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愛情與自由，成仙與長生

　　“啪嗒，啪嗒……”
　　秋雨纏綿，落葉蕭蕭。
　　洛青舟踩著雨水，狼狽地走在漆黑無人的楓葉小巷裏，耳中依舊回蕩著剛剛那位南宮郡主臨別時的話。
　　“楚飛揚，妳要對我負責哦。”
　　“以後要隨叫隨到，任我蹂躪，否則……”
　　“我就去找他。”
　　“妳也不想妳的秘密被本郡主曝光吧？”
　　“妳也不想本郡主去打擾那個家夥的新婚生活吧？”
　　“放心，本郡主要的只是楚飛揚，不是別人……”
　　洛青舟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
　　先去謫仙居簡單地清洗了壹下，換上了壹身幹凈的儒袍後，方去了梅香小園。
　　書房中，燈光溫馨。
　　秦二小姐壹襲素白衣裙，正柔柔弱弱地坐在案臺前，安靜地寫著字，見他回來，連忙吩咐珠兒去廚房熱菜。
　　洛青舟走到書房門口，秋兒跪在地上，幫他脫掉了鞋子，輕聲道：“姑爺，小蝶去夫人那裏去了，好像是因為開制衣店的事情。”
　　洛青舟聞言，點了點頭，進了房間。
　　關上房門後，他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壹字不漏地告訴了秦二小姐。
　　秦微墨聽完，沈默了壹會兒，看著他道：“青舟哥哥，妳實話告訴微墨，妳喜歡她嗎？”
　　洛青舟道：“我只喜歡妳。”
　　秦微墨道：“夏嬋呢？”
　　洛青舟道：“加上夏嬋。”
　　“那小蝶呢？”
　　“再加上小蝶……”
　　“看來，秋兒昨晚白疼了。”
　　“那……再加上秋兒。”
　　“哦，那我去找百靈去。”
　　洛青舟壹把拉住了她，臉上滿是尷尬，道：“微墨，我跟郡主，不太可能。”
　　秦微墨柔聲道：“青舟哥哥，妳不要管可不可能，微墨就想知道，青舟哥哥喜歡她嗎？”
　　洛青舟頓了頓，不禁想起了剛剛在西湖上，兩人並排躺在小船上，她抱著他，壹起默默淋雨的畫面……
　　秦二小姐沒有再打擾他，出了房間，去了廚房。
　　洛青舟吃了晚飯，又泡了藥水澡，然後打著油紙傘，扶著秦二小姐，壹起去了靈蟬月宮。
　　走在路上時，秦二小姐方輕聲道：“青舟哥哥，美驕姐知道現實不可能，所以就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妳就先成全她吧。”
　　“成全她？”
　　洛青舟聞言蹙起了眉頭，道：“二小姐，妳可能不知道她有多過分，她可能會……”
　　秦二小姐笑道：“青舟哥哥不喜歡嗎？”
　　洛青舟忍不住嘟嚷道：“她太粗魯，太霸道了，動不動就要廢了我，我害怕。”
　　秦二小姐“噗嗤”壹笑：“青舟哥哥也有害怕的？那這麽看來，我還真該想辦法讓美驕姐加入呢，這樣的話，以後就有人可以管住青舟哥哥了。”
　　洛青舟攬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道：“二小姐就可以管住我。”
　　秦二小姐輕輕嘆息：“微墨可不行，微墨只是個卑微柔弱病懨懨的弱女子，就算想要對青舟哥哥粗魯點和霸道點，都不行呢。”
　　洛青舟心頭忽地刺疼了壹下，抱緊了她，道：“我就喜歡二小姐的溫柔，才不喜歡那些粗魯和霸道的女子呢。”
　　“書上說，總是吃壹個菜，會膩的。偶爾換下口味，會很香的。”
　　“可是二小姐這個菜，我永遠都吃不膩。”
　　“那青舟哥哥昨晚怎麽不吃呢？寧願吃秋兒，也不吃人家，哼哼。”
　　“二小姐，別提昨晚了……”
　　“青舟哥哥害羞了嗎？可是昨晚青舟哥哥明明很快樂的。壹開始明明義正言辭說不要的，結果呢，最後壹邊欺負秋兒，壹邊欺負人家，哼哼。”
　　“二小姐，妳看天上，今晚怎麽沒有月亮？”
　　“呵呵。”
　　不多時。
　　兩人來到了靈蟬月宮。
　　“對了青舟哥哥，妳上次給姐姐作的那首【蒹葭】，我看了，寫的很好呢，意境很美。”
　　“……”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壹方……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二小姐，妳別誤會，我……”
　　“我沒誤會。青舟哥哥，妳這不就是專門給姐姐寫的嗎？名字叫蒹葭，句子裏也有好多蒹葭。卑微可憐的小微墨，都沒有這種待遇呢，哎……”
　　“二小姐，這首詩不是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
　　“就是那個……那個……反正不是那個意思。”
　　“哦，是那個意思也沒關系，反正青舟哥哥寫這首詩時，還沒有跟微墨成親呢，青舟哥哥給誰寫情詩微墨都管不著。”
　　“二小姐，真不是情詩，我發誓……”
　　兩人正說著話，院門“吱呀”壹聲打開。
　　百靈探出腦袋來，看了兩人壹眼，立刻打開門，開心道：“二小姐，姑爺，快進來，小姐正等著呢。”
　　兩人暫停了“拌嘴”，進了小院。
　　百靈問道：“姑爺，妳想好給小姐講什麽故事了嗎？”
　　洛青舟道：“《大話西遊》吧。”
　　百靈好奇道：“大話西遊是什麽故事？”
　　洛青舟道：“神魔鬼怪，以及至尊寶與紫霞仙子的愛情故事。”
　　百靈道：“是悲劇還是喜劇？”
　　洛青舟想了想，道：“喜劇的外表，悲劇的靈魂。”
　　百靈道：“姑爺，到底是喜劇還是悲劇？”
　　洛青舟聳了聳肩，道：“我也不知道，有人聽了是喜劇，有人聽了是悲劇，每個人的都感受都不相同。”
　　百靈壹臉懵：“感覺好深奧哦。”
　　洛青舟道：“對於笨蛋來說，什麽故事都是深奧的。”
　　百靈頓時叉著腰，氣鼓鼓道：“姑爺，人家不是笨蛋。”
　　隨即又撅起小嘴告狀道：“二小姐，姑爺罵我。”
　　秦二小姐笑道：“那妳揍他，我幫妳看著，他不敢還手。”
　　百靈目光壹亮，躍躍壹試道：“真的嗎？”
　　秦二小姐笑著點頭。
　　百靈正要靠過去，洛青舟冷冷地看向她。
　　“二小姐，姑爺瞪我，好兇。”
　　“妳也瞪他唄，妳眼睛比他的大。”
　　“嗚嗚，人家不敢，人家沒他兇。”
　　正在此時，夏嬋從屋裏走了出來，看到秦二小姐後，立刻又要轉身進屋。
　　“夏嬋。”
　　秦二小姐連忙喊住了她，過去拉住了她的小手，輕聲道：“我們壹起去聽姑爺講故事，好不好？”
　　夏嬋低著頭，沒有說話。
　　洛青舟道：“嬋嬋，走吧，姑爺這次的故事很搞笑的，壹定會把妳逗笑。”
　　夏嬋轉頭看了他壹眼，緊繃著小臉，表示自己才不相信呢。
　　“走吧。”
　　洛青舟率先走向了後花園。
　　外面雖然還在下著雨，但秦大小姐依舊壹個人坐在後花園的涼亭裏，安靜地聽著雨，看著書。
　　亭裏掛著燈籠，那壹身雪白，在秋雨綿綿的夜晚，格外醒目。
　　洛青舟打著傘，停在了屋檐下，看了幾眼，等秦二小姐過來後，方扶著秦二小姐，壹起走了過去。
　　秦二小姐拉著夏嬋，百靈則跟在最後面。
　　“姐姐。”
　　“大小姐。”
　　兩人進了涼亭，都打了招呼。
　　洛青舟心頭在想著，要不要也跟二小姐壹起喊姐姐，但想了壹下，又覺得喊不出口，畢竟是自己的前妻，太尷尬了。
　　秦大小姐擡起頭，看了兩人壹眼，微微點頭。
　　秦二小姐在她旁邊坐下，輕聲道：“青舟哥哥今晚講《大話西遊》，姐姐壹起聽，青舟哥哥說很好笑的。”
　　秦大小姐聽到這個名字，微微怔了壹下，沒有說話。
　　洛青舟見大家都安靜下來後，方開始講了起來。
　　先從壹夥山賊講起。
　　待講到春三十娘出現時，百靈道：“肯定是妖怪，不然才不敢自投羅網，來壹夥山賊的巢穴呢。”
　　洛青舟看了她壹眼，繼續講了起來。
　　待講到春三十娘變成蜘蛛精時，百靈頓時拍手，得意地道：“果然是妖怪，我猜對了。”
　　“咯咯咯咯咯……好傻的至尊寶啊。”
　　“咯咯咯咯咯……菩提老祖也好傻啊。”
　　“哈哈哈哈哈，二當家比我還笨，哈哈哈哈……”
　　洛青舟忍不住又看了她壹眼，繼續講下去。
　　百靈不壹會兒就笑的彎下腰，捂著肚子，坐在了地上，嘴裏“咯咯咯”個不停，壹副喘不過來氣的模樣。
　　其他人，只有秦二小姐面帶微笑。
　　秦大小姐依舊神色清冷，臉上的情緒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而夏嬋，則依舊緊繃著小臉，眸子裏露出了壹抹茫然，似乎聽不懂這無厘頭的故事。
　　當洛青舟講到紫霞仙子出現時，百靈方停住笑，站了起來。
　　很快，至尊寶來到牛魔王成親的地方。
　　當洛青舟講到至尊寶為了月光寶盒，開始欺騙紫霞仙子時，百靈頓時憤憤不平道：“渣男！”
　　“曾經有壹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壹個再來壹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妳。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壹個期限，我希望是……”
　　當洛青舟講出這句話時，百靈抹著眼淚道：“渣男，好會撩，嗚嗚……”
　　秦二小姐的目光，則看向了旁邊依舊清冷如雪的少女。
　　此時，她的目光正看著他。
　　當洛青舟繪聲繪色地學著唐僧的模樣唱起這首歌時，百靈頓時笑趴在了地上，滾來滾去，幾乎喘不過氣來。
　　夏嬋則蹙著眉頭，小臉依舊緊繃，更聽不懂了。
　　當洛青舟講到唐僧被綁住，太啰嗦把小妖給說的自殺時，百靈再次笑趴在了地上。
　　不過很快，到了紫霞仙子被殺的情節。
　　百靈的臉色頓時變了。
　　當至尊寶頭上戴著緊箍咒，壹邊是紫霞仙子，壹邊是唐僧時，百靈的眼中開始蓄滿了淚水。
　　“壹邊是自己的愛情，壹邊是成仙成佛……至尊寶最終選擇了松開紫霞仙子……其實從戴上緊箍咒的那壹刻，他就已經選擇了……”
　　“愛情與自由，成佛與長生，他禁錮了自己，選擇了後者……”
　　當洛青舟講到這裏時，誰也沒有發現，秦大小姐的身子，微微顫抖了壹下。
　　洛青舟此刻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感嘆了幾句：“用愛情與自由換來的長生，又有什麽意義？他丟下了紫霞，其實是丟下了他自己，他已變成了另壹個模樣，他已不是他……他留下來的，只是壹個空殼……”
　　“夕陽西下，武士與紫霞站在城墻上，緊緊抱在了壹起，其實那只是他心底殘留著的後悔與愧疚，投射出來的虛假幻影而已……”
　　“他想以此來安慰自己，卻不知自己像是狗壹般可憐與可笑……”
　　洛青舟講完。
　　百靈哭的稀裏嘩啦，眼淚止不住。
　　秦二小姐微微蹙著秀眉，目光疑惑地看著身旁的人兒。
　　秦大小姐微微垂著睫毛，神情恍惚，仿佛突然沈浸在了某個世界之中，眸中的景色，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