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節　考驗

　　第二天，艾修魯法特毫不意外遇到另外壹次拒絕。那個接待者彬彬有禮的換了壹個理由，壹個全世界都流行，但是卻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總教官昨天有事出遠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但是估計壹兩天內不會回來。”
　　但是話說回來，艾修魯法特如今已經對此有心理準備了。其實此類事情，在人類世界裏也是非常常見的。當某個組織或者某個人面對著壹個既不能得罪，又不能答應其要求的來訪者時：“拖”就成了最好的選擇。艾修魯法特十分確定，兩天以後如果他再來，那麽他照樣找不到負責人，整個事情中唯壹的變化就是拖延的理由又換了壹個。
　　所以艾修魯法特就直截了當的提出了自己想要接受劍聖訓練的要求。
　　必須要說，那位接待者似乎早就對此有所預料。因為他十分鎮定的答應了這個要求，甚至嘴角多上了壹抹微笑。
　　“不過我提醒您，王子殿下，您的血統雖然高貴，但這對您的考驗將和其他人壹樣嚴厲，這壹點絕對的。您不會得到任何的照顧。這是我們的教學之道。”說完這句話，那個接待者就將艾修魯法特引了進去。
　　艾修魯法特按照他的要求，換上了壹套訓練服裝，然後被帶到了壹個教練的面前。這位教練是個年長的精靈——普通的人類很難判斷壹個精靈的年紀，這是因為歲月在他們身上留下的痕跡遠不如人類那麽明顯，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多少還是能找到壹些蛛絲馬跡的——手持壹把訓練用劍，正在仔細的教導壹群學員。
　　“王子殿下，這是第壹階段的訓練。我知道您過去受過武器方面的訓練，我們也不是唯壹擅長劍術的群體。這種情況對我們而言很常見，因為不是每個來的人都對戰鬥壹無所知。所以只要您能得到這位教官的承認，通過他的考驗，那麽您就可以結束這壹階段的訓練。”
　　“妳是個王子？”那個教官遠不如接待者那麽客氣。等到接待者離開之後，他就用平靜而冷淡的目光打量著艾修魯法特的身體：“不過就算是壹個王子，也不能從我手中得到任何的優待。先試試妳的武器能力吧。”
　　艾修魯法特註意到很多正在進行訓練的學員並沒有使用劍聖的招牌武器——雙手巨劍。他們在進行長矛、短劍甚至是徒手格鬥的訓練。看起來這壹階段的訓練針對的主要是那些毫無任何經驗和技巧的新人。
　　“要怎麽做呢？”艾修魯法特問道。至少這個教官的態度並沒有讓他感到不快。
　　“我知道妳已經受過很好的訓練，所以我對妳的要求很簡單。”教官指了指不遠處的壹個假人木樁：“使用任何武器，用壹招把它斬斷就行了。如果妳能符合我的要求，我就宣布妳合格了。武器都在那邊的武器架上。”
　　艾修魯法特平靜的走上去，毫不猶豫的從武器架上拿起壹把雙手巨劍。精靈的臂力其實不如人類，但是這件武器可比人類巨劍兵們通常使用的雙手巨劍更大、更重。可以想象，若非受過嚴格訓練，否則以精靈的天賦臂力是極難自如使用這種武器的。
　　不過這對艾修魯法特而言完全不是什麽問題。他的雕零之劍壹點也不比這把劍遜色。
　　艾修魯法特走向那壹整排假人木樁中的第壹個。這件道具其實和人類訓練用具也沒什麽區別，本質而言就是壹個十字型木架，外面罩上布料、稻草之類的東西，將其包成壹個人型。但是說實話，要壹劍斬斷這個東西，對精靈而言必須擁有超凡的技巧。
　　或許對教官而言，這是相當難的壹道題吧。艾修魯法特握緊劍，擺出自己習慣的架勢，可惜的是，對我無效。他臉上微微的壹笑。
　　“轟！”的壹聲震動讓不少學員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著遠處的動靜。不過他們馬上回到自己的訓練之中了，只不過是某個學員參加考試並斬斷了木樁罷了，並沒有什麽稀奇的。他們自己也遲早有壹天能做到。
　　“怎麽樣？”艾修魯法特問身後的教官。
　　教官停了下來，看了看面前被斬斷的木樁，然後冷冷的吐出了三個字：“不合格。”
　　“等壹下，妳剛才不是說，只要斬斷這個就行了？我已經確實是斬斷了。”
　　“妳不是斬斷了它，而是折斷了他。妳有非常優異的天賦臂力，但是壹個劍聖所訓練的並不是蠻力。”教官冷淡的回答道：“這樣吧，為了讓妳知道這個考試的真意，我來演示壹次好了。”
　　他從艾修魯法特手中拿過劍，來到第二個假人木樁之前，略微停頓之後揮出了壹劍。
　　沒有聲響，沒有震動，當教官收劍之時，壹道裂紋才出現在假人木樁身上，接著迅速擴大。假人木樁的上半截幹凈利落的和下半截分開，滑落在了地面之上。
　　“做到這個程度就可以了。”教官回答，接著他把劍再壹次交給艾修魯法特：“現在妳可以去參加普通訓練了，等到妳有自信再次接受考驗的時候再來找我。”說完這個，他就離開，去監督其他的學員的日常訓練了。
　　艾修魯法特蹲下來，仔細的看著兩個被斬斷的假人木樁。被教官斬斷的那壹個切口非常光滑，而被他砍斷的那壹個切口則粗糙很多。雖然同樣是斬斷，但是其中卻有明顯的不同。
　　“嘉莉，這是怎麽回事？”艾修魯法特在腦海裏問道。
　　“嗯，主人，這麽說吧，出發點不壹樣。”腦海裏，嘉莉回答道：“我教導給您的是最合適您的作戰方式，而這位教官所要考驗的，卻是適合精靈壹族的作戰方式。以他的標準來考驗您的戰鬥技巧，就等同於嫌魚不會飛，嫌鳥不會遊，嫌老虎會吃肉。”
　　“用我能聽懂的方式說具體壹點！”
　　“好的。因為精靈壹族和您比起來，不管是體力、臂力還是耐力方面都遠遠不如。所以他們戰鬥技巧的壹個重要原則就是節約每壹分體力，否則無法支持長時間的戰鬥。他們和您比起來，進化的程度還低得很呢。”
　　“不要說這個，快點說正經的。”
　　“簡單的說，您的格鬥技藝對您而言是完全正確的，因為您不需要節約這種程度的體力。但是對於精靈來說，您的這種戰鬥技巧就是就不合格，不符合精靈壹族的要求，因為太耗力了。本質而言就是這麽壹回事。當然，脫離實際效果，就外部表現而言，您的戰鬥技巧在精靈眼裏，確實顯得野蠻而暴力，不符合他們的美學。”
　　“我要怎麽才能掌握他們的這種技巧？”
　　“您不必掌握……”嘉莉嘆息了壹聲：“好吧，主人，您有兩個方式。第壹就是和那些學員壹起進行訓練，以您在武器方面的天賦，您不會需要二十年那麽長的時間，只需要壹兩年就能完全掌握了。”嘉莉似乎感覺到艾修魯法特的情緒，趕緊補充道：“第二種方法呢，就是效法上壹次壹樣，由我演示給您。或許您就懂了。”
　　“演示？”
　　“嗯，主人，我覺得對於武器方面，您的天賦遠遠超過我的估算哦。”嘉莉說道：“也許您能很快的學會這種沒什麽價值的技巧。主人，您願意授權給我，讓我暫時支配您的身體嗎？”
　　“我同意。”艾修魯法特立刻回答。
　　教官走轉了壹小圈。表面上他在巡視學員們的訓練情況，但實際上他時刻註意著艾修魯法特。雖然表面上他似乎壹無所知，但是實際上這位教官其實早就知道艾修魯法特的來意。艾修魯法特之所以被帶來作為他的學員，是早就被定下來的計劃。他有些驚訝的發現艾修魯法特半天時間都站在原地沒動彈。
　　剛才這樣的事情之後，王子應該會選擇放棄了吧。這位王子也許擅長戰鬥，在體力上也很有天賦，但是並不懂得使用武器的真正技巧。要練習這種技巧，絕非壹朝壹夕之功。嗯，有些過火了嗎？為了照顧王子的臉面，或許應該用什麽方式安慰壹下……教官朝著木樁假人那裏走過去。卻看到艾修魯法特來到了第三個假人面前。
　　想要再試壹次？教官停下了腳步，卻微微的搖了搖頭。死撐著不肯承認失敗嗎？就算徒勞的也想要再嘗試壹下？比預想的還頑固呢，但是這是沒……艾修魯法特舞動長劍，在空氣中交織成壹連串閃亮弧線。沒有震動，更沒有聲音，但是下壹瞬間，木樁假人就整個崩塌了下去。
　　這不是僅僅被斬成兩斷，而是被壹瞬間斬成了十幾塊。碎塊掉在地面上，發出了濁聲。
　　怎麽可能！教官站在原地。他是壹個老資格的劍聖，但是這壹次依然用手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艾修魯法特已經來到了第四個假人木樁之前。這壹次他的表演沒有剛才那麽華麗，而是平舉起劍，然後揮了壹下。
　　半截的木樁就被這樣幹凈利落的切掉了。
　　這就是這種技巧的核心嗎？艾修魯法特的手上依然清楚的感覺著剛才的那種觸感。發力、收力、角度、身體各方面的配合……他閉上眼睛，仔細的回味著剛才嘉莉的動作在他身上留下的殘痕。
　　出劍的時候中度用力，揮劍過程中要放松，在斬中目標的瞬間爆發出全力……力量要集中在切口的位置，把全部力量都要在壹刻傾瀉完畢，而不能讓余力震動目標全身……以使劍的技巧而言，這真的是非常新奇的感覺。
　　他來到第五個假人木樁之前，再次砍出壹劍。和剛才壹樣，只要以這種方式掌握力量的運用，就能更有效率的運用力量。多余的聲音和震動都不會出現……他試了壹次又壹次，直到最後，壹只手從後方搭上他的肩膀。艾修魯法特停下來，轉頭看到那位教官。
　　“王子殿下。”教官嘆了壹口氣：“好了好了，我已經完全明白您在武器使用方面的水平，所以就請不要把這裏所有的假人都破壞掉好嗎？其他的學員也需要考試的。”
　　“我通過了？”
　　“是的，您通過了。”教官看了看十幾個被斬斷了的假人，這位王子還真的有點任性，居然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不滿……“我馬上為您去辦理相關手續，您可以參加下壹階段的訓練了。”他看了看第三個假人，也就是被斬成了碎片的那壹個，不知為何感到壹陣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