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必須，鐵案如山

　　孟姜淡定地站在遠處，看著亂烘烘的現場。
　　旁邊壹位宮中女官遲疑地道：“怎麽……會出了這樣的亂子？孟姜姑娘，恐怕……妳的劍舞，無法……”
　　孟姜點點頭，接過話茬兒道：“我知道，如今這般模樣，狄閣老怕是沒心思欣賞劍器舞了。”
　　她看向遠處的唐治，似笑非笑。
　　自己跟這家夥，真挺犯沖的，什麽不該發生意外的場合，如果有他在，自己似乎都無法亮出劍器。
　　這種事已經不是壹回兩回了，孟姜都有點犯嘀咕，他……不會只妨自己表演劍器吧？
　　妨不妨我找男人啊？要不要去求壹道護身符帶在身上呢？
　　唐治抱起狄窈娘，連湯帶水的把她抱到岸上。
　　“哈啾！”早春三月，水還挺涼呢，狄窈娘打了個噴嚏。
　　唐治彎腰，在她耳邊悄聲道：“快去躲躲，妳濕身啦。”
　　狄窈娘大怒，狠狠掐了唐治壹把，嗔怪道：“妳才失身了，妳全家都失身了。”
　　唐治道：“咳！妳不介意，那就站著。”
　　狄窈娘低頭壹看，才發現衣服壹濕，貼在了身上。
　　尤其是比較薄的位置，已經透出了肉色。
　　她這才明白唐治說的是“濕身”，而不是“失身”，狄窈娘尖叫壹聲，轉身就跑。
　　狄相忽然發現本來是看熱鬧的寶貝孫女兒竟然被撞進了池塘，不禁大驚失色，提著袍裾，健步如飛地就沖過來。
　　他壹邊跑壹邊大叫：“窈娘，窈娘，妳沒事兒吧？快換幹凈衣服，可別著了風寒吶……”
　　“啊~~~”唐停鶴壹聲慘叫，手指頭被跑過的狄相硬底的官靴給踩個正著。
　　“滾開！”身下的賀蘭三思奮力壹推，把唐停鶴推了個滾地葫蘆，氣咻咻地爬起來，擺了個金雞獨立的造型，怒道：“是誰毆打我兒？”
　　賀蘭崇敏壹見是自己的父親來了，登時有了主心骨，上前大聲叫道：“爹，冀王府兩位郡王仗勢欺人，痛毆孩兒，父親大人可要為孩兒做主啊。”
　　唐仲平慌忙賠笑道：“梁王，這壹定是誤會，壹定是誤會，待我問清犬子……”
　　賀蘭三思冷笑壹聲，道：“被打的，是我兒子，打人的，是妳兒子，妳問，何來公平，不如本王來問問！”
　　“來啊！把他們給我綁了！”
　　賀蘭三思赴狄閣老的壽宴，隨從也沒跟在身邊。不過他是女皇帝的親侄子，宮裏的人也是使喚慣了的。
　　雖說冀王是女皇帝的親兒子，不過，女皇帝是奪了唐家的江山才做了皇帝的，所以對自己的兒子也是壹直提防著，因此關系遠不如侄兒賀蘭三思親近。
　　因此，聽了賀蘭三思的吩咐，九洲池的皇家侍衛便有些騷動。
　　“咳！這樣不合適吧，小孩子打架而已……”
　　魏王賀蘭承嗣淡淡地道：“妳看冀王家的那位公子，傷的也不輕嘛。”
　　唐修壹聽，立刻把烏青了壹塊的臉昂了起來，仿佛那兒掛了壹塊勛章似的。
　　賀蘭承嗣道：“我們做長輩的，還能因為晚輩間的壹點糾葛，就不要了體面？呵呵，三思，妳要三思啊……”
　　賀蘭三思聽了賀蘭承嗣這風涼話，只氣得哆嗦。但是那些宮廷侍衛卻立時止住了腳步。
　　令月公主微笑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們還不清楚呢，梁王何必急著抓人。治兒，跟姑姑說，妳們緣何與梁王家的五公子發生打鬥啊？”
　　唐治馬上整理了壹下衣衫，上前長揖壹禮，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壹遍。
　　賀蘭崇敏大叫道：“他們胡說，我是聽說，那是我素昧謀面的小表妹，所以才上前相見，邀她去那邊觀賞奇石假山。
　　這是什麽地方，我難不成長了壹顆潑天的膽子，敢在這裏胡作非為？更何況，她還是冀王家的小郡主，我冤枉、我冤枉啊！”
　　賀蘭三思陰沈著臉道：“空口無憑。現在自然妳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可是，妳們毆打我兒，人人得見。妳們所說的，卻沒有任何證據，本王的兒子，本王清楚，他可不是這樣膽大包大的人……”
　　賀蘭承嗣嘆了口氣，道：“三思啊，我看這事兒，大家就不要追究了，傳揚出去，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賀蘭三思把眼壹瞪，厲聲道：“打的不是妳的兒子，妳當然可以說風涼話。”
　　令月公主微笑道：“那，不如本宮來說句公道話。既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如就請狄閣老來審個清楚，如何？
　　狄閣老昔年在大理寺丞任上，壹年之內，便把積壓多年的舊案全部審理完畢，涉案壹萬七千多人，無壹人上訴，可見其本領，這麽壹件小事，必能審個清楚明白。”
　　狄虎不悅道：“今日是家父的壽誕，事情鬧到這般地步，已經令我們做子女的難堪了，還讓家父來插手刑名之事，公主殿下，這不妥當吧？”
　　令月公主神色不變，“呀”地輕呼壹聲，笑道：“不錯不錯，倒是本宮疏忽了，這樣的確不妥。”
　　狄閣老正要說剛才被什麽東西硌了壹下，崴了腳，壹聽兒子解圍，不禁老懷大慰，這個蠢材，還是有點小聰明的，知道不讓他爹趟這趟渾水。
　　梁王，冀王，他們官告官，偏要我這小官審大官？
　　嘿嘿，令月這娘們兒，不是好人吶！
　　令月公主瞟了賀蘭三思壹眼，淡淡笑道：“不過……梁王殿下也不必著急。這兒，可是陛下賜與狄閣老辦壽宴的地方，如今鬧出這許多亂子來，陛下不可能不知道。等著吧，依本宮看，陛下的旨意，很快，也就到了。”
　　果不其然，人很快就到了。
　　來的還不是壹般的宮廷侍衛，而是壹隊玄鳥衛，在場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這兒，發生什麽事了？”
　　賀蘭嬈嬈負手站在那隊玄鳥衛最前面，壹身玄衫，胸襟上壹只金色的玄鳥，展翅欲飛。
　　賀蘭三思搶著把冀王的兒子痛毆他的兒子的事兒說了壹遍，唐仲平聽得在壹旁直抹冷汗。
　　唐修怒道：“若無緣無故的，我們為什麽要打他？事情的真相是……”
　　唐修怒氣沖沖的，把事情又說了壹遍，還著意地提到，賀蘭崇敏壹到，就捏了關佳瑤的屁股，把關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關佳瑤則羞得俏面通紅。
　　賀蘭崇敏還要狡辯，賀蘭嬈嬈卻已不想聽下去了，冷漠地道：“好了！陛下已經知道了，陛下很不高興。所有相關人等，跟我去禦前回話吧！”
　　當下，涉案的壹幹人等，俱都被玄鳥衛帶走了。
　　賀蘭三思被兒子賀蘭崇敏扶著，賀蘭崇敏頭發也散了，袍子也爛了，臉上青壹塊紫壹塊的。
　　他右腳大腳趾踢折了，疼得走壹步壹哆嗦。
　　賀蘭三思則是左腿小腿烏青了壹塊，腳尖壹點地，也是壹哆嗦。
　　父子倆相互攙扶著，壹哆嗦壹哆嗦地往前走。
　　唐停鶴雖然被唐齊抽了壹頓，好歹傷都在衣服裏面，表面看來，倒還體面。
　　唐修臉上也是青壹塊紫壹塊的，但是畢竟他吃的虧少，所以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賀蘭嬈嬈板著臉走在隊伍之側，窺個機會，便向唐治遞了個眼神兒。
　　唐治會意，便故意放慢了腳步，唐仲平喋喋不休地罵著幾個不省心的兒子，追著唐齊和唐修走遠了。
　　唐治便小聲對賀蘭嬈嬈道：“皇祖母龍顏大怒了？”
　　賀蘭嬈嬈目視前方，臉色冷漠，語氣淡淡的：“沒事兒，陛下希望天下太平，可不是希望臣子們之間壹團和氣。聚眾鬥毆，無傷大雅。”
　　唐治嘿嘿壹笑，道：“懂了。”
　　賀蘭嬈嬈仍舊壹張嚴肅臉，壹邊走壹邊目不斜視地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唐治道：“就是我二哥說的那樣，賀蘭崇敏見色起意，圖謀不軌。”
　　賀蘭嬈嬈道：“人證？”
　　唐治道：“我小妹棠棠，還有關家姑娘，哦，對了，還有狄家姑娘，換衣服去了。”
　　賀蘭嬈嬈清咳壹聲，道：“梁王是陛下的侄兒，卻壹直以兒子自詡，沒皮沒臉的很，妳要咬死了他，最好有物證！”
　　唐治為難道：“非禮未遂，恐怕……哦，對了，他摸過關姑娘的屁股。”
　　賀蘭嬈嬈道：“好，那就咬死了這件事，壹件事是真的，其他的事，自然也就成了真的。”
　　唐治道：“不是說皇祖母不在意？”
　　賀蘭嬈嬈板著臉道：“笨！陛下不在乎，梁王的黨羽也不在乎？不做成鐵案，明兒彈劾妳的奏章，就能堆滿整個明堂！”
　　唐治恍然道：“明白了，既如此，我有了鐵證，還得妳給我幫幫腔才行。”
　　賀蘭嬈嬈道：“不必！妳有了鐵證，跟梁王作對的人，自然不會錯失良機！”
　　說罷，賀蘭嬈嬈便加快腳步，板著臉走到前邊去了。
　　很是大公無私的樣子。
　　唐治想了想，便追上唐修，耳語道：“二哥，我沒記錯的話，妳那天跟我說，妳和關姑娘，已經……那啥了是吧？”
　　唐修詫異地看著唐治，道：“老三，這時候了，妳怎麽想起這事兒了，妳沒病吧？”
　　唐治拂開他探向自己額頭的手，道：“別鬧，事情是這樣的……”
　　唐治低低耳語幾句，唐修便恍然大悟。
　　唐治又快走幾步，很熱情地從關佳瑤手中接過了中書舍人關老爺子：“關舍人，您歲數大了，我扶著您吧。”
　　關舍人受寵若驚：“汝陽王禮賢下士，老臣受寵若驚啊！”
　　唐治壹接手，關佳瑤便落了後，唐修馬上湊了過去。
　　壹番竊竊私語後，關佳瑤又羞又氣地道：“妳還說，剛才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妳……妳怎麽就說出來了，人家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唐修大大咧咧地道：“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妳是被欺侮，又不是妳偷人，什麽鼠狗輩才會說妳的不是？”
　　關佳瑤嗔道：“人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總歸……總歸是不大好的。”
　　唐修道：“多大的事兒啊，大不了我娶妳。”
　　關佳瑤驚喜萬分：“真的？”
　　唐修瞪眼道：“大丈夫壹言既出，駟馬難追。”
　　關佳瑤心花怒放。
　　唐修道：“壹會兒可記住了，咬死了他非禮妳。”
　　關佳瑤壹聽，為難地道：“可……陛下若是著宮女驗傷怎麽辦？他只是摸了壹把，無憑無據的……”
　　唐修想了壹想，便道：“妳忍著點啊，別叫出聲兒來。”
　　關佳瑤愕然道：“憑白無故的，我叫什……哎喲！”
　　唐修伸出大手，就在關佳瑤的屁股上狠狠地擰了壹把。
　　咦？手感真不錯呀，以前怎麽沒發現呢，細膩、柔軟、爽滑、彈牙……
　　看來以後沒事兒就得擰上壹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