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上山打老虎額

歷史軍事

大明永樂二年。
黃昏將近,坐落於南京城鐘山腳下的紫禁城卻已是燈火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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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壹章:富甲天下

我的姐夫是太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4-1-20 18:34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了。
  可以說,歷朝歷代,也不曾見有狀元剛剛高中,便辭官而去的。
  這哪裏是辭官,這分明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裏,好吧!
  此事若是傳出去,那還了得?
  更別說,此番這狀元,乃是北人。
  好不容易出了壹個北狀元,結果人竟跑了,這還了得?
  因而,大家都不相信這是那馬愉自願的結果,十之八九,是遇到事了。
  胡廣詢問馬愉家人的情況,也是如此。
  舍人卻道:“倒沒有聽說過,胡公,若是丁憂,也不該是如此的啊,何須辭官呢?”
  胡廣有些急了。
  他很愛惜馬愉的才學,馬愉會試、殿試的文章,他是看過的,寫的極好,原本以為將來此人入了翰林,若是見了不免還要勉勵幾句。
  誰曉得,這兔崽子辭官了。
  胡廣皺眉起來,心煩意亂地來回踱步,最後擡頭看向楊榮道:“楊公,妳怎麽看?”
  楊榮抿著唇,想了想道:“胡公,此事必有蹊蹺。”
  胡廣眉壹挑,驚道:“什麽蹊蹺?”
  “不知。”楊榮苦笑,他又不是神仙,算不出這個,這是金忠的專長。
  胡廣眉頭皺得更深了,忍不住道:“是不是得了什麽重癥?”
  楊榮搖了搖頭道:“此人年輕,應該不至於。殿試的時候,老夫也見了他,生龍活虎,並無病容。”
  胡廣便看向那舍人:“還不讓人去問壹問。”
  舍人卻道:“問是問過了,吏部那邊也有些急,畢竟此事非同小可,可派了人去,卻沒尋到人。”
  “沒尋到人?”胡廣大驚:“好端端的人怎麽會不見了!”
  舍人便道:“他從前住在壹處客棧裏,可聽聞早幾個月,他便搬出了,自此之後,就了無音訊。”
  胡廣又追問道:“他的同鄉和同年,沒有詢問他們嗎?”
  舍人道:“都問過了,大家都異口同聲,說是自搬走之後,便極少往來,也不知住去了何處,偶爾撞見,詢問他的住址,他也不言。”
  胡廣壹臉懊惱,道:“怪哉,怪哉,竟有此等怪狀之事,這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這舍人說完這兩個字,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
  胡廣急了,背著手,定定地看著他道:“速速道來,休要吞吞吐吐。”
  “是。”舍人道:“下官聽到了壹些傳聞。”
  胡廣道:“說罷。”
  舍人看胡廣板著臉,甚是重視的樣子,便再不敢遲疑,忙道:“聽說數月之前,這位狀元公對壹些事,甚為不滿,當時也抨擊了幾次,可此後,新政甚急,他因而性情也大變起來,尤其是江西布政使司壹案爆發,他便越發的沈默寡言。”
  胡廣眉壹挑:“他可和同年還有同鄉們說了什麽?”
  舍人老實地道:“只抨擊了幾次,此後就搬走了。”
  “搬走?只是因為這個,就要搬走?”胡廣追問道:“沒有其他緣故嗎?”
  舍人便道:“他的壹些朋友私下裏嘀咕……說是……此前也覺得他性情大變,無法理喻,可現在聽聞他辭官,反而猜測到了壹點原因。”
  胡廣接著問:“什麽原因?”
  舍人遲疑了壹下,才道:“想來,想來可能是……他早已對朝廷有些不滿,尤其是當下廟堂中的情況,所以……辭官……而之所以此前便避人,不再與同鄉和好友們打交道,極有可能是……他早就下了這個決心,壹旦高中便辭官,借此機會,表達自己對朝廷的不滿。但又怕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牽連自己的同鄉與故交,所以才疏遠他們。”
  此言壹出,三位內閣大學士驟然之間,臉色變得有些復雜,顯得五味雜陳。
  這可是狀元,壹個狀元辭官,本就要鬧得人聲鼎沸。
  若當真是因為對當下朝廷不滿,連官也不做了,寧願辭官,甚至可能獲罪,也放棄這大好功名,以及錦繡的前程,這個讀書人之風骨,真是世所罕見。
  而三位內閣大學士,心思卻不同。
  楊榮意識到,這可能又是壹場新的風暴。
  狀元都辭官,不願再為朝廷效命,可見當下,讀書人與朝廷的隔閡到了何等的地步。
  這馬愉,只怕也很快名動天下,只憑其風骨,便足以讓其推到風口浪尖,成為讀書人的典範。
  而胡廣卻為之可惜,他依舊還是覺得,這個年輕人過於魯莽,為此而犧牲掉了大好前程,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有這樣的讀書人,聖人之道怎麽會斷絕呢?”胡廣紅著眼睛,禁不住搖頭感慨道:“堅持己見,不為名利所動,我不如也。”
  金幼孜壹向沈默,此時也不禁動容,幽幽念叨:“哎……太可惜了。”
  卻也沒有再說什麽。
  之所以可惜,對於文淵閣的人精而言,他們是可以海納百川,接受年輕後輩們的壹些不理智的,畢竟誰都年輕過。
  哪怕他們知道馬愉所為,顯得無比的幼稚,可內心深處,似乎又不免為這個晚生後輩的勇氣所折服。
  於是,三位大學士壹時間都默然無語。
  舍人則是六神無主地道:“現在該怎麽辦?吏部那邊……”
  楊榮沈吟片刻,終於道:“吏部那邊……照章行事吧。”
  “什麽?”胡廣皺眉道:“照章去辦,難道接受馬愉的請辭?若是如此,豈不是要貽笑大方?楊公啊,使不得啊,這馬愉可能只是壹時糊塗,可不能壞人的前程啊。”
  金幼孜也皺眉,忍不住道:“此人初入仕途,壹時想不開,也是情有所原,可吏部那邊,確實還需高擡貴手。”
  “這樣說……”楊榮淡淡地道:“不接受他的請辭,那麽……照舊讓他來做這翰林院修撰,只是……他人在何處呢?”
  “這……”
  胡廣懊惱地跺了跺腳道:“找,給我找,他總不可能這就回鄉去了,必然還是在京城的。只要還在京城,總能找回來,只要找到他,老夫親自去和他談壹談,此人若是聽教,總是能回心轉意,他做的這些事,固然在老夫眼裏看來也是錯的,朝廷的事,自有陛下和文淵閣還有各部來操心。他年紀輕輕,懂個什麽國家大事?不過是和壹群讀書人成日廝混,再加上才情甚好,不免放浪不羈而已。可再怎麽樣,也不能因壹念之差,而壞了前程,十年的寒窗苦讀,容易嗎?”
  楊榮也不由的動容,嘆道:“那就由著胡公吧,只是陛下那邊,該如何交代?”
  胡廣道:“我去說,反正陛下壹向覺得我這人糊塗,說錯了什麽,陛下也不會猜測我有什麽居心,至多也只覺得我壹時糊塗罷了。”
  楊榮詫異道:“原來妳竟也知道陛下知道妳糊塗啊?”
  “楊公!”胡廣大喝,氣呼呼地瞪大了眼睛,凜然正氣地道:“妳能不能少說幾句。”
  楊榮:“……”
  胡廣深吸壹口氣,低垂著頭想了想,似乎心裏也有了壹些計較,想好了說辭,便道:“去知會壹聲,說臣胡廣要覲見。除此之外……”
  說著,他看向那舍人:“速去吏部,告知吏部那邊,二十四個時辰之內,要將這馬愉給我尋到,至於他的辭呈,暫時先壓壹壓。”
  說罷,直接匆匆去了。
  楊榮則是瞥了金幼孜壹眼道:“妳為何不去。”
  金幼孜嘆道:“胡公若言,陛下只以為胡公有赤子之心,妳我二人若言,陛下只怕要以為我等又打什麽盤算,陛下之心,深不可測,為人臣子的,難以預料,因而……不敢言。”
  楊榮低眉沈吟:“胡公才是真有大智慧之人啊。”
  ……
  永福船塢。
  此處,壹艘海船正在此鋪設龍骨。
  如此巨大的海船,采用的乃是下西洋的福船設計。
  這等船速度不快,可好就好在載貨量極大,乃是當下訂購商船的重要款式。
  天上下著淅瀝瀝的雨。
  馬愉此時,穿著蓑衣,頭戴著鬥笠,從這船塢中出來。
  他與馬三壹前壹後。
  他頂著風,壓著鬥笠出來,徐徐踱步而行。
  此時的他沈著劍眉,思慮著船制造好的時間,除此之外,便是購置新船的可能。
  呂宋的那位長史同年,已經回了書信,頗為熱絡,尤其是聽聞了馬愉即將要籌建起來的船隊,興趣更為濃厚。
  這壹下子,至少船隊至呂宋的航線,可以高枕無憂了。
  那長史甚至在書信中提及到了呂宋駐京城的使節,因而馬愉也悄然去拜訪了壹番。
  彼此的交流是很順暢的,壹方面有長史府的人作為橋梁,另壹方面,大家都有各自對對方感興趣的東西。
  當然,大家都是讀書人出身,溝通也十分順暢。
  此時的馬愉,心裏已有數了,他原本是想將這些艦船,用作進出貨物之用,說白了,就是船運。
  可現在卻改變了主意。
  因為對呂宋了解越多,便越知道此時的呂宋,對於大量的大明特產奇缺,尤其是當地的漢民,還有寧王府中,甚至還包括了當地不少土人中的豪商,自己的艦船,應該會第壹批制造出來,若是能自己馱載壹大批貨前往呂宋,那麽就是壹筆巨利。
  現在的問題,就是這貨物了,十幾條船的貨物,價值不菲,花費是驚人的,從瓷器到絲綢,再到茶葉以及其他呂宋所需的財貨,這些都需花大筆銀子收購。
  馬愉計算過,這些貨物,至少需要花費紋銀七八萬兩以上。
  不過若是能平安運送到呂宋,那麽價值至少可在三十萬兩紋銀之上。
  可購船已讓他消耗壹空,這貨物又從何而來?
  思量再三,他眼下正在與不少的商行細談。
  因為他察覺到,茶葉和絲綢還有瓷器等傳統貨物,相較於時下不愁銷路的鋼鐵、火藥還有大明最新的棉紡而言,其實銷售的渠道並不廣。
  這也可以理解,現在太平府又開始進行新壹輪的建設,開礦需要火藥和鋼鐵,軍械也需火藥和鋼鐵,至於尋常百姓的棉紡,也是當下較為火熱的商品。
  可瓷器、茶葉、絲綢等物不同,雖然銷量尚可,可大明制的瓷器和茶葉、絲綢在兩京十八省,卻是賣不上多少價的。
  畢竟,生產的多,可市場卻是有限。
  此時,馬愉口裏喃喃念著:“若是去和絲商、茶商還有瓷商們談,叫他們供貨,等貨運至呂宋兜售之後,再付銀子,或許他們是肯的。”
  馬愉的聲音很低,聽不清,馬三好奇道:“少爺,妳說什麽?”
  馬愉道:“我說……現在做這幾樣買賣的商賈,最愁的就是銷路,而現在我們卻能拿到第壹批船,若是大宗的進貨,他們壹定求之不得,所以,若是遲壹些來結清款項,未必沒有談的可能。”
  馬三聽罷,卻不知該說什麽好,臉上露出壹絲擔憂,便道:“少爺,妳真不做官了?”
  馬愉毫不猶豫地道:“做官沒什麽意思。”
  馬三甚是可惜地道:“可少爺讀了這麽多年的書……”
  馬愉溫和地道:“讀這麽多年的書,想的是齊家治國平天下,可現在思來,做官沒什麽意思,即便去做了翰林,也不過庸庸碌碌,與百官為伍。所謂的諫言,人家也未必肯聽,等到二三十年後,即便運氣好,真有幸能成為大學士和部堂,可又怎麽樣呢?那時我已垂垂老矣,吃飯都要人餵了。可這個不壹樣……”
  說到這裏,馬愉興奮地道:“從前我以為,從商不過是低買高賣而已,現在方才知道,這壹切都可自己做主,做官若是有了壹個念頭,那也要藏在肚子裏,要恪守中庸之道,講究的乃是不露痕跡。可幹這個事,起心動念之後,便要思慮再三,思慮之後,便可試試看,且事情壹定要考慮周全,如何與人交涉,這裏頭,很是有趣,妳等著吧,遲早有壹日,我會成為陶朱公,我在這太平府呆了這麽久,愈發的覺得,將來這天下必有大變,到時壹樣不比埋首案牘要差。”
  馬三見他興奮的樣子,差點要哭出來:“可是少爺,您可是狀元公啊,若不是為了做官,妳考這功名做什麽?”
  他依舊不明白,當初馬愉科考,不就是為了做官嗎?可現在好好的官,怎麽馬愉說不做就不做了。
  馬愉坦然地道:“我要考的就是這個功名。妳啊,什麽都不懂,我若只是壹個舉人,若是去和做大買賣的商行交涉,人家未必肯信任我。”
  “可我狀元功名在,即便不為官,人家卻已久仰我的大名,不敢怠慢。妳等著瞧吧,明日我去與壹些瓷器商和絲商洽談,能不能讓他們先供貨,就看這個功名了。”
  馬愉顯得很有底氣,這天下三年才出壹個狀元,這狀元的身份,某種程度就是信用。再者說了,他的手裏還有十艘船呢!
  有這兩樣東西,那些茶商和瓷器商見他要大規模的訂貨,也絕不會教他先付銀子。
  說穿了,只要能達成合作,就意味著這壹次的大買賣,他馬愉的船隊若是有了風險,那麽他與絲綢、茶商們共同承擔。
  可壹旦能夠平安送達,那麽這巨大的利潤,他馬愉就占上了大頭,其他購船的小股東以及茶商、絲商們則賺小頭。
  至於風險的問題,他也已早有所計算,壹兩個月後的季節,呂宋以及松江、泉州壹帶海域都不會有什麽大風浪。
  另壹方面,呂宋長史府的人已經透露,過壹兩月之後,會有海路巡檢司的艦船,有壹趟往呂宋去,到時自己的船隊,只要尾隨巡檢司的艦船同往,就更不可能擔心海上的蟊賊了。
  所有的風險,他已計算得清清楚楚,並且排除了個幹凈,若是再出意外,那麽就只能說是天要亡我,非戰之罪了。
  可馬三卻是痛心疾首,他甚至不敢回去給老爺報信。他其實深知少爺歷來執拗,他又勸說不動,於是他心裏既急,又無可奈何。
  就在此時,遠處,在淅瀝瀝的雨幕之後,有人大呼:“可是馬學兄……”
  那聲音,帶著狐疑,顯然有人認出了馬愉,卻又見馬愉這個樣子,令他覺得是否認錯了人。
  馬愉聽到這個聲音,大吃壹驚,忙是壓下了鬥笠的帽檐,沒有回應,而是行色匆匆,迅速地進入了人群裏,帶著馬三,冒雨而去。
  只留下那綸巾儒衫,撐著油傘之人,壹臉狐疑,似乎也覺得自己認錯人了。
  “好險,差點被人撞見。”馬愉舒了口氣,而後笑了:“哈哈……”
  馬三委屈地道:“少爺……好生生的官不做,非要這般見不得人……”
  馬愉道:“非我不願光明正大,實在是悠悠之口,實難堵住。與其去和他們解釋,不如避了人,做自己的事。”
  他們回到了自己租賃的地方,剛剛進門,卻見外頭竟有官差模樣的人,手裏拿著壹幅畫像,在隔壁拍門,呼道:“此人可認得嗎?噢,這並非是逃犯,此乃狀元公,聽聞他不見蹤影了,現在四處都在尋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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