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長生，運籌帷幄

　　兩小道此番辯論占了上風，心中得意不已。
　　本來就是恬淡的性子，見好就收，也不再爭了。
　　她們也清楚，如果任由雙方這麽爭下去，恐怕最後她們還得輸。
　　因為道門對人對己，都有些閑適自然的味道。
　　他們的經典也遠不及禪門系統周密，辯經更是大大不如。
　　史上雙方幾次規模巨大的辯經，道門都是以失敗告終的。
　　兩小尼心中更是不服，可是兩小道已經眉開眼笑地開始吃瓜了，如果她們非要揪著不放，不僅會給主家留下不好的印象，還會給人壹種咄咄逼人的態度，哪及得對方的雲淡風輕？
　　無奈之下，兩小尼也只好忍了這口氣，壹邊吃瓜，壹邊想著以後再找機會爭回場子。
　　言談之間，兩小尼竟聽說兩小道是要住在唐府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她們可不清楚，汝陽王府為何會讓兩個坤道住進府來。
　　這種涉及私隱的事情，謝小謝也不可能對她們說個明白。
　　梵音便想，奇怪！我們早在長安時，便在接觸汝陽王，他們道門接觸汝陽王應該沒多久，怎麽就能登堂入室了呢？
　　難不成，汝陽王心中更加傾向於道門？畢竟，他可是唐家的人，而前朝大炎，最為崇道。
　　如露則望著翠羽和凝清俏麗出塵的容顏，暗暗嘀咕，凝清翠羽兩小道，憑什麽這麽快便引得汝陽王信任親近？
　　難不成……她們是道門丹鼎雙修壹脈，以此取悅了汝陽王？
　　這樣壹想，如露對凝清和翠羽，便暗暗生出幾分鄙夷來。
　　呸，使這樣手段，勝之不武！
　　唐治可不清楚兩邊鬥法，有沒有鬥出真火兒來。
　　他是有意對梵音和如露透露府上有兩個女冠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她們雙方壹見。
　　唐治清楚，她們雙方，背後都有人。
　　唐治就是要讓他們雙方都知道，我汝陽王可是奇貨可居的，妳們誰想爭取我，得多拿出壹點誠意來，對我多提供壹些幫助。
　　只憑凝清、翠羽這樣提供壹些私人恩惠，那是不成的。
　　如果像梵音、如露壹般，連私人恩惠都欠奉，全憑壹張嘴舌燦蓮花的窮忽悠，那更是萬萬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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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唐治便進宮了。
　　老太太已經把下午的事情都推掉了，就等著唐治進宮呢。
　　壹見孫兒來了，賀蘭曌眉開眼笑，祖孫倆在長生殿上敘了幾句家常，便進入了正題。
　　朝堂上，許多事情都是有了定論才說的，或者可以拿出來公開討論的。
　　真正的大事，從來不會在沒有決定之前，就擺到臺面上讓人指手劃腳兒的，除非，本來就是拋出來試探各方反應的。
　　長生殿上的，是壹對祖孫，也是賀蘭曌心目中如今的當家人和未來的當家人。
　　這實際上是隴右的封疆大吏，在向大周天下的掌持者在述職匯報。
　　唐治將他對隴右土地、稅賦、商貿、遊牧等各個方面已經施行的和將要施行的策略壹壹做了詳細的闡述，賀蘭曌認真地聽著，有些聽的不太了然的地方，馬上就會向他詢問。
　　覺得有些地方不太理想的，她也會馬上提出自己的意見。而唐治覺得是拾遺補缺的，便會馬上記下來，如果覺得有必要進壹步說服老太太的，就會再詳細擺明理由。
　　鏟除不法豪強這壹部分，老太太沒有做太多的幹涉，聽他說起盧、李兩家的垮臺，以及在殺雞儆猴之後，準備給關隴諸豪強套上緊箍的辦法後，臉上還露出了壹抹微笑。
　　她曾經和關隴系交過手的，而且大獲全勝。
　　當初，前朝大炎以關隴為根本，得天下神器。關隴也因此，成為天下第壹門閥。
　　只是，當它們的勢力太大的時候，曾經的最大助力，就變成了最強大的對手。
　　他們的膨脹和擴大，已經開始擠壓、奪取天下至尊手中的權力了。
　　賀蘭曌立後，曾壹再受到他們阻撓。
　　他們以長孫國舅為代表，利用壹些宗室中人不法行為，大搞瓜蔓抄似的擴大化，大殺宗室。就連天子親 自求情都沒有用。
　　皇室裏有作為的親王、郡王，能征善戰的名將，諸多精英，只要不是他們壹派的，便被他們尋機整治，屠戮殆盡。
　　只是，他們太小看了藏在後宮裏的那個女人，賀蘭曌。
　　當他們在外廷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肆無忌憚，愈發狂妄的時候，賀蘭曌在內廷已經開始悄悄積蓄力量，不動聲色地提拔寒門庶族，親近山東高門，開始建立為他們掘墓的新的勢力。
　　只是，天下之勢在於衡。
　　隨著關隴壹派當時最傑出的幾個代表人物相繼垮臺，有可能會讓別的門閥趁機崛起，造成新的不平衡的時候，賀蘭曌只能及時收手了，甚至要調過頭來，壓制漸漸不受控制的新的力量。
　　可是，關隴系勢力滲透的主要是武力系統，這是最叫人忌憚的壹環。數十年的休養生息下來，他們漸漸又壯大起來，有些尾大不掉了。
　　這個時候，她的孫兒接過了她塵封已久的大棒，而且幹的相當出色，他出手不但頗有賀蘭曌早年狠辣果斷的風格，而且很註意又打又拉，團結壹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沒有把關隴壹棒子打死，這顯然才是壹個成熟的掌持者應該具備的素質。
　　這讓賀蘭曌大感欣慰。
　　祖孫二人就如何經營九曲、開辦榷場、輻射吐蕃等，也做了壹番推敲。
　　唐治道：“依附過來的人，孫兒打散在靠近葉茹的壹面，把他們分散到各堡塞城阜，重新編戶，納入地方。”
　　賀蘭曌眉頭壹挑，道：“難道不是遷到靠北的壹方，讓他們成為隴右對鬼方的藩籬？”
　　唐治笑道：“不過三萬余人，遷過去，可以倚重的作用不大。孫兒是這麽想的，隴右百姓生活，自然不如中原，但較之葉茹，卻尤有過之。
　　短期內，我們進駐九曲、獨山駐兵，葉茹又是大傷元氣，雙方不會再發生爭戰。把這些人散編入沿邊各城阜，並且允許他們自由出關探親，那麽他們每壹個人，都會成為宣講我大周富庶太平的使節……”
　　賀蘭曌目光壹亮，欣然道：“此計甚妙。”
　　唐治說了個開頭，她已經明白唐治的用心了。
　　這樣壹來，這些番人將成為宣揚大周美好的三萬只大喇叭，他們本來就來自葉茹十三東岱，回去探親時帶些隴右土貨，給那些窮親戚們壹宣揚，而葉茹在未來很長壹段時間內，壹定要是過更苦的日子的，那會有什麽效果？
　　這三萬投效的番人，真正的軍士不過數千之眾，可這壹來，每壹個人都能成為瓦解壹大片蕃人的工具，而且通過他們，可以時時了解番區情況，對大周以後針對蕃區策略，不管是文也好、武也好，作用遠甚於三萬大軍。
　　唐治笑道：“我們設立榷場，甚至在他們太難的時候，適當給予壹些救治，當然也不是無償的，這條件可能不是寫在紙上的，可是交易的每壹文錢、賑濟的每壹粒糧食，都是要有回報的。
　　當然，手段要巧妙壹些，高明壹些，不能是明擺著對他們不利的，太容易得到手的東西，人們不會珍惜，甚至還會讓他們滋生更大的野心，番區不是有大量牛馬牲畜嗎，我們可以用公道優厚的條件來換，他們的青壯參加了我們的軍伍，就有了餉銀養家……”
　　唐治笑道：“等他們發現為我們養戰馬、為我們輸送兵員，糧食布匹等必要的生活物資可以從我們這邊輕易換取到，他們的可戰之力就會被大大削弱，反而成為我們的極大助力了。”
　　賀蘭曌微笑道：“很好，讓他們變成我們的牧馬人，我們的匠師、工人、奴仆好了，他們的安全，我們大周來庇護，他們要做商人，可以給予慷慨的幫助，讓他們都成為商賈好了……”
　　祖孫二人壹番奏對，及至唐治離開時，經過如此壹番長談，正常情況下會感到非常疲憊的賀蘭曌，猶自覺得興奮不已。
　　唐治離開已經半晌，賀蘭曌閉目養神也已經壹段時間了，忽然拉了拉帷幔旁的金鈴，漫聲喚道：“小蠻，小蠻……”
　　殿外走進壹個嬌俏的侍女，欠身道：“聖人，小蠻和小婉，去玄鳥衛了，還沒有回來。”
　　賀蘭曌這才想起，她讓小蠻和小婉去玄鳥衛與貍奴、竹小春交接事務去了。
　　賀蘭曌便對這侍女點點頭，道：“妳去，告訴畢開旭，讓‘朱雀臺’把朕打算立太子、立太孫的消息散布出去，註意收集朝野反應。”
　　“是！”那侍女顯然也不是壹個普通的宮婢，她欠身答應壹聲，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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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鳥衛這邊，賀蘭嬈嬈帶著貍奴和竹小春，已經和小蠻、小婉兩個宮中少女做好了交接。
　　人人都以為賀蘭曌身邊，只有玄鳥衛這樣壹支內衛力量，但是事實上顯然不是。
　　這小蠻和小婉，都是賀蘭曌身邊的侍女，其中小蠻還為賀蘭曌做了很長時間的打扇宮女，但她二人若是普通的宮人，顯然不可能成為貍奴和竹小春的接班人。
　　貍奴和竹小春，現在只是名義上還是玄鳥衛的人了，但也只是掛了個虛職，領著壹份俸祿而已，實際上在此次交接之後，她們兩人就徹底退出了玄鳥衛的管理層。
　　就連賀蘭嬈嬈，也是要漸漸退出玄鳥衛的管理的。
　　賀蘭嬈嬈當然不會因此有什麽失落感，她很清楚，這是聖人在為立皇太孫妃提前做準備，所以她要逐步準備退出，她的親信也必須退出。
　　貍奴和竹小春也沒有什麽失落感，繼續留在玄鳥衛，她們很尷尬的。她們負有監攝天下的責任，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唐治，那……有關唐治的情報，她們報是不報？
　　而且，有玄鳥衛這層身份，她們也不好涉及唐治身邊更多的事情。
　　小蠻和小婉接收了玄鳥衛的大半權柄，賀蘭嬈嬈召集玄鳥衛重要僚屬，和他們的新任左右使見面，介紹已畢，賀蘭嬈嬈便也走出了大堂。
　　竹小春和貍奴正站在階下，恭候著她。
　　賀蘭嬈嬈瞟了二女壹眼，似笑非笑地道：“大權旁落了，有沒有感到很失落啊？”
　　竹小春眉開眼笑：“人家沒有誒，小春壹向胸無大誌，就想著相夫教子，柴米油鹽，這樣好的很。”
　　貍奴正要說話，胸中忽然壹陣翻騰。這兩天常有作嘔的感覺，尤其是聞到葷腥味兒的時候，她懷疑是趕路途中，脾胃受寒了。
　　貍奴忍了忍作嘔的感覺，便沒說話。
　　賀蘭嬈嬈以為她是多少有些失落的，畢竟這丫頭不像小春那麽沒出息，天天想著男人孩子熱炕頭兒。
　　賀蘭嬈嬈便道：“妳們雖然不必經手玄鳥衛的事了，不過，也不會閑著的。”
　　貍奴順過了氣兒來，拱手道：“請大王吩咐。”
　　竹小春壹聽還要做事業，登時垮下小臉兒。
　　她還以為有了壹張特別好的長期飯票了，以後可以躺平了呢。
　　小春也只好勉勉強強地拱了拱手。
　　賀蘭嬈嬈道：“聽說，楊家派了二十個姑娘做了節度府內記女史。我那些表妹，妳們倆幫我看緊壹點兒……”
　　賀蘭嬈嬈乜了她們壹眼，道：“妳們這麽擅長偷家，看家……應該也沒問題吧？”
　　竹小春壹聽，敢情是這種任務。
　　她duang~地壹個立正，大聲道：“沒問題，小春壹定幫大王看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