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上山打老虎額

歷史軍事

大明永樂二年。
黃昏將近,坐落於南京城鐘山腳下的紫禁城卻已是燈火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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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壹十三章:矯詔

我的姐夫是太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4-1-20 18:34

  文淵閣的氣氛陡然之間緊張起來。
  眼看著局面僵住。
  倒是有人打圓場,卻是劉觀。
  劉觀道:“諸公,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這好端端的,怎麽還爭吵了起來?到底是哪壹句,還請明示,現在大家都在,正好參詳壹二。”
  胡廣顯得十分氣憤,並沒有因為劉觀的打圓場而緩和自己的臉色,只是冷哼壹聲,不置可否。
  其實他與金幼孜的關系不錯,可以說素有交情,可越是如此,他越為此而憤怒。因為他認為金幼孜欺騙了自己,是欺世盜名之徒。
  金幼孜反而顯得穩重,見劉觀相詢,便道:“遺詔之中,有壹句……乃是:冊封張安世為宋王……”
  此言壹出,眾人表情紛紛露出了異色。
  宋王……這就是親王的爵位了,與太祖高皇帝諸子以及趙王和漢王並肩。
  張安世能冊封郡王,本就已經算是格外的優渥了。
  算是打破了定例。
  可現在又來這麽壹個加封,絕對是空前絕後。
  朱棣這輩子,打著靖難的名義,指責建文皇帝破壞了祖宗之法,這才做了天子。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永樂壹朝,無論幹什麽,無論是不是都按祖制行事,可至少,都打著祖宗之法的招牌。
  唯獨是張安世封王這件事,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踐踏朱元璋的成法。
  而如今,卻又繼續層層加碼,竟是要加封為親王了。
  可眾臣細細壹想,似乎……這樣的加恩,也確實是朱棣能夠幹得出來的。
  畢竟……當今陛下太特殊,也只有他這樣的魄力,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此破格,倘若是後世的皇帝,也未必有此決心。
  再結合張安世的功勞,以及朱棣對張安世的信重,可以說……可能性不小。
  何況,正因為這是遺詔,才有如此的可能。
  若是其他時候,朱棣下此旨意,必定會有大臣勸諫。
  莫說是其他人,即便是文淵閣壹些傾向於張安世的大學士,只怕也會覺得恩榮太過,請求陛下三思。
  可遺詔不同之處就在於,皇帝這個時候都要咽氣了,就算他的遺言再不合理,也絕不會有人跑去跟他擡杠,更無從去請他收回成命。
  何況這遺詔作為皇帝的最後臨終交代,克繼大統的新皇帝,是斷然不敢輕易推翻的。
  可以說,這是朱棣最後壹次的言出法隨,質疑遺詔,本身就是推翻自身的合法性。
  其他的事,可以陽奉陰違,唯獨遺詔不可。
  眾臣沈默著,有人感慨……這張安世……真不知走了什麽運。
  也有人顯然敏銳地察覺到……事情應該不是這樣簡單。
  因而,在沈默之中,眾人紛紛看向金幼孜。
  金幼孜又繼續道:“新君登極,冊封張安世為宋王,其長子長生,為宋王世子,次子長念,襲蕪湖郡王爵!令其就藩新洲,供奉家廟,世襲罔替,終大明壹朝,與朝廷同富貴。”
  眾臣聽罷,許多人在霎時間好像明白了什麽。
  得了親王爵,甚至兒子得封了壹個郡王,可以說是位極人臣,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而作為親王,自然而然,也該和其他的藩王壹樣,回到封地就藩。
  畢竟,朱棣的兩個親兒子都就藩了,這位宋王殿下,沒有理由繼續在這京城裏待下去吧。
  這絕對是壹個極有吸引力的旨意,甚至可以說……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對於張家而言,努力到了現在,還有什麽值得追求呢?何不如回自己的藩地,努力締造自己的藩國,像所有的宗親壹樣,開疆拓土,在那萬裏碧波的海外,稱王稱霸。
  而對於更多人而言,若是張安世能離開京城,這又何嘗不令人喜出望外?
  壹旦張安世離開,雖然張安世留下的班底依舊勢力不小,可想要繼續深入的新政,已是不可能。
  甚至……整個新政戛然而止,也未可知。
  畢竟,新政之中,最難對付的,未必是新政這壹股力量,而在於……張安世這個難纏的對手。
  張安世猶如壹個精神圖騰壹般,使許多人自發地聚攏在了他的周圍。
  可壹旦失去了張安世,形勢也就未必了。
  尤其是在直隸,張安世培養出來的那些人,現在還未進入中樞,真正手握大權。
  對付這些人,只需進行拉攏,或者進行分化,久而久之,自可土崩瓦解。
  至於太子殿下,以及皇孫,也未必沒有辦法。
  總而言之,至少現在而言,失去了張安世的影響,也可使人長松壹口氣。
  當即,這殿中死壹般的沈寂起來。
  半響後,才突然有人道:“金公所言,未必未有之,以我之見,既是金公聽得了陛下的旨意,其他人未聞,或是其他二公壹時未聽得罷了。可這畢竟是陛下的聖意,倘若因此而將這聖意自詔中除去,陛下若知,必是遺憾萬分。我等既為人臣,理應恭奉聖意,豈可馬虎大意呢?”
  說話的,乃是戶部尚書夏原吉。
  夏原吉此言,不是沒有道理。
  三個人有壹人聽見,那麽當時的情景就在於,陛下當真本就言辭含糊,有人沒有聽見也不足奇,可這是聖意,總不能因為有人沒有聽見,就視而不見吧。
  此話壹出,許多人便也紛紛開始點頭:“是也,是也,這是大事,非同小可,何況……以我之見,陛下厚愛蕪湖郡王殿下,此時還念著蕪湖郡王,可見陛下厚愛之心,倘若我等位臣子的,忽視了去,這……實在愧對陛下厚恩……”
  說著,便有人開始垂淚。
  這種事就是如此,壹旦有人開始流眼淚,其他人不跟著流壹點,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於是,眾人都流眼淚。
  擦拭著眼淚,有人哽咽,站了起來,卻是工部尚書吳中。
  吳中悲痛地道:“若是違背聖意,豈不是辜負聖恩?以我之見,這壹條……理應添列。解公、楊公、胡公……以為如何?”
  解縉則是慢悠悠地道;“我不曾在禦前聽詔,且看看大家的主意。”
  楊榮掃了眾人壹眼,道:“這壹條聞所未聞。”
  胡廣依舊繃著臉,態度最是激烈:“不是聞所未聞,是根本沒有這壹句。陛下雖是口諭含糊不清,可每壹個吐字,哪怕不清晰,只是壹句話出來,是什麽意思,我胡某還沒有聾,怎會不知?這是矯詔!”
  此言壹出,眾人色變。
  矯詔二字,可是極嚴重的事,說是公然撕破臉都不為過。
  畢竟矯詔與謀逆相當,壹般同僚之間,除非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是不可能進行這樣的指責的,所謂萬事留壹線,就是這樣的道理。
  能到文淵閣大學士這樣地步的人,必然是行事穩重,能三思而後行之人,更不可能采取這樣激烈的詞句。
  金幼孜道:“胡公的意思是……金某敢矯詔?”
  這壹句反問之下,卻是直指要害。
  是啊,這是加封張安世,他金幼孜和張安世平素沒有恩情,即便張安世是金幼孜的親兒子,金幼孜又怎麽可能甘願冒著誅族的風險,去給張安世加封?
  至少明面上,道理是這樣的。
  胡廣顯然是氣極了,眼睛瞪大,怒道:“以為我不知嗎?這是借故將張安世趕走,張安世固然在京與否,與胡某無關,可胡某不曾聽見陛下有此詔,就是沒有!此等事,怎麽能含糊過去……總而言之,這詔書……是妳金幼孜擬的,與胡某無關,也和文淵閣無關。”
  他激動得臉脹紅,壹副捋著袖子要和人拼命的架勢。
  壹旁的楊榮皺著眉頭,輕輕咳嗽,想示意什麽,可胡廣置若罔聞不說,轉過頭,氣呼呼地對楊榮道:“楊榮不必咳了,妳這咳病什麽時候能好?”
  楊榮端坐,壹臉無奈。
  “哎呀,別吵了,別吵了,都這個時候了,怎麽能自亂陣腳呢?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的?”劉觀在旁勸道。
  胡廣便道:“那麽劉公,妳是禮部尚書,禮法乃是大義,妳秉持禮法,又怎麽說?”
  劉觀捏著胡須,慢悠悠地道:“依老夫看,這壹條嘛,添入遺詔可,不添亦可……”
  “呸!”有人直接朝劉觀臉上吐了壹個吐沫,這人竟不是胡廣,而是金忠。
  金忠本就傷心過度,此時也漸漸品味到了點什麽,心裏早就堵著慌,卻也能耐住性子,可聽到劉觀之言,終是沒有忍住,直接啐了劉觀壹臉吐沫。
  他瞪著劉觀,氣騰騰地道:“是非曲直,就是這樣來論的嗎?這樣的大事,乃是亦可,不是亦可就這般含糊過去的?既二公都未曾聽聞,那麽為何不是有人借機擾亂視聽?是別有圖謀?”
  劉觀忙是狼狽地擦臉,壹面道:“這像什麽話,這像什麽話,金忠,我與妳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還請妳吃過飯,妳……妳……”
  這時有人道:“算了,算了。”
  卻是刑部尚書金純,金純道:“要註意臣儀……”
  胡廣氣惱地大呼:“這是作亂,是結黨營私。”
  “胡公說誰結黨?”金幼孜盯著胡廣。
  “說的就是妳!”胡廣怒瞪著他。
  金幼孜冷冷地道:“妳我同鄉,我素來敬妳,可妳左壹句矯詔,右壹句結黨,這是君子所為嗎?”
  胡廣眼帶諷刺看著他道:“我是否君子暫且不論,妳卻是小人。”
  金幼孜道:“妳與張安世有私仇,所以得聽張安世封親王,所以視而不見,因私廢公,才是小人。”
  “無恥!”胡廣勃然大怒地大吼。
  “妳才無恥!”
  胡廣怒極了,捋起袖子便要揚起拳頭去打,可終究舉起了拳手後,還是忍住了,便揮舞著拳頭道:“妳再說壹句。”
  “無恥,怎麽,妳還要打人?”
  “妳以為老夫不敢打?”
  “無恥之徒,妳打打看。”
  “打的就是妳。”
  “妳打。”
  “我今日非要教訓妳不可。”
  “妳打。”
  “我……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妳倒是打啊!”
  胡廣終究還是將手放下,藏在袖裏,而後繃著臉道:“我是不會中妳的奸計的。”
  金幼孜淡淡道:“胡公也不過如此。”
  胡廣冷哼道:“這些話對我無用。”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竟是瞠目結舌得說不出話來。
  只是此時,許多人已意識到……接下來……這陛下或許還未咽下最後壹口氣,亦或者……屍骨未寒之時,壹場風暴,已是醞釀了。
  ……
  “殿下,殿下……”
  有人邊叫著,邊急匆匆至地小跑到了文樓。
  走進偏殿中,宦官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打……打起來了,差差……壹點打起來啦。”
  朱高熾和張安世本在此侍奉,聽到消息,不由目瞪口呆地道:“誰要打?”
  張安世則是顯得很興奮,興致勃勃地道:“誰打贏了?”
  宦官緩了緩氣,便細細地將文淵閣發生的事說了壹遍。
  朱高熾:“……”
  朱高熾顯然是驚呆了。
  張安世倒幽幽地道:“原來還沒有打起來。”
  他不由得有幾分遺憾。
  明朝歷史上大臣打架的事不少,不過永樂朝不多,好不容易能有點動靜,結果卻是光打雷不下雨。
  可朱高熾卻是皺眉,他關心的是另壹件事,於是道:“大學士有分歧?還是關於陛下口諭的事?”
  他不敢說遺旨,只要他父皇壹息尚存,這就還是口諭。
  張安世才想起,他……好像要做親王了。
  不過張安世也不是傻瓜,他這個親王,是有代價的。
  親王更像是壹個獎品。
  很顯然,陛下不可能發布這樣的口諭,那麽……傳出這樣的口諭,可能性就只有壹個了。
  那就是有人希望張安世就藩。
  不得不說,這壹手很厲害,因為這是打著為了張家好的名義。
  去新洲做土霸王,世世代代為藩王,這是多大的厚遇?
  朱高熾背著手,看了張安世壹眼,道:“這到底是不是出自父皇之口?”
  說著,朱高熾來回踱步,顯得不敢確定。
  因為這還真可能是他那父皇能幹得出來的事。
  朱高熾是至孝之人,朱棣的遺詔是壹定要遵守的,畢竟……他是克繼大統的繼承者,若是推翻遺詔,那遺詔中還讓朱高熾克繼大統,是否也要推翻?
  張安世卻是突的道:“姐夫,妳在此歇壹歇,我去看壹看陛下的龍體……”
  朱高熾皺眉,他本想和張安世好好議壹議呢,誰料張安世要腳底抹油,便只好無奈地搖搖頭道:“父皇要緊,妳且去吧。”
  朱高熾顯得極為疲憊,今日實在折騰得太多了,他跌坐在椅上,神色愈發的黯然。
  張安世卻已壹溜煙的進入了寢殿。
  此時的寢殿裏,除了朱棣,便空無壹人,這是朱棣的意思。
  於是當張安世躡手躡腳地進去後,朱棣還躺在那,閉著眼睛,壹動不動,猶如死人壹般。
  張安世走近壹些後,便行禮道:“陛下,陛下……”
  朱棣卻依舊沒有動靜。
  張安世耐著性子,又低聲呼喚了幾聲。
  朱棣依舊沒有動彈。
  張安世無奈,只好悄悄到了榻下,低聲咕噥了幾句。
  這幾句話,就好像強心針壹般,猛地……朱棣豁然坐起。
  朱棣虎目炯炯有神地瞪著張安世道:“是嗎?”
  張安世苦笑道:“都要打起來了,鬧的人盡皆知,怎麽能有假……陛下……方才當真說了……要加封嗎?”
  朱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妳以為朕這般愚蠢?”
  “啊……這……”張安世聽罷,不由得神色黯然。
  朱棣註意到了張安世的情緒,卻道:“教妳就藩……這定是別有所圖,居然是金幼孜……朕還真是萬萬沒想到……原以為……會是胡廣……”
  “啊……”張安世壹臉詫異地道:“陛下竟疑心文淵閣……”
  朱棣緩緩地道:“方士的事……絕不是幾個尋常的官吏就可擺布,背後……的人,壹定不會那般簡單。若當真只是區區幾個小賊,壹個侍郎,壹個翰林,朕豈會忍耐這麽久,與那姓徐的人周旋呢?”
  他頓了頓,又道:“朕原以為文淵閣裏,疑心最大的乃是胡廣。胡廣此人,大智若愚,看著像個傻瓜,可朕壹直覺得,他可能沒這樣簡單。”
  “其次可能是楊榮,楊榮此人,太聰明了,壹個人如此精明……教人覺得深不可測,難以摸透,所以朕才有了那麽壹丁點的戒心。”
  “可萬萬沒想到……”說到這裏,朱棣深深地擰緊了眉心。
  顯然,這個結果實在令他太意想不到了。
  張安世則是覺得朱棣方才的分析很是有理,便下意識地點點頭。
  接著,張安世緊緊地盯著朱棣詢問道:“陛下……現在該怎麽辦?”
  頓了頓,張安世又道:“臣這邊,錦衣衛可以隨時……”
  朱棣抿著唇,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而後慢條斯理地將背靠在身後的床沿上,接著別有深意地看了張安世壹眼,才道:“金幼孜為何要矯詔,他矯詔……真的可以達成目的嗎?現在看來……似乎……文淵閣對他並不支持……”
  張安世聽罷,心頭壹震,似乎也開始回過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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