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壹章 窮的誕生

　　有時候男人的交情，就是這般簡單。
　　敖乙三拳兩腳，幾乎都沒怎麽施展自身本領，就將自己的堂哥、南海龍宮二太子敖謀抓出海面，扼住了敖謀的脖頸。
　　隨之，敖乙又將敖謀扔向壹旁，讓敖謀去對菡芷賠禮。
　　這樣既維護了截教的顏面，菡芷接下來也不好意思繼續責怪此人，後續也就不會引發任何龍宮與金鰲島之間的矛盾。
　　對於敖乙的這般表現，菡芷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嘴角略微上揚。
　　反倒是……
　　被揍了壹頓的敖謀，目光不斷閃動。
　　那裏面，有了壹顆小小的星星……
　　敖謀的那兩條跟班小龍，看敖乙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敬意。
　　龍族對外，有壹種‘遠古霸主’的優越感；
　　但族內，年輕的龍子也壹貫奉行，誰拳頭大誰是老大的原則。
　　敖謀跌坐在海面上，有仙力托著，也不會沈下去；
　　他目中帶著幾分遲疑，擡頭看了又看嘴角含笑的菡芷，又扭頭看了眼敖乙。
　　隨後，敖謀站起身來，面露正色，言道：
　　“方才，我……輸的太快。
　　妳我再較量壹場，若我再輸了，我便心服口服，此事便聽妳的！”
　　敖乙淡定地點了點頭，瀟灑地甩了下袖袍，做了個請的手勢。
　　敖謀再次向前，這次目光中滿是認真；
　　就聽，這位南海龍宮二太子壹聲低喝，各類看家本領齊齊上陣。
　　龍吟陣陣，浪卷雲翻。
　　少頃，敖乙再次握住了敖謀的脖頸；
　　保持少年身形的敖乙，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傷痕，也就額前有兩縷頭發有些濕潤。
　　敖乙壹甩手，敖謀又跌在了海面，這次摔的倒是溫柔了些。
　　頓時，敖謀擡頭看敖乙的目光中，星光更為閃亮……
　　“我還有壹門神通！”
　　敖謀面露慚色，但壹咬牙，站起身來：“若我再輸給妳，不只是此事，我凡事都聽妳的！”
　　敖乙眉頭皺了下，看著眼前這個堂兄。
　　這般放不下輸贏二字？
　　為了顧全南海龍宮顏面，敖乙也只是點頭答應，想著這次與敖謀多打幾招……
　　於是，半個時辰後……
　　戰過七回，敖謀用盡自己的本領，七戰皆敗……
　　“敖乙二哥在上！
　　請受小弟壹拜！”
　　三個原本囂張跋扈的龍子，同時對敖乙作揖，敖乙淡定地點點頭，喜怒不形於色。
　　不用敖乙開口，三人又轉身對菡芷躬身行禮，菡芷連說不用。
　　敖謀雖出世早了兩年，但此時卻是壹口壹個‘二哥’喊著，比喊自家親大哥還要順口。
　　這個南海龍宮二太子，卻是當真被打的服了氣。
　　當下，敖謀做請，請菡芷與敖乙去南海遨遊；
　　又派了兩名跟班回龍宮之中，帶壹艘寶船、備壹船禮物，當做是給二哥的賠禮。
　　【既然確定打不贏，那不如就徹底認輸】
　　敖乙問菡芷是否要換個地方散心，菡芷卻道想在南海多逛逛；
　　就這般，他們兩個便多了壹條‘導遊龍’，在南海繼續遨遊……
　　“二哥，您這神通當真了得，可是從截教學來的？”
　　聽聞敖謀如此壹問，敖乙頓時露出少許微笑，正色道：“聖人所傳道承，確實是博大精深，想不想壹同拜入截教門下？”
　　“這個，還是算了，小弟我可受不得去清修的苦，還是在龍宮待著自在。”
　　敖乙皺眉道：“堂哥妳……”
　　“堂弟，堂弟，現在我就是妳堂弟。”
　　“不管如何，妳記得節制些，”敖乙語重心長地數落著，“與妳切磋時，發覺妳自身虧虛之感已十分嚴重。
　　咱們龍族雖底子深厚，但也不該如此肆無忌憚。
　　莫要整日與那些海族侍女廝混，若是管不住自身，就早些找壹位同族成婚，互相約束便是。”
　　敖謀嘿嘿直笑，連說自己已有心儀的西海龍女。
　　壹旁的菡芷先是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麽，而後又恍然明悟，霞飛雙頰，壹時不敢直視敖乙那張清秀的面容。
　　敖乙對此也沒覺得有什麽，龍族常態便是如此，自家大哥‘敖甲’便是整日醉生夢死。
　　像他這般懂得潔身自好的小龍……
　　當真，是不多了。
　　……
　　與此同時，破天峰西側，酒字九仙住所。
　　李長壽正站在酒玖小師叔的閣樓前，註視著此地閣樓的陣法布置，心底突然有種微妙的感覺，略微皺了下眉。
　　‘怎麽感覺，像是有什麽跟自己有關的事，即將發生？’
　　暗中感應了下南海邊緣的情形，暫時也沒有爆發凡人亂戰的預兆……
　　“小長壽……”
　　旁邊的酒玖看李長壽輕輕皺眉，禁不住小聲問了句：“真沒救了嗎？”
　　李長壽頓時露出少許苦笑，嘆道：“師叔，弟子冒昧的問個問題。”
　　“嗯，妳問！”
　　李長壽仰頭長嘆：“妳是怎麽做到的，只是從防護陣中硬闖出來，就將樓下這些陣基廢了六成。”
　　“嘿嘻嘻，小師侄妳別亂誇，我壹向都是這麽的能幹！”
　　酒玖挑了挑眉，隨手拍了下李長壽的肩頭。
　　“交給妳了，隨隨便便搞個陣法就行！
　　也就是我經常喝醉，而且睡著了容易出些醜相，經常把貼身衣服什麽的亂扔……
　　不然陣法都不用搞！”
　　李長壽淡然道：“師叔，您不必對弟子言說這些。”
　　“嗯？”酒玖瞇著眼湊了上來，“妳莫非，見過？”
　　“自然沒有，”李長壽淡然道，“還請師叔將地下這些陣基取出，我去裏面等您，稍後還需要壹些煉制陣基的寶材。
　　師叔，我會憑自身所學，制定幾個不同的陣法組合，供妳挑選。”
　　酒玖頓時眨了眨眼，隨手甩了壹只戒指過來，大大方方地壹揮手：
　　“隨便整！
　　本師叔混了壹千多年，還是有點積蓄的。”
　　李長壽露出幾分微笑，將戒指接過，徑直入了閣樓中。
　　閉關起居之地的陣法自然十分重要，但李長壽也不可能，真的將自己掌握的高階陣法展露出來；
　　要用酒烏師伯給的那些陣法見解，布置出，能夠護持酒玖師叔周全的陣法。
　　也是個小小的挑戰。
　　坐在圓桌前，李長壽在壹旁找來了幾張石板，拿出刻刀開始寫寫畫畫。
　　興趣迥然。
　　酒玖很快就鉆入地下，將那些之前就被她鼓搗了許久的陣基，挨個取了出來。
　　因為只是較小的陣法，李長壽設計起來也十分迅速，等酒玖抱著陣基跑回來，李長壽已是將幾個陣圖方案備好。
　　“喔，長壽妳動作這麽快。”
　　“此前就有過類似的考慮，”李長壽將幾面石板推了過去，“看看，要布置哪套？
　　稍後我找出方位，師叔妳挨個將陣基埋下，就可大功告成。”
　　酒玖接過石板看了眼，頓時有些眼花繚亂頭發昏。
　　“妳來決定吧，我又看不懂這些。”
　　“師叔，”李長壽正色道，“關系身家性命之事，可不能兒戲。”
　　“嗯，”酒玖認真地點點頭，“那妳給我解釋下，這幾個有什麽不同？不都是陣法嗎？”
　　李長壽笑道：“看似相近，實則千差萬別。
　　師叔請看這第壹套陣法，偏重防探查，若是布置好了，或許師叔您師尊都看不透此地。”
　　“哦？”酒玖頓時眼前壹亮，“整壹個！”
　　李長壽清清嗓子，繼續道：
　　“師叔別急，先把這幾套看完了再做決定吧。
　　這套陣法若是布置出來，防探查水準中等，但重防護，若是遇強敵，可增加生還幾率，堅持的更久壹些，說不定就能等來援護。
　　師侄我，比較推崇這壹套。”
　　酒玖指著另外兩面石板，“這個和這個呢？”
　　“第三套陣法，是比較側重於聚靈陣，可以讓師叔修行起來靈氣源源不斷，而且算是兼顧了防探查和防護的水準……”
　　聽了壹陣，酒玖有些頭昏眼花，道了句：“不能幾樣陣法全都是上等的嗎？”
　　“這個……”
　　李長壽看著手中的戒指，笑道：“其實是按師叔妳給的材料來做的。
　　弟子此前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寶材，都投到了小瓊峰的陣勢上。”
　　“還以為是什麽原因，就這點事。”
　　酒玖輕哼壹聲，又摸出了壹只手鐲、壹只寶囊，拍在了李長壽面前。
　　“全都照著上等的整！”
　　李長壽沈吟幾聲，確認道：“當真？”
　　“當真！”
　　酒玖掐腰道了句：“整就是了！”
　　區區壹個閣樓的陣法，還能將她千年的家底全用光不成！
　　但很快，酒玖的心境，就開始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李長壽將她積攢多年的寶材都取了出來，分門別類的布置好，像極了煉丹之前整理藥材……
　　重點是，各類寶材，被李長壽思考之後，都有了用武之地。
　　李長壽並沒有圖謀小師叔什麽，他對酒玖的安全也是十分看重；
　　畢竟這是自己的‘煉丹好伴侶’、‘遮掩小能手’。
　　而起居閉關之地的守護陣法，李長壽本就覺得頗為重要。
　　為了幫師叔布置出更高水準的大陣，李長壽將那些能用的陣基開始重新煉制，將廢掉的陣基也拆解開來，能用的全都用上。
　　甚至，李長壽還自己拿出了幾樣材料……
　　酒玖在旁本來有些欲言又止，見李長壽都自己拿東西貼補她的陣法了，頓時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麽……
　　兩日後。
　　李長壽駕雲朝著小瓊峰飛去，嘴角帶著少許滿足的微笑。
　　——搭建出接近完美的‘聯動套陣’，就相當於，完成了壹件藝術品。
　　自己稍後也不用多擔心小師叔的安全了。
　　閣樓前，酒玖註視著李長壽離開的身影，扭頭看看身後煥然壹新，壹眼就知十分難破的大陣……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控陣玉符……
　　從此刻開始，只有她的仙力註入這枚玉符，才能開啟此地陣法。
　　安全、隱秘、貼心、舒適，夜間沒有多余的光汙染，白日裏也不會有什麽靈力擾動。
　　可……
　　酒玖將自己的幾件儲物法寶捧在手心，看著裏面各處空蕩蕩的儲物乾坤，雙腿壹軟，緩緩坐在了門前的階梯上。
　　她那壹千多年的積累……
　　真的，全用上了，沒有任何浪費……
　　可為什麽，自己心底的感覺，沒有欣喜，只有空虛。
　　這要是以後自己要是沒酒了，想換酒都……
　　恍惚間，酒玖又聽到了李長壽臨走前，在她耳旁的安慰話語：
　　“師叔，妳的寶材和靈石並不是消失了，它們只是換做另壹種形式，陪伴在了妳身邊。”
　　“唉……”
　　酒玖緩緩躺倒，雙目漸漸地失去了神采。
　　“我是窮光蛋，喝醉沒事幹。
　　再有壹千年，還是窮光蛋。”
　　以後，入籍小‘窮’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