯,卻顯然也只是過渡的工具人!
  他認為真正能光大大明,將大明代入進極盛之世的,應該是這個酷似自己的親孫朱瞻基。
  想明白這壹層的張安世,只覺得哭笑不得。
  喜的是自己的姐夫終於多年媳婦熬成婆,總算可以克繼大統了。
  悲的是,這皇帝之位,只怕也只有十壹年的時間。
  這到底算不算是喜事呢?
  不管怎樣,授璽大典,如期舉行,朱高熾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而朱棣,卻已早早地搬離了大內,而是到別宮居住了。
  他似乎不太想管理事務。
  而對於臣子們而言,天下好像變了,卻好像又沒有變。
  這在張安世看來,感受是最深的。
  畢竟太子監國已這麽多年,其實許多的事務,本就是自己這個太子姐夫做主了。
  直到了歲末,張安世被朱棣召至了別宮。
  在這裏,亦失哈笑吟吟地等候著張安世,他也早已老邁了,壹頭發絲銀白,走路都由壹個老宦官攙扶著,不過精神還算不錯。
  此時,他道:“宋王殿下,上皇在候著妳呢。”
  張安世點頭,徐步入殿。
  朱棣正在端坐著,手上捧著壹個茶盞。
  張安世道:“臣見過……”
  朱棣擺擺手。
  張安世又道:“近來京城……”
  朱棣又搖頭道:“不必和朕說這些話,朕已不想聽這些事了。”
  張安世便道:“那上皇想聊壹些什麽?”
  朱棣眼睛半闔,突然道:“棲霞商行,有遊船嗎?”
  張安世壹楞,下意識道:“倒是有的。”
  朱棣道:“京城的事,朕不想管了。妳啊,也該閑壹閑了,朕老啦,行將就木,其他的已不關心,卻想去這四海之地走壹走,看壹看。”
  張安世忙道:“上皇,萬萬不可啊,上皇年紀大了……”
  朱棣笑了起來:“妳是擔心朕會像那秦始皇壹樣,駕崩於巡行的路途上吧。”
  不等張安世回應。
  朱棣卻道:“朕啊,其實這壹輩子,都不是壹個安分的人!打小,奉太祖高皇帝之命,去鳳陽,去了北平,出擊過遼東和大漠。此後又經靖難之役,當了這麽多年的天子。”
  “朕有時細細回想,覺得朕實在不是做天子的料。如今天下已定,太子也已克繼大統,朕也沒有什麽可遺憾的了,是該好好地呆在別宮裏安享晚年了。
  可是……即便到了此時,朕還是不想安分守己,總覺得……天下如此之大,該要去看壹看。”
  張安世沈默了。
  老年旅行團……懂得都懂。
  朱棣又道:“始皇帝之所以被人稱之為天下第壹帝,在於他乃皇帝之第壹人,廢天下之邦國,而置郡縣,可謂萬古卓絕。是以,秦祚固然短暫,卻也稱的上是蓋世之功。”
  “朕自然不敢與始皇帝相比,不過若是駕崩於海外,在某處島嶼,在某處海船上,這也未嘗不可。張卿,古之君王,對汪洋大海視若無睹。可如今……我大明之財富盡取之於海,朕若臨末了,能駕崩在這汪洋之上,想來也算是將這千秋功業,得了壹個圓滿吧。”
  張安世嘆息道:“陛下所言,倒不是沒有道理。”
  朱棣滿意地道:“那麽……就走壹走吧,不必鋪張,不必靡費,有幾艘船,即可。張卿伴駕,其余尚在的功勛之臣,但凡身體還算強壯的,也都隨駕。這是朕這上皇的旨意,不可辯駁。”
  張安世聽罷,只好道:“那麽,臣……遵旨。”
  朱棣道:“又要辛苦妳了。”
  “臣蒙陛下厚愛……”
  朱棣壹揮手:“好啦,好啦,少說狗屁倒竈的話。”
  朱棣頓了頓,突然道:“張卿,妳說,這萬裏江山,最終會是什麽模樣?”
  張安世卻不由得沈默了片刻,道:“臣答不上來。”
  朱棣道:“是嗎,平日裏,妳不是聰明得很?這新政這樣艱難,都能夠大功告成……”
  張安世卻道:“陛下,新政之所以成功,固然在臣的推動,也在於陛下的力排眾議。可臣想,之所以能夠成功……實則在於人心。”
  “人心?”
  “人心思定,可人心也思變。千千萬萬的軍民百姓,都有壹家老小能夠果腹的願望,天下的百姓,也都盼望著,來年比今歲要好,正因如此,所以只要有良政,自然而然,壹切都可水到渠成。”
  “即便有所阻礙,可再大的阻礙,及得上千千萬萬人的人心嗎?所以,固然臣有推動之功,可最終,這新政成敗,不在於臣。如今,新政在未來的成敗,也不在於臣,而在天下人。”
  朱棣沈眉,若有所思。
  良久,朱棣嘆口氣道:“朕與卿家,已是盡力了,後世子孫的事,他們的人心如何,就由著去吧。”
  張安世定定地看著朱棣半響,最終臉上露出了笑容。
  朱棣也不禁為之微笑。
  ……
  《全書完》,謝謝大家壹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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