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十二穴療法

　　“因為爹是小白，沒有後著的，又怎會是小白？就是如此簡單。”
　　“看來爹早不用擔心妳了。”
　　“不行啊，爹不擔心我，我卻日夜為自己憂心忡忡，搖頭嘆息。”
　　“爹跟從前不壹樣了，爹非但要建國立業，還要再進壹步，意欲統壹天下，成為眾王之王，唉！這可苦了我這大懶蟲啦！”
　　“原來，爹的意圖已帶給妳好重好重的壓力，教妳難受！”
　　“嘻……，還把我壓得好怕走動，索性懶懶閑閑，唉，天下有小白，便毋須莫問，莫問壹覺醒來，啊，原來還未輪到我，只好再懶下去，呵……欠，時辰未到，當個大懶蟲最好！”
　　“妳這大花臉真趣怪，妳來找我爹，當然是商討攻守‘皇京城’的事了，吞吞吐吐，這樣太不可愛了！”
　　“妳……竟然是名昌世的女兒了他……會有女兒麽！？”
　　“哈……，妳的傻樣太可愛，妳爹小白有妳這有趣大花臉，我爹名昌世為啥不能有我這女兒啊！不過……，好快我便要離開他了！”
　　“甚麽？”
　　“啊，太好了，有了莫問哥，我便可以飛了！”
　　“飛？妳說笑吧，人哪能像鳥兒高飛？”
　　“是否掛念遠方的小情人哩？”
　　“何來小情人！我只是懷念我哪好杯中物的好朋友罷了。彤夢可說是酒中仙，千杯不醉，欠了她與我們對飲，真的有點乏味。”
　　“彤夢？是個女的？”
　　“我此行目的，便是找尋神藥‘神參’與‘冰天蠶’，來救治彤夢的‘心衰竭’，再續命三年。”
　　“呵呵，學我功夫是要代價的，妳的代價是接收我的‘天兵神將’，助我‘萬朝’復興。”
　　“真是個老頑固，妳想當皇帝便自己去當吧，我莫問只想悠閑度日，妳教我功夫，就此說聲多謝好了。”
　　“既然有兩個真天人讓我選擇，我就如妳所言，把‘天兵神將’贈予妳兄弟笑夢兒。”
　　“哈哈，老頑固終於開竅了，這樣不是最好的選擇嗎？就這樣決定吧，我要走了。”
　　“我們已經在這裏玩得太久了，再不回去的話爹會好擔心，不如壹起歸家吧！“妳這貪生怕死、臨陣退縮、婦人之仁的家夥，我來不是要截阻敵軍，而是要將他們完全殺敗！”
　　“真沒妳辦法，妳不過想證明自己比莫問更強，這吹就當莫問輸了，好嗎？”
　　“妳從來都不比我優勝。”
　　“對，夢香也認為莫問不是帝王之才。”
　　“哦？真傷莫問的心啊，為啥要這樣說呢？”
　　“因為我不愛妳。”
　　“說明白點，夢兒與莫問之間，我還是比較愛夢兒。耶律夢香所愛、所欣賞的男人，都是胸懷大誌，不逃避、不畏懼，與強人力爭到底的人，就像妳爹小白，所以夢香清楚知道很愛妳爹，要是莫問也像小白壹樣的話，夢香必然對莫問亦有同樣的感覺。”
　　“真好啊！待莫問帶領夢香往‘罪林’之後，莫問便會離開，勞煩夢香回去向我爹小白說個明白，也請好好照顧彤夢。”
　　“莫問啊，妳知道嗎？有時娘會感到好寂寞，不過這種付出是需要的，娘幾經辛苦才由壹個鄉村人家的平凡女孩當上皇後，要保住皇後的身份就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再寂寞娘也可以忍受。”
　　“莫問，娘很愛妳。”
　　“……，……娘親！”
　　壹幕又壹幕的回憶，不停的在莫問腦海浮現、轉動，聽說人死前腦海會重溫壹生人的難忘片段，直至回憶完結，生命才會完全消逝。
　　死亡的感覺原來並不可怕，身體全沒重量般飄浮天際，就似是把壹生人要背負的責任都盡數釋放。
　　迷迷糊糊間，莫問聽到壹把熟悉的聲音：“莫問，來呀！回到母親這裏，離開那個討厭的世界。”
　　“娘！是娘嗎？妳在哪裏，為何我會聽到妳的聲音，我是否已經死了？”說話間，莫問方發覺唇幹舌燥。
　　眼前閃過壹道如虛似幻的人影，她正是莫問的娘親芳心，只見她溫柔地輕撫莫問的臉，柔聲道：“跟我走吧！那個殘酷的江湖根本不適合妳。”
　　娘親牽著他的手，洋溢著暖意，莫問很想就此跟隨她而去，可是轉念卻想到壹個人，壹個令他放心不下的人。
　　“娘！妳走吧！我也好想跟妳離去，可是我還有心事未了。”
　　戀戀不舍地松開了那只充滿暖意的手，芳心面容竟不停在變，小白、夢兒、彤夢、白發魔女、方失神，無數的面孔在眼前交替變現，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向莫問說了壹句話：“莫問，妳會後悔啊！”
　　芳心漸漸化作煙霞般消散，大懶蟲恍恍憾憾，茫然若失，心酸神傷間，兀自掙紮醒來。
　　睜開雙眼，所見的景象卻令莫問感到非常陌生，自已身處壹個山洞內，面前是壹道怪石磷晌的石壁，正欲掙紮爬起身來，耳邊聽得有腳步聲走近。
　　除了腳步聲外，伴隨而來的還有無數鳥語，大懶蟲驚見眼前飛來無數彩雀，群島盤旋飛舞，上下栩翔，毛羽繽紛，當真蔚為奇觀。
　　只見那個擊退方失神的高手，坐在莫問身旁，二指搭在莫問手腕之上，顯然是正以采脈來測知大懶蟲傷勢。
　　大懶蟲見群島在空中自由飛舞，飛得倦了便停在那人頭上或肩上稍歇，似乎對他全無畏懼之意，從而可得知此人定必十分和藹慈祥。
　　莫問與方失神壹戰，重傷戰敗，生命危在旦夕，幸而得此高人及時出手救助，心懷感激，莫問擡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謝前輩相救。”
　　那人像是早知莫問醒來，沒有被大懶蟲突如其來的說話驚動，沒有瞧莫問壹眼，嘴角卻牽起壹抹幸災樂禍的笑意來。
　　大懶蟲感到奇怪，那人雙手已快如疾電般擒住了莫問手肘的關節，咯勒壹聲，脫了骼的手臂癱軟在地上。怎麽救命恩人竟突然進襲，驚愕駭然之余，莫問不由得楞住了！
　　那人並沒停手，手肘之後接著便是雙肩、膝蓋、腳踝、手腕，全身能活動的關節都壹壹被盡情弄脫。好端端的身軀成了再也不能支撐起來的壹個皮囊。錯愕混沌間，莫問已感到更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痛得臉肌抽擂，拼命強忍，不甘屈服在變態手段之下。剛擺脫方失神殺身之禍，卻原來還有更可怖的事在後頭。
　　雖然全身滿是創傷，容貌亦變得老態龍鐘，可是莫問還有活動能力，如今被那人壹番玩弄，關節脫骼，癱軟倒地毫無還擊之力，形如壹個布娃娃無異。
　　那人默不作聲的壹手提起莫問左腿，在地上不住拖行，像是牛頭馬臉把冤魂帶回地府壹樣。
　　除了痛之外，大懶蟲那懼怕的感覺已漸漸消散。對方從地府裏奪回自己性命，就算再加折磨來弄死他，也不算有啥吃虧。死就是死，既不怕死，其他壹切亦變得不必太重視了！
　　如意算盤打得響當當，但世事又怎會盡如人意，驀然，四周無故炙熱似火，莫問因被隨地拖行，故看不見放在他前面有啥東西。
　　但很快他便知道答案，那人壹手把大懶蟲倒轉提起，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個被柴火焚燒得通紅的大鐵鍋，鍋內的水冒出白煙，不停翻滾蒸騰，這家夥之目的已顯然而見，好變態啊！
　　可憐的莫問，壹波未平壹波又起，本以為有高人相救，能逃離噩運，誰知卻又墮人另壹殺局，而且比先前死得更是淒慘、更是嗯心。任莫問如何盤算，也未能想出甚麽脫身的好法子來。
　　手臂發力向大鐵鍋甩去，莫問騰雲駕霧般被扔進熱氣堆中，白煙梟梟的大鐵鍋正等待著這新添“補品”。
　　壹腳剛從鬼門關前縮回，想不到另壹腳又再重踏鬼門關。
　　關節脫落，即使有再靈活身手，也無用武之地，莫問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掉入熱騰肪的沸水鍋內。
　　那壹…焚身似火的灼痛感覺，讓莫問難以忍受，只是身不由己，又如何脫困呢？
　　不能束手待斃，快，必須設法自救！大懶蟲靈機壹觸，突然俯沖向下，頭額撞向鍋底，以頸項吐力彈射沖出水面，企圖脫身。
　　頭頰冒出水面，馬上吸了壹口大氣，可是頸項以下還是炙熱難當，正想掙紮，頭顱竟被人壹掌拍打，登時又墮回鍋中心任妳如何武功蓋世，也不能活在炙熱沸水當中，何況還是身受重傷的大懶蟲。
　　頭顱被轟傷，已不能再用剛才的方法逃生，看來莫問逃不過今天的死劫了。
　　假若沒有“白浪島”那壹段日子，莫問或許真的過不了這浩劫，只是大懶蟲還沒有忘記從雪老處學來的奧妙武學。
　　沒錯，正是雪老所授的“燃燒歲月”。
　　寒勁漸漸從丹田向外擴散，把炙熱感覺消逾泰半，由此莫問便能在沸水裏支撐下去。
　　饒是如此，卻並不代表壹切危機已過。
　　壹陣寒氣忽地從水面射來，電光火石問，莫問已感到身體多處被劍刺傷，同時帶來陣陣劇痛。
　　正焦急之際，卻感覺有壹種舒泰的暖意透人心窩，暖流都是從外至內，合共十二道之多，竟都由先前被刺傷的傷口處貫入。
　　莫問訝異之余，又發現置身的並非普通沸水，而是煮有無數藥材的藥湯，大概都是些好難得的古怪珍貴草藥。
　　被方失神重創，胸口極之郁悶難耐，當藥力從穴道註進體內後，受到阻滯的真氣竟漸感暢順起來。
　　這種現象，令莫問想起道醫苦來由提及過的壹種療傷方法，名曰——“十二穴水療法”。
　　此種療法，是利用沸水的熱力和藥力同時沖擊身上十二穴道，使其在體內瀝聚，能把積藏在十二經常脈和奇經八脈內的惡毒和瘀血驅走。
　　故此，莫問身上的“誌室穴”、“環跳穴”、“會宗穴”、“神封穴”、“肩貞穴”、“懸柄穴”、“天突穴”、“陽百穴”、“至陽穴”、“陶道穴”、“擅中穴”、“氣海穴”等十二個穴道盡皆泛起青色，顯然已把毒力不住逼出。
　　既已知悉前輩正努力為自己續命，莫問當下運功，把藥力循十二經常脈運走三大周天，再將藥力沿奇經八脈輸送，藥力隨真氣回到丹田，又逕自從十二穴道向外逼出。
　　經過真氣運轉七大周天後，大懶蟲漸覺呼吸暢順，此時藥湯已被柴火煮得只剩下壹半，熱力比先前更是強猛。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問把真氣再運動多兩大周天後，驟覺功力已回復舊觀，發力吐勁，偌大的鐵鍋就被大懶蟲勁力逼爆粉碎。
　　藥湯把柴火撲熄，就在此時，救命恩人已站在眼前，上前便是壹巴怒撼莫問。
　　大懶蟲重傷初愈，手腳關節又被弄脫，這壹掌撼自然給對方摑個正著，恩人怒道：“臭小子，我好心救妳，妳卻恩將仇報，浪費老夫心血，妳可知為了醫治妳，老夫花了多少珍貴藥材，歸尾、紅花、生地、靈仙、血竭、桃仁、乳香、沒藥那些都算了，但那百年何首烏價值連城啊，我真好想捏死妳這白白浪費我壹番心血的笨家夥！”
　　莫問莫名其妙，但見大恩人氣憤難平，只好低聲下氣道：“前輩，妳聽我解釋壹下……。”
　　還未說完，那人已搶著道：“聽妳個頭。”
　　手指著莫問鼻子罵道：“妳這自以為是大笨蛋，妳懂個屁呀，妳以為這是壹般的‘十二穴水療法’麽？蠢，死蠢，這是我苦心鉆研的‘十二穴提升水療法’，出色得多，作用高出‘十二穴水療法’壹百倍呀！”
　　“妳壹定是認識苦來由，以為我用的是他的水療法，錯，錯得不知所為，我早把此法提升再提升，除了水療用途以外，還可把藥湯蒸發轉成氣療，蒸氣的沸點比水高，除了能把功力回復外，還可提升功力，妳這臭小子，狗雜種，竟把我大好心血白白浪費，媽的真是比豬狗更笨，天啊，老夫不應該救妳性命啊！”
　　面對如此瘋癡前輩，莫問只感到哭笑不得。
　　壹片混亂之間，莫問的視線突被前面的石墻吸引，墻上繪有壹個人形，旁邊有著壹大堆文字註解，原來就是有關“十二穴提升水療法”的詳盡分析。
　　細看壹會，內裏充滿高深藥物醫理，猶幸有過苦來由的點滴傳授，莫問好快便投入其中，不住的嘖嘖稱奇。
　　“老夫早把妳關節松脫，免妳掙紮，想不到妳如此魯鈍，怪不得我的寶貝女兒會舍棄妳了！”前輩不住搖頭嘆息，雙手卻為莫問接回松開的骨骼。
　　女兒？救命老恩人的女兒是誰？他究竟跟“白浪島”有啥密切關系？莫問似是有壹點點頭緒，但……卻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