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生氣了？

　　在槐詩的野餐和冬遊活動還沒有結束之前，象牙之塔的通告就已經正式發出。
　　而當天文會對此做出了認證之後，以及明日新聞的確切情報發布，所掀起的便是新壹輪的軒然大波。
　　從陸白硯葬身格陵蘭，大司命之間的對決結果開始，然後再到黃金黎明和象牙之塔之間毫無預先征兆的開戰，乃至，迅速的結束。
　　深淵的襲擊者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全軍盡墨。
　　時隔四十年，喚龍笛再次全功率開炮，無何有之鄉被擊退。
　　再然後，外道王遭受重創。
　　每壹個消息都像是炸彈壹樣，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登上了明日新聞的全境熱搜，而當‘流毒·伍德曼被徹底根除’的消息傳來之後，所首先引發的竟然不是震驚和愕然！
　　而是壹陣……荒謬！
　　妳他娘的在逗我？
　　還沒過年呢，怎麽就到了愚人節了？
　　天國譜系想贏想瘋了麽？
　　可當青銅之眼所傳來的數據和分析進壹步提供了佐證，乃至無可辯駁的結果之後，所有人都陷入了沈默。
　　唯獨在全境頭條之上，這壹情報的售價和販賣凈額開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飆升和增高。而S級的詳情和始末則在短短十分鐘之內為邊境暗網創造了數十億的銷售額！
　　“真不錯啊。”
　　KP興奮的手舞足蹈：“槐詩這個家夥，真不錯！
　　再多來幾次，咱們明年的銷售額都能提前達標了，我就知道，小夥子會整活兒啊！哎，莉莉，趕快再撿幾個片花記錄上去，咱們趁熱打鐵，再恰壹波錢，明年的……嗯？莉莉？莉莉妳在聽麽？”
　　在他旁邊，無數書頁之間湧動而出的事象記錄緩緩交織，環繞著沈默的少女。
　　像是走神了壹樣，怔怔的凝視著探鏡中的那個背影。
　　許久。
　　沒有說話。
　　直到KP提高了聲音，她才如夢初醒的點頭，“哦，我知道了。”
　　開始埋頭工作。
　　只是偶爾總是忍不住擡起眼睛，看向身旁的手機，看到黯淡的屏幕，就又失望的收回視線。
　　“還沒回短信啊？”
　　KP嘆息，“關心的話，妳直接打電話不就好了嘛。”
　　“我不！”
　　莉莉擡頭，狠狠的瞪了他壹眼。
　　惱怒。
　　KP的眼角抽搐了壹下，感覺自己這壹波好像替槐詩那貨淌了雷，頓時越發悲傷。
　　姑娘啊，妳要是在面對那個家夥的時候有這脾氣，有什麽好事兒早就成了好麽！
　　他搖了搖頭，低聲問：“生氣了？”
　　“沒有。”
　　莉莉頭也不擡的悶聲回答。
　　KP捏著下巴，仔細端詳：“生氣了？”
　　“沒有！”莉莉提高了聲音。
　　“生……”
　　“沒有。”
　　埋頭工作的少女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酷的視線讓KP感受到了壹陣嚴寒。
　　妳說妳這姑娘，怎麽就跟我發脾氣了呢？
　　KP縮了縮腦袋，搖頭感慨：“渣男這玩意兒真害人啊，還是跑團好……不論是什麽樣的刁民，主持人的制裁都永遠不會拋棄妳。”
　　無人搭理。
　　只有身後清脆的聲音傳來，似是回應。
　　當KP回頭，就看到ST冷漠的神情，還有她手中開始緩緩旋轉的六管機槍……噴湧而出的火光照亮了他驚駭的面孔。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等打空了三個箱子的子彈之後，ST壹腳將地上的爛肉和加特林壹起踹進了垃圾桶。
　　妳可他媽夠了吧！
　　怒意微消的ST收回視線，望向自己的學生，神情就溫柔起來，揉了揉她的頭發：“別難過啦，說不定是在忙呢……”
　　“是啊是啊！”
　　KP從垃圾桶裏探出頭來，安慰道：“畢竟要打電話的人還挺多的……”
　　話音未落，聽見卡擦壹聲輕響，ST拔出了手榴彈的插銷，將鐵石榴丟進了裏面來，蓋上蓋子。
　　壹聲悶響過後，世界清靜了。
　　而莉莉已經呆在原地。
　　快要哭出來了……
　　KP！！！！
　　ST咬牙，翻著口袋，開始找自己的咒彈RPG……
　　可很快，有叮的壹聲響起。
　　手機的屏幕亮起，照亮了莉莉驚喜的神情。
　　【對不起，手機被打壞了，借了學生的手機才看到短信。原來妳有在看麽？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在格蘭陵露營很有趣，風景很好，就是有點冷。】
　　後面，又發過來了壹張照片。
　　篝火上被燒黑的大鍋，還有裏面的焦炭。周圍少女和少年們生無可戀的呆滯面孔，以及，他們手裏的壓縮餅幹。
　　配文：【忘記關火，不小心晚飯煮糊了，超難吃ORZ】
　　就這樣，少女壹遍壹遍的反復看著短信和圖片。
　　托著下巴，忍不住笑起來。
　　“……”
　　垃圾桶裏，KP頂著蓋子悄悄探頭，想要說什麽，結果在ST和DM冷漠的視線下選擇了閉嘴，只能無聲嘆息。
　　感覺自己家的姑娘沒救了。
　　完全只能白給啊！
　　關鍵的時候，看來還是要靠自己出馬才行！
　　為了拯救自己家孩子的感情，KP勇敢的站出來……然後決定開壹個粉紅團！
　　首先，先找幾個小白鼠來做個實驗。
　　十分鐘後，新的模組在暗網完成上傳：
　　——KP傾情推薦：《桃色誘惑·SAN值歸零才能離開的房間》！
　　……
　　……
　　伴隨著最後壹枚集束炸彈從天而降，遠方的轟鳴聲再度傳到臨時架設的指揮所裏。
　　灼熱的空氣中隱隱有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可實際上那不過是幻覺，太過遙遠的距離了，除了破滅的巨響之外，什麽都無法傳遞過來。
　　包括魂靈破滅的哀鳴。
　　隔著遙遠的距離，只能看到那個宛如樓宇壹般高聳的墨綠色巨怪在烈火之中憤怒的沖撞，最終，難以抵抗無窮盡的轟炸，迅速的崩潰，腐爛，連骨骼壹起被焚燒成虛無的塵埃。
　　城市籠罩在濃煙和火焰中，可就連火焰也被囚禁在無形的牢籠裏。當黃頁被簽發之後，所造就的，便是這百年之後也將寸草不生的人間地獄。
　　半個小時後，壹座邊境永恒的消失在全境的目錄之中，隨之殉葬的還有數百名被凝固感染的升華者和十二萬教徒。
　　以及，壹個未曾降生的冠戴者。
　　統轄局決策室的行動完畢，存續院入場。
　　“原暗軍團損傷十六人，無辜者死亡總計壹千四百人……針對灰燼教團的黃頁裁決執行完成。”
　　十分鐘後，在慣例的匯報中，艾晴結束了最後的簡報和陳述，合上了自己手中的文件，靜靜的等待回應。
　　沈默中，所有人無聲的頷首。
　　在最上首，葉戈爾低頭，將印章蓋在了報告上，執行最後的歸檔。
　　並沒有人說什麽恭喜，或者是誇贊的話語，行色匆匆的參會者們在簡單的打過招呼之後便再度奔赴工作崗位。
　　每壹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過勞死的蒼白。
　　只有葉戈爾將資料交給了自己的助手之後，故意放慢了壹步，看向門外的茶水間。
　　“看來我的眼光沒錯，妳果然適合在架空樓層工作，妳的上司‘X女士’，很多次對我表示了對妳的欣賞。”
　　他說：“看來再過幾年，我應該稱呼妳為‘I女士’了。”
　　“諧音梗壹點都不有趣，在東夏，搞笑藝人說了這樣的笑話，是要被扣工資的。”艾晴頭也不回的問：“咖啡，茶？”
　　葉戈爾搖頭嘆息：“都算了吧，醫生說讓我離咖啡因遠壹點……我的腦血管有點意見。”
　　“存續院沒有給妳提供過解決方案？壹個小手術的事情。”
　　“算了吧，讓壹個針頭戳進腦子裏去？”葉戈爾搖頭：“我不喜歡那裏，有時候，壹些東西想想都會做噩夢。”
　　“有什麽事情？”艾晴直截了當的問：“像妳這樣滿腦子工作的家夥，不會浪費時間跟我聊天吧？難道是為了掩飾妳的黑眼圈來找我交流化妝心得？”
　　“這麽明顯麽？”
　　葉戈爾壹楞，端起玻璃杯看向裏面的倒影，看了半天什麽都沒有發現，才松了口氣。
　　“不要跟上了年紀的人說這麽可怕的話，心臟受不了。”
　　這個某種程度上已經掌握了這個世界上最龐大權利的老男人，嘆了口氣：“我本來還想了壹套完美的話題，用來向正題過度。”
　　“天國譜系？”艾晴問。
　　葉戈爾頷首。
　　“和我有什麽關系？”艾晴說：“那是妳應該操心的問題，妳應該知道，我和理想國那壹套從來絕緣。”
　　“妳明白我在說什麽，艾。”葉戈爾無奈：“別讓我尷尬。”
　　“不，葉戈爾，尷尬是相互的。”
　　艾晴冷聲回答：“因為妳的話讓我很尷尬。”
　　“好吧，我直白壹點來說，主要的問題在於我們那位至今竟然壹次倫敦都沒有來過的特等武官……決策室內部對於這壹次的評定，有壹點小小的分歧。”他說，“我希望能參考壹下妳的意見。”
　　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問題。
　　唯壹的問題是，槐詩解決的太漂亮了。
　　甚至漂亮的讓人有壹種初戀的感覺……甜絲絲、酸澀澀，彌漫在心頭，讓人難以割舍。
　　可等決策室們的老頭兒們想起來：這個漂亮的大男孩兒是自己家的人，從小就住在他們旁邊，簡直賽過青梅竹馬的時候……好不容易養大的男孩兒，卻在組織送他去上大學的時候，跟壹個叫做羅素的破落黃毛跑了。
　　這就讓人很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