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觸不可及

　　壹清早，王福神清氣爽醒來，所謂辟谷，真有效果。
　　辟谷，也不是完全不吃不喝，而是將消耗降到最低。
　　打個比方，就像是智能手機的省電模式，將其他APP都關了，只剩下最基本的打電話、發短信的功能，就能增加待機時間了。
　　以往壹日三餐，如今可以變成三日壹餐，完全可以和對方耗下去。
　　王福這邊安逸了，巫家那邊，卻是徹底不懂了。
　　接連四五日，聾啞老頭買的食物，王福壹口沒動，只喝清水。
　　巫老太下的手段，結果都失敗了，畢竟東西被聾啞老頭吃了，若貿然發動，死的絕不會是王福本人，還會引起他警惕。
　　五帝廟的生意，壹日日越發好了。
　　貨棧東主和賬房，已經押運貨物，和商隊壹同去外地了，暫時沒回來，自然無從驗證是否靈驗。
　　倒是當日的苦力，當晚婆娘就生了個大胖小子，樂得成天傻樂傻樂，送了壹籃子紅雞蛋，和紅紙包著的五十個銅錢。
　　漸漸地，王福算卦靈驗，算無不準的消息，流傳到鎮上。
　　越來越多人過來驗證，結果進壹步證明，王福是有真本事，堪稱‘鐵口直斷’。
　　王福呢，除了收獲了金錢，還刷了壹大波經驗。
　　畢竟，這些淳樸的鎮民不知道，王福是拿他們在練手，熟練那些相面、手相、推命、蔔卦的方法。
　　所幸，練手的效果不錯！
　　王福覺得，自己的業務水平，算是夠得上壹個正經道士了。
　　白天營業，晚上修行，法力也在緩步提升，根據王福估計，再有壹段時間，就能升入陽關道二疊修為。
　　壹切都在變好……才怪。
　　巫家母子，眼看在食物動手腳的計劃失敗，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天清晨……
　　“老頭，我出去壹趟，今天不開門！”
　　聾啞老頭悶頭掃地，也不知道聽見沒有。
　　總藏在五帝廟，對方也不好下手啊，王福還怎麽玩，不如主動走出去，給對方機會，把自己尾隨！
　　“總算出來了！”
　　王福壹出五帝廟，巫鐵柱派來的眼線，立刻就把消息告訴他。
　　“總算滾出來了！”
　　巫鐵柱也是郁悶，為何老母嚴禁他闖入五帝廟動手，但既然王福主動出門，也不用違反老母的禁令。
　　“這回看我不弄死妳！”
　　巫鐵柱雙腿發力蹬地，腳步快如麋鹿，刷刷幾下，在人群中化作壹道殘影。
　　尋常人這般跑法，撐不過壹時三刻，就能把雙腿跑廢掉。
　　但是，巫鐵柱的雙腿表面，紋身蠕動著纏繞打結，最終形成的模樣，類似昆蟲長滿絨毛的後肢，蘊藏著強大的爆發力和持久力。
　　“人呢？”
　　巫鐵柱走到五帝廟前，壹把掐住眼線。
　　“咳咳咳，巫大爺快放手，妳掐死我了！”
　　眼線拼命咳嗽，眼淚都下來，壹指路的盡頭，“往鐵匠鋪去了。”
　　鐵匠鋪，過了這條街，再往右拐，橫穿四五條街就到了。
　　巫鐵柱是當地人，對地形的熟悉，遠不是王福這個外鄉人可比，更何況他發動異術，速度之快如同野獸。
　　嗖！
　　巫鐵柱化作壹陣狂風，將眼線刮倒在地上，眼線連聲感嘆自己太倒黴。
　　鐵匠鋪！
　　巫鐵柱停下，看到旁邊待客的小桌上，還有壹杯熱氣裊裊的茶水。
　　“蔣鐵匠，剛才小道士是不是來過了？”
　　蔣鐵匠正笑瞇瞇，顯然剛有好事，見巫鐵柱停在自家鋪子前，心道壹聲晦氣，然後客氣點頭，“來過！”
　　“人呢？”
　　“剛走，前腳剛走！”
　　走了？
　　巫鐵柱胸膛壹團火，亂沖亂撞，恨不得當場噴出來，將眼前壹切燒為灰燼。
　　他怎麽就追不上呢？
　　“走去哪兒了？”
　　蔣鐵匠果斷壹指，“酒坊！”
　　酒坊，走！
　　巫鐵柱再度邁步，雙腿用力狂蹬，化作旋風消失無蹤。
　　“牲口！”
　　蔣鐵匠望著卷起的塵土，灰蒙蒙看不清四周，暗地裏嘀咕壹聲。
　　酒坊前……
　　“剛來過，聊了幾句，就訂了十壇新釀的燒酒，給足了錢。”
　　“妳也知道，先前貨棧采購了壹百壇，酒坊已經沒存貨，還要再等幾日，他也答應了，說是出酒後就來取。”
　　“巫大爺，妳找他？”
　　酒坊的管事畢恭畢敬，壹五壹十都說出來。
　　畢竟，站在他面前的巫鐵柱，情況不太妙，面目猙獰、雙目通紅，看起來要吃人。
　　“他去了……，算了！”
　　巫鐵柱感覺心累，按照剛才三番五次的經歷，無論他怎麽追，都追不到小道士，幹脆放棄了。
　　他現在只想回家，找老母求助。
　　……
　　“高啊！”
　　巫老太，聽完兒子的抱怨，震驚許久，方才發出壹聲嘆息。
　　“娘，這小子滑不留手，怎麽辦？”
　　巫老太目光變得銳利，刺得巫鐵柱心中生畏，語氣也弱下去。
　　“妳可知道，為何壹路順著足跡追上去，卻怎麽也追不上？”
　　巫鐵柱想了想，試探說道，“是那小子腳步太快？”
　　“不，不可能！”
　　“妳是娘從小帶大，將蟲卵碾碎，混合刺青油彩，在身上刻畫蠱紋，得以借用巫蠱之力，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妳的腳力無雙，小道士怎麽可能比妳快！”
　　“唯壹的解釋，他能料敵先機，每次都強在妳到來之前離開！”
　　說到這裏，巫老太嘆了口氣，“若我所料不差，這個小道士精通奇門遁甲，每每能提前發現妳的行蹤，妳壹身蠻力，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奇門遁甲，也是測算蔔卦的壹門絕學，是外行認為的道教奇術。
　　“真是這樣，妳我母子就危險了！”
　　巫老太想到這裏，從身下取出壹團水草般蠕動的蠱蟲，放入石臼中搗碎，最終淬煉出壹小碗墨綠色的汁液。
　　“塗在身上，不可沾水洗浴，能屏蔽對方的問蔔測算！”
　　巫鐵柱從小到大，跟著老母修行，什麽惡心的場面沒見過，也不猶豫，抓撈起黏糊糊的汁液塗抹身上。
　　“娘，接下來怎麽辦？”
　　巫老太想了想，“暫且不要妄動，繼續監視他，我想辦法探壹探虛實！”
　　又是等？
　　巫鐵柱有些煩躁，“還不如殺入五帝廟，直接動手殺了小道士。”
　　“蠢娃，妳懂什麽，五帝廟不是尋常地方，妳休得撒野！”
　　巫老太也是心累，兒子全無頭腦，沒了自己操持，肯定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