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上山打老虎額

歷史軍事

大明永樂二年。
黃昏將近,坐落於南京城鐘山腳下的紫禁城卻已是燈火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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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陛下來算賬了

我的姐夫是太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4-1-20 18:34

  徐奇氣憤難平,可罵過之後,他又是沈默了。
  他現在沒有絲毫的心思,再去惦記著那該死的劉觀之事。
  於是他厭煩至極地道:“將他給本官好好看住了,到時再給他算賬!”
  那幕友聽罷,忙是頷首。
  其余之人臉色越發的焦慮,而徐奇內心更是波濤翻滾。
  在壹眾人坐立難安的時候,終於,又有人匆匆而來,急切地道:“徐公,徐公……”
  徐奇此時倒是稍稍冷靜了壹些,不過他聲音卻還是遏制不住的顫抖:“又有何事?”
  “各處的錦衣衛……撤了。”
  “什麽?”徐奇眼眸微張,確認道:“撤了?”
  “是。”來人氣喘籲籲地接著道:“守在府庫的錦衣衛緹騎,不知是何緣故,突然撤得無影無蹤。”
  這壹下子,徐奇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眼睛壹張壹闔,像是在問別人,也像是問自己:“這……是何緣故?”
  這消息實在讓人過於吃驚,此時廳中已傳出了竊竊私語聲。
  原先的幕友卻是臉色忽明忽暗之後,慢悠悠地道:“有沒有壹種可能,就是……發生了什麽變故,所以……錦衣衛緹騎撤下……”
  “變故……”這壹下子,徐奇抖擻了精神,眸光也不自覺地亮了亮。
  他有些激動,可內心深處,又不禁有些恐懼。
  壹種復雜和說不清的情緒在他體內交織。
  於是,他先閉上眼,口裏重重地呵出了氣。
  最終,他張開了眸子:“九江府生變?”
  “徐公……”有人站了起來,此人乃是南昌知府劉陸。
  劉陸嘶啞著嗓音道:“若非如此,緹騎鷹犬,怎肯撤下?”
  徐奇道:“那麽……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呢?”
  他反問。
  這話卻是無人回答。
  也不敢有人答。
  可其實答案已經不言自明,已在人心。
  錦衣衛的訊息系統,自然比尋常官府的耳目更靈通。
  所以……在各地的錦衣衛最先得知消息,這壹丁點也不出奇。
  那麽……現在錦衣衛緹騎們突然如此動作,甚至連府庫都不管了,唯壹的可能,顯然就是……天塌下來了。
  天怎麽能塌下來呢?
  除非……
  除非水賊們成功了。
  雖然徐奇早已料定,水賊的把握很大,畢竟是有備攻無備,是裏應外合,再加上夜襲,是以多擊眾。
  這樣都輸,天理難容。
  可畢竟在真正沒有得到確切消息前,他是不敢有所作為的。
  畢竟,他要殺死的乃是大明第壹外戚,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是赫赫有名的張安世啊!
  而現在,此賊……終於死了。
  徐奇的目光,與眾人的目光碰撞,彼此都心領神會。
  徐奇隨即平靜的樣子,道:“去查壹下,發生了什麽事。”
  來人道:“是。”
  說罷,便又匆匆退下。
  徐奇站起身,背著手,露出疲憊之色。
  等了壹宿,現在得知了消息,人松弛下來,便有睡意襲來,不過此時,他卻不得不振作壹些,依舊吩咐道:“大家各司其職,好生用命。”
  眾人紛紛站起來,聲音也變得輕松壹些:“是。”
  徐奇則是看向南昌知府劉陸道:“劉賢弟留下。”
  平日裏,二人乃上下關系,徐奇壹般不會以賢弟相稱,可今日叫得卻是格外的親昵。
  大家都是壹條船上的螞蚱,此時……自是親近壹些才妥當。
  劉陸頷首,等眾人退下。
  徐奇卻是冷冷地道:“張安世……若是死了,本官只怕也責無旁貸,陛下遷怒老夫,到時……只怕要受牽累。”
  劉陸安慰道:“劉公……此獠身死,自是天意,此人天理難容,死不足惜。陛下那邊……至多也只懲辦壹個失察之罪,又能如何呢?大不了徐公回鄉將養壹些日子,將來必有起復之日。”
  徐奇自然知道這只是安慰之詞,卻只背著手,他可不相信,自己只是區區壹個罷官。
  最後,他幽幽嘆了口氣,顯得無奈地道:“時至今日,也只能如此了。只是這裏糜爛的局面,最終還需妳們來收拾。”
  劉陸忙道:“下官人等,自是責無旁貸。”
  徐奇眼睛微微瞇起,眼中透出壹絲憂色,道:“老夫擔心的是……接下來又委欽差來查辦……”
  劉陸微笑道:“張安世這壹死,就沒有人再來查了,就算來了,放欽差來查就是了,真查到了什麽,他敢亂說嗎?”
  徐奇抿了抿嘴,沒有再說什麽,最後揮揮手道:“也罷,就如此吧。”
  ……
  而徐奇不知道的是,此時,正有壹隊人馬,在連夜疾行。
  他們先是乘船,壹路南下,進入鄱陽湖水域,而後順著贛江而下。
  到了正午時分,便可看見遠處的城郭,尤其是壹座高樓,隱約可見。
  張安世站在船頭上,站在與朱棣稍後壹些的位置,這只是尋常的烏篷船,在水中並不穩當。
  朱棣則是氣定神閑地站在船首,舒展著濃眉,眺望著那高大的樓宇。
  張安世也看著那樓宇,道:“陛下,這是滕王閣,相傳乃是李世民的兄弟滕王李元嬰所建。”
  朱棣道:“這些典故,妳不必告朕,朕比妳懂。”
  張安世訕訕。
  朱棣接著道:“建此樓時,乃是貞觀二年,那時候,大唐百廢待舉,此後百年,是何等的氣象,可現今看來,這漢唐的氣象,又去了何處呢?究其緣故,唐時的興盛盡為瓦礫和灰燼,問題在何處?”
  朱棣似乎不是在詢問張安世。
  實際上,張安世也不會回答,因為這是送命題。
  朱棣隨即道:“登岸,入城!”
  壹艘艘艦船,直抵江岸壹處渡口。
  隨即,岸邊自有水路巡檢的人馬見狀,紛紛聚攏而來。
  壹人大呼:“何人……”
  可艦船已紛紛靠岸,跳將下來的校尉,直接拔刀,奔殺上前。
  這巡檢司的人馬不過寥寥數十人,見狀,二話不說,立即拜下,口呼饒命。
  頃刻之間,局勢已定。
  朱棣沒理會,眼神都懶得給壹下,只看向不遠處的城郭,臉色沈沈。
  張安世卻在後頭拎著壹人,道:“城中如何?”
  這人戰戰兢兢地道:“城中……沒有什麽動靜。”
  張安世又問:“妳們怎的駐守在此……”
  “小人們奉命,打探錦衣衛緹騎的行蹤。”
  張安世勾唇壹笑,笑中帶著幾分囂張,隨即道:“那就不必打探啦,我們就在這裏。”
  這人已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啊呀壹聲。
  張安世便懶得再理會他,站直了身子,隨即道:“立即入城!”
  壹聲號令。
  數百模範營校尉和夾雜壹起的壹百多個錦衣校尉隨即奔向城門。
  片刻之後,又有壹隊人馬來,他們牽著馬,便衣打扮,為首之人來見禮:“卑下百戶張定,見過陛下,見過都督,卑下奉旨在此專侯殿下與都督大駕。”
  朱棣只點頭示意,隨即翻身上馬,張安世也只好牽著壹匹馬,翻身上去。
  轉眼之間,數十騎與數百人蜂擁至城門。
  城門處的守衛見了動靜,猝不及防,有人急切地高呼:“關城門,關了城門……”
  可顯然已是遲了。
  有人率先飛馬上前,提刀揮下去,將那高呼關城門的人直接斬於馬下。
  而後,眾騎擁簇著朱棣呼嘯進入城門門洞。
  朱棣策馬揚鞭,迎著烈陽,放眼四看。
  城門的門丁們,早已散了。
  他們口裏大呼:“有賊入城,有賊入城!”
  這壹下子,城中似炸了鍋。
  朱棣人等,都沒有穿戴甲胄,有的是便衣,卻攜帶武器,有的則穿著象征身份的魚服,裝束各異。
  可這壹個個魁梧之人,氣勢自然與常人不同。
  他們突然殺奔而來,還斬了壹個門丁,自然讓人認為進了賊人。
  城中的街道,隨著喧嘩,街道上頓時空無壹人。
  朱棣勒馬頓足,臉色鐵青,他只覺得此時體內的熱血,似在翻湧著。
  ……
  “徐公,徐公……”
  有人跌跌撞撞地進入了布政使司,聲音裏帶著滿滿的驚慌失措。
  布政使司內的寂靜被打破。
  徐奇聽到了動靜,便心知出了大事,連忙帶著幾個屬吏快步出來,沈著臉道:“何事?”
  “有賊人入城,足足有數百人……甚是兇惡,他們奪了門,不得了……”
  徐奇聽罷,大驚失色。
  身旁的佐官和趕來的幕友壹個個色變。
  “朗朗乾坤,哪裏來的賊子?”有人詢問。
  “不……不知……”
  眾人便紛紛看向徐奇。
  徐奇心中怦然壹動,他猛地想到了什麽,於是忙道:“那些人,什麽模樣?”
  這人便道:“有的只尋常百姓打扮,可都提著刀,還有……還有似乎有火銃……不只如此,小人還見……有壹些人……穿著魚服……”
  “當真是魚服?”徐奇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準沒有錯,和當初封了府庫的錦衣衛緹騎所穿的壹模壹樣。”
  此言壹出,眾人臉色驟變。
  “徐公……徐公……不會……不會……錦衣衛去而復返吧。”
  有人惶恐不安地看著徐奇。
  片刻之後,又有人帶著壹隊人來,卻是南昌知府劉陸也聞知了消息,心中驚慌,便忙帶人來詢問徐奇拿主意。
  “徐公……這是怎麽回事?”
  徐奇的臉色甚是難看,皺著眉道:“這些人……該死!”
  劉陸忙道:“徐公,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錦衣衛突然殺了回來,壹定是……壹定是……”
  徐奇此時倒是冷靜下來,目光冷沈地看著他道:“誰說這些人是錦衣衛?”
  “可……可……”
  徐奇道:“有許多人,穿著常服,可也混雜了不少人穿著魚服,且都還身揣利刃……這樣看來,只有壹種可能。”
  劉陸壹臉狐疑,便道:“還請徐公賜教。”
  徐奇吐出兩個字:“水賊。”
  劉陸頓時壹驚:“這……”
  徐奇左右顧盼,壹旁的人識趣地退開。
  只有心腹們,依舊還站在原地。
  徐奇這才繼續道:“水賊既襲了九江府,斬殺了張安世,這些人賊性不改,奪了張安世人等的衣甲穿戴在身,倒也情有可原。”
  “可他們……為何突然來此。”
  “這也是老夫最頭痛的事。”徐奇道。
  “他們此番來此。豈不是讓人誤會我們……我們與他們勾結……”
  徐奇憂心忡忡地皺眉,不語。
  “莫不是……討賞來的?又或者……”
  徐奇道:“無論如何,人既來了,就算要攔著,也已來不及。城中的人馬不多,聚集起來,也未必能制的住他們,與其如此,倒不如……來人,聚集人馬,都隨老夫來。”
  眾人聽令,隨即又有人去聯絡都指揮使司衙門。
  那都司衙的指揮使劉榮、同知朱薙又帶了壹隊官兵急匆匆而來。
  徐奇與此二人對視壹眼,彼此心照不宣。
  劉榮罵罵咧咧地道:“這些賊……安敢來此,真是膽大包天。”
  “他們既敢來,想來是想借此邀功……”徐奇道。
  “該如何應付?”
  “不妨先穩住他們,水賊大多都是粗人,想要應付倒也容易,先穩住,到時等人馬集結了,壹並殺了,如此……倒還多了壹樁保境安民的功勞,除此之外……也算是為張安世報了仇。”
  這指揮使劉榮皮笑肉不笑,細細思量,卻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於是,他低聲道:“這幾日,可見過妳的恩師……”
  徐奇模棱兩可地道:“先辦下眼前的事吧。”
  劉榮便點點頭。
  隨即,徐奇與劉榮為首,帶著數百人人馬,浩浩蕩蕩朝著城門處去。
  此時,這街上早已是空蕩蕩的了。
  行至半途,便見有對方的斥候出沒。
  徐奇與劉榮觀望了片刻。
  “果然穿著魚服,那就沒錯了。”徐奇挑眉低聲道:“定是水賊無疑。”
  “如何應對。”
  “我們先去安撫他們,無論他們提什麽,是要詔安也好,還是要賞賜也罷。總而言之,壹應先答應,到了三更時,再悉數滅口。”
  劉榮斜著看了徐奇壹眼,道:“徐公好手段。”
  劉榮吩咐壹人,那人隨即騎馬上前,而後來到了朱棣等人的面前。
  朱棣騎著馬,聽聞竟有布政使司的人來,不由狐疑,於是將人叫到跟前來。
  這人乃徐奇的心腹,壹見到朱棣人等,只掃了壹眼,隨即哈哈壹笑,接著和顏悅色地道:“可是諸位當家嗎?久仰大名。”
  隨即,這人又道:“學生奉徐公之命,特來接洽,諸位當家……怎的好端端的不在九江府快活,卻又至這南昌府來?徐公與劉將軍畢竟是朝廷命官,與諸位當家交涉多有不便,因而命學生來此,與諸位當家談壹談。”
  朱棣用古怪的眼神看著眼前的讀書人。
  他道:“妳所說的徐公,便是那徐奇?”
  這讀書人心裏暗罵,賊就是賊,永遠登不上大雅之堂,徐公的名姓,也是妳稱呼的!
  瞧眼前這人,身子倒是魁梧,壹臉大胡子,皮膚帶黑,壹看便是壹副賊相。
  他隨即笑了笑,卻是文質彬彬的樣子:“正是。”
  朱棣本是憤恨,可現在……卻有點被氣笑了,隨即道:“談,談什麽?”
  這讀書人便道:“還請諸位當家,不要驚擾此地,立即退出城去,此前商議好的事,自會兌現!”
  “諸位當家,未免也過於操之過急了。”
  朱棣道:“商量好了什麽事?”
  這讀書人臉色微微壹沈:“徐公素知諸位當家高義,所以才願與諸位當家合作,為天下除奸。怎的諸位當家,卻不講信用了?”
  朱棣壹聽除奸二字,頓時就怒從心起。
  他手顫了顫,手中的馬鞭正待要砸下。
  倒是這時,張安世大笑道:“妳說的奸,莫不是張安世?”
  讀書人道:“正是此國賊。”
  張安世笑了,樂呵呵地道:“那妳曉得不曉得,張安世與誰在壹起?”
  讀書人道:“願聞其詳。”
  張安世道:“陛下!”
  這二字壹出,讀書人臉色壹變,臉上頓時僵住了。
  他絕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數。
  實際上,猜測到朱棣與張安世在壹起的人並不多,即便是徐奇也被蒙在鼓裏。
  張安世繼續笑道:“妳莫不是以為,皇帝也是國賊?”
  讀書人深吸壹口氣,顯然這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他定了定神,心知事已至此,想來定是這些水賊發現死在亂軍中的人還有天子,所以連夜來這南昌,想討要壹個說法了。
  這時候,還是得穩住這些人。
  當下,他哈哈大笑,舉重若輕地道:“實不相瞞,當今天子,鋤誅骨肉,屠剿忠良,淫荒無度,法令滋章,昏聵無道,四海之內,百姓遭其荼毒者不計其數,孱弱之民,哀嚎遍野。”
  “此天下,非他壹人之天下也,諸位好漢既殺之,也不墮忠義之名,徐公若知,非但不憂,反而要大喜,定要盛贊諸位當家為民除害了。”
  朱棣:“……”
  朱棣徹底地沈默了。
  或者說,他甚至連滿腔的憤怒,此時也煙消雲散。
  張安世則壹臉無語之狀,因為他實在無法理解,對方……到底在故弄什麽玄虛。
  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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