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順勢而為的羅伯特

　　古巴叛亂是英國人壹手跳起來的，連沒怎麽用心的維也納政府都能夠查到，西班牙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事已至此，除了痛罵英國人不幹人事外，西班牙政府啥也幹不了。
　　遊戲規則就是如此，哪怕是去“抗議”，也得先拿出證據來。
　　這種事情英國人是經驗豐富，怎麽可能留下明顯的證據，授人以柄？
　　沒有證據也不是大問題，只要認定了是英國人幹的，西班牙人完全可以暗中報復回去。
　　既沒證據，又沒實力，那就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顯然，這不是西班牙政府願意接受的。為了尋求國際社會幫助，給英國人施加外交壓力，西班牙的外交官們再壹次忙碌了起來。
　　……
　　“西班牙人又來求助了！”
　　弗朗茨眉頭壹皺。
　　某種意義上來說，國家之間的交往和人際關系交往也差不多。只有有來有往，互相都能夠帶來利益的朋友，關系才能夠長期好下去。
　　純粹的單方面幫助，第壹次估計很多人都樂意幫忙，第二次就覺得厭煩了，到了第三次就差不多涼了。
　　人情都可以用盡，國家之間就更不用說了。
　　在之前的菲律賓戰爭中，維也納政府可是出了大力的，遠遠超出了之前給西班牙政府的承諾。
　　回報沒有等來，反倒是西班牙政府又跑來救助了，弗朗茨是什麽心情可想而知。
　　“是的，陛下！”
　　外交大臣韋森貝格：“西班牙政府面臨的局勢非常糟糕。因為戰爭的緣故，西班牙政府財政已經到了破產的邊緣。
　　好不容易才收回了菲律賓群島，又遇到了古巴叛亂。更糟糕的是古巴獨立運動的背後，出現了英國人的影子。
　　西班牙沒有和英國人抗衡的底氣，除了向國際社會的幫助，他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
　　西班牙雖然也是列強中的壹員，但水貨就是水貨，菲律賓戰爭後已經很多國家不再承認他們的列強地位。
　　或許古巴獨立運動，只是英國政府的隨手壹步閑棋，可西班牙人卻不敢不重視。
　　自己招架不住，要抵消英國人的壓力，最好的選擇自然是找老大幫忙了。
　　西班牙政府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只要歐陸聯盟介入英國政府就會放棄對古巴獨立組織的支持，就如同坐視日本放棄菲律賓群島壹樣。
　　“外交部準備如何回應？”
　　弗朗茨問道。
　　老大也不是好當的。不管是否耐煩，事情來了，就不能推諉。
　　只是處理這些麻煩事，也需要技巧。既要註意保護小弟的利益，不能讓小弟們寒心；又不能壹味的遷就，將自己陷入被動中。
　　顯然，這方面外交部的經驗更加豐富。每天都在和各種麻煩打交道，應對方法早就了然如心。
　　外交大臣韋森貝格：“外交部認為可以向西班牙提供有限度支持，即：保證英國人不直接介入古巴獨立運動中。
　　如果西班牙想要更多，那麽就拿出英國人策劃古巴獨立運動的直接證據，或者是說服聯盟內各國。
　　只要歐陸各國都同意，我們也可以再來壹次國際幹涉。”
　　不同於菲律賓戰爭，在反法戰爭時期維也納政府有過許諾，這次古巴獨立運動可不在約定範圍之內。
　　既然沒有約定，那就只能“公事公辦”了。能夠提供有限度支持，擋住英國人的壓力，維也納政府已經履行老大職責了。
　　出兵幫忙鎮壓叛亂，那就是在開玩笑。連自己的家務事都搞不定，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
　　殖民地不是本土，按照現行的遊戲規則，守不住就活該放棄，連同情分都別想拿到。
　　至於後面的國際幹涉，更像是壹張“看得見，吃不到”的畫餅。
　　英國人可不是日本那個軟柿子。
　　對上日本那個沒有存在感的土著國家，歐洲各國都沒有任何壓力，見聯盟內幾個主要國家支持幹涉，大家樂得賣西班牙壹個面子。
　　英國人就不壹樣，盡管不列顛在歐洲的話語權損失殆盡，可是皇家海軍仍然稱霸世界。
　　各國都能夠親身感受到英國人的強大，要他們精神上支持、口頭上譴責，那沒有問題，嘴上大家都不慫。
　　真要是讓大家和英國人直接對上，甚至是進行武裝幹涉，那就是：“咳、咳、咳”，我們身體不舒服先走壹步。
　　莫說是歐洲各國了，即便是維也納政府對英國人也忌憚三分。
　　除非是西班牙拿到證據，作為老大必須要出頭，要不然維也納政府同樣不願意因為這點兒小事，就和英國人對上。
　　縱使西班牙政府施展渾身解數，最多也就有希望，或者是唯壹可能說服的也就俄國人。
　　剛剛繼位的尼古拉二世，正想要幹出壹番“大事業”來，應該不介意和英國人對上。
　　英俄之間必有壹戰，從中亞鐵路施工那壹天，就已經註定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西班牙有勇氣在對抗英國人的問題上和俄國人結盟，沙皇政府絕對在聯盟內投支持票。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俄國海軍實力有限，沒有幹涉的能力；沙皇政府又窮得叮當響，加油打氣壹個頂倆，實際助力無限接近於零。
　　略加思索過後，弗朗茨緩緩說道：“外交部安排人正常接待就行了。順便告訴西班牙首相，我在度假，現在沒時間見他。”
　　顯然，弗朗茨這是默許了外交部的做法。古巴和神羅帝國扯不上半毛錢的關系，真要是古巴被打爛了，國際糖價上漲，沒準他還能夠多收點兒關稅。
　　最近這些年，貴族領主們可沒有白過，壹片又壹片的種植園應運而生，各種經濟作物基本上齊備了。
　　看看國際貿易情況就知道，神羅能夠長期處於貿易順差，很大壹部分原因就是：在出口工商業制品的同時，工業原材料又能夠自給自足。
　　沒有足夠的利益驅使，在古巴問題上，弗朗茨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了。
　　站在維也納政府的立場，只要不是英國人親自下場搶奪古巴，維也納政府可以看熱鬧。
　　古巴獨立也不是問題，反正神羅旗下的殖民地，不具備爆發民族獨立運動的基礎。
　　真要是掀起了殖民地獨立浪潮，該頭疼的也是英國人，沒有在後面推波助瀾，就算是對得起西班牙了。
　　如果西班牙能夠鎮壓叛亂，那也沒有關系。英西矛盾又添上了壹筆，有助於國際反英力量的壯大。
　　順便還可以幫忙消化壹下彈藥庫存。菲律賓戰爭時期的免費彈藥待遇，那已經是歷史了，現在是要收費的。
　　沒錢，別怕。
　　神羅有最專業的銀行金融團隊，專門為需要資金的國際友人，提供應急貸款服務。
　　只要有足夠的抵押品，想貸多少都沒有問題。甚至看在兩國友誼的份兒上，還能夠爭取到壹個最優惠的貸款利率。
　　前提是：要指定購買部分庫存商品。
　　……
　　倫敦，唐寧街。
　　“這是怎麽回事，我們不是已經終止行動了麽？”
　　羅伯特·塞西爾不滿的問道。
　　倫敦政府支持古巴獨立運動不假，但那是建立在菲律賓戰爭還在持續中，為了幫日本人減少壓力，才那麽幹的。
　　伴隨著日西兩國的互相妥協，菲律賓戰爭提前結束了，遲到的古巴獨立運動，已經喪失了原有的價值。
　　作為全世界最大的殖民帝國，挑動民族獨立運動，長遠來看並不符合不列顛的利益。
　　雖然約翰牛喜歡幹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這種有可能在未來損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壹般情況下還是很少幹的。
　　因此在菲律賓談判達成壹致後，羅伯特·塞西爾果斷的下令終止行動。
　　外交大臣卡梅倫·麥克卡頓解釋道：“首相閣下，我們並不能完全控制古巴獨立組織。
　　事實上，早在日西談判開始，我們就減少了對獨立組織的支持，談判剛結束就完全終止了援助。
　　不過當時他們已經返回古巴開展獨立運動，我們實質上已經喪失了對他們的控制力。
　　根據收買了內線匯報，這次古巴獨立運動的背後，還有其它國際勢力插手。
　　聯盟國和合眾國都有嫌疑，只不過他們做得太過隱秘，古巴獨立組織自己也不知道支持他們的究竟是誰。”
　　卡梅倫·麥克卡頓也很無奈，真不是他這個外交大臣失職。
　　獨立運動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壹旦啟動就不是想停，就能夠停下來的。
　　西班牙人又不是傻子，獨立組織的行動再隱秘，時間長了也會露出蛛絲馬跡。
　　英國人無所謂，縱使暴露了西班牙人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古巴獨立組織就不行了，即便是高層可以跑，已經中下層怎麽辦？
　　壹旦被西班牙人逮住了，那就是“連著蘿蔔帶出泥”，整個獨立組織都會遭到毀滅性打擊。
　　已經到了懸崖邊上，想不發動都不行了。
　　恰好這個時候，又有新的國際熱心人士出現，頂替了英國人的角色，為獨立組織提供了物資援助。
　　古巴獨立組織高層把心壹橫，索性就直接梭哈了。轟轟烈烈的古巴獨立運動，就此拉開了序幕。
　　“該死的美國蠢貨，難道就不知道他們在玩兒火麽！敢讓帝國背黑鍋，簡直就是……”
　　顯然，羅伯特·塞西爾首相是被氣炸了。替人背了黑鍋不說，關鍵是還不知道究竟是替誰背的黑鍋。
　　就算是現在查出了證據，羅伯特·塞西爾也不會相信。就憑合眾國和聯盟國之間的關系，相互設計陷害實在是太家常便飯了。
　　從南北戰爭開始，就沒有壹天他們是不互相捅刀子的。看熱鬧吃美國人的瓜，都成為了英國人日常生活中的壹部分。
　　不知道是誰幹的，那麽這口黑鍋英國政府就背定了。縱使羅伯特·塞西爾公開宣布，這和他們沒有關系，也不會有人相信。
　　發泄了壹番怒氣過後，冷靜下來的羅伯特·塞西爾首相，陷入了深深的沈思中。
　　政治不論黑白，只談利弊。
　　明知道背了鍋，在無法洗清嫌疑的背景下，英國政府也不能撒手不管。尤其是在剛剛收到維也納政府照會的背景下。
　　要不然傳了出去，就會變成：不列顛怕了神聖羅馬帝國，壹封照會就讓他們放棄了古巴獨立組織。
　　有時候謠言也是能要人命的。別看明面上英奧關系似乎還不錯，實際上圍繞著霸權之爭，兩國已經進行了無數次暗戰。
　　在這種關鍵時刻，不列顛壹旦露出半點兒軟弱，就會引起國際社會的連鎖反應。
　　原本就因為地緣因素，被迫和神羅站在壹起的歐洲“墻頭草”，很可能就此下定決心，加入勝利者壹邊。
　　真要是發生了，那麽啥也不用說了。整合了歐洲大陸的神羅帝國，絕對是無敵的存在，不列顛再怎麽掙紮也沒用。
　　到時候，英國政府只有兩條路：要麽趁歐洲各國還有疑慮，先下手為強，轟轟烈烈的和神羅幹上壹場；要麽乖乖的讓出世界霸權。
　　顯然，這都不是羅伯特·塞西爾想要的。真要是能打，反法戰爭時期不列顛就下場了，也不可能等到現在。
　　讓出世界霸權更不可能。真要是在這上面退縮了，不等他走出唐寧街，就會被憤怒的“民眾”給打死了。
　　“恢復對古巴獨立組織的支持，我們需要通過他們查出幕後黑手，我要知道是誰這麽大膽，敢如此算計不列顛。
　　派人和西班牙政府秘密接觸，只要他們肯退出歐陸聯盟，我們就停止對獨立組織的支持，支持他們鎮壓古巴叛亂。
　　順便敲打壹下荷蘭、葡萄牙，最近他們和維也納走得太近了，都快忘了誰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黑鍋也不能白背，利益最大化是必須的。支持古巴獨立運動確實容易拉仇恨，但是也能夠震懾人心。
　　要知道自從法蘭西戰敗過後，倫敦就成為了國際流亡組織的大本營。
　　不列顛今天可以支持古巴獨立組織獨立，明天就可以支持印尼獨立組織獨立，後天還可以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