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秘密武器出擊

　　伊王？
　　朱棣壹楞：“那個家夥……”
　　對於朱（木彜），朱棣可是沒有半分覺得期待。
　　何況還不費壹兵壹卒。
　　世上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張安世笑了笑道：“陛下，伊王殿下的才能，非尋常人可比。似暹羅這樣的情況，讓伊王殿下出馬，最是合適不過了。陛下若是不信，臣可以為他作保，若是以此貽誤了軍機，陛下就懲罰臣吧。”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朱棣無詞了。
　　緩了緩，他嘆了口氣道：“那個小子，倒是運氣好，身邊的人都袒護他。”
　　說著，搖搖頭，在宮裏的時候，有徐皇後給朱（木彜）撐腰，出了宮，連張安世都為朱（木彜）撐腰了。
　　朱棣便看向夏原吉和金忠道：“二位卿家以為如何？”
　　“陛下。”夏原吉道：“威國公既是作保，臣倒覺得，並非沒有可能。”
　　金忠道：“臣也附議。”
　　二人心裏同時松了口氣。
　　只要不禦駕親征，管他們咋折騰呢，別花錢就好。
　　就算是綁了張安世壹個人去和暹羅人單挑……不，不是單挑，而是壹個打十萬個，他們也沒有意見。
　　既然這樣，朱棣更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他落座，轉而道：“沈王的傷勢，派人百裏加急去問壹問。錦衣衛……”
　　他頓了頓，深深看張安世壹眼：“朱（木彜）那個小子，沒什麽本事，這兩年都是妳關照著，妳好好管著吧。”
　　雖沒有讓朱（木彜）去辦這事的意思，可態度卻是不言自明，算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了。
　　張安世道：“是，臣遵旨。”
　　張安世離開了紫禁城，卻是打馬先去了棲霞山。
　　這裏風景宜人，遠處倒有壹處棲霞寺，便再無其他人了。
　　就在這麽壹個荒涼的地方，周遭卻有馳道相連，張安世抵達這諾大的連綿建築之後……
　　聞知張安世來了，便有七八個當值的校尉前來見禮。
　　這是壹個千戶所，也是錦衣衛各個千戶所中最隱秘的所在。
　　幾乎所有在此當值的校尉，都和其他校尉不同，他們幾乎不穿戴魚服，也不挎刀，唯壹證明身份的，也不過是他們的腰牌而已。
　　而這千戶所裏，為首的便是朱（木彜）。
　　此時的朱（木彜），顯得不修邊幅，朝張安世行禮道：“都督……”
　　張安世朝他頷首：“朱千戶……怎麽樣，適應嗎？”
　　“非常適應。”朱（木彜）道。
　　壹旁的壹個副千戶忍不住道：“朱千戶在此壹個多月，就沒有走出過這裏，壹日當值八九個時辰。”
　　張安世咋舌，忍不住拍了拍朱（木彜）的肩道：“年輕人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該歇還是要歇著。”
　　“在此辦公對我而言就是歇息。”朱（木彜）道：“若是不當值，我反而覺得很辛苦。”
　　世上竟有這樣的怪胎？
　　張安世笑了笑，道：“我來此，是有壹件陛下的口諭要交代。”
　　朱（木彜）壹聽陛下，臉色有些不好，其他的武官紛紛肅然而立。
　　張安世道：“陛下口諭，暹羅國犯上作亂，罪無可恕，又傷了沈王殿下……”
　　朱（木彜）道：“二十壹哥？”
　　張安世看他壹眼道：“妳要節哀。”
　　“我不節哀。”
　　張安世道：“……”
　　朱（木彜）道：“二十壹哥這個人，本事沒有多少，卻最喜招惹是非，平日裏行事，總是容易輕信於人，感情用事。順境的時候，便誌得意滿，被人騙了，他還懵然不知，他出事，我早有心理準備。”
　　張安世嘆道：“話雖如此，可畢竟是親戚嘛。”
　　朱（木彜）沒有顯露出過多的表情，只是道：“嗯……陛下還有什麽交代的？”
　　張安世道：“讓錦衣衛出擊，今年之前，要拿下暹羅王！”
　　頓了壹下，他接著道：“我思來想去，只有妳平日裏辦事最牢靠，算是我的得意門生，所以決定將這件事交在妳的身上。怎麽樣……特種千戶所，有什麽辦法？”
　　“那我得瞧壹瞧。”朱（木彜）沒有立即應下，不過他顯得很興奮，道：“查檔，查檔。”
　　此言壹出，專門負責檔案的百戶立即帶人去了。
　　整個錦衣衛，所有的情況，幾乎都分為兩類，壹類是送去經歷司保存。
　　而其中壹些比較敏感重要的，則甄別之後，會送至特種千戶所裏來。
　　有壹個專門的百戶，負責管理這些情況。
　　整個特種千戶所，與其他千戶所不同的是，這裏幾乎都是出自官校學堂畢業的生員出身，不同學科畢業的人都有。
　　這些人效率頗快！
　　果然很快，壹份厚厚的資料便送到了朱（木彜）的面前。
　　壹些重要的消息，還專門做了壹個簡報。
　　朱（木彜）道：“北鎮撫司在暹羅雖然沒有設置百戶所，可是……安南百戶所，卻在暹羅國布置了不少的暗線，這幾年，也源源不斷的將壹些重要的消息送來。”
　　“眼下這個暹羅王，確實不是壹般人，他和所皇兄壹樣……是篡位……”
　　張安世下意識地眼睛猛地瞪大，眼疾手快地壹把捂住了他的嘴：“別這樣，別這樣……”
　　等看到朱（木彜）搖著頭，張安世才放開了手。
　　朱（木彜）只好道：“也有壹些不壹樣，他並非是篡了自己的侄子，我又沒說壹樣。此人原是暹羅王太子，當年，甚至還作為使臣來過我大明，見過太祖高皇帝。只是後來，因為他爹，也就是那個時候的暹羅王，因為和大臣們引發了矛盾，於是此人便聯合了大臣，壹起殺死了自己的父王，自立為帝，此人比皇兄要惡劣得多。”
　　張安世保持微笑，卻不接茬，他終究想開了，也懶得再攔著了，反正妳們是兄弟互罵，管我鳥事。
　　朱（木彜）又道：“此人頗有幾分文治武功，之前對真臘國動兵，大勝，可見此人的性情……我再瞧壹瞧……”
　　“暹羅國現在有三大臣，此三大臣，其中壹人為暹羅王的嶽父，其余二人，則是當初與暹羅王壹起聯合壹起篡位之人。他們從前都是暹羅王的部將，與他關系最是莫逆。”
　　朱（木彜）認真細看著，越看越認真，而後又開始了解暹羅人的風土人情。
　　良久之後，朱（木彜）道：“都督，暹羅王這個人，不簡單……”
　　張安世道：“將妳的兄弟都打敗了，如何能簡單？”
　　朱（木彜）道：“那要看我哪壹個兄弟了，要是二十壹哥，就不奇怪了。”
　　張安世道：“漢王也吃了虧。”
　　“妳不了解我這個侄子。”朱（木彜）壹臉了然的樣子道：“我這個侄子，別看驍勇，實際上卻是很精明的人，壹旦戰事順利，他便勇不可當，沖殺在前。”
　　“可壹旦勢頭不對，他壹定第壹個引兵撤走，他不肯打硬仗，而且性情之中喜歡將自己的士卒當自己的兄弟，不肯承受傷亡。二十壹哥若是和他合兵壹處，敵人會不會吃虧。我不知道，但是二十壹哥肯定要吃大虧的。”
　　張安世禁不住道：“奇了，還真是呢！”
　　朱（木彜）道：“不過即便如此，這暹羅王也不可小看，我想壹想……”
　　沈吟了很久，朱（木彜）道：“要辦這件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我們千戶所可以調派壹批人去，當然，還需安南百戶所的人配合，甚至……需要借用他們在暹羅的暗裝以及線人，除此之外，我還需要銀子，大筆的銀子。”
　　張安世居然什麽都不多說，很豪爽地道：“百萬兩銀子之內，妳隨便提。”
　　朱（木彜）接著道：“除此之外……我需代表都督……”
　　張安世頓時壹楞：“嗯？”
　　朱（木彜）道：“去和真臘人談壹談。”
　　“這個好辦，妳隨便談。”
　　朱（木彜）托著下巴，又沈吟著道：“差不多了，有這些應該足夠了。”
　　張安世道：“妳打算采取什麽辦法？”
　　朱（木彜）道：“孫子不是說過，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嗎？特種千戶所，每日幹的事，不是別的，就是攻心。對啦，我聽聞……暹羅人崇佛，在安南，是有壹個雞鳴寺吧？”
　　“對，有壹個。”
　　“那裏也需歸我調用。”
　　“都可以。”
　　“那麽……”朱（木彜）信心十足起來：“都督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便是。”
　　張安世很是認真地看著他道：“我可是為妳作保了，妳壹定要成功。”
　　朱（木彜）點頭：“有七八成的把握。”
　　張安世也就沒有再多說了，正事辦完，自是打道回府。
　　在這特種千戶所，有單獨的驛傳系統，不但有信鴿，而且還有可以調動急遞鋪的快馬。
　　壹個多時辰之後，壹個個命令，隨即便通過信鴿和快馬送了出去。
　　緊接著，副千戶陳吉，便帶著壹幹人，準備出發，先往安南，再潛入暹羅。
　　反而是朱（木彜），卻在自己的大值房裏。
　　現在這壹處大值房，上頭已經張掛了暹羅的地圖。
　　而後，這地圖上，用釘子釘上了壹個個便條。
　　這些便條上，或是關於暹羅各處寺廟的資料，或是暹羅王與暹羅國現在所知的壹些大臣的資料。
　　除此之外，還有暹羅國中，不同部族的構成。
　　這些情況，都可從安南那邊，以及在暹羅的線人資料中截取。
　　甚至……還有壹些重要人物的生平。
　　有些人做過什麽事，再根據此人的以往行徑，大抵去分析此人的性格。
　　朱（木彜）足足在此盯了壹夜，到了次日清早，便有校尉匆匆而來，手上抱了壹沓資料。
　　卻是這朱（木彜）讓人尋了壹些海商，讓這些海商提供壹些關於暹羅的消息。
　　朱（木彜）低頭看了這壹沓資料壹眼，隨手翻了翻，臉上現出幾分深意，口裏道：“有些意思……有壹些意思……”
　　校尉道：“千戶……”
　　朱（木彜）卻是道：“傳我命令……將壹些海商的情況，也給我調查壹下，所以涉及到了與暹羅人買賣的……我都要。”
　　“是。”說罷，這校尉便轉身準備出去。
　　“回來。”朱（木彜）想了想，又道：“指望這個不成……”
　　校尉不解道：“指望什麽？”
　　“我的意思是……強令這些商賈辦事可不成，這些商賈，都是見錢眼開之人，得想個辦法才好。”
　　他說的話，好像有些不搭邊。
　　以至於這校尉壹臉糊塗。
　　朱（木彜）想了想，才慢悠悠地道：“先將他們的資料……送來吧，其他的事，交給都督去頭痛就好了。對啦，暹羅的特產情況，我都要……都給我壹個不拉的記下來。”
　　此時的朱（木彜），終於有些疲憊了。
　　他按了按太陽穴，籲了口氣道：“我得先去睡壹會，讓所有百戶，閱讀這些相關的情況，我起來之後，舉行例會。”
　　“是。”
　　……
　　幾日之後，張安世讓人將朱金找了來。
　　而後，將壹張條子送到了朱金的手裏：“這件事，妳去辦壹辦。”
　　朱金接過了條子，低頭壹看，忍不住道：“那伊王殿下……怎麽……”
　　張安世瞪他壹眼道：“讓妳幹妳就幹，哪裏有這樣多的啰嗦，事情好辦嗎？”
　　朱金便只好道：“這沒有什麽問題，都督放心吧。”
　　張安世頷首：“如此便好，這些日子，讓妳忙前忙後，妳也辛苦了。”
　　“哪裏的話。”朱金笑吟吟地道：“小人這是應該的。”
　　張安世不禁笑了：“妳放心，到時少不了妳的好處。”
　　朱金本想說幾句客套話，可話還沒出口。
　　張安世便道：“好了，滾吧，滾吧，不要總在我面前晃蕩。”
　　朱金樂了，眉開眼笑地道：“是。”
　　他喜歡這種感覺，只有這樣，才顯得他和張安世是自己人，若是過於客氣，反而說明關系還沒有到位。
　　張安世送走了朱金，便回家。
　　他抱上了張長生，按著徐靜怡的吩咐，出發準備前往東宮。
　　太子妃張氏那邊，幾次希望張長生去東宮，好讓她這個做姑姑的看看。
　　而徐靜怡剛剛又生下了壹子，身子還比較虛弱，便讓張安世爺倆自己去了。
　　此時的張長生，已是勉強能走路了。
　　口裏咿咿呀呀的，能說話，又好像說不出點啥來，只會叫壹句爹爹，然後朝張安世樂。
　　遺憾的是，他好像也只會叫爹，連娘都不會叫。
　　張安世坐上馬車，與朱長生壹道，來到了東宮。
　　等見到了張氏的時候，張氏歡喜地上前，搶先壹步將朱長生抱了過去。
　　隨即便笑著道；“親親，姑姑想死了妳了。”
　　朱瞻基在角落裏，道：“他還沒學會說話嗎？”
　　張安世道：“快會說了，快會說了。”
　　“母妃說，我很早就會說話了。”朱瞻基道。
　　張安世臉不紅氣不喘地道：“這不壹樣，長生像阿姐，性子莊重，壹般情況下不肯開口，妳像舅舅，聰明伶俐。”
　　朱瞻基道：“可我覺得我像母妃。”
　　張氏懶得管他們，抱著張長生，滿心心思都在張長生的身上。
　　她取了早已預備好的玩具給張長生拿著，張長生拿著撥浪鼓，卻不會轉動，卻似乎很高興的樣子，對張氏道：“爹，爹……”
　　張氏樂了，卻又看向張安世：“他怎麽只會叫爹？”
　　張安世道：“可能我和他比較親吧。”
　　張氏邊逗弄著張長生，卻壹邊道：“聽說，伊王要去辦……辦什麽事……”
　　“這事，阿姐也知道？”張安世詫異道。
　　張氏便道：“我是聽母後說才知道的，我可和妳說，來了南京城，這伊王幾乎都是在母後的膝下長大的，母後的幾個皇子都已成年了，只有伊王年紀還小，她心裏放心不下，妳可別教伊王做什麽危險的事，如若不然，母後可要嚇死不可。”
　　張安世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張氏顯然是不放心的，道：“去拿下暹羅國，難道還會沒事？”
　　張安世道：“我們這是不戰而屈人之兵，跟阿姐想的不壹樣。”
　　張氏道：“妳是不曉得母後的心思，她知道伊王殿下沒有什麽大才能，既不能文，也不能武，也不指望他能像太子壹樣治理政務，更不指望他和趙王、漢王壹般，沖鋒陷陣。她常對我說，誰家裏，沒有壹個沒本事的子侄呢？總不能人人都厲害……”
　　說著，她終於將視線從張長生的身上擡起來，認真地看著張安世道：“妳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這壹個兩個都如此看低伊王，張安世很無奈，忍不住道：“阿姐，妳們都太小看伊王了，哎……伊王若知道妳們這樣看他，不知該有多傷心，這天底下，只有我壹人欣賞他。”
　　張氏聽著，自己都不禁笑了：“好啦，好啦，當阿姐沒說過，妳從前是貪玩，什麽事都不肯聽我的，現在雖是長進了，已是長大成人，也有本事，可是……卻也有了自己的主見，依舊還是不聽從我的。”
　　壹旁的朱瞻基道：“母妃，舅舅說，男兒大丈夫，切切不可和婦人為伍，婦人頭發長見識短……”
　　張安世頓時臉都僵了，立即道：“我……我沒說過。”
　　“妳說過……”朱瞻基道：“永樂四年春二月初九，午時二刻，就在淑芳苑，妳親口對我說的！”
　　張安世：“……”
　　張長生看著氣勢洶洶的朱瞻基，撇嘴，腦袋鉆到張氏的懷裏，口裏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