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壹章 天道迷惑行為小賞

　　靈娥的草屋中；
　　這對師兄妹搬了兩只圈椅，並排坐在窗邊，註視著湖邊柳樹下的那對老·神仙眷侶。
　　靈娥用法力托著兩只托盤，其內是師兄喜歡吃的幹果與點心，壹旁還沏著爽口的清茶。
　　李長壽在靈娥草屋外做了些許布置，以防被忘情上人發現兩人在‘明’中觀察。
　　小瓊峰特邀觀影團，再次上線！
　　熊伶俐此時正忙著開辟靈獸圈的新疆土，這事她也不太懂、更沒興趣，並未過來湊熱鬧。
　　其實李長壽不做這些布置也無妨……
　　那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哪裏會管旁邊發生何事？
　　鳥語花香，微風和暢；
　　柳枝依依伴著柔情酥骨，讓人的心，也如那片小湖的水波壹般輕輕蕩漾。
　　此情此景，李長壽詩性又起，但想了想，還是機智地選擇了放棄。
　　師妹面前，還是不出來丟人了。
　　靈娥秀眉輕輕皺著，對師兄此前為師祖獻藥的行為，提出了些微的異議。
　　“師兄，我們幫師祖做這事，會不會有些……不太妥當。”
　　靈娥手指纏繞著壹縷秀發，小聲問著。
　　“自然是不妥的，”李長壽淡然道，“現如今兩人已是發展到這般地步，任何多余的推力，都會導致意外發生。
　　忘情上人又是那種……難以簡單描述的性格。
　　如果真的讓小師祖用這種方式得手，待藥效解除之後，兩人該如何面對彼此？”
　　靈娥頓時有些糾結，小聲道：
　　“如果是兩情相悅，那也應該沒事吧……
　　也不對，有可能會因此而鬧的不愉快吧，如果忘情上人感覺他被冒犯了的話。”
　　她扭頭看向壹旁，不敢直視身旁的師兄，脖頸都泛著紅暈，“既然是這樣，師兄……妳還給小師祖那個東西。”
　　“放心吧，那是假的。”
　　“啊？”
　　李長壽淡定的壹笑，言道：“可還記得，我曾因王奇、劉雁兒之事訓斥於妳？”
　　“嗯，”靈娥輕輕頷首，委屈巴巴地道了句：“師兄妳那次罵人家那麽兇，這麽多年都能排前三了，怎麽可能忘掉。”
　　“哈哈，”李長壽輕笑了幾聲，解釋道，“劉雁兒與王奇也是兩情相悅，但劉雁兒當時依然在猶豫不決。
　　感情之事，並非單純是對彼此鐘情，就壹定會有結果的，還有諸多考慮因素。
　　男女之情，是人世間經常被提及的話題，因為這是凡人最重要的三件事之壹。
　　但壹個人並不能只有感情，自身應該有其他方面，比如說修行上的追求。
　　若將自己的壹切念頭，完全寄托於某段感情，只會讓這段感情變得畸形，且越發沈重，最後無疾而終。
　　再看忘情上人，同理罷了。
　　他可能會顧忌他的道，也可能顧忌他如今在門內的名望……
　　總而言之，用強是肯定不行。”
　　靈娥聽的似懂非懂，師兄似乎回答了她的問題，但又像是沒回答什麽……
　　甚至，師兄還趁機教育了她壹頓。
　　“可是，師兄……
　　現在的重點是，師祖以為那是那啥的藥，如果沒有效果，師祖怎麽辦？”
　　李長壽不由笑瞇了眼，捏了壹枚仙杏幹，放入口中慢慢嚼著，言道：
　　“這要看師祖如何選擇了。
　　師祖若是先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既‘我們的關系應該可以更進壹步了’；
　　忘情上人答應，且喝下那瓶培元液之後，哪怕自己沒什麽異樣，也會向前邁出壹步。
　　若師祖不表達自己的想法，只是暗中下藥，那忘情上人喝酒之後自然毫無異樣……
　　如此，妳我自然不沾因果。”
　　靈娥擔心道：“若師祖怪咱們怎麽辦？”
　　“師祖過來問罪，咱們只需壹句‘忘情上人修為太高’，也就應付過去了。”
　　這、這麽復雜嗎？
　　靈娥在旁聽的小嘴微張，表情略微有些呆滯。
　　只是壹個用藥不用藥的選擇，師兄怎麽也有這麽多套路……
　　果然，用同樣辦法安排師兄，完全行不通呢。
　　這邊，李長壽話語壹頓，有些失望地看著靈娥：“這裏面的道理如此簡單，妳竟沒能悟出來。”
　　“師兄！”
　　靈娥擡手抵在李長壽面前，低聲道：“不必多說，穩字經五百遍！
　　師妹這次心甘情願認罰！”
　　李長壽緩緩點頭，言道：“我不是要罰妳如何，妳壹定要多看、多思考，學會透過表象看問題的本質……
　　喏，師祖開始了。”
　　靈娥頓時也來了精神，朝著李長壽身旁湊了湊，壹同看著柳樹下那小飲小酌的兩人。
　　柳樹下；
　　壹壺酒飲罷，江林兒又拿出了另壹只酒壺，對忘情上人輕輕眨了下眼。
　　“那個……要不要再喝點？”
　　“可，”忘情上人含笑點頭，話語雖簡短，卻透著壹股溫柔。
　　李長壽見狀不由暗自搖頭；
　　忘情上人真是被男女之情蒙蔽了雙眼，江林兒此時表情細節已經直接出賣了她，可忘情上人竟完全沒發現什麽異樣。
　　果然，【沈迷美色】跟【上頭】壹樣可怕。
　　江林兒幾次摁住這壺酒，表情有些猶豫，但還是給忘情斟了壹杯酒，低頭、抿嘴，不敢多看，明顯地做賊心虛。
　　“怎麽了？”
　　忘情上人將酒杯端了起來，柔聲問著，“有什麽難言之事嗎？”
　　“那個，沒、沒什麽，妳喝吧！”
　　“好，”忘情上人將酒杯端了起來，那雙眼睛註視著江林兒；
　　根據李長壽估計，此時忘情上人的眼睛中，應該自行加上了‘柔光特效’、‘塑形特效’……
　　美白倒是不用了，小師祖雖然窮兇極惡，但也是膚白貌美。
　　那酒杯，被緩緩送到忘情上人嘴邊，忘情上人毫無猶豫就要品嘗……
　　“等等！”
　　江林兒突然壹聲輕呼，忘情上人禁不住眨眨眼，眼底略帶疑惑。
　　“怎了？”
　　“我！沒怎麽……”
　　江林兒嘴角略微抽搐，輕咬銀牙，嘆道：“行吧，我果然還是不能對妳做這事，這酒裏面我下了藥。”
　　忘情上人略微皺眉。
　　江林兒低頭、撇嘴、眨巴眼，低聲說著：“我是覺得，咱們兩個重歸於好已經十多年了，也該……
　　繼續向前邁壹步……
　　找壹找咱們當年，也沒邁出的那幾步……”
　　她擡手理了理自己耳旁的發梢，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只有壹句：“妳懂的吧。”
　　忘情上人灑然而笑，問道：“這是什麽藥？”
　　“我搞來的情水，”江林兒倒是講義氣，沒出賣自己的小徒孫，擡手豎了個大拇指，“據說效果超強！”
　　忘情上人啞然失笑，手中酒杯壹揚，在江林兒那壹聲輕呼中，仰頭壹飲而盡。
　　“哎！”
　　“咳，”忘情上人放下酒杯，深情款款地看著江林兒。
　　“林兒，我不善此道，只會修行，很多時候不能對妳關心到圓滿。
　　接下來，該如何……妳教我可好？”
　　“這……這個……”
　　江林兒臉蛋頓時紅透了，支支吾吾了壹陣，“這個，我也不知……
　　大概，先等藥效發作……吧。”
　　“善。”
　　忘情上人鄭重地點點頭，而後兩人坐在柳樹下，四目相對，靜靜等待。
　　片刻後……
　　“要不，多喝點？”
　　江林兒弱弱地問了句。
　　忘情上人摸著下巴沈吟壹聲，緩緩點頭，將酒壺拿了過來，給自己又倒了壹杯酒。
　　又片刻後……
　　“有感覺了嗎？”江林兒納悶地問。
　　忘情上人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幹脆將那酒壺拿起來，壹飲而盡。
　　酒壺落下，兩人四目相對；
　　江林兒俏臉通紅，忘情上人卻是極度正經，盤坐在那，努力找尋著藥效。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
　　樹下的兩人面面相覷，壹旁忘情上人已經開始閉目自查，看自己是不是……
　　嗯，身體有什麽隱疾。
　　“嗤！”
　　草屋中，靈娥禁不住笑出聲來，小手捂著嘴，在椅子中縮成壹團，不斷顫抖著。
　　側旁的李長壽額頭掛滿黑線，瞪著樹下的這對老神仙眷侶。
　　什、什麽鬼？
　　忘情上人對這事，真就壹點都不懂的？
　　難不成，這位上人的悠悠歲月，完全壹門心思修行，根本沒開過小差，也沒用仙識探查過門內修為低的道侶？
　　這怎麽可能！
　　可……
　　看忘情上人這表情、這眼神；
　　感受著忘情上人竭力運轉仙力、搜尋並不存在的情水藥效……
　　李長壽當真想象不出，這會是壹位‘九個徒弟能出五對道侶’的老神仙！
　　大法師在上，該如何告訴忘情上人，拉手手是不會有寶寶的？
　　李長壽禁不住呻吟壹聲，對當前局勢略感無力……
　　他總不可能直接傳聲、暗中指導，那因果可就牽扯太大了。
　　……
　　忘情上人帶著幾分疑惑，在黃昏時離開了小瓊峰，江林兒氣勢洶洶沖到李長壽和靈娥的藏身之地。
　　李長壽自然不能說破自己給的是假藥，笑著解釋，可能是忘情上人修為太強，他壹個小弟子煉制的丹藥，有些效力不夠。
　　江林兒仔細想想，倒也是這個道理。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趴在了靈娥的床榻上；
　　又想起趴著對自己十分不利，翻了個身。
　　所謂洪荒鹹魚，大概也就是說的她這般了吧。
　　李長壽問：“師祖，您接下來想如何？
　　既然已經確定了忘情上人的心意，倒不如乘勝追擊，此事宜早不宜遲。”
　　“唉，怎麽乘勝追擊，”江林兒無力地回答著，“這種事，總不能我壹個女子主動教他，再說，本師祖……也沒什麽……
　　啊呀！算了算了！
　　這事越扯越亂，先就這樣吧！”
　　李長壽有些欲言又止，隨即決定還是從忘情上人那裏入手，對師祖做了個道揖，告辭離開。
　　夜幕降臨，李長壽駕雲飛回丹房時，也在不斷思索此事。
　　帶著幾個……學術方面的問題；
　　李長壽將心神歸於龍宮喜宴上的紙道人，睜開雙眼，看向了壹旁的月老。
　　天地姻緣都歸這位老鐵管，且問壹問月老有沒有壹些‘知識普及’的妙招！
　　結果，傳聲壹問，月老也是有些懵。
　　“海神道友，”月老傳聲回答，“貧、小仙只管撮合，不管撮合之後的事。
　　這個，生靈繁衍之大事，如何用教的？”
　　李長壽苦笑道：“行吧，此事當我沒問，多謝道友了，我繼續想辦法。”
　　月老納悶道：“道友可是在撮合誰與誰？”
　　“不錯，是我兩個朋友，”李長壽道，“壹個比較單純，壹個十分單純，兩人湊在壹起，說的都是修道之事，談的都是長生如何，當真有些難辦。”
　　月老笑道：
　　“道友，若是壹味追求這些，反倒是落了下乘。
　　道侶、道侶，本就是陪伴修行之伴侶。
　　既已修仙，超脫凡俗，何必非要再如此在乎此事？若是不想有子嗣，其實不必多求什麽，這樣也挺好。”
　　李長壽拱拱手，道：“多謝月老教我。”
　　雖然沒什麽大用。
　　當下，李長壽陪月老與幾位天將喝了幾杯酒，也搞不清這已算是第幾桌了，面前依然是滿滿當當地海味。
　　沒帶伶俐過來，當真是可惜了。
　　稍後，李長壽再次分心他處；
　　在地下密室中的本體，攤開了壹張紙，努力回想著自己上輩子接受過的普及教育，糅合洪荒【話說壹半】的特色，開始編纂給忘情上人的寶圖。
　　半夜過後……
　　“大功告成！”
　　李長壽停下畫筆，擡手擦了擦額頭的熱汗。
　　稍後經酒烏師伯之手，將此物獻給忘情上人，就不必擔心後面之事了。
　　為了怕惹來因果，李長壽只是將上輩子跟各位老師學來的十八般武藝，露出了……
　　嗯，大概壹成。
　　正當李長壽想收起筆墨，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嘴角露出的笑容帶著幾分惡趣味，提筆為這套‘馬賽克之圖’，寫下了四個小字。
　　《新婚寶錄》。
　　隨之，李長壽放下了自制的毛筆，伸展了下筋骨。
　　他剛要用仙力，將自己辛苦創作的寶圖封存起來，眼前突然閃出壹道金光！
　　壹縷微弱的天道功德之力，直接落在了他元神之上。
　　這……
　　李長壽禁不住楞了，低頭看看這張圖，再看看自己那增加了少許的功德儲備。
　　這也行？
　　天道老爺莫非是在暗示他，將這東西擴散出去，就會獎勵更多功德？
　　算了吧，這東西要承受的因果著實太大。
　　李長壽搖搖頭，在這張馬賽克之圖最後寫了壹句……
　　‘閱後即焚，勿與外知。’
　　核心突出壹個穩字。
　　反正天道老爺灑下來的功德，又不可能強行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