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芳心留孽種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0
名太宗已移居“劍皇宮”,明天已是登基大典之日,連日來民眾熱烈慶祝,小白也沒再見過名太宗壹面,直至被召入宮。“萬卷經房”是小白熟悉的地方,推門而進,眼前人壹身金黃龍袍,耀目倨傲,盡是貴胄氣派,與從前的荒唐小淫棍,雲泥之別,絕不能相提並論。
小白正要行君臣之禮,名太宗卻壹個飛撲,把小白牢牢抱住,笑道:“這裏又沒有其它人,不要婆婆媽媽,好生煩厭的無聊禮節,別來那壹套啊。”
小白正是求之不得,便咧嘴笑道:“怎麽了大皇帝,召我進宮,是要獎賞我升大官封爵,還是要給伍窮立即當上‘定天王’啊?”
名太宗憂心忡忡道:“這個待我登基以後,都容易辦到,只是……二皇兄名天命仍死心不息,正密謀向五皇兄的‘殺手樓’聘來高手,要謀朝篡位,取我龍頭。”
小白驚愕道:“消息來源可真確?”
名太宗冷冷道:“她絕不會騙我,芳心的消息當然千真萬確。”
原來竟是芳心把篡位奪權的機密告予名太宗,小白再問道:“儲君,看來對芳心相當信任。”
名太宗笑道:“道理很簡單,她絕不會騙自己肚裏骨肉的爹爹吧?”
驚聞芳心懷有名太宗的孩子,小白突感寒毛直豎,壹種不安冰冷直透心窩。
反之名太宗開心得癡笑忘形,壹屁…坐在桌上,臉上盡是和顏悅色道:“芳心曾欺騙本皇,但她又懷了我骨肉,幸而總算在最後投向了我,把二皇兄奸謀揭穿,免我遇險,他日雖不能賜封皇後或貴妃,但好好待她,也就是了。”
小白仍呆在當場,他滿是猶豫惑然,對芳心腹中塊肉總有個疑問,像著了魔般再也聽不到名太宗的話,只獨個兒在傻想、沈思。
名太宗跟著的壹句話,終於喚醒了他。
“明天,妳為我擒拿名天命,交給我發落,助我登基前最後壹個大忙麽?”名太宗嚴正道。
小白凝視名太宗,對方的龍目已盡現殺意,看來不殺名天命是誓不罷休了。
小白答道:“好,小白便替儲君在明天登基同時,擒拿反賊二太子回朝復命。”
歡悅的笑聲顯示名太宗實在極為高輿,他緊緊的把小白壹抱入懷,笑道:“待除去後患,本皇要與小白共醉十天十夜,小白,天下間只有妳最了解我,妳才是我的唯壹知己,沒有妳,我又何來花花江山,咱們日後再並肩作戰,來個壹統天下。”突然名太宗臉有憂色,幽幽道:“明天千萬別小覷敵人,可能逆賊已聚眾多能手,要伍窮、朱不三等也壹同前往壓陣,別出岔子。二皇兄匿藏城外的‘乾坤府’裏,壹個時辰腳程便到。”
小白淡淡道:“放心吧,我也要同時解決與小黑的私人恩怨。只是,儲君能斬了二太子,除去心腹人患,可否答應,饒了三、四兩位太子?”
名太宗絕不猶豫道:“這個當然,他們又沒陰謀作亂,本皇豈會枉殺無辜!”
小白滿意的點頭,怔怔呆望著壹身龍袍的名太宗,說不出的感慨良多。不久前,還是徹頭徹尾的小淫棍,還到處偷窺,忙於大作“偷窺寶鑒”,今天,卻是萬人之上,九五之尊,人生變幻莫測,小白是徹底的領略過了。
小白壹手握住名太宗的雙掌,壹…火燙的真摯情感立時湧溢心頭,眼眶也不禁紅了起來,細細道:“小淫棍,不論妳當了大皇帝也好,還是到處偷窺的臭小子也好,妳,是我小白十九年來唯壹最推心置腹的知己,那段到處隨妳偷窺玩樂的快樂日子,我將永生不忘。”
名太宗也頓時被感染得雙眼通紅,激動地道:“我清楚知道,小白是世上唯壹不會出賣我的人,咱們的友誼將永遠不變,待明天登基以後,本皇便封小白為宰相,咱們繼續把外敵打個落花流水,小白的妙計把壹切難題也都迎刃而解。”
小白笑道:“好,只要小淫棍仍喜歡老朋友在旁嘮嘮叨叨,小白的命便交妳手上,為妳東征西討,要妳當個安安樂樂的大皇帝便是。”
名太宗笑道:“本皇有小白輔助政務,豈不仍可到處偷窺偷情,多生十個八個小寶寶?
哈……”
二人相擁狂笑,經歷艱苦險阻,小白終於為人生最好的知己名太宗奪取帝位,他非常感慨,能為朋友竭力,能共同取得成功,小白很滿足。
小白突然道:“明天,待我贈送妳最需要的壹份禮物作恭賀登基,此禮物妳壹定好喜歡。”說罷,小白便告退離去。禮物,究竟是甚麽禮物,名太宗卻茫無頭緒。
夜,皇宮有點蒼涼,西宮的主廂房內,傳出陣陣幽怨的簫聲,陡變調子似在泣訴,滯俗而不暢,弄簫者心頭百結未解,吹了壹會兒,便作罷嘆息。
倚窗沈思的芳心,她已苦想了好多晝夜,始終愁眉不展,解開不了心中郁結,低聲嘆息:“壹字記之日白,殺身禍恨於他有責。壹字記之日白,斷頭大禍救我有法。”她撫按已快臨盆的隆起肚腹,仍在苦思。
原來芳心當皇後的心仍未死,她緊緊記住了神相風不惑的第三劫批示,既已過了二勢,第三劫壹定不會距遠,此劫必與小白有關,他如何令自己墜入劫難?必須劫難來臨才有破劫之機,自己方能得成皇後,必須再細參詳啊。
“妳好麽?”簡單的壹句問候,是熟悉的聲音,不就是小白又是誰?
偷闖入西宮尋找芳心的小白,看著她隆起的小腹,全身竟頭抖起來,良久不能言語。
芳心淡淡道:“還有十五天,孩天便呱呱落地,好可惜,他的爹……”欲言又止的芳心,沒有清楚說個明白,便坐在床上休息,靜觀不能自控的小白如何手足無措。
小白腦海壹片混亂,只懂得不斷在房中打轉,急道:“這……:是我的孩子,還……是六太子的……?究竟……究竟妳懷的是誰的骨肉啊?”
“唉唷?”芳心突捧著肚子叫痛,嚇得小白忙走上前扶持,急得手腳也忙亂,不知如何是好。
刻意戲弄小白的芳心竟笑了起來,見到慌亂小白團團亂轉,心下大感暢快,竟把身子全投向小白懷中,悄悄道:“公子可還愛妾身啊?記得當日遇難,與公子纏綿於‘壹線天洞’,妾身的處子便是交予公子,情欲暢樂後,公子便不曾來訪過妾身了!”
玉人本是小白日思夜夢仙子情人,只可惜為了貪求榮華富貴,二人恩斷義絕,但再得美人投入懷抱,多情的小白卻又是難忍內心憐惜,擁抱軀體,心情激動難耐。
小白嘆息道:“咱們有緣無份,壹夕暗洞偷歡,乃天機安排,小白當然希望永抱芳心,可惜妳的選擇絕非我,縱使對妳癡戀迷醉,卻又如何?”
正欲推開芳心,但壹片熱唇竟吻向小白,舌頭從芳心的口腔向小白挑逗,把小白嚇得躍起驚退。
芳心不悅道:“妳怕麽?既然害怕,那我腹中孩兒就算是妳所有,妳又如何向儲君交待?司職守護他未來夫人,卻來個偷香奪處子之身,從前不怕,今天才怕個半死,那就不留此種也罷!”
芳心直撲而出,找出利刃二見就刺向肚腹,小白壹陣驚懼,立時拍飛利刃,捉住了芳心,切齒道:“不必試探小白了,此孩子已成了妳保住性命、維系與儲君微妙關系的護身符,妳又怎肯傷害他。”
“哈……”芳心突然癡笑得花枝亂顫,倒在床上仍笑過不停,接著冷冷道:“我忘了小白是攻破‘劍鞘城’的智勇奇才,賤妾如此低微道行,又如何能難倒妳呢?好,只要妳答應我壹件事,便立即把胎兒親爹真相告之,絕不食言。”
小白冷冷道:“是甚麽條件?”
芳心小心的說個清楚:“很快,芳心便可能被儲君判以死罪,我要妳盡壹切方法,救我出生天,再殺了當上皇帝的名太宗。只要妳這個最親密的朋友,能在毫無防備下弒君,小白,妳會答允我麽?”
小白傲然道:“小心清楚地聽著,儲君是小白壹生中最要好的知己,在我心中,他的地位比妳重要許多許多,要是為了他必須犧牲我的孩子,我也願意。”壹臉堅持誌切,小白是絕對的不言悔錯。
芳心急道:“不,妳壹定要盡力救我出生天,妳不會棄下孩子的,妳壹定不會。”
小白頭也不回的便離去,他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但既然不久便有結果,現下又何苦被芳心要脅,壹切隨緣也罷。
“妳,壹定會回來救我的,壹定會!壹定會!壹定會的啊!”芳心不斷的重復,活像著迷入魔,努力的說完十遍又十遍,小白早遠去了,仍話聲不停。
對啊!她的話不是跟小白說,也不是旨在安慰自己,她是對躲在屏風後逃生秘道內的儲君名太宗說的。
已臉紅耳熱的名太宗從秘道內鉆了出來,因為他已毋須藏身,芳心把門拉開,說了壹聲:“儲君請出來吧。”
名太宗有點不明所以道:“妳早已猜出是我故意透露妳懷有身孕,引小白偷入宮來向妳問個明白,故本皇躲在逃生秘道內,便被妳預先掌握了?”
芳心嘆息道:“只求賜我壹死!”
從來只盼望追求當皇後、風光不可壹世的芳心,突然故意透露與小白的奸情,還求賜予壹死,弄得智謀深慮的名太宗也摸不出其中用意,芳心,絕不是如此容易放棄的人。
名太宗冷冷道:“朕壹直不殺妳,留下妳的胎,留下妳賤命,便是要證實小白是否曾出賣朕,妳竟刻意逼小白暴露死罪真相,又要朕賜予壹死,有何妙計於後啊?”
只見芳心求死之心誌堅,眉宇隱約中透現壹絲快意,只可惜名太宗猜不破芳心思想,否則便會得悉她只為風不惑的批言:“壹字記之日白,殺身禍恨於他有責。”
就是因為名太宗得悉二人奸情、奇恥大辱,他又焉能不殺芳心?她為小白惹來殺身禍恨,劫限便應了上題,有了上題,方才有解劫之機緣,芳心才可能當上皇後,因此,芳心十分懇切請求名太宗賜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已兩次破了批命劫難,最後壹劫定能破解,芳心雖毫無頭緒,但她寧願壹博。
名太宗凝視芳心,露出陰森笑意道:“真的不怕死麽?”隨即拍了拍掌,廂房門被太監打開,捧來了壹個大蓋大碟。
碟的四周怖滿了各種香花,但仍掩不住內裏之血腥氣味,名太宗對著大碟笑瞇瞇的,拉著芳心上前觀看。
打開碟蓋,是壹對人頭,是芳心也認得的首級,雖然兩個頭顱都給剜去壹雙眼目,舌頭也硬生生被抽斷,額上更烙上凹得深陷的火印,死狀極之可怖,但芳心絕對認得這壹對人頭,便是三太子名中龍與四太子名萬壽。
名太宗哈哈大笑道:“只要小白替我擒住二皇兄,把他也壹並殺掉,‘武國’皇朝,就只余下我是血裔唯壹繼承,就算是誰都不可能動搖朕皇位。”
芳心冷冷道:“還漏了個老早離開‘劍京城’的五太子名昌世哩。”
名太宗笑道:“好心思細密,放心吧!他已消失不知所蹤,只要再現江湖,朕必然也要定他的首級。”
名太宗竟拿起壹對人頭,在手中拋動玩弄,甚是暢快滿足。對著名萬壽的頭首道:“妳把財富全給了那二皇兄,又惱恨我弒殺大皇兄,並且收買‘風塵三艷’殺風不惑,以免他助我得勝‘謀才’,妳道朕會遭妳暗算麽?呵……四皇兄,妳可要付出代價了!”
把名萬壽的人頭扔向墻壁,又反彈接回,不斷反復把玩,名太宗竟樂在其中,完全投入,最後更加上壹腳,猛踢頭顱飛去。
“芳心,死在朕手裏,絕不是件輕松的事,朕可能先教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十天十夜,才慢慢給妳壹個痛快啊!”名太宗壹手扯住芳心頂上秀發向後,教芳心頭頸向後拗去,目視名太宗。
芳心毫不猶豫道:“放千百個安心好了,那小白舍不得丟下孩子,定然回來救我的,壹定會,壹定!”
名太宗道:“放屁!咱們與妳同歡交臺,相隔是同壹天的午時與深夜,連太醫都未能得悉誰才是腹中塊肉親爹,妳又如何得知?不過,答案對朕已毫無意義,妳與腹中孩子,在小白明天完成命令後,朕便下旨斬成肉醬,讓謎底與妳壹同埋葬好了。”
芳心大喜道:“皇上願賜我壹死?”
名太宗道:“小白與妳有奸情,朕當然絕不容忍恥辱,妳,芳心,明天便給妳壹個最殘忍的死法,包保是痛中最痛、苦中最苦,死得比這對笨人頭更淒慘!”
說罷,名太宗竟把壹對已稀巴爛的人頭拋在芳心身上,便揚長而去,開開心心的竟哼著歌調兒,跳著跳著離去。
“壹字記之日白,斷頭大禍救我有法。”不斷在芳心思海盤旋的解劫批言,她好努力想要解破,努力,又再努力。
離開了西宮的名太宗,下旨調來二百多人好好守住芳心,任誰也不能帶她離開半步。壹切準備好,便倒頭去睡,明天是登基大典,還有他與小白之爭,壹次清算個清清楚楚。
“小白,壹定要完成任務,壹定要擒下名天命吧,哈……”名太宗接連狂呼,心頭大快,但卻是笑得極之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