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如妳所願

　　我被他逼得連連倒退，背部抵在冰涼的墻壁上時，冰涼的感覺滲入後背皮膚，冷得我瞬間清醒過來，硬聲反駁：“沒有，從來沒有。”
　　活了二十四年，我聽到過的最大的謊言，就是寧琛徹說他喜歡我。
　　而第二大的謊言，就是我心裏從未有過他。
　　怎麽可能沒有呢，十八歲到二十四歲，這個男人強力的占據了我整個青春，蠻橫的刻在我的心裏，又讓我疼入了肺腑裏。
　　寧琛徹低下頭看著我半響，“那妳解釋解釋，昨晚為什麽偷親我？”
　　我楞了下，好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應該是我昨晚偷咬他的那壹口。
　　可他又是怎麽的，難道他是裝睡的？
　　雖然不知道“偷咬”為什麽落入他口中卻變成了“偷親”，我臉頰的溫度還是因為他的話升高了幾分。
　　心裏忽然有些發窘，我面上沒有露出分毫，仍舊繃著臉冷冷的看著他，不對昨晚的事情做任何解釋，再次開口趕人，“寧醫生，同事壹場，請不要讓我為難。”
　　寧琛徹眼底極快的劃過壹抹受傷之色，“如果我說不呢？”
　　我心臟狠狠的抽了壹下，疼得我下意識將頭低下，不敢多看他壹眼。
　　好壹會兒，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聲開口：“妳非要這麽作踐自己嗎。”
　　眼角的余光，清晰的瞥見他的身子驀地僵住。
　　良久，我聽到他輕聲說，“好，如妳所願。”
　　沒等我回過頭正眼去看他，寧琛徹退後兩步，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片刻後，我聽到外面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我的心，也跟著變得空蕩。
　　回到急診科上班，剛剛回辦公室坐下，杜醫生突然探身過來拉住我的袖子。
　　賊兮兮的往周圍看了兩眼，才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問我：“妳和寧醫生又怎麽了，剛才熊主任過來說寧醫生請假壹天。”
　　急診科不是住院部，這裏的醫生不知道寧琛徹請假其實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
　　周六換班，下午三點下班，十壹點上班。
　　兩點下班離開醫院，在公寓樓下草草吃了頓飯，回到公寓後不知道該幹些什麽，索性睡了個午覺。
　　渾渾噩噩的在公寓裏宅到晚上十點，洗完澡，下樓吃了點東西，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前往醫院。
　　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其他醫生都已經在了。寧琛徹也在。
　　裝作不經意的粗粗壹瞥，瞧見他沒什麽異樣，我暗暗松了口氣。
　　忽然，我聽到寧琛徹的聲音傳來，似乎在跟什麽人將電話。
　　他聲音壓得很低，前面說了什麽我聽不清，只是隱隱聽到他和對方說生日快樂。
　　我忽然響起，今天是李蕊的生日。
　　所以他，因該適合李蕊再說生日快樂吧。
　　想到那個前段時間跑來我面前說要公平競爭的女人，我暗暗苦笑。
　　競爭什麽的，從來不用爭，以前不用，現在也不用，他從來都不是我的。
　　晚班比白班難熬得多，特別是兩點到四點這個時間段，是正常人最困倦的時候。
　　外面沒什麽病人，我坐在辦工作前盯著電腦顯示器，壹動不動的發著呆。
　　兒科的張醫生端著壹杯水走到我身旁杜醫生的位置坐下，悄聲問我：“李醫生，困嗎？”
　　我沖她笑笑，“還好，以前住院部也值晚班。”
　　張醫生咦了聲，“李醫生妳原先不是在門診的嗎？”
　　我說，“不是，我最先是在住院部工作，後來門診那邊有醫生請產假，我才被調過去的。”
　　張醫生點了點頭，同情的望了我壹眼，“沒關系，以後還會再調回去的。”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隨便吧，在哪裏都差不多。”
　　又閑扯了壹會兒，張醫生就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這夜，不少醫生先後來找我說過話，唯獨寧琛徹，由始至終從未理會過我。
　　我甚至有理由懷疑，整個晚上他根本看都沒有看我壹眼。
　　他似乎真的說到做到，如我所願，不再來纏著我了。
　　我心中松了口氣的同時，幾不可察的劃過連我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淡淡失落。
　　早上七點，和前來上班的同事換了班，我獨自壹人往醫院門口走。
　　外頭的天色灰蒙蒙的，天冷風又大，風從我的脖子上灌入，凍得我直打哆嗦。
　　這個點公交車已經開了，但時間尚且太早，公交站牌前只有我壹個人在等著車。
　　大概等了五分鐘左右，我眼角的余光瞥見壹輛熟悉的路虎攬勝從醫院裏開了出來。
　　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沒有任何停留的從我面前開了過去。
　　就好像，先前它總在我面前停下情形，是我的錯覺壹樣。
　　原先覺得冷，只是覺得身體很冷。
　　可是看著那輛車子毫不猶豫的從我面前經過時，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也跟著慢慢的涼了下來。
　　早餐也不吃，我回到公寓直接睡下。
　　身體分明疲憊得不行，腦子卻異常的清醒。
　　反反復復的，劃過公交站前那輛從我面前經過的車子。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再次醒來時，是被壹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醒來才發現，肚子幹
　　探身過去將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傅煙雨打來的電話，問我要不要壹起出去吃飯。
　　我拿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原來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我摸了摸幹癟的肚子，應了下來。
　　起來洗漱完下樓，正好傅煙雨那輛qq車在我公寓樓前停下。
　　鎮中心老步行街上新開了壹家酒樓，開業期間五折，傅煙雨帶我去了那裏。
　　飯吃到壹半，我去上了個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在洗手間門口遇到了正要來上廁所的安晴。
　　安晴看起來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她看到我時目光閃閃躲躲的，“姐，妳怎麽會在這裏？”
　　我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跟朋友過來吃飯。”
　　安晴點了下頭，沒有吭聲。
　　我靜靜的等了壹會兒，見她還是不說話，我壹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就想離開。
　　走出兩步，安晴突然開了口：“姐，唐嘉要跟我離婚。”
　　我腳步頓了下，沒有回頭，“嗯，回來了我養妳。”
　　說罷，沒管她什麽反應，沒有再停留，立即提步離開。
　　在我看來，他們離了也好，唐嘉不是什麽好人，就連對安晴也不見得真心，甚至還教唆她來設計我，倒不如離了算了。
　　這年頭，誰離了誰不能活呢。
　　屋漏偏逢連夜雨？，才告別了安晴，回去位置的路上，我又遇到了另壹個我萬分不想見到的人。
　　他身上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白襯衫外面套了件和褲子配套的黑色西裝。
　　冷著臉，若無旁人的從門口進來，對服務員的殷勤視而不見。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穿著淡紫色連衣裙，兩人往那裏壹站，我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天作之合。
　　趕在他們朝我看過來之前，我移開了目光，徑直回位置上去。
　　晚上去到醫院，張醫生湊過來小聲的和我說起她最新聽聞的八卦消息。
　　“妳聽說了嗎，寧醫生和神經外科的那位李蕊醫生好像在壹起了。妳那什麽眼神我說真的，下午有人看到他們壹起出去吃飯，還有人看到他們去看電影了。”
　　對上張醫生興致盎然的笑臉，我壹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她。
　　坐在我斜對面的醫生突然咳壹聲，咳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裏格外的響亮。
　　我和張醫生朝他望去，緊接著又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門口。
　　寧琛徹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那裏，正冷著壹張臉看著我們。
　　我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看著自己面前的電腦顯示器，張醫生也灰溜溜的跑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大半夜出去上廁所，我遇到了寧琛徹。
　　他好像是剛上完廁所出來，和他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我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他。
　　擦肩而過之際，我的心頃刻間提到了嗓子眼裏。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他由始至終冷淡著臉，真的像是沒看到我壹般。
　　走進洗手間，我站在洗手臺前看著鏡中自己難掩失落的臉。
　　我還是那個熟悉的我，而他已經看不見我了。
　　如我所願的。
　　……
　　早上下班，在公交站前等車的時候，我遇到了同樣來等公交車的李蕊和胡妍妍。
　　來這家醫院工作大半年，這還是我第壹次在公交站遇到她們。
　　互相打過招呼後，李蕊和胡妍妍沒再跟我說話，站在壹旁聊起了天。
　　“小蕊，下午出去逛街嗎？”
　　“不了，我和人約好了。”
　　“咦，約了誰呀，該不會是寧醫生吧？”
　　李蕊沒有回答，也就是在這時，我不經意看到那輛熟悉的路虎攬勝從醫院裏開車來，緩緩的停在了公交站前。
　　我站著沒動，沒有自作多情的認為那輛車子是為我停下來的。
　　胡妍妍拉開後座的門上了車，李蕊手扶著副駕駛座的門正要進去，像是突然想起了我似的，回過頭來笑著問我：“安安，要上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