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孟村長的第三十八個情婦 by 張友林
2019-11-1 17:04
巴掌大的靈山村出了這麽大的事,這些天幾乎成了村民們議論的主要話題。這天秀娥正在店外出攤,“壞”媳婦走了過來:“出攤了秀娥?”
“喲,是“壞”嫂啊,妳這是從哪兒來呀?”
“早上沒事看了看芳芳,唉,妳說這苦命的媳婦,還得整天伺候個瞎眼的娘,剛結婚就守寡,今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自己已經這樣了,可人家芳芳還是接替豬娃每天給隔壁七十多歲的宋大娘挑水。”
“唉,真是好人多遭難啊!聽說豬娃結婚為辦酒席賣了家裏幾包麥不說,還欠人家1000多塊錢外債,靠她壹個女人家可怎麽還啊!”
秀娥同情地道。
“可不是嘛!按我說這事村上應該管壹管。”
這時快嘴突然走了過來:“誰說人家村上不管!”
“喲,是快嘴兄弟,我看妳不光是嘴快,耳朵也尖,我們倆在這說話妳老遠就聽見了,快說今天又有什麽新聞?”
秀娥招呼道。
“村委會已經開了會了,而且對那天晚上鬧洞房的所有男人都不同程度的罰了款,最多三百,最少五十,據說能給芳芳壹千多元。知道不?”
快嘴道。
“真的?”
“壞”媳婦問道。
“真的,我快嘴的消息還會有假?不信妳去問問妳村長表哥!”
快嘴道。
“這回可好了,豬娃娘的病就有錢看了,芳芳的債也不愁還了。”
這時,二怪提著壹個空塑料袋子和壹桿秤唱著走了過來:“妳就像那,冬天裏的壹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
“喲,是二怪呀!妳剛才唱什麽?什麽壹把火,妳可不敢亂來,聽說放火可是犯法的事啊!”
“壞”媳婦道。
“嫂子,人家那是在唱流行歌曲。”
快嘴解釋道。
“什麽流行曲,我可不懂,哎,二怪,又照顧秀娥生意來了?”
“壞”媳婦道。
“我,我想喝壹兩燒酒。”
二怪有點不好意思。
“真是壹物降壹物,二怪平時話那麽多,壹見秀娥卻沒話了。”
“壞”媳婦又道。
“不是沒話,人家的生意本來就火著,還能用得上我照顧?”
二怪道。
“給,酒鬼,壹兩,喝去吧!”
秀娥在壹個小碗裏打了些酒端給了二怪。
“胖嫂,來包煙吧。”
快嘴這回才記起了買煙。
“軟猴王?”
秀娥問道。
“平猴,我那水平能抽上平猴就不錯了!怎敢和人家二怪比,妳瞧瞧人家二怪哥:‘早上壹桿秤空手逛集鎮晚上壹沓錢半天數不完!’ ”“二怪大哥,現在是咱村的有錢人了。”
“壞”媳婦接著道。
“好個快嘴,我那點投機倒把的生意,讓妳這麽壹說還真像回事了!”
二怪又道。
“什麽投機倒把,那是過去的說法,現在改革開放了,這叫搞活經濟,妳沒聽說過現在全國的形勢嗎?十億人民九億倒,還有壹億在尋找。知道不?”
快嘴進壹步道。
“說實話,自從分了地以後,生活是提高了,可這壹搞活,錢是好掙了,可物價也上去了。”
秀娥道。
“這有什麽奇怪的,現在是全國總動員,大家來搞錢,工農兵學商,壹齊整中央,人家中央也不怕,給妳來個大漲價,看以後誰還再敢胡裂瓜!知道不?”
快嘴的話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寂寞的天空吹起了傷心的風,門前那顆石榴樹在傷痛與孤獨中不停地搖擺。落葉像秋天的淚似的灑落得遍地都是。芳芳拿著掃帚吃力地掃著,掃著……她突然聽到有孩子的叫聲:“媽媽,快點走,要不就遲到了。”
芳芳心頭壹震,擡頭看見壹個六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拉著媽媽朝學校方向走著。看著小男孩那天真的背影,她突然產生了壹種幻覺:那不是小寶嗎!她不顧壹切地撲了過去:“小寶,小寶……”
她終於抱住了小寶,小寶使勁地抓住媽媽:“媽媽!媽媽!我可找到媽媽了!媽媽,小寶再不跟別人去了,小寶要在媽媽身邊長大,要好好伺候媽媽!”
內疚與陣痛又壹次撕裂著芳芳的心,她緊緊地摟住小寶:“小寶!都是媽媽不好,媽媽再也不會離開小寶了!小寶!小寶!我的小寶……”
可突然懷中的小寶卻變成了淩雲飛——“雲飛,怎麽是妳!這些年妳到哪裏去了?讓我找的好苦啊!”
“芳芳,以後咱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淩雲飛輕輕地道。兩人緊緊地摟在了壹起。
人生如萍聚散無常朝朝暮暮在靈魂深處盼望望穿秋水沒有歸期風風雨雨中相思比夢還長這時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喊:“芳芳,芳芳!”
芳芳這才緩過了神來。然而雙手緊緊抱住的卻是那把掃帚。
“是村長,您這麽早上哪兒去?”
芳芳用手擦了擦眼淚道。
“上哪兒去?大哥是專門找妳來的。”
“您有事嗎?”
“當然有事,走咱們進屋說去。”
“有事您就在這兒說吧?”
芳芳拒絕道。
“這兒怎麽能行?”
說著擺了擺手,芳芳心事沈沈,不情願地和孟達壹起走進了院子。
兩人剛走進院子,就聽見豬娃娘從後院傳來的聲音:“媳婦,是誰來了?”
“娘,是村長。”
“是我,您的大侄子孟達。”
說著走進了芳芳的房間。芳芳給孟達倒茶。
“村長,您喝茶。”
“我剛才進來時看見妳養的那幾頭豬,還長的不錯!”
“已幾個月了,挺能吃的。”
“哎,芳芳妳在縫紉機上放那麽多衣服幹嘛,都是新做的吧?”
“這都是給別人加工的,我以前學過縫紉,這幾天閑也是閑著做些活,掙個小錢,好給我娘看病。”
“好!像個過日子的!芳芳,大哥今天給妳送錢來了,這1000塊錢妳拿上,過日子總要花錢吧!”
孟達將壹沓錢塞到芳芳手裏卻攥住芳芳的手不放,芳芳使勁抽出手來,孟達卻壹下子樓住了芳芳。
“幹什麽妳,放開我!”
這時賊猴婆娘翠翠突然出現在門口:“喲,村長也在這裏,芳芳,我那馬夾做好了沒有?”
“是翠翠嫂啊,快進來,妳那馬夾我昨晚剛做好,還沒來得急釘扣子,妳坐會兒,我馬上給妳釘。”
“不急,芳芳,我下午來取好了,妳們忙吧,我走了。”
賊猴婆娘看村長有些尷尬就知趣的出去走了。
“那也好,下午前我壹定給妳做好。”
賊猴婆娘走了出去,芳芳把錢塞給孟達。
“孟村長,這錢妳拿去用吧!我不能要!妳走吧”“芳芳,妳弄錯了!這錢不是我給妳的,是咱們村上給妳的,豬娃走了,大家都很悲痛,村委會研究決定拿1000元補貼妳壹下,我就給妳送來了,收下吧,這可是咱全村人的壹點心意。”
“誰給的我也不要!我芳芳有手有腳的,不需要什麽人來可憐!”
孟達討了個沒趣只好拿著錢走了。
傍晚,娜娜美容美發店內的生意仍十分紅火,四個理發師正在大廳裏給客人理發,按摩室門開著,兩個按摩小姐在給客人按摩,大廳內有幾個人還在排隊。娜娜坐在椅子上拿著壹張報紙故作優雅地看著,梅子突然走了進來:“表姐,在幹什麽呢?”
“喲,表妹來了,好久不見妳了,走,到我臥室去,我給妳做做頭發。”
兩人走進了娜娜的臥室。
娜娜給梅子邊做頭發邊問道:“梅子,妳最近在幹什麽?”
“表姐,我失業了。”
梅子沮喪地說。
“妳不是幾個月前才開了個理發店嗎,怎麽突然又失業了呢?”
娜娜不以為然。
“幹了壹個月連生活費都沒掙回來,我就把它轉讓出去了,唉,我這個人怎麽幹啥,啥不成!表姐您給我指條路吧。”
“我說表妹啊,妳白長了壹張漂亮的臉蛋!”
“人長的好看頂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當錢花!”
“我說妳怎麽是個死腦筋,現在有錢的男人哪個不花!這幾年有壹個流行的名詞叫‘婚外戀’妳知道不知道,妳只要稍微施壹點手腕就能戀上,這種事對男人而言叫包二奶,對女人而言叫綁大款,要綁就綁個有錢的!”
“表姐,這能成嗎?”
“怎麽不成!妳原先不是和壹個叫什麽沈西蒙的人好過嗎?”
“他算什麽大款!原先辦過過企業掙了幾個錢,後來又賠的光光的。這幾年在市上做了些冒險生意,沒掙幾個錢又讓那幾個哥們給花光了,人緣還算不錯,哥幾個進去後都沒把他供出來,他現在又回鄉下幹別的事了。”
“從妳的話中,我好象聽出妳對他的感情還挺深的,我說表妹,作女人可千萬不要感情用事,要學會逢場作戲,這叫各取所需!”
“表姐,我看妳已經成了這方面的專家了。”
梅子奉承道。
“專家談不上,但總有壹群傻男人整天死追不放。”
娜娜顯得有些得意。
“都是些什麽樣的男人,快給我講講嘛?”
“壹群好色的男人唄!其實好色是男人的壹種本能,特別是秋季裏的男人更好色!這與婚姻是兩碼事。”
“按您這麽說,談戀愛,找男人,還要選好季節!”
梅子不解地問。
“這不是自然季節,它是人生的春夏秋冬。當然了,世上也有不好色的男人,這是因為色的引誘無法與他們的事業抗衡,這種男人大多是有抱負的年輕人,而且是未成功以前的年輕人。他們處在人生的春季或者夏季。這些人妳最好不要招惹他們,惹也是白搭。還有壹種男人,那就是在溫飽線上掙紮的男人,盡管他們的婚姻如何的營養不良,但卻無法逃脫上帝配給的盡量,口袋裏雖掏不出幾個大子,男性荷爾蒙卻多多有余。這種人看見別人的碗就會產生食欲,但卻心有余而力不足,這是壹類處於人生冬季的男人,這類男人不但不能招惹,還需時時提防。還有壹種男人,那是成功了的男人,或者沒有成功但卻小有成就,或者已豐衣足食再不思進取的男人,這類男人處於人生的秋季,眼過雲煙,得樂且樂,這類男人才是妳要找的男人。”
“讓妳這麽壹說,我開始愛上秋季了,秋季是收獲的季節,秋季的男人也是成熟的男人。他們大概都是中年人吧 ?”
“那可不壹定,人生的秋季和年齡的秋季有所不同,有些人處在人生的秋季,但年齡卻已到了冬季,有些人處在年齡的秋季,但人生卻還在春季。秋季是個美麗的季節,但許多人卻被秋所傷,腰間硬起來的男人換了房子,換了車子,迫於道義卻不敢輕意的換妻子,但卻有著天天看壹道景的無奈;天天吃壹種菜的清苦,總想出來透透風,吃點野食換換口味,而妳我這種女人自然成了他們最理想的獵物。實際上這就是壹種秋對女人的傷害,可有什麽辦法呢!象我們這些年齡到了秋季,人生卻處在冬季的女人,為了生存,為了活得更好,千方百計討好男人的女人,常被人們認為不正經,其實不是我們不願正經,而是正經的籌碼遠遠低於我們對生活的追求。當我們的生存受到某種威脅的時候,我們為獲取壹些自己力不能及的救濟,借助壹點外力有什麽不可以的!譬如說生活的道路象壹座山,橫在我們面前,而又有壹架飛機可以搭乘,但卻需要損失壹些感情與尊嚴,是搭乘飛機壹步到位,還是用壹生的精力去壹步壹步的往上爬,我認為在條件不是十分苛刻的情況下,還是搭乘飛機的好,既省力又省時。這雖是壹件投機取巧的行為,但卻建立在雙方自願、公平的原則之上。當然追求生活的有些行為,是不能在陽光下進行的,但只要妳偷偷地科學地運作,在不影響社會風化,不影響人類健康,不影響下壹代成長的基礎上,我認為沒有什麽不可以的,國外的壹些大學還公開給學生提供安全套呢!”
“表姐,您不愧是大學生,懂的真多!”
梅子真正佩服起娜娜來了。
實際上梅子並不知道,在金雞市有壹位思想家,整天為人類生存中的許多重大問題在思索著,特別是關於“性”方面的問題。這個人沒有在金雞大學裏,沒有在市政府裏,而是在市郊美容美發店裏,她就是娜娜。娜娜在大學是學政教的,他的興趣十分廣泛,市場問題、經營問題、男人問題、女人問題、歷史的、現實的、將來的都在她的研究範疇之內。她天生就有壹種善於接受新思想的能力,她精通頭油、發乳、護發素、者喱水、焗油膏的使用方法。研究過從直筒褲到窄筒褲,從窄筒褲到喇叭褲,從喇叭褲再到直筒褲的發展過程。也領略過從棉布到化纖,從化纖又到棉布的實際效果。她認為人類對美的追求已經不再盲目,而是變的很理智了,不是單純追求時髦,而是更註重適舒了。娜娜是個想幹大事的人,可她知道應該從小事做起。她也是個愛美的人,因此她要從美出發,用美去征服所有愛美的人!為此她在這裏建立了自己的革命根據地——娜娜理發店。日後又發展成了現在的美容美發店。她的革命行動不僅只是體現在這些方面,緣於她對男人的深刻理解,在“愛情”領域的發展更是突飛猛進!她向往西方的性文化,認為性開放是人類的壹大進步!中國人認為性神秘,那是封建,如果揭開它那神秘的面紗,它還能神秘得起嗎?性是人的本能,人的壹種生理需求。要想活得瀟灑、適舒,就不能在性上委屈了自己。甚至覺得漂亮的臉蛋就是商品,拿出去交易是無可厚非的!
“有些人把這叫出賣色相,出賣色相怎麽了?學者可以出賣思想,運動員可以出賣肢體,歌星可以出賣嗓子,同樣是我們身體上的東西,為什麽色相就不能出賣呢?社會上有許多比女人出賣色相更有害的行為:某些政治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流氓手段,某些商人出賣朋友,出賣良知,出賣靈魂等等,誰能說這些被女人出賣色相更好壹些!”
娜娜繼續講述著自己的理論。
“表姐,您的學問太深奧了,我看您別做生意了,幹脆作學者去吧!”
“現在學者也下了海!好了,不說了該吃晚飯了,晚上住在姐這兒,我們好好聊聊。”
“那表姐夫回來怎麽辦?”
“妳說妳表姐夫嗎,他壹年最多能回兩三次家。我們結婚這麽多年他在家的日子加起來也不到壹個月,唉,現在我也習慣了,離了他我會活的更好!妳沒見過他,這人長的還象個人樣,就是除壹身壞毛病外什麽本事也沒有!妳今晚就放心的在這住吧,就是他回來我也不讓他住在我這兒!”
“好吧,表姐,我聽您的!”
梅子高興地答應了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