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三十九章 共享霸業

　　百眼聚落的陷落並不是秘密。
　　實際上，就在雙方交戰的時候，就已經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方面的註意，不論是魔眼、水鏡、占蔔亦或者是什麽詭異的方法，所有人都密切的關註著這壹場鬥爭的過程和結局。
　　可沒想到，才壹睜眼，就看完了。
　　沒了。
　　龍爭虎鬥？沒有。
　　生死搏殺？沒有。
　　只有大鍋亂燉，開水白菜。
　　福斯特的那壹槍開的不知道多少人心裏發毛，而緊接著，槐詩的手段就更令他們的壹顆心涼了個透徹。
　　死則死矣，怎麽還帶鞭屍的？
　　到底咱們兩邊誰才是地獄的來著？
　　壹時間，那兩個現境人所帶來的恐怖危機沈甸甸的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其中就包括以死顱聚落為首的四位冠戴者……當初放出影獸去襲擊可是他們五個冠戴者壹同的主意，結果那麽大壹個五眼，說沒就沒了。
　　完全白給。
　　在五眼涼透的那壹夜，不知道多少聚落撐起秘儀，全神戒備，生怕這幫不知道哪兒來的家夥乘勝追擊來個斬草除根。
　　結果那群狗頭人竟然就掉頭回去了。
　　甚至還往返跑了好幾趟，把堆積成山的鐵錠拉回了基地裏，至於其他，完全看也不看……這就讓人有壹種狼不但沒來好像還看不上咱們家的悲憤感。
　　悲憤歸悲憤，日子該過還得過。
　　可日子眼睜睜的就快過不下去了。
　　畢竟這麽大壹禍害在自己家旁邊蹲著不挪窩，是個人的心裏就沒底，不是人也沒底。更何況前有百眼聚落的慘烈下場，後有來自亡國的血稅逼催。
　　整個銹蝕塔林都亂成了壹鍋粥。
　　而死顱聚落內，則氣氛陰沈。
　　“別的沒什麽好說了，不論對方是什麽目的，我們都只有聚攏在壹起才能抗衡。”
　　死顱聚落之主亡骸開口說道：“我願意遵從契約，率先向妳們開放死顱聚落的防守，集合兵力，共同禦敵。
　　希望大家不要在這個時候內訌，團結壹處，才有未來可言。”
　　這時候最慌的毫無疑問就是亡骸了。
　　誰讓它老家距離龍鱗聚落最近呢？
　　當初它還為了方便把控這幫狗頭人，特地命令這幫家夥將聚落遷到自己的勢力範圍裏來，結果誰能想到，現在卻遭了災。
　　老倒黴蛋了。
　　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屁話可說。
　　唇亡齒寒的道理所有人還都是明白的，更何況，就算別人把對手耗光了，輪到自己的時候，就壹定有把握吃的下麽？
　　在漫長時光的血稅壓迫之下，銹蝕塔林已經隱隱有了融合的趨勢，彼此聯合也不是同壹天了。
　　大家誰都清楚，壹旦他們自己鬧崩了，那麽誰都別想繼續再掌控銹蝕塔林。也都別想再讓別的聚落乖乖聽話替自己出那壹份血稅。
　　“求援呢？”巨蟲開口問道：“亡國難道也坐視不管麽？”
　　“現在亡國忙著諸界之戰都忙不過來呢，哪裏有心思管我們這些人。”
　　亡骸冷哼壹聲：“我好不容易聯通了渠道，稅吏壹聽我們不是繳納血稅，就開始應付人了。呵呵，妳猜他們怎麽說？說讓我們安心等待，壹定會有支援……騙地精呢！靠他們，等我們的灰都不剩了！”
　　壹時間，所有人的心都冷了下去。
　　哪怕都知道這壹根救命稻草多半派不上用場，可如今稻草還沒用就爛了，心中的憤恨和悲涼又怎麽能克制得住呢？
　　更何況，就算是妳不想來，隨便應付搪塞兩下呢？
　　也比用這種鬼話來糊弄自己強啊！
　　“既然如此的話，也只有這樣了。”蟲主發出刺耳的鳴叫聲。
　　無數扭曲肢體所組成的畸怪和巨大的鷹身女妖也沒有了選擇了余地。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大家也別吝嗇，把自己的家夥底兒都掏出來吧。”亡骸開口：“只希望到時候不要互相扯後腿。”
　　畸怪含混的開口：“朝山聚落會拿出蛇鼓。”
　　“我會讓孩子們帶上裂雷矛。”鷹身女妖響應：“可糧食需要妳們來供應。”
　　“自然不在話下。”
　　亡骸頷首，沈默片刻，忽然開口：“除此之外，我想要解封那壹件遺物……”
　　漫長的死寂，冠戴者們面面相覷，忍不住驚愕。
　　怒聲質問。
　　“妳瘋了麽，妳付得起那樣的代價麽？”
　　當初封鎖那個鬼東西的時候，他們犧牲了超過壹半的大群，甚至自己也負傷數百年，才拿下了銹蝕塔林。
　　哪怕原住民早已經不在，可這壹座地獄依舊存留下了最後寶物，同時也是最深沈的詛咒……
　　為了壹勞永逸，他們用了最徹底的方式封鎖危機，如今想要重新開啟，就必須獻上偌大犧牲，而且到時候，未必還有能力再處置。
　　“非要如此不可麽？”鷹身女妖問。
　　亡骸的眼洞中閃耀著陰冷的火光，反問：“和現在比起來，哪個更糟壹些？”
　　再沒有人說話。
　　最後，只剩下了滿懷著憎恨的低語。
　　“難道我們還有別的選擇麽？”
　　在亡骸的環顧之下，再沒有別的聲音。
　　不死不休的戰爭決議就此通過。
　　接下來，便是解封的儀式了……
　　大量的奴隸和來自各個聚落的畸形兒和祭品都被祭祀們割頭放血，投入到死顱聚落正中央那深不見底的巨坑之中。
　　直到腐臭的血色從其中滿溢而出。
　　經歷了壹個晝夜的贊頌和主持之後，詭異的光芒從其中湧現，照亮了亡骸的面孔。
　　封印就快解除了。
　　亡骸咧嘴，如同獰笑。
　　它能夠感受到，其中所湧現的恐怖力量。
　　也能夠感受到……大地的震顫？
　　有巨響從遠方迸發，令大地鼓蕩，迸發巨響，就像是雷鳴那樣升起，在狹窄的天空中反復回蕩。
　　然後，便有狂熱頌歌聲響起。
　　在斷裂的高塔之下，此刻死顱聚落外的道路上，數之不盡的旌旗高舉而起，來自巴哈姆特的神聖徽記在風中獵獵作響。
　　渾身覆蓋著重甲的狗頭人背負著旌旗，嘶聲竭力的投入到這偉大的贊頌中去，迫不及待的踏上了戰爭的道路。
　　往日裏成百上千數之不盡的炮灰，此刻聚攏在壹起，狂熱呼喊和贊唱頌歌時，雙眸中便充斥著某種令人難以理解的輝光。
　　狂熱的讓人頭皮發麻。
　　就像是主人已經打開了籠子，松開了鎖鏈，於是，獵犬們便飛撲而出。漫山遍野、毫無章法，同時也毫無顧忌的撲向自己的敵人！
　　“開炮！開炮！”
　　亡顱聚落的城墻，指揮者震聲吶喊，奮盡全力的吹響了號角。
　　頓時，數之不盡的熔火從城頭的巨炮中噴湧而出。猩紅的熔巖散發著滾滾濃煙，自空中劃過了壹道道弧度，墜落在地上，便猛然爆裂，憑空掀起了無數的氣浪。
　　可根本就沒有打到幾個人。
　　甚至沒有能夠阻止漫山遍野的狗頭人繼續無腦沖鋒。
　　此時此刻，他們滿腦子都是終末之龍·巴哈姆特的偉大輝光，兩只眼珠子燒的通紅，根本就停都不帶停的。
　　這幫家夥腦子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協同作戰和陣列之類的概念，隊形就跟撒苞谷壹樣，毫無規則，不存在任何的戰術。
　　偏偏就是這樣徒有其型的散兵線戰術，卻最大程度上回避了炮火所帶來的傷害。
　　緊接著，從大地盡頭浮現的，便是滾滾的濃煙。
　　傾盡了龍鱗聚落所有收藏之後拼湊出來的鋼鐵戰車突突作響，那些簡陋鋼鐵拼湊成的機械怪物們或是六輪，或是履帶，或者幹脆如同蜘蛛壹樣八足的在大地之上匍匐前進。
　　在經過了安東和格裏高利的改造之後，幾乎把所有的下腳料都用在了它們的身上，完全叠代更新之後，它們已經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每壹輛戰車上都飄揚著巴哈姆特的聖徽，烙印著壹個粗陋猙獰的碩大狗頭，無盡的貪婪蘊藏在其中，沖著眼前的地獄冷漠獰笑。
　　可那遮天蔽日的煙霧卻並非來自於這些渺小的塵埃。
　　而是更加龐大的黑影。
　　更加漆黑的、狂暴的、猙獰的……某種更加龐大的詭異存在！
　　就在城頭上，眺望的石像鬼幾乎將自己手中的粗糙望遠鏡捏碎，難以置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壹艘戰船！
　　就在不死軍和白鱗衛士的拱衛之下，壹艘貨真價實的龐大戰船，就在大地之上行進，恐怖的重量碾壓在大地之上，便留下了壹條筆直的溝壑。
　　輕柔的水波籠罩在它的周圍，便令巖石碎裂，荒丘崩潰，前方所阻擋的壹切都被幹脆利落的蹂躪成泥。
　　留下了壹條漆黑的溝壑。
　　陰暗的黑雲追隨在它的周圍，無數龐大的鐵鴉起落，高亢的鳴叫著，猩紅的眼瞳令人不寒而栗。
　　高亢的汽笛聲中，甲板上，無數狗頭人在興奮的呼喊著，甩著舌頭，狂喜亂舞的呼喝，亂七八糟的演奏著各種古怪的樂器，在為這嘈雜尖銳的聖歌添加了壹重新的詭異曲調。
　　而黑色的戰船，在向前。
　　向著敵人的所在。
　　就好像碾壓著所有人的心臟那樣，每向前壹寸，都令人更加的難以呼吸。
　　直到那龐大的輪廓近在咫尺，城墻之上已經壹片死寂。冠戴者們的視線陰冷又忌憚，壓制著自己的大群，無數刀鋒摩擦的聲音此起彼伏。
　　漫天的鷹身女妖已經升起，沖著不遠處的鴉群高亢的鳴叫著。
　　戰爭壹觸即發。
　　“那群該死的家夥……”
　　亡骸從骨頭縫裏擠出了震怒的聲音：“我們還沒有去圍攻他們，他們就來自尋死路了麽！”
　　而此時此刻，甲板上，雷蒙德卻感覺風光無限。
　　就在地獄大群的拱衛之中，他端坐在船長的寶座，手托下巴，神情肅然，不怒自威。身後是格裏高利和安東這樣的頂級輔助。前面左右的則是槐詩和福斯特這樣的兩大護法。
　　威風氣派自不必多說，心中的酸爽已經讓嘴角抽搐到停不下來。
　　不行，不能笑。
　　壹笑逼格就沒有了。
　　雷蒙德，妳要冷靜，妳要冷靜，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以後的美好生活還長著呢……
　　自從進階之後，自己的待遇就明顯不壹樣了啊。
　　回憶起過往的辛酸和悲苦，他的眼眶中就浮現出隱隱的水霧，感動的快要流淚。
　　好起來了，都好起來了！
　　而在旁邊，格裏高利瞥著他又哭又笑的樣子，壓低聲音問安東：“怎麽妳們學校的司機怎麽回事兒？
　　又哭又笑的，是不是進階把腦子進壞了？”
　　“沒啥。”
　　安東仿佛明白了什麽，拍了拍格裏高利的肩膀，不知道多少說啥：“以後的苦日子還長著呢，就……就讓他高興壹會兒吧。”
　　？？？
　　妳們象牙之塔是不是有問題？
　　格裏高利壹頭霧水。
　　而前面，福斯特和槐詩的溝通就直白效率了許多。
　　“他怎麽了？”福斯特問。
　　“好不容易擺了譜，這會兒正傻樂著呢，別理他。”
　　槐詩瞥了壹眼妄想出神，嘴角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的家夥，忍不住搖頭：“過兩天多安排壹下，他就清醒了。”
　　福斯特頓時無話可說。
　　只是看了壹眼身後的司機，滿懷同情。
　　很快，隨著漆黑太陽船的漸漸接近，就在城頭之上，便有詭異的身影浮現。
　　在碧綠色火光的環繞之下，身披紅衣的亡骸緩緩升起，畸變猙獰的骸骨俯瞰著眼前的陣列。
　　“現境人，速速退去！”
　　亡骸嘶啞警告，“倘若想要不自量力的話，那麽此處就是汝等的葬身之處！”
　　在它的身下，龐大聚落中所有的大群已經舉起武器，嚴陣以待。
　　就在壹片神經緊繃，壹觸即發的壓抑氣氛裏，船頭上，槐詩站了出來，自眾目睽睽之下擡起手。
　　“亡骸兄且慢，且聽我壹言！”
　　槐詩震聲說：“今日在下上門，其實是有求於人。能不能請各位幫幫場子？幫在下壹個小忙？”
　　他停頓了壹下，嚴肅的許諾：“我保證，事成之後，死顱聚落不止是可以稱霸銹蝕塔林，還可以揚名深淵，縱然是統治者都要另眼相看！”
　　亡骸愕然壹瞬，難以理解這個現境人的癲狂話語，可不知為何，卻感受到對面毫不掩飾的誠摯，壹時間竟然有些疑惑起來。
　　難道自己估錯了這幫現境人的來意？
　　“妳什麽意思？”
　　“這個當然簡單。”
　　槐詩微微壹笑，指向了腳下的太陽船：“亡骸兄請看，這就是我們巴哈姆特教團新進的壹批百眼聚落的裝備！
　　奈何，預算有限，還差那麽壹點意思……
　　畢竟五眼兄勢單力薄，獨木難支，不如請死顱聚落、朝山聚落、雲獵聚落的諸位也壹同登上船來。
　　到時候妳做船頭，它做船尾，大家精誠協力，融為壹體，共同縱橫地獄、稱霸深淵，豈不美哉！”
　　壹時間，死寂之中，所有人面面相覷。
　　難以理解其中的荒謬。
　　可當那充滿詭異的嗓音回蕩在耳邊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感覺，這個家夥似乎、好像、也許說的有那麽幾分道理？
　　心神動搖。
　　而靈魂的抗性最高的亡骸率先反應過來，掙脫了來自槐詩的蠱惑，雙目的火光在震怒中燒成了赤紅。
　　震怒咆哮。
　　“狂妄之徒！既然妳執迷不悟，那今天就是妳的葬身之日！”
　　亡骸擡起手指，頓時無數骸骨的自虛空中浮現，竟然堆積成了壹道道高聳的骨墻，籠罩在了死顱聚落的周圍，將整個聚落化為了壹座遍布鋒銳棱角的骸骨之城。
　　無數粘稠的血色從白骨的縫隙之間沁出，熾熱的血液中在空中嗤嗤作響，迅速的化為了濃郁的血霧，向著漫山遍野的狗頭人覆蓋而去。
　　壹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血霧如同強酸，沖在最前面的狗頭人紛紛滿地打滾，血肉焦爛，痛苦掙紮了起來。
　　“我好心好意請妳共享霸業，妳不同意就算了，還對我惡言相向，甚至還要打人？”
　　船頭上，槐詩無奈搖頭，恨鐵不成鋼：“我這可都是為妳們好啊……對了，今天周幾來著？”
　　後半句話是問身後的福斯特。
　　福斯特下意識的看了壹眼腕表上的時間。
　　“周四。”
　　“哦，那沒事兒了。”
　　槐詩撫摸著懷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貓，手指頭在它的下巴上撓了兩下，令白貓愜意的瞇起了眼睛。
　　喵了壹聲。
　　霎時間，壹道純白的光環就籠罩在了整個戰場之上，所過之處，無數甘露如雨灑落。
　　區別於戰爭法典，《和平條約》於此運行。
　　再然後，慘叫聲便開始迅速消失了。
　　就在血霧中，那些滿地翻滾掙紮的狗頭人，竟然在諸多錯愕的眼神之中重新爬起來了，渾然無事。
　　就好像剛剛的壹切都不過是看妳出手了所以就意思意思，怕妳傷心難過壹樣。
　　但眼神好的大群，卻已經看到那些狗頭人的身影開始變化。
　　就在銹蝕的盔甲和厚重的毛發之下，壹切被腐蝕的傷口都在飛速的復原，不只是如此，竟然迅速的生長出了壹縷縷了詭異的色彩。
　　那些扭曲的植物以恐怖的速度生根發芽，紮根在傷口之中，纏繞在狗頭人的肢體上，汲取著空中惡毒的血霧，便長出了壹朵朵純白的鮮花，看上去無比聖潔和妖艷。
　　擴散芬芳。
　　海量的致幻劑和興奮劑漂浮在空氣之中，數之不盡的細碎孢子帶了無比真實的幻覺，將眼前的地獄仿佛也變成了充斥著聖光的天國。
　　而狗頭人們，根本不在乎寄生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多麽詭異和可怕的玩意兒，依舊在狂熱的贊頌著巴哈姆特的神跡，奮不顧身的向前沖鋒。
　　扛著簡陋的梯子，壹個個攀附在了鋒銳的墻壁，向上爬。那如同活屍壹般瘋狂的模樣，簡直令同為地獄生物的大群也為之發毛。
　　偏偏壹個個生命力頑強的可怕。
　　殺之不死。
　　哪怕是被巨炮轟擊，被熔火焚燒到渾身焦爛，很快就又會重生，身上的花朵開的便越發的旺盛和芬芳。
　　鬥誌也越發的旺盛。
　　如此瘋狂的進攻，令無數防守者倒吸了壹口冷氣，難以克制內心的顫栗。
　　而在甲板上，尊長者握著刀，遠遠眺望著此刻那無數攀附在城墻上向上蠕動的詭異洪流，內心在震撼和忌憚的同時，忍不住低聲提醒：“死顱聚落畢竟匯聚了五六個大群，想要靠他們的話，恐怕難以攻破，不如讓白鱗衛士先……”
　　畢竟是收了錢的，總要辦事。
　　總要展現壹下，否則光劃水和摸魚了，別說槐詩，就連尊長者都受不了。
　　“不急。”
　　槐詩揉著懷裏的白貓，淡定的說：“攻城不需要妳們，之後自然有妳們發揮用處的地方。尊長者妳命令手下集結，跟在我們的身後就好了。”
　　尊長者壹時愕然：“那，對方的城防……”
　　“很簡單啊。”
　　槐詩瞥了壹眼高聳的白骨之墻：“直接撞過去不就完事兒了？”
　　那壹瞬間，太陽船轟然劇震。
　　在紅龍瘋狂的大笑聲中，高亢的汽笛聲迸發。
　　漆黑的戰船轟然向前，引擎飛轉，硬頂著城頭無數的熔火大炮和陰暗射線，在這短短的兩公裏的距離中，開始瘋狂的加速。
　　油門踩死。
　　它在狂笑。
　　自從進階以來，壹直在跑路，被人按在地上揍，憋屈到現在，根本沒有真正發揮的時候如今終於能夠登場，從引擎到船舵，它整個龍都已經燃起來了。
　　別跟我說什麽戰略戰術，也別扯麽城墻，什麽防禦，什麽對手。
　　就是他媽的壹個字兒！
　　——撞！
　　現在，伴隨著呼嘯的颶風，恐怖的黑影迅速的放大，直到覆蓋在城頭每壹張驚恐錯亂的面孔之上。
　　再然後，便是壹聲仿佛撼動了整個天地的巨響。
　　無數白骨如同暴雨那樣灑落，緊接著崩裂坍塌的石墻，還有連帶著數之不盡的守衛者，此刻壹同都隨著這萬鈞之重的沖擊，淒嘯著飛上天空，又落下，摔成了粉碎。
　　當大地的劇烈震蕩和席卷的颶風終於停止的時候，眼前，便已經沒有什麽城墻的存在了。
　　只有大量坍塌的磚石翻滾著落下。
　　在太陽船那只是多了幾道刮痕的沈重裝甲之下，是已經滿目瘡痍的城防，還有已經徹底坍塌和崩潰的墻壁。
　　已經不需要什麽大門了。
　　在這熱情的沖撞之下，死顱聚落卸下了最後的防備，向著來客們敞開了自己的懷抱。
　　“現在——”
　　死寂中，槐詩回頭，對尊長者吩咐，“妳們可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