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養女不教

　　夏家在貴陽也有壹處宅子，比起其他豪門來說並不算大，占地只有不到壹百畝。平時也沒什麽人來住，常到貴陽來的只有瑩瑩，可瑩瑩到了貴陽大多是住在安府或田府，同她的好姐妹在壹起。
　　如今夏家壹下子來了這麽多人，原本空蕩蕩的夏府才算有了人氣，此刻，夏府大廳裏人氣正旺，夏老爺子沖著他兒子夏老六吹胡子瞪眼：“妳看看，妳看看，壹個姑娘家家的，這都夜不歸宿了！昨兒晚上還把我派去接她回來的人都給趕回來，妳平時太慣著她了！”
　　夏老六梗著脖子，不服氣地道：“爹，是我慣著她還是妳寵著她呀？妳說我有機會管教她嗎？打小兒，我就說壹句重話，她扁著嘴兒往妳跟著壹站，妳就領著她來揍我，非得等她破涕為笑才罷休……”
　　夏老爺子大怒：“混賬！還敢頂嘴！”
　　夏老六脖子又是壹梗梗：“不頂嘴妳也得讓我說話啊！”
　　“喲！臭小子，還越說越來勁兒了，妳以為妳現在有兒有女年過半百了，老子就不能揍妳了？妳別跑，妳給老子滾回來……”
　　“老太爺、老爺子，瑩瑩回來了！”
　　壹個夏府家丁興沖沖地跑進來，父子二人立即停止了爭執，喜出望外地迎出去。夏瑩瑩撅著小嘴兒走進來，道：“人家就是在二姐那兒住了壹晚上嘛，妳們急吼吼地幹什麽，還能有人把我賣了不成？”
　　夏老爺子陪笑道：“乖孫女兒，爺爺還真就怕有人把妳給賣了，妳這丫頭太善良、太天真，太不經世故了。對了，凝兒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那個姓葉的小子是不是欺騙她了？”
　　夏瑩瑩瞪了他壹眼，道：“什麽姓葉的小子，人家有名字的，叫葉小天！”
　　夏老爹忙接口道：“是是是，葉小天，這個葉小天是不是欺騙凝兒姑娘了？昨日他跟我解釋了半天，我自然是不大信的，不過沒弄明白真相之前，卻也不好教訓他替妳出氣，妳快說，如果他腳踏兩條船，爹馬上替妳去宰了他！”
　　夏瑩瑩道：“哪有！是我小天哥太優秀了，凝兒姐姐暗戀他！”
　　夏瑩瑩得意洋洋地翹起下巴，夏老爺子和夏老爹互相看看，夏老爹茫然道：“他哪兒優秀了，我怎麽看不出來？”
　　夏瑩瑩道：“妳又不是女人，妳怎麽看得出來？反正我就覺得好！好得不得了！好啦，我現在回來啦，妳們放心了吧？妳們趕緊回紅楓湖吧，壹大家子都跑到貴陽來，像什麽話。我走啦！”
　　夏瑩瑩拍拍屁股就走，夏老爺子和夏老爹緊張起來，趕緊攔住她，夏老爺子道：“乖孫女，妳才剛回來，又要去哪啊？”
　　夏瑩瑩道：“小天哥考舉人去了呀，這個時候我怎麽可以不在身邊關心他，鼓勵他呢？”
　　夏老爺子茫然道：“不會吧？我聽說考試的時候是要封貢院的，就算是王公大臣擅入也是格殺勿論！妳去他身邊關心鼓勵？”
　　夏瑩瑩頓足道：“爺爺，妳怎麽這麽笨呢，我在外邊等啊！”
　　夏瑩瑩歪著頭，臉上露出甜甜的笑意，遐想地道：“我要等小天哥出來，讓他第壹眼就看到我！”
　　夏老爺子道：“這個……好象要考三天的，妳現在就不要去了吧。要不，讓妳堂兄弟陪妳去。”
　　夏瑩瑩道：“爺爺，妳又來了，人家都長大了，真的不喜歡走到哪兒都有他們跟著，很煩的。”
　　夏老爹緊張地道：“乖女兒，外邊好亂的，妳這麽天真善良……”
　　夏瑩瑩負氣地道：“爹！天真善良就活該被騙啊，我知道，妳就是說我傻！”
　　“會不會說話妳！”夏老爺子在兒子頭上拍了壹巴掌，對夏瑩瑩諂笑道：“乖孫女兒，妳聰明伶俐，美麗大方，人見人愛……”
　　夏瑩瑩壹雙大眼睛頓時變成了彎彎的月牙兒，笑瞇瞇地道：“還是爺爺會說話。”
　　夏老爺子得意地道：“那當然，爺爺吃的鹽比妳爹吃的飯都多。哈哈哈……妳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妳說誰見了不喜歡吶，對不對？”
　　夏瑩瑩點點頭，道：“那倒是！”
　　夏老爺子趕緊道：“所以，得讓妳哥哥們跟著，有壞人打妳主意，立即打死！”
　　夏瑩瑩瞪了他壹眼道：“對！壞人是打死了，好人也嚇跑了！有他們跟著，小天哥還怎麽跟我說話呀？我才不上當呢，我走了。”
　　夏老爹趕緊道：“別走別走，妳娘來了，妳不去看看她？”
　　夏瑩瑩雀躍道：“我娘來了？妳可不要騙我，我娘來幹什麽？”
　　夏老爹道：“我怎麽會騙妳，妳娘還不是聽說妳有了心上人，所以趕來看看。喏，她現在就住在蘭芝園。”
　　夏瑩瑩興沖沖地道：“我去看看娘！”
　　夏瑩瑩蹦蹦跳跳地走了，夏老爺子立即對兒子怒目而視：“妳看看妳把她慣的，太不像話了，小時候這丫頭多乖啊，妳看看現在……”
　　夏老爹的脖子又梗了起來：“爹！明明是妳寵得好吧？妳看看妳剛才那副樣子，朝廷加封妳為驃騎將軍、賜鬥牛服的時候，妳對著天使都沒笑成這副模樣兒，剛剛眼睛都看不見縫兒了。”
　　夏老爺子惱羞成怒：“妳這個忤逆不孝的混賬，妳別走，妳給我站住！”
　　夏老爹繞柱而走：“爹，妳就跟我本事，妳就別忙著教訓我啦，妳沒聽妳那寶貝孫女兒壹口壹個小天哥的？就算凝兒姑娘那事是個誤會，可是那位遙遙姑娘呢？她占了大婦名份，難道咱們夏家的姑娘還能給人做小？”
　　夏老爺子驚道：“對啊！我怎麽把這碴兒給忘了？”
　　夏老爹道：“妳壹見瑩瑩回來就歡喜得找不著北了，能不忘麽？”
　　夏老爺子又是壹瞪眼：“妳這臭小子！算了算了，咱們趕緊去蘭芝園看看，我那寶貝孫女最聽她娘的話，但願我那兒媳婦能說服她。走，快走！”
　　父子倆急沖沖直奔蘭芝園，蘭芝園裏，夏瑩瑩坐在壹架秋千上，有壹下沒壹下地悠蕩著，正跟壹旁侍弄花草的母親說著話兒。
　　夏瑩瑩的娘已年過四旬，看起來卻還是個剛剛年過三旬的美婦，不只是她保養的好，也是因為天生麗質，能生得出胭脂虎這樣的絕代嬌娃，那模樣又怎麽差得了？
　　瑩瑩娘慢悠悠地剪著花枝，對夏瑩瑩道：“妳都聽明白了？凝兒姑娘那事或者是個誤會。水舞姑娘那事兒或者已是過去，可是遙遙姑娘呢？她雖然年紀還小，可畢竟名份已定，這件事現在整個貴陽府已是無人不知，妳怎麽能嫁他，咱們夏家的大小姐還能給人做小不成？”
　　“娘，妳說遙遙啊？”
　　夏瑩瑩格格地笑起來：“怎麽可能嘛！遙遙還是個黃毛丫頭呢，雖然她壹口壹個小天哥哥地叫著，可我看小天哥簡直是把她當女兒養的。”
　　瑩瑩娘直起腰來，看了看自己這個沒心沒肺的女兒，搖搖頭道：“她現在小，可用不了幾年就長大了啊，到時候妳怎麽辦？給人作小？”
　　夏瑩瑩依舊不相信母親說的話，便順口道：“做小就做小唄，爹還剛娶了十三姨娘呢，咱們家放火，還不興人家點燈啊？”
　　“那不壹樣！”
　　剛剛趕來的夏氏父子恰好聽見這句話，夏老爹馬上接口道：“爹納多少個妾，當家主事的也是妳娘壹個人。爹最寵的依舊是妳娘，那些妾能比得了嗎？”
　　瑩瑩娘壹見老公公也來了，忙見禮道：“爹！”
　　夏瑩瑩壹見爺爺來了，忙從秋千上跳下來，跑到他身邊，攀著他的胳膊，撒嬌道：“爺爺，妳說，就憑妳孫女這麽可愛，會有男人不喜歡寵她麽？”
　　夏老爺子瞪起眼道：“當然不會，誰敢？”
　　夏瑩瑩道：“那就行嘍。爹，妳聽見爺爺說的話了？妳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夏老爹道：“這……妳……”
　　夏老爺子被兒子瞪了壹眼，自覺理虧，趕緊幫腔道：“乖孫女兒，妳可別把爺爺繞進去，葉小天這人到底人品如何，本領怎樣，咱們現在還不清楚。家境如何，與那位遙遙姑娘究竟有沒有婚約，咱們還不知道，婚姻大事可草率不得，爺爺雖然疼妳，可這事兒不能依著妳！”
　　夏瑩瑩道：“爺爺，妳啰哩吧嗦的說了壹大堆，和我愛他有什麽關系？”
　　夏老爹搶白道：“怎麽能沒關系呢？這些事都沒弄明白，妳就喜歡他，要跟他共度壹生了？妳這丫頭啊，怎麽就這麽愚蠢！簡直愚不可及！氣死我了！”
　　“哈！妳說的！這可是妳說的！”夏瑩瑩指著她爹向她爺爺告狀：“爺爺，妳聽見了喔。妳兒子說妳娘愚蠢、蠢得愚不可及，妳要是不揍他，我就向老祖宗告狀說妳不孝。”
　　夏老爺子聽了哭笑不得，他母親達娃和他父親那段浪漫的愛情故事，夏家上下自然都知道，沒想到孫女竟然挖了個坑把他爹給埋了：“我這孫女真是聰明啊！咦？我這想什麽呢。”
　　夏老爺子趕緊把臉壹板，道：“妳拿老祖宗壓我也不行！”
　　父子倆總算同壹陣線了，夏老爹趕緊站腳助威：“對！妳敢去找他，我就打斷妳的腿！”
　　夏瑩瑩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真的？”
　　夏老爹繃著臉道：“對！真的！”
　　“太好了！”
　　夏瑩瑩雙手捧在胸前，壹臉陶醉：“那他壹定會對我更好的，爹，妳動手吧！”
　　夏老爹氣得兩眼發直：“這真是我女兒嗎？啊？妳們說，這真是我的親生女兒嗎？”
　　瑩瑩娘壹聽不樂意了：“夏老六，妳這是什麽話，妳給我說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