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0章 虛數之鎧

　　錢倉壹撞入雪花雜點內，壹時間，眼前被各種離奇的畫面鋪滿，從眼前快速閃過的壹幅幅畫面，讓他有壹種穿越時空的錯覺。隨著時間推移，他感覺胸口越來越悶，像是在水中不斷下潛，直到眼前的畫面重新回到運輸艦內的重力適應層，他才長籲壹口氣。
　　“呼……”
　　然而，等他吸氣的時候，壹股獨特的腐臭味卻由口鼻沖入，直沖肺部，差點讓他斷氣。
　　“咳咳咳。”
　　他略微彎腰，猛地咳嗽兩聲，調整呼吸，讓身體好受壹點。雖然現在他仍然有想咳嗽的沖動，但他強行壓了下來，畢竟，接下來要面對的演員，是烏有。
　　他擡起頭，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的確是重力適應層的布局，只是色調變得更加灰暗，即使是紅、黃這類鮮艷的顏色，表面也像是蒙著壹層怎麽也清洗不幹凈的灰塵，黯淡無光。
　　現在，他正站在重力適應層的踏板上，千江月和鷹眼也在他的身邊，只不過兩人的體表蒙著壹層半透明的紗窗，在灰蒙蒙的環境中晶瑩剔透，非但沒有讓他們的面容看起來更加清晰，反倒給人壹種半真半假的感覺，像是人在這裏，卻只是單純的影像，根本無法觸碰。
　　“蒼壹，是這裏，我能感覺到，烏有就在這裏。”黃道的聲音響起，從四面八方傳來，而且聲音中帶著回聲，“不知道他是不是躲了起來，不過無所謂，只要我把虛數之鎧破除，他必然會現身，剩下的事情，就是妳們的事了。”
　　情況比預想中要順利。
　　“嗯。”錢倉壹點點頭，並未放松警惕，他沒有忘記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裏，烏有在發現無法與他爭搶星辰之戒後，選擇退讓壹步，不再耗費生命力釋放技能和他對抗，但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烏有的人生格言中有退壹步海闊天空。
　　忽然，重力適應層帶著灰塵的表面開始被清掃，灰蒙蒙的軟墊上，出現壹圈較為幹凈的區域。
　　錢倉壹微微轉頭看向緩沖墊，卻發現緩沖墊壹片黃壹片黑，像是幾年沒有清洗過的床單。在他的記憶中，緩沖墊應該是十分幹凈的白色，即使加上這壹空間獨特的情況而蒙上壹層灰，也不會變得如此骯臟，仔細觀察，甚至能從黑色部分處看見腐爛的內部填充物，原本外形整齊的膠狀填充物，現在如同被水泡過的饅頭，稀疏的聚在壹起，只要有任何外力擠壓，就能將其碾碎碾爛。
　　他抽了抽鼻子，異樣氣味，正是從腐爛區域發出，這樣的區域，在視線內有許多。
　　“蒼壹，虛數之鎧就是這片空間，與其說是空間，倒不如說是依托在實體空間上的間隙，叫做……虛數空間？總之，是壹個奇特的地方。
　　如果我沒猜錯，這樣的空間有很多，但大多數都不穩定，而虛數之鎧卻能夠將其穩定在人體周圍，讓烏有壹直以這種存在卻又不存在的方式同時停留在兩個時空當中。”
　　黃道敘述著他的發現，像是壹個學者正在研究自己感興趣的事物。
　　“具體的原理我也無法描述，可能描述給妳聽，妳也沒法理解，就像沒有眼睛的人無法理解顏色壹樣。舉壹個例子，他就像擁有雙重國籍的投機者，能夠同時享受兩個國家的優惠，甚至在政策的選擇上，能夠選擇獲得兩個國家賦予的權利，卻不用承擔任何壹個國家要求的責任。”
　　他並不介意這些，他現在只關心壹件事，烏有什麽時候死。他重新掃壹圈，眉頭緊皺，因為烏有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曾經在方塊中窺探到的背影，也並未見到。
　　“他在哪？”錢倉壹問黃道。
　　“我不知道，不過會出現的。”黃道回答，“對了，說到哪了？虛數之鎧並不是沒有缺點，妳應該已經發現了。”
　　“這裏像是……”錢倉壹回想起自己剛進入虛數之鎧的瞬間，那幾乎讓他窒息的氣味，現在依然在強暴他的嗅覺，甚至已經讓他的嗅覺選擇罷工，“……下水道……下水道和垃圾場混合在壹起的味道。”
　　“沒錯，虛數之鎧不是真正可以任意裝卸的鎧甲，僅僅只能使用壹次，壹旦套上，想要取下，就意味著失去保護。因為虛數空間是依托實體空間才能存在，而大多數虛數空間都不穩定，這意味著烏有想要移動，虛數之鎧穩固的空間就必然會與其他不穩定的虛數空間碰撞，兩者碰撞後，會產生茫茫多的垃圾碎片，這些碎片像蟎蟲壹樣，會壹點壹滴地堆積在虛數之鎧內，隨著時間推移，虛數之鎧內的環境會越來越差，直到像現在這樣。
　　我想，這恐怕就是地獄電影的提供副作用之壹，不斷變差的生存環境。至少我從未見過烏有的真身，這意味著，他已經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了很長壹段時間……”
　　說到這裏，黃道語氣中帶著少許感慨。這種感慨不是來自於同情，而是深入了解所熟識之人後的驚訝。
　　“他像壹只老鼠。”錢倉壹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是語氣中沒有絲毫輕蔑的意思。
　　即使他再不了解烏有，也絕對可以斷定，烏有並不喜歡腐爛的氣味，也不想生活在垃圾場和下水道裏面，因此，烏有願意忍受這壹切，目的正是為了自身所追求的目標。
　　錢倉壹嘗試將自己代入其中，如果穿上虛數之鎧能夠讓他完成他壹直想做的事情，他可能也會這麽做，畢竟，只要忍受就行，而很多事情，都沒辦法通過忍受做到。
　　“就算是老鼠，也是……”黃道頓了頓，“……鼠王，不過我覺得他更像蟄伏在下水道裏的鱷魚，他每次張口，都會帶走壹些人。蒼壹，很多時間系演員都被他‘吃’了，妳也是他的獵物。”
　　錢倉壹沒有反駁，他認可黃道的說法。
　　“而且，老實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穿上虛數之鎧後還維持初心，虛數空間碰撞後產生的碎片不只是影響環境，也會影響內部的人，我指的影響，不是指通過惡劣的環境間接影響，而是直接影響，那些碎片，的確會慢慢改變思維，我的意識能夠感受到沖擊，幸虧有星辰之戒的力量保護。”黃道說出了他新的發現。
　　經黃道這麽壹說，錢倉壹腦海中閃過烏有以往的表現，以及在他夢境世界的行事。那種陰險狡詐到極致的變態心理，時而狂妄、時而謹慎，壹句真話中摻雜著幾個字的謊言，跟蹤對手兩個小時壹言不發，默默觀察。
　　瞬間，他感覺自己更理解烏有，但這也讓他感覺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