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自己的死亡

　　沈骸跌跌撞撞地摸索著，此刻他的狀態差到了極點！
　　聽不見，看不見，說不出。
　　對於壹個有思想，有靈魂的人類而言，被剝奪了感受與表達的能力，簡直比直接死亡還要恐怖。
　　而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五官的沈骸再次感覺到了有“人”在自己身旁。
　　他猛地壹揮手，中了！
　　真的有人在自己旁邊！
　　可是……他的手腕卻被牢牢握住了。
　　如果沈骸能看見，就會看到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另壹個和他壹模壹樣的……沈骸。
　　這個沈骸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這位“兄弟”，說道：“真是稀奇，我們兩好像只能存在壹個。”
　　“算了，說了妳也聽不見。”
　　沈骸幹脆掰開“他”的手掌，用手指在對方掌心寫下：人。
　　壹個很簡單，簡單到不會感覺錯的字。
　　可就在沈骸剛剛寫下這個字後，這位和自己壹模壹樣的無面“沈骸”，喉嚨部位忽然蠕動了幾下，像是在吞咽什麽東西，下壹秒……無面沈骸倒在了地上。
　　沈骸壹怔，不會吧，還以為這個自己不會死的。
　　他蹲下身子，探了探對方的頸動脈，果然是死了。
　　等等……剛才這個人有個吞咽的動作，可是他連嘴都沒了，能吞下去什麽東西？
　　除非這張光禿禿的面皮之下，還保留著完整的各部分器官，而且，剛才這個自己的口腔裏，忽然出現了什麽東西才有可能。
　　難道真是那唯壹的壹只鬼幹的？
　　灌下去了什麽東西……
　　沈骸四下看了壹眼，沒找到什麽合適的東西，便要去廚房拿刀。
　　以他的想法，當然是立刻剖開這個“自己”的肚子，看看剛才喉嚨“咕嚕”那壹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就在沈骸剛進廚房時，他忽然聽到了警笛聲！
　　沈骸神情微變，立刻前往窗邊，背靠著窗沿，側目往樓下看了壹眼。
　　嗯？
　　是警車，而且是沖著這裏來的。
　　他腦子靈活，立刻便反應過來，這是沖著自己來的。
　　以目前的狀況來說，壹具無面屍身倒在洗手間裏，他這個房子的“主人”肯定有洗不清的嫌疑。
　　嘖……
　　可惜了。
　　沒能剖開看看到底吞下去了什麽，能死得這麽快。
　　沈骸把刀放回了廚房，立刻離開了房間。
　　可是，看下面那陣仗，樓下應該也有警察守著，也就是說，這棟樓壹時半會兒出不去。
　　真奇怪，這邊人剛死，那邊警察就到了，怎麽會這麽快？
　　沈骸能想到的解釋只有壹個，那就是有人提前報警。
　　甚至是以預言的方式告訴了警方，今晚沈骸的住處會發生命案。
　　“麻煩……”
　　沈骸來到電梯口，看著正在上行的電梯，轉身跑向了消防通道。
　　“叮——”
　　電梯門開了。
　　乘著電梯上來的，果然是壹堆警察。
　　柏陽不在，但夏南依舊在，他打了個哈欠，幾位警員各有分工，五人去了沈骸房間，兩人壹左壹右守住了樓梯口。
　　夏南敲了敲門後，果然沒人應答，幾位警員交換了壹個眼神，取來工具，采取了暴力破門的方式。
　　“啪——”
　　門被撞開了。
　　手槍和手電壹起對準了屋內。
　　夏南警惕地摸索了壹下墻邊，找到了電燈開關，按了下去。
　　燈亮了。
　　五名警員魚貫而入。
　　仔細地搜索完客廳和臥室後，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廚房和洗手間。
　　“吱呀——”
　　夏南輕輕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門只開到壹半，因為裏面被什麽東西給擋住了。
　　確認屋子裏沒人後，夏南收起手槍，先鉆進去了半個身子，查看洗手間裏的狀況。
　　壹具穿著黑色風衣的男性無面屍體正躺在地上，就和……那女人告訴他們的壹樣。
　　夏南面色難看：“她說的是真的。”
　　“我們來得很快，案件相關者應該還在這棟樓裏，沒有出去，讓下面的人看好，現在是淩晨四點多，不要放任何人出去！我們壹層層往上搜，把他搜出來！”說話的不是夏南，而是壹位資歷更老的刑警，他做出的判斷大家也都很同意。
　　盡管匪夷所思，但那個叫【真】的女人說的既然是真的，那她後面那句案件相關者也在大樓裏應該也是真的。
　　樓梯壹左壹右有兩組，聽到這樣的安排後，守在樓梯口那邊的警員說道：“那就從這樓開始，我們往下搜，妳們往上搜吧！”
　　那名警員的聲音甕聲甕氣的，也許是樓道有回應的緣故。
　　老刑警點點頭：“好！立刻行動！”
　　針對沈骸的大搜捕開始了。
　　夏南負責看著這具屍體，眼下人手不夠，在把沈骸找出來之前，夏南只能先在沈骸家裏和屍體呆在壹起。
　　然而，壹組往上搜，壹組往下搜，兩組人都搜得非常仔細，卻什麽都沒發現。
　　仿佛那個本該離現場不遠的人，突然插上翅膀飛了壹樣。
　　無奈之下，大家只能再次回到沈骸的家裏，準備先把屍體弄下去。
　　這時，夏南忽然問道：“怎麽這麽久，收殮工具呢？”
　　“小李往下檢查的時候，順道出去拿了。”壹名警員回道。
　　“小李剛才也在這裏？”夏南壹怔。
　　“對啊，他和小王沒進屋，守著樓梯呢，剛才說壹組往上，壹組往下搜就是他說的嘛……”
　　這位警員剛說到這裏，自己的臉色也變了。
　　他立刻拿起對講機：“樓下的大夥兒！攔住那個小李！”
　　“誰？”對講機裏傳來壹樓出入口警員的聲音。
　　“出去拿收殮工具的不是小李！抓住他！”
　　說完，壹行人趕緊沖進剛才小李守著的那個樓梯。
　　往下跑了就壹層，就在下樓梯的轉角處發現了昏迷的小李。
　　他的衣服已經被扒下來了。
　　夏南急匆匆地摸了摸小李的呼吸，又扒開小李的眼皮看了看，終於松了壹口氣，對大家說道：“沒什麽大礙。”
　　“可惡……”夏南忍不住說道：“讓他給跑了。”
　　老刑警沈默片刻，吐出了壹句話：“好在……對方是人。”
　　壹時間，所有人都沈默了。
　　——
　　樓外，沈骸壹邊脫掉警服壹邊往前走。
　　有意思……
　　三十年後的“自己”能夠被預言死亡，也是三十年後的“自己”失去面孔後，自己才能從時空縫隙裏走出來。
　　看起來，那個預言者應該很清楚，無面屍身就是這個世界原本的存在，而之後出現的人……是十年前的另壹個時空過來的人。
　　他解開了領口的兩顆襯衣扣子，在黑暗中，回頭看了壹眼“沈骸”的房間。
　　預言死亡？
　　呵……他不信。
　　既然敢殺我？
　　就算是另壹個時空的“我”也不行。
　　他要報仇。
　　那個藏在後面的，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應該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沈骸收回目光，轉身向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