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修行（壹）

　　其實愛麗絲還沒開口招呼，多莉絲就已經被桌上的壹杯“湯水”吸引，並捧杯，坐直了身體，抿嘴喝了壹小口。
　　今晚壹直掛在臉上的禮貌性笑容，陡然僵住。
　　薙切家宅的晚宴，不夠豐盛嗎？秋山，木村他們，作為侍奉主家的特廚，廚藝犀利不必多講。
　　只是，多莉絲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雖然她對她那個天王父親，很不理解，非常看不順眼，但不可否認，她的美食“眼界”，早就被養刁。
　　區區特級美食還無法讓她動容。她本身也是個頂尖的女麟廚。
　　但多莉絲對“野味鍋”、“精進料理”的看好，贊美，也不是禮貌性質的逢場作戲。她是真的欣賞。
　　畢竟，多莉絲向來就奉行“自然”的廚藝。
　　無論野味鍋，精進料理的齋菜齋飯，那份返璞歸真，十分貼近她的廚藝理念。
　　所以品嘗後，多莉絲心有觸動，也有壹絲新的感悟。
　　而現在……
　　發燙的“湯水”，在口腔中流動。
　　她被觸動！
　　或者不如說，被震住了！
　　“這種壯闊深遠的味道——啊！”就好像有巨人從高高的天穹，探下巨爪，把她壹下子帶到無限高的禁忌領域，視野不同了，陌生卻又熟悉的畫面讓多莉絲身體有著小幅度的驚顫。
　　極上嗎？
　　這種“視野”，好熟悉！
　　恍惚間，壹個造型很奇怪，卻又充滿了古樸韻味的金屬櫃子，在多莉絲眼前浮現。
　　“哢”的壹聲，櫃門開啟，螃蟹掉落，向著地面的鍋子直墜。
　　多莉絲暗暗咋舌，“這種熟悉的感覺是……”
　　咕嚕！
　　壹杯熱湯喝完了，多莉絲放下透明的高腳酒杯，輕吐氣，心底下的震驚遠比她臉上表現出來的多得多，“這不是‘靈藏庫’食材的專屬之鮮嗎？父親對我說，這種鮮之味，不可能人為，早就超過了人所能營造的味覺極限。只有傳說廚具……”
　　接著眉頭深皺。
　　“不可能的。經‘靈藏庫’升華的食材，不可能流落到島國，更不可能……出現在這麽壹場晚宴上。”
　　多莉絲的邏輯想法很簡單。
　　即便有神通廣大的島國廚師，得到靈藏庫的食材，那也奉為身家珍品，只有在食戟對決上才考慮消耗，使用。
　　畢竟，“靈藏庫”在她父親手上。多莉絲知道自己父親是個吝嗇鬼。
　　而多莉絲自己，其實對傳說廚具，對什麽未知力量，以及力量對食材的神秘加持提升，抱著很絕對的抵觸抗拒立場。
　　這也是多莉絲想幫助夏羽的原因。
　　當然，私心不是沒有。多莉絲認為，她那個父親死死抱住“靈藏庫”大腿，未必是好事。
　　“嗯？”
　　腳步聲讓多莉絲擡起了頭，她面露壹絲詫異，“夏主廚？”
　　來自赫然是夏羽，步調輕松，進了屋開口就問：“怎樣，我的蟹湯，還是可以的吧？”
　　“您太謙虛了。”
　　多莉絲眼睛直勾勾看他，有異樣的閃光。
　　夏羽的詢問，卻沒有特定對象，他對多莉絲點了壹下頭，旋即掃向堂島銀、繪裏奈，最後看著薙切仙左衛門，臉上漸漸擴散開來的笑容，就跟愛麗絲的惡趣味，壹個味道。
　　“……極上龍吟？”堂島銀嘴巴合不攏。
　　就是它！
　　薙切繪裏奈目露興奮道：“我就知道妳可以的。這才兩周不到，就把爺爺最拿手的食譜，學習和還原的七七八八。沒錯了，就是那種幽邃深遠的味道，沒想到由不同的壹雙手烹調，卻是那樣的相似。”
　　說著，繪裏奈問薙切仙左衛門，“對吧，爺爺，就是您的《極上龍吟》！”
　　興奮中的少女，還沒註意到老爺子的“石化”。
　　別說坐姿，壹動不動像是被定身。
　　就連面孔上的表情，也凝滯了。
　　“不，不應該啊。”解除石化後，仙左衛門第壹句話，就是臉色變幻。
　　“什麽不應該？”
　　愛麗絲、繪裏奈充滿不解的問。
　　她們當然不知道“極上”，並非龍必殺的核心之秘，而是直通天王之門的通天梯。
　　仙左衛門給夏羽演示《極上龍吟》，也沒想著他領悟“極上”，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他和夏擎，只是希望夏羽看見食譜中的壹份“凝練”，也就是所謂的博取百家，熔於壹爐。由此，心境沈澱下來，開始積累，必殺就很快了，可誰知道……
　　少年不僅視野開闊，看到了更遠，手也隱約觸及。
　　恐怖！
　　可怕！
　　仙左衛門只能扯起“石化”的壹張皮，掩飾內心的大地震。什麽詞語都難以形容老人情緒的震驚，而且，壹絲莫名的冷意，讓他徹骨冰寒，眼睛不由地睜大，牢牢盯看夏羽，“這是要捅破天了啊！”
　　“爺爺——”
　　愛麗絲扯自己袖子，仙左衛門才回神，“爺爺，妳別壹個勁念叨什麽不應該，難道妳不希望講師把妳的《極上龍吟》，學過去，並領悟透徹嗎？”
　　堂堂“食之魔王”，此刻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肯當面傳授食譜，也就不怕偷師。
　　但重點不在偷師啊。
　　而是偷師者的資質，駭人聽聞，到了仙左衛門都無法置信的地步。
　　“我去小解。”仙左衛門搖搖頭站起來，到了門口，腳步忽地壹個趔趄，他趕緊扶住拉門的木頭門檻，然後咳了聲，掩飾性的說著什麽坐久了氣血不通，故作爽朗的大搖大擺而去，腳步聲漸遠。
　　愛麗絲、繪裏奈，彼此相視，眸子裏透著驚愕。
　　爺爺失態了。
　　過去面對什麽，天塌了，都古井不波的老者，竟然也會有倉惶的壹面。
　　堂島銀低下頭，陰影遮蓋了他臉上變幻的表情。
　　倒是在無言的寂靜氛圍中，多莉絲左看看，右看看，從眾人的表情，以及薙切仙左衛門借故離席的舉動，隱約看出了點東西。
　　極上龍吟？
　　多莉絲瞳孔中閃爍著好奇，這應該就是夏羽剛學到手的食譜，她的父親蓋烏斯，可能知道名為《極上龍吟》這道菜。
　　有意思。
　　他可能更進壹步了，更為接近了。
　　而這頭，夏羽對系統的重復彈框詢問，終於不厭其煩。
　　“檢測到完成品（60%完成度），是否將該作品提交至任務「初窺龍必殺」？”
　　“否否否！”
　　“請宿主繼續鉆研完成度更高的菜品。”
　　系統肯隱身了。
　　夏羽松口氣，要知道，菜品完成度，與任務完成度，是壹致的。
　　60%，只能領低保。
　　他想通過這個任務，得到至少2塊的源石，如此壹來，【香料不等式】的破階晉升就成了。
　　說到底，還是模仿得不夠徹底。
　　他的“極上”，還是不如薙切仙左衛門。
　　“話說回來，我是真把‘極上’給搞出來了啊，原理並不復雜。味道究其原理，還是調味。而我的‘香料不等式’，公式的無限疊加，相乘，相乘，相乘，味道的無限次方公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