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0章 生與死

　　“我們不能去下壹個電影世界，梧桐。”寓言用低沈的語氣說道。
　　“為什麽？”梧桐滿臉不解。
　　兩人身下的鋼鐵之翼並沒有因為對話而停止前進，甚至沒有減慢速度。
　　“這是烏有的陽謀，他沒有死，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不過我敢肯定，他沒有死。”寓言眼神中充滿擔憂，“他讓我們以為他死了，這樣就能夠在合適的時機再次‘復活’，現在的勝利只是假象。”
　　梧桐轉過頭，看向下壹個世界的入口，看向逐漸變大的血色漩渦，她輕輕問道：“如果……如果烏有已經死了呢？”
　　問完，她將頭轉了回來，厲聲質問：“烏有死了，我們也得給他陪葬是嗎？”
　　寓言楞了下，他眨了眨眼，正打算開口，卻被梧桐打斷。
　　“寓言，如果烏有沒死，我會用盡全力拖住他，就算讓我死在這裏，我也絕對不多說壹句廢話，但是，事實是千江月已經用命將烏有留在了這裏，依靠終焉之地的力量。”梧桐停頓了下，深吸壹口氣，繼續向下說，“而且……我們似乎忘了壹件事，地獄電影說過，通道不止壹個，並且，在運輸艦上，還有壹個烏有。”
　　寓言神情低落，目光從梧桐身上移開，低頭看著身下的鋼鐵之翼，沒有開口，雖然梧桐沒有明確拒絕，但是語氣已經表明了態度。
　　梧桐看見寓言的表情，意識自己過激，她嘆了口氣，說道：“抱歉，我只是……想活著。”
　　寓言蹲下，右手按在鋼鐵之翼的後背上，接著，緊閉雙眼，夢境中，千江月強行喚醒他的那壹幕不斷浮現，從他醒來的那壹刻起，他就已經做好死的準備，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本已經安全的千江月會返回。
　　長久以來，他壹直不服千江月，畢竟，從第壹次見面開始，千江月就在拿他的命探路，即便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他畢竟是被當成工具，誰都不願意被當成工具，他也已經，更何況，如果當初千江月提前將想法告訴他，他十有八九也會去做同樣的事情。
　　這件事不影響他們在壹個團隊，甚至壹同經歷生死，但是，芥蒂始終存在，直到千江月從逃生艙返回的那壹刻。
　　寓言睜開雙眼，用十分沈穩的聲音對鋼鐵之翼說道：“鋼鐵之翼，我現在以地獄歸途團員的身份命令妳停下來。”
　　在說“地獄歸途團員”的時候，他加重了讀音。
　　梧桐眉頭緊皺，“鋼鐵之翼，繼續飛！”
　　鋼鐵之翼開始轉向，同時降低速度。正如先前千江月和寓言命令矛盾的時候，它會聽千江月的命令壹樣，現在，當寓言的命令和梧桐沖突的時候，它也在兩者之間做出了決定。
　　“寓言，妳壹定要做得這麽絕？”梧桐雙手握拳，高聲問道。
　　聽到梧桐的威脅，寓言右手從鋼鐵之翼背上拿開，食指指著梧桐的臉，“別動，就站在那。”
　　他的聲音冰冷無比，仿佛兩人從來不認識。
　　“梧桐，我不想對妳動手，但前提是妳不做出任何可疑舉動。”他頓了頓，“不然，我殺了妳！”
　　壹時間，周圍的氣氛充滿了火藥味。
　　梧桐微微偏頭，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她回道：“妳剛才說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只要我殺了妳，鋼鐵之翼就會聽我的命令？”
　　說完，她的體表浮現出壹層淡黃色的保護罩，保護罩像壹個蛋殼。
　　“妳可以試試。”寓言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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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有意思。”
　　“果然只能同患難，不能同富貴。壹旦共同的威脅解決，即便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人也會在下壹秒分道揚鑣。不枉我找了這麽久，在無數可能性中找到了這個我和千江月都死了，但寓言和梧桐都沒事的可能。”
　　“按照梧桐的意思，如果我現在把寓言換掉，是不是就意味著梧桐會讓鋼鐵之翼飛向下壹個通道？這麽看來，真正的解在梧桐身上。我只要在到達邊界之前再替換回來，就能終結這壹切，快了快了，還差壹點，就差壹點。”
　　“……嗯，讓寓言怎麽死比較好呢？”
　　“等等，梧桐剛才說的話，如果我換了寓言，說明我還活著，還能夠操控壹切，所以還是不能動。”
　　“如果，我能不讓梧桐察覺呢？或者說，即便她察覺也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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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鏈牢籠的邊緣，鋼鐵之翼幾乎已經完全停下，它現在只是圍繞著中心盤旋，雖然只要寓言開口，它就會幫忙，但也得要寓言開口才行，畢竟在它的認識中，梧桐與烏有截然不同，並非敵人，充其量只能算作不再合作的關系。
　　寓言和梧桐站在鋼鐵之翼背上，兩人的距離極其接近，考慮到鋼鐵之翼的體型，兩人之間的任何打鬥都有可能導致兩人脫離鋼鐵之翼。
　　劍拔弩張的氛圍之下，所有的焦點都聚集在梧桐身上，因為現在的情況是，如果梧桐不做些什麽，天平就會向寓言傾倒。
　　然而，問題是梧桐缺乏壹把趁手的武器，甚至沒有武器，面對普通人，她能夠憑借自己的格鬥技巧以及體能輕松解決，但是面對同為演員，而且能夠瞬移的寓言來說，她沒法做到壹擊必殺。
　　她眉頭緊擰，現在，她需要壹點點推力，壹點能夠打破平衡的推力，甚至，反過來也行，假設有任何讓她放棄現在想法的事情發生，她也無需保持現在的姿態，現在她就像弦上的箭，蓄勢待發。
　　下壹秒，她動了，堅定的眼神中帶著無法忽視的殺意，同樣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演員，她的雙手也曾沾過鮮血。
　　當梧桐決定行動的瞬間，寓言也沒有坐以待斃，他最先做的事情是……
　　“鋼鐵之翼，殺了她！”壹聲堅決的命令響起。
　　梧桐右手伸出，抓向寓言的手臂，當手上沒有武器且對方有防備的時候，直接揮拳顯然不如關節技的威脅大，更何況，貼身才能夠確保自己與寓言待在壹起，這樣，鋼鐵之翼即便想動手殺了她，也需要顧忌寓言的命。
　　寓言雙腳用力踩著鋼鐵之翼的背部，向後跳了出去，拉開與梧桐的距離。
　　梧桐面無表情，也跟著跳了出去。
　　生與死，或許就在壹瞬之間。
　　下方，鋼鐵之翼收到命令後，迅速加速向前，接著向上，然後繞了壹個彎後，重新沖向兩人。
　　此時梧桐和寓言已經纏繞在壹起，糾纏中，梧桐拿到了鐵鏈，正試圖從後方絞住寓言的脖子，而寓言同樣抓緊鐵鏈。兩人緊咬牙關，手臂青筋暴起，體內腎上腺素激增，只是，寓言剛才躲避鋼鐵之翼的追殺，無論是生命力還是體力都消耗大半，雖然能夠穩住，但因為發力角度不合適，也只能勉強支撐。
　　鋼鐵之翼轉身飛向兩人，只是，即便梧桐和寓言待在壹起，它也沒有絲毫減速的意願。
　　恰巧，梧桐的視角能夠看到這壹幕。
　　“鋼鐵之翼為什麽不停下來？”她問。
　　寓言大口喘氣，“因為沒必要。”
　　梧桐瞳孔猛地收縮，這壹刻，她意識到寓言的決心，也意識到自己註定失敗的結局。她笑了笑，松開雙手，不再掙紮。
　　“妳贏了。”
　　梧桐微微搖頭。
　　寓言將手中緊握的鐵鏈扔向壹旁，深吸壹口氣，但，他並未離開梧桐的位置，也沒有叫停鋼鐵之翼。在這深空中，在前往下壹個電影世界的通道旁，縱使身死，也是壹個不錯的結局，至少，還有烏有跟他們陪葬。
　　“抱歉，但我必須這麽做。”他轉頭看著梧桐。
　　銀色的利箭穿過兩人，將血肉撕開，毫不留情。
　　梧桐眨了下眼，試圖感受死亡瞬間，或許，還能在這短暫的間隙回顧壹遍人生，雖有遺憾，但也不悔。
　　她等了幾秒，感覺臉上有些濕潤，但身上並沒有傷痛。
　　“不對勁……”她睜開眼，看了眼周圍，鋼鐵之翼停留在她身邊不遠處，而寓言，胸口破開壹個大洞，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出，漂浮的血珠打濕了她的臉龐。
　　勝利，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