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道藏內殿準入令！

　　“使者大人！”
　　礁石上，壹名道人顫聲道：“我們已經在各處探訪，也在那熊寨之外，盯了很久……
　　可完全找不到這個海神的下落！
　　還請使者大人饒命！
　　我等願意為使者大人，尋壹千年的凡人血！”
　　“凡人？”這女子目中帶著幾分冷意，“凡人的血有什麽好？
　　不僅沒有靈氣，還會虧損功德。
　　妳們跟隨本座這麽久，也該知，本座現如今早已洗清了原本修行留下的業障，已不再多殺凡人。
　　至於妳們，哼！
　　念在我教尚在用人之際，暫免妳們兩個辦事不利之罪。”
　　這兩道人齊齊松了口氣，連忙喊道：
　　“多謝使者大人！”
　　“多謝使者大人！”
　　女子冷冷的瞥了兩人壹眼，這兩個真仙道人連忙閉嘴，繼續跪在那，氣都不敢喘。
　　‘這些人族煉氣士真是無用。’
　　女子冷哼了聲，狹長鳳眼壹瞇，凝視著遠處的海面，心底思量著方才得到的教中命令。
　　她道號文凈，本是血翅黑蚊王得道，非妖非靈，實乃上古兇魔；
　　認真來講，她還是個女王大人！
　　上古六聖尚未得道時，她便帶領血翅黑蚊群禍害西方生靈，後被兩位西方的‘候補’聖人出手制住，卻並未被兩位聖人打死。
　　——當時西方教二聖已得了道祖賜下的鴻蒙紫氣，卻並未參悟到功德成聖之法。
　　如今已過漫長歲月，文凈道人暗中修道有成，做了西方教凈瘟使者，專做壹些見不得光、見光就有損西方教威名的臟活。
　　她本性兇殘，殘殺生靈絲毫不眨眼；
　　化形時選擇這般妖嬈面貌，也是為了方便做壹些險惡的勾當。
　　被迫投靠西方教之後，文凈道人又不斷憑借香火功德清洗自己身上的業障，如今已是將業障歸零；
　　但天道有感，不準她得壹絲壹毫功德，也讓文凈道人十分氣惱。
　　【當真想紮壹下，這偏心人族的天道！】
　　文凈道人正思索盤算，卻聽壹旁那兩人又在聒噪……
　　“使者大人，那南海教也只是占了邊緣之地。
　　咱們布置的香火，才是占了南贍部洲西南邊的大片地域……
　　其實，這次……也、也沒虧太多。”
　　“使者大人，咱們不如暗中滅了那熊寨……”
　　文凈道人扭頭看了眼這名下屬，後者身體壹顫，頓時不敢多說什麽。
　　只恨自己長了嘴！
　　“殺凡人只是白白增加業障，沒有半點好處。
　　本座要找的，是這個在此地布局謀劃香火之人，吸幹他的功德與精血。
　　如此速度就起了這般多的供奉神像，此人謀劃之深，遠在妳們幾個廢物之上。”
　　這身著血袍的妖嬈道人冷聲數落，朝著側旁走了幾步，身姿搖曳、美不勝收，但那兩人眼皮都不敢擡壹下。
　　文凈道人略作思忖，又道：
　　“南海之地本就離我西方尚遠，此地不過數十萬生靈的香火，失了也就失了，也算不得。
　　現如今，本座有壹件更要緊的事要妳們前去打探。
　　那東勝神州，有壹仙門名為度仙門，勉強算是人教道承，日前與金鰲島幾個蹩腳天仙鬥了次法。
　　妳們今日便趕赴東洲調查清楚此事，看有無可算計之基。
　　若此事做的好了，自可讓妳們將功贖罪，本座也會賜予妳們些許賞賜。”
　　這兩人對視壹眼，目中都是劫後余生的慶幸。
　　隨後，兩人中氣十足地喊了句：
　　“屬下遵命！”
　　“去吧，辦砸了事或是暴露了身份，妳們自己知道後果。”
　　文凈道人那纖長的手指輕輕壹擺；
　　這兩人連忙告退，身形立刻跳入海中，迅速離開了陣法籠罩的此地。
　　“廢物當真就是廢物，也只能做打探消息之用。”
　　文凈道人目中流露出少許冷意，屈指壹彈，兩只黑蚊迅速飛出，毫無聲息落在那兩名真仙後頸，這兩人全然沒有察覺……
　　‘若他們有異常，就直接吸幹殺了，不要留痕跡。’
　　心底下令，很快就泛起了黑蚊的回聲：
　　‘遵命，王。’
　　此前給她傳令，讓她拿這個人教小道承、與金鰲島煉氣士鬥法之事做文章的，是西方教副教主，大聖人的某位弟子。
　　這看似只是壹件小事，但文凈道人心底明白的很，這裏面牽扯到了道門三教、聖人面皮……
　　她必須細細謀劃壹番，絕不能親自現身。
　　若壹個不慎，由她暴露了西方教壹直試圖分化道門三教之事，被人捉住把柄，那不用道門高手出手，她必會最先被西方教的兩位聖人抹殺；
　　到那時，她這個兇魔，就成了挑撥道門三教關系的罪魁禍首……
　　雖然壹直在為西方教做些臟活累活，但並不代表，她文凈道人就是心甘情願臣服。
　　臣服？
　　她可是壹族女王！
　　若非西方教的二聖人，扣了她壹族上上下下大小黑蚊，並以此做威脅，她早就吸幹了那幾個道貌岸然的副教主！
　　“哼！”
　　文凈道人壹掃衣袖，那妖嬈的身形化作壹抹血色，與周遭陣法壹同消失不見。
　　海面之上空無壹物，只留壹縷蚊聲盤旋；
　　只問其聲，而不知其蹤。
　　這大概，也是蚊族祖傳的秘技。
　　……
　　“臭師兄！”
　　小瓊峰，湖邊柳樹下，藍靈娥正跪坐在湖水旁，用手帕沾了清水，清洗著臉上好不容易搞出來的‘妝容’。
　　“壞師兄！
　　不說清楚那畫卷什麽，讓我出這麽大的醜！
　　到頭來，還說我向道之心不穩，天天搞這些非常之舉動，搞這些，還不是為了讓妳開心！
　　不就是抄穩字經壹百遍，抄就抄！有什麽大不了的！”
　　師父的草屋中，聽著藍靈娥在湖邊小聲抱怨，李長壽也是禁不住擡手扶額。
　　這……
　　齊源老道坐在圈椅上，示意李長壽在側旁入座，問道：“長壽啊，妳有何事要跟為師商量？”
　　“師父，先開啟周遭陣法吧，弟子怕隔墻有耳。”
　　“嗯，”齊源老道點點頭，將草屋周圍的陣法打開，而後盯著李長壽壹陣打量。
　　此前靈娥未透露‘師兄很不凡’時，齊源老道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大徒弟，膽小怕事、生性怕死，但資質上佳，修為進度壹直算是不錯。
　　但那次被困在丹房迷陣後，齊源老道思索此前與大徒弟相處的種種……
　　還是沒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可，丹房周遭的大陣……
　　這玄妙的《龜息平氣訣》……
　　還有那他看都看不明白的剪紙成人神通……
　　“長壽，”齊源老道向前探了探身子，低聲道，“妳跟師父透個底。
　　妳現在，到底什麽境界？”
　　李長壽笑道：“此前外出歸家，弟子便是渡劫去了。”
　　然後渡劫時不小心飛升了壹下下……這後半句，自然是不能直接說的。
　　齊源老道點點頭，心中稍微安穩了些。
　　總算，自己確認了大弟子的真實修為；
　　渡劫之後，便是元仙嘛。
　　壹百二三十年就成仙，這資質已是上等的仙苗了！
　　齊源老道又皺眉道：“那妳為何要隱藏境界？
　　正常顯露出境界，得門內關照，得門內庇護，這不挺好？”
　　“師父，世道艱難，人心叵測。”
　　李長壽低聲道，“您想想看，在我返虛境時，壹直表現為化神境；
　　那如果有人要對付弟子，自然是按照對付化神境煉氣士來考量，那對方很大可能就會露出破綻，弟子也就能多壹些活下來的機會……
　　這道理，您應該能明白。”
　　齊源老道點點頭，面露思索，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壹時間說不上來。
　　李長壽又道：“弟子壹直偽裝成門內優秀弟子，實力緊跟仙苗之後，每個月能得的月供，比那些仙苗只差了兩成。
　　但得到的好處，卻是旁人不知我名、不曉我法，也就沒人會算計。
　　師父您想想看；
　　咱們小瓊峰如果出壹個仙苗，必然會被其他人眼紅。
　　如果出壹個首席弟子，說不得，就會被其他峰針對……
　　峰與峰之間，也會爭奪修道資源，畢竟門內各方面收入，是保持平穩的。”
　　齊源思索壹陣，又緩緩點頭。
　　以前總覺得大弟子這些歪門邪道是歪道理，如今大弟子實力比自己還要強些，又突然覺得，這些道理……
　　其實，也說得通……
　　齊源老道扶須嘆道：“還真是這般，是為師此前思慮的少了。”
　　李長壽挑挑眉角，沒想到師父比自己想象中的還好忽……
　　咳，還好說服。
　　“師父，弟子今天想對您說的這事，是有關您、師妹，還有我，今後的出路。”
　　“出路？”
　　齊源老道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罵道：“妳這，又何來出路壹說？
　　咱們在門內修行，天天安樂，豈不美哉？
　　可是覺得門內，容不下妳這仙人了？”
　　“門內對咱們自然是極好的，若門派遭難，弟子肯定在保命的前提下，能幫的全幫，今後能報仇也肯定報仇。”
　　李長壽正色道，“可師父，您不想壽元更長壹些？”
　　“壽元嘛，這自然是想的，”齊源嘆道，“但妳不必為師父操心，能化作濁仙，還有機會修行至真仙，師父已是心滿意足……”
　　李長壽笑道：“師父，有個辦法，可以讓您在修到真仙之後，也可延年益壽。
　　而且，對弟子和師妹，今後也有頗多好處。”
　　“對妳和靈娥有好處？說來聽聽。”
　　李長壽指了指上面，手指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大字：
　　天庭。
　　——古字版！
　　齊源老道眉頭壹皺，沈吟幾聲；
　　李長壽見狀，心底壹嘆。
　　自家師父應該是如同大多數修行之士壹般，對天庭這種‘公家’之地有些抗拒。
　　這也沒辦法，畢竟山中修行逍遙自在，遠好過上天受天規管束，還要被人呼來喝去。
　　李長壽提前準備好了壹番說辭，試試能否勸說師父上天；
　　若師父不想上天，那李長壽也不會強求，這次也只是抱著試壹試的心態……
　　“師……”
　　李長壽剛要開口，齊源卻是納悶地道了句：
　　“這個地方，對壽元有什麽用？”
　　嗯？
　　李長壽怔了下，“師父您莫非不知，這地方的好處？”
　　“為師聽人說起過，巫妖大戰之後，幾位聖人老爺在破碎的妖庭上，立了這麽個地方，”齊源皺眉道了句，“具體如何，倒是並未聽聞。”
　　李長壽：……
　　此時天庭這存在感……
　　簡直不要太讓人向往！
　　“師父，您聽弟子詳細說壹說吧。”
　　齊源老道頓時點頭，饒有興致地聽李長壽開始緩緩講述。
　　半日後。
　　李長壽背著手走回丹房，小盒子已經在師父那裏收回來了。
　　沒想到，師父竟然對去天庭任職並不抗拒，而且還頗感新奇，接下來修行沖擊真仙境也更有動力……
　　仔細想想，師父化作濁仙之後，在門內其實有些格格不入；
　　若是師父能早日突破至真仙境，去天庭混個小吏，或是做壹方土地，師父也會輕松許多吧……
　　李長壽方才給師父留下了許多增加修為的丹藥；
　　都已是濁仙，也不必多講究什麽，今後的發展潛力本身就有限，用丹藥堆修為也未嘗不可。
　　待師父抵達真仙境，自己再動用月老老鐵的關系人脈，讓師父混入天庭當文吏，也不成問題……
　　計劃的第二步，走的倒是頗為容易。
　　接下來，就看師父什麽時候能突破到真仙境了，估計還要有個千年；
　　甚至兩千年……
　　但肯定遠在封神大劫劫運形成之前！
　　濁仙修行，比天仙道的元仙難了許多；壹部分，也是沒能得全天劫機緣的原因。
　　‘在此之前，要不要做壹個山門外的安全屋？’
　　李長壽心底慢慢斟酌著。
　　萬壹在他們師徒三人去天庭報到之前，度仙門遭遇滅門危機，自己也好帶師父和師妹有個落腳之地……
　　在林間漫步壹陣，李長壽心底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主意。
　　現在最優先事項，是將小瓊峰復合大陣搞好；
　　而事實上，自己也沒那麽多寶材，再去打造壹個陣法齊全的‘安全屋’。
　　剛走回丹房，李長壽的仙識就捕捉到了酒烏飛來的身影。
　　這次敖乙突然來訪，酒烏師伯確實是幫了自己許多，不管是不是幫了倒忙，心意自己是要領的。
　　這矮道人心情似乎十分不錯，進入了小瓊峰外圍的隔絕大陣，就是壹陣大笑。
　　“哈哈哈哈！
　　長壽師侄，妳猜本師伯給妳拿來了什麽？
　　這次妳應對金鰲島煉氣士壹行還算得當，門內給妳諸多獎賞！”
　　言說中，矮道人站在雲上，直接將兩只寶囊扔了過來，“都是些布陣用的寶材，算是門內鼓勵妳繼續鉆研陣法之道！”
　　李長壽用仙力將寶囊控住，遠遠檢查了壹邊，才拿在手中。
　　對此，酒烏已經見怪不怪，駕雲停在十丈之外的半空中。
　　李長壽拱手行禮，“多謝師伯了。”
　　“哎，現在謝咱太早了。”
　　酒烏又摸出了壹把銀白色的小劍，隨手扔了過來，故作漫不經心地道了句：“這是道藏內殿的準入令。
　　本師伯費了點嘴皮，在那邊給妳求來的；
　　道藏內殿，有大量門內真仙才可參閱的陣法、煉丹典籍。
　　怎麽樣？
　　嗯？
　　嗯嗯？”
　　言說中，酒烏壹陣擠眉弄眼。
　　李長壽心底壹動，立刻將這銀白色小劍抓在手中，來回把玩兩遍，嘴角略微上揚。
　　沒想到，這次竟然還有這等好處！
　　之前暴露修為，引起關註，算是稍微虧了壹波；
　　此時看來，當真是賺了！
　　“師伯，進來坐下說吧。”
　　“不了不了，”酒烏擺擺手，嘆道，“唉，我可是勞累的命，馬上又要出門了。
　　妳早點成仙，也做個門內執事，就知道這活有多累人了。”
　　李長壽心中壹動，問道：“師伯此次外出，所為何事？”
　　酒烏笑道：“中神州似乎要搞壹次三教仙宗大會，預計在五十年後或者百年後。
　　本師伯馬上就跟兩位長老壹同前去露個面，代表度仙門，去跟那些大門大宗商議此事具體；
　　不過，咱們度仙門比起那些大宗門，年頭太淺，分量太輕，也不敢多說話，也就聽其他人教仙宗的。”
　　三教仙宗大會？
　　這是……什麽玩意？
　　跟封神大劫有關？
　　李長壽略作思索，酒烏似乎有些著急，叮囑半句好好修行，立刻就要轉身走人。
　　李長壽擡頭壹看，忙道：
　　“師伯，且慢！”
　　說順嘴了也是，本該喊‘留步’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