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醞釀，呼之或出

　　唐治護送著冀王和韋妃回到王府，關切地問道：“父親，母親，可要兒去找個郎中來。”
　　冀王擺了擺手，嗡聲嗡氣地道：“不必了不必了，看看妳的樣子，也是……哎，妳才剛回來，這就回府去吧。”
　　韋妃則是沈著臉呵斥廳中侍候的丫環下人：“出去，都出去！”
　　現在她這副鬼樣子，哪怕是在自己府中下人面前，也有些掛不住臉兒了。
　　“這樣……也好，那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孩兒就先回府去了，明兒再來給兩位老人家請安。”
　　唐治說罷，轉身退了出去。
　　韋妃咬牙切齒地對唐仲平道：“壹定是這小畜牲故意的，他才剛回來，無端跑去梁王府做什麽？”
　　唐仲平看看妻子臉上的“金元寶”，嘆了口氣道：“那賀蘭姍姍呢？她在後堂裏大鬧，把妳害成這般模樣，總不會是治兒唆使吧？”
　　“這……”
　　韋妃恨恨地道：“梁王家的女兒，也是太沒有規矩了，打扮不男不女，說話瘋瘋癲癲，簡直豈有此理！”
　　唐仲平擺手，哀嘆道：“罷了，我看這婚事是泡湯了，不提也罷。”
　　“算了，那怎麽成？”
　　韋妃瞪起了眼睛：“這件婚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和梁王府聯姻，對夫君得到那張大位子幫助甚大。”
　　唐仲平苦笑道：“夫人還嫌我們這臉丟的不夠大麽？這樁婚事，我們還怎麽談？”
　　韋妃道：“怎麽就不能談？那賀蘭姍姍再霸道，娶她做老婆的又不是妳，妳擔心什麽？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梁王和妳聯姻了。”
　　唐仲平聽了不由意動，遲疑半晌，才道：“那……改日我再去梁王府提親？”
　　韋妃瞪了他壹眼，道：“唐治可以娶個刁蠻婆子，咱們夫妻的面子可不能壹點兒都不要。明日，妳進宮去，請母親大人直接指婚，這樣壹來，也不必咱家巴巴地去上趕著了。”
　　唐仲平愁眉苦臉地思索了半晌。
　　宮裏那頭母老虎，要是能不見，他是真不想見。
　　可要是不去，家裏這頭母老虎這壹關，他也過不去。
　　思量半晌，唐仲平只好硬著頭皮道：“罷了，那……我明日便入宮去請旨！”
　　唐治離開冀王妃，立即跨上駿馬，帶著小羅和小古奔回自己王府。
　　小棠和小謝還在花廳閑坐，壹見唐治進來，發髻也散了，衣服也破了，模樣說不出的狼狽。小謝和小棠不禁大驚，連忙沖上來。
　　小棠急道：“三哥，妳這是怎麽啦？”
　　唐治苦笑道：“被梁王家五公子打的。我去梁王府探望他，同時也想旁敲側擊地了解壹下兩家聯姻的情況。
　　結果，他下江南時傷了腿，已經嚴重到要截肢了，因惱恨我去江南立了大功，他卻成了殘疾，便對我大打出手。”
　　小棠氣得眼圈兒壹紅，怒道：“他們梁王府也太欺負人啦，哪有這麽不講道理的。三哥妳等著，我去找大哥二哥來，咱們壹起打上門去，跟他們拼啦。”
　　“誒誒誒妳別去，哥沒事，哥跑得快，也就是衣服破了，妳看，壹點傷都沒有。”
　　唐小棠憤憤地道：“這不是傷不傷的事兒，他梁王府就不能這麽不講道理。”
　　“好了好了，反正我沒事兒，跟他計較那麽多幹嘛。不要氣了，妳先回府吧，哥才回來就去梁王府了，我先去泡個澡，換身衣服歇息壹下。”
　　“我看看，真的沒受傷嗎？”
　　小棠扒拉著唐治仔細看了看，果然沒有受傷的地方，這才放心。
　　小棠道：“行了，三哥妳去沐浴吧，這事兒不能善罷甘休，我跟嫂子商量個主意，咱們唐家總要出了這口氣才成。”
　　唐治笑道：“妳呀，先別尋思這個了，先回家去，阿爹阿娘也受傷了，妳先去探望壹下。”
　　小棠壹呆，訝然道：“爹娘怎麽了？”
　　唐治道：“賀蘭崇敏追著哥打，哥又不想跟他壹個廢人計較，所以也不還手，就想逃到他父親賀蘭三思身邊去，他總不好再打人了吧？
　　誰料這賀蘭崇敏妒火攻心，癲狂了壹般，追去之後，竟把父親給打了，父親腦袋腫了雞蛋這麽大壹個包，眼睛打青了，鼻血止都止不住……”
　　小謝在壹旁都聽得張口結舌。
　　唐小棠氣的哆嗦：“梁王家壹個小輩，把咱們家老的小的都給打了是嗎？哥妳怎麽還讓著他，妳那麽厲害，妳打他呀，往死裏打！”
　　唐治嘆氣道：“我見父親大人被毆，是想打他來著，可是被父親大人給制止了，我能怎麽辦？”
　　唐小棠氣的跺腳：“人家都騎到咱們家頭上拉屎撒尿了，阿爹還在忍，真是氣死我了。”
　　唐治嘆道：“何止啊，阿母去了後宅，與梁王府敘話，又被萬安縣主給打了，臉上腫了這麽大壹塊……”
　　“啥……？”小棠懵了，冀王夫婦是梁王邀請去的，結果雙雙被梁王的子女給打了？”
　　唐小棠氣得發暈，忍不住叫道：“氣死我啦，我去找二哥，帶上他的長塑，咱們去報。”
　　“哎哎哎，小妹，妳先別找二哥啦，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天，十天成了吧？妳先回去探望爹娘，這事兒不急……”
　　唐治追在後面喊，結果到了門口，就見唐小棠風風火火的已經走的不知去向了。
　　謝小謝跟上來，擔心地道：“夫君，妳真沒受傷……哎呀！”
　　謝小謝言猶未了，唐治已旋風般壹轉，壹彎腰就把謝小謝打橫兒抱了起來。
　　謝小謝嚇了壹跳，急忙攬住了他的脖子道：“夫君，妳做什麽呀。”
　　唐治笑道：“讓妳陪夫君去沐浴啊，妳好仔仔細細檢查壹遍，看看夫君究竟有沒有受傷。”
　　謝小謝又羞又氣，在他胸上輕捶了壹記，嗔怪道：“妳這人，沒個正經，天還亮著呢……”
　　唐治道：“天亮著省得點燈了，走也！”
　　他抱著謝小謝便壹溜煙兒地去了。
　　……
　　賀蘭嬈嬈與貍奴、竹小春壹起出了宮。
　　雇的車子還候在宮門外，車把式在車上蜷成壹團兒正在打盹。
　　壹見雇主出來了，車把式趕緊殷勤地下車，用袖子掃了掃車轅上的浮雪，又把腳踏放了下來。
　　“去安眾坊義陽王府。”賀蘭嬈嬈說完，便上了車，往車中壹坐，道：“還不上來？”
　　貍奴和竹小春爬上車，壹左壹右擠坐在她身邊，車子緩緩啟動，駛出了宮城。
　　賀蘭嬈嬈坐在車中，想著方才竹小春繪聲繪色地講述冀王夫婦在梁王府的慘狀時，聖人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忍不住“噗嗤”壹下笑出了聲來。
　　尤其叫她開心的是，汝南王唐治被賀蘭崇敏追著打？
　　呵呵，四肢健全的賀蘭崇敏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瘸了壹條腿的他。
　　賀蘭嬈嬈雖然不知道唐治用了什麽法子激怒賀蘭崇敏，卻知道壹定是他故意這麽做的，他是故意去梁王府搗亂的。這讓賀蘭嬈嬈非常開心。
　　貍奴和竹小春當然知道賀蘭嬈嬈因何發笑，不過兩人對視了壹眼，很默契地沒有發問。
　　這位大王不關乎她自己的時候蠻大方的，可壹旦關系到她自己，臉皮兒嫩著呢，可別問的她惱羞成怒，給自己找不自在。
　　賀蘭嬈嬈心情大好，便對前邊的車夫道：“別去合眾坊了，先去壹禪居。”
　　賀蘭嬈嬈又笑吟吟地對竹小春道：“這幾個月，難為妳壹個人在京裏操持，今兒本姑娘請妳大吃壹頓。”
　　“好啊好啊！”
　　貍奴眉飛色舞起來：“我都吃了幾個月的江南菜了，清淡寡味，無趣的很，咱們去吃壹禪局。”
　　竹小春壹拍胸脯兒，豪爽地道：“那成，今兒我請。”
　　賀蘭嬈嬈笑道：“算了吧妳，妳個小財迷，壹向摳門兒，還舍得請客？我來吧。”
　　竹小春賣弄道：“那妳看，汝陽王去江南的時候，拜托我關照壹下汝陽王府，有什麽事，就去向小謝夫人知會壹聲。
　　我也不能給他白幹吶是吧？他就說了，我要是想去壹禪居解饞的時候，只管掛他的賬，回來他壹塊兒結。”
　　“咦？小春春吶，妳跟汝陽王什麽時候這麽不分彼此了？”
　　貍奴瞇起眼睛，警惕地打量著竹小春。
　　竹小春壹呆，忽然反應過來，言對賀蘭嬈嬈喊起了撞天屈：“我冤枉啊，大王！妳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啊，我跟汝陽王是清白的……”
　　貍奴壹臉陰險地對賀蘭嬈嬈進讒言：“大王不要相信她。大王妳看，咱們出京前，她眉鎖腰直、頸細背挺，乃處子之相。
　　如今她身材可豐腴多了，眉眼間也不乏慵懶，顯然已非完璧之身。此女不可留了，大王，殺了吧！”
　　“我豐腴妳個鬼啊！現在是冬天呀，我不穿厚點兒妳是打算凍死我啊！還眉眼慵懶，我昨兒壹共才睡了壹個多時辰，能不慵懶嗎？換了妳精神得起來嗎？妳個豬。”
　　竹小春氣得俏臉緋紅，爬過賀蘭嬈嬈的雙腿，就去掐貍奴的脖子。
　　賀蘭嬈嬈本來想配合貍奴逗壹逗竹小春的，忽然聽說她昨兒只睡了壹個多時辰，不由得心頭壹動。
　　竹小春正趴在她腿上，雙手掐著貍奴的脖子。賀蘭嬈嬈在她屁股上拍了壹巴掌，叱道：“坐好，沒個正形兒。”
　　竹小春紅著臉住了手，貍奴得意洋洋地向她扮了個鬼臉。
　　賀蘭嬈嬈問道：“昨晚妳只睡了個把時辰？忙什麽呢？”
　　竹小春打了個哈欠，懶咩洋地道：“還不是奉了聖人的口諭，著手布局關隴麽？大王妳回來的正好，這事兒還是妳拿主意吧。
　　按照聖人的意思，咱們玄鳥衛要騰出三分之二的人手調往關隴，可是神都這邊監攝百官的事兒，還不許咱們耽擱了，人家可擺布不開。”
　　三分之二的人手要調往關隴？
　　賀蘭嬈嬈不禁想起了聖人方才與她所言，聖人果然雷厲風行，這是打算挾清算江南案之余威，壹舉滌蕩關隴了嗎？
　　賀蘭嬈嬈忍不住又問道：“我玄鳥衛只是偵伺敵情之諜輔，聖人打算派誰，前往關隴主持大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