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八章 老鄉見老鄉
長生從狗官開始 by 吾心如故
2024-6-22 09:08
許崇看著窗外的竹林,默然無語。
腦海中回想的,是江之鴻曾經說過的壹段話。
‘不管妳知道些什麽,又聯想到了什麽,老夫奉勸妳,不要深究。’
‘至少現在不要深究。’
‘等將來去了京城任職,同時升至貴籍之後,很多事情都會有人告訴妳。’
‘否則的話,妳很可能像老夫壹樣,被自我所蒙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最終離真相越來越遠。’
之前,許崇將這段話理解為長輩的善意規勸,現在看來,遠遠不只是這樣。
首先。
‘至少現在不要深究’,和‘等將來去了京城任職,同時升至貴籍之後,很多事情都會有人告訴妳’。
現在他已經是貴籍,雖然還沒去京城,但袁守義是從京城來的。
如果按照字面去理解,袁守義充當的應該是‘知道真相,並且把真相告訴自己’的角色。
而事實上,袁守義還停留在對動機的懷疑上,連當今陛下能預知天災這壹點他都無法確定,更別說夠到天災的本質層面了。
其次。
‘否則的話,妳很可能像老夫壹樣,被自我所蒙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最終離真相越來越遠’。
這句話,許崇本以為江之鴻是在借與樓相之間的誤會,來勸導自己。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江之鴻也曾跟自己有過同樣推測、懷疑呢?
他最後得出的那個,‘最終離真相越來越遠’的真相,是什麽?
琢磨半晌,許崇搖了搖頭,“得,這事兒撲朔迷離,還是別輕易下定論的好。”
說實話,天災的本質到底是什麽,跟他沒有太大關系。
甚至再說難聽點兒,就算天災下壹秒降臨,死的也不會是他。
這就是實力所帶來的好處。
等實力高到壹定程度,這個世界的所有隱秘,自然而然會壹壹展露。
就這樣,許崇不再分心他顧。
先是去找欽天監的老人打聽了壹下,得知二十八年下來,監裏從沒發生過什麽異常,也沒出現過橫死、失蹤的情況。
意思就是,袁守義就算有問題,也是能夠靠福地規則和自制力強行壓住,不會危害到其他人。
次日,許崇斷了安神茶的服用,確定自己的心魔完全消除。
同時,面板生成了1點靈源。
不多不少,壹個月10點靈源,恰好夠提升壹重境界。
於是,悠閑的宅居生活就此開啟。
為什麽叫悠閑呢?
因為許崇也並不是壹直宅在院子裏。
高海拔再加貼著海邊兒,盛夏對於鎮天來說,幾乎是壹點兒暑意都沒有。
強光還來不及灼熱皮膚,就被清涼的海風所中和。
好不愜意。
自然而然的,許崇也偶爾會偷偷懶。
或去懸崖邊看看雲海,陶冶壹下情操,順帶跟蘇若辰吹吹牛逼。
或去城裏跟老頭兒下棋,跟老太嘮嗑兒,跟漢子們賭錢。
期間還去各個衙門溜達了壹圈,將六部、五寺、二監、二院、壹府都混了個臉熟。
確實跟蘇若辰說的那樣,鎮天人大都和善好客,哪怕是官員也不例外。
沒辦法,官職品級夠高,生活條件富足,而上升通道近乎閉塞。
沒什麽利益訴求,自然就沒什麽爭端。
特殊的地理和特殊的局勢,造就了這麽壹座特殊的城池。
許崇都快愛上這裏了。
就這樣,壹個月過去,時間進入七月中旬。
這天,許崇正在懸崖邊上,跟蘇若辰吹著牛逼。
壹條隊列鉆出雲海,從盤旋在半山腰的山道上顯露出來,壹眼看不到隊列的尾巴。
其中,壹頂棗紅帷錫頂的八擡大轎,尤為惹眼。
“嘖嘖,來者非富即貴啊。”
蘇若辰感嘆了壹句,然後撣了撣衣襟,“不過,再待幾年,妳且看我眼中可還有他?”
“……”
許崇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現在,這句話已經成了蘇若辰的口頭禪,碰上什麽事兒都得來上壹嘴。
前陣子,監正說蘇若辰的煮茶功夫不行……然後蘇若辰就被吊在了觀星樓上。
“話說回來,妳可是蘇家的獨苗,我好歹也算妳們蘇家的恩人了,妳爹也不說登個門送個禮什麽的。”
許崇斜睨著蘇若辰,吐槽道:“妳們蘇家這麽不講究嗎?”
“不講究?”
蘇若辰不滿的皺了皺眉,“再待幾年……”
“——嗯?”
許崇壹瞪眼。
蘇若辰的口頭禪戛然而止,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似有無奈:“妳可是堂堂的太祖遺脈,把整個蘇家包圓了送給妳,妳也未必看的上眼,再說……妳跟家父下棋的手段太不光彩,家父已經視妳為畢生之敵了。”
“不光彩?”
許崇梗起脖子,“證據呢?有誰親眼看到嗎?”
“證據……”
蘇若辰壹臉郁悶,“黑子壹百八十壹枚,白子壹百八十枚,這數目是定了的……那天妳走後,家父越想越不對勁,數出來兩百枚白子。”
“妳們應該去找賣棋的人,怎麽能怪到我頭上呢?”
許崇面色鎮定,甚至還嫌棄的搖了搖頭,“看來蘇家不僅不講究,還不分青紅皂白。”
“……好吧這個不說。”
蘇若辰苦著臉,“那些賭攤,妳迄今為止沒輸過壹次,這怎麽解釋?”
許崇指了指天上,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福星高照,賭運亨通。”
“……”
蘇若辰大敗虧輸,壹臉的心若死灰。
許崇得意無比,正欲乘勝追擊之時,突然皺了皺眉。
下方的隊伍露出了後續的陣容——被銀色甲胄完全覆蓋的重騎!
“這是……”
蘇若辰順著許崇的目光看過去,“銀甲浮屠?”
“妳見過?”
許崇有些驚奇。
“沒見過,聽鎮天的兵部尚書說過。”
蘇若辰回答,“定天衛的重甲營,有鐵甲浮屠,銀甲浮屠,金甲浮屠三種。”
“定天衛……這麽說,來的是京中權貴了?”
許崇若有所思的看著隊列。
這時,那頂八擡大轎的簾子從內裏被掀開,露出來壹張年輕的面孔。
居然還是熟悉的面孔!
許崇楞住。
轎中之人保持著向上張望的姿勢,剛好看到了坐在崖邊的許崇。
驚喜在臉上爆發,那人嗖的壹下竄出轎子,以極快的速度沿著山道狂奔。
少頃,停在了許崇身邊,臉上帶著暢快的笑意。
正是張順義。
許崇早已起身,也是笑著看著他。
“愚弟,見過許兄。”
張順義壹禮下拜。
“都中了狀元,怎麽還是這個老樣子。”
許崇托起張順義,“什麽境界了?”
早在四月底之時,殿試的名次就廣布天下了。
只不過那時候他恰好在從京城返回章華的路上,壹直到謝長空被抓之前,才從同僚的閑談中得知。
後面就無暇他顧了。
“洗身壹重。”
張順義笑著,“怎麽樣,有沒有追上許兄?”
“差壹點兒。”
許崇兩指捏出壹個距離,“昨天我就洗身二重了。”
此時蘇若辰已經默默的站到壹邊,為了讓自己盡量不去看張順義,居然低頭玩起了手指。
沒辦法,壹看到那意氣風發的樣子,他就想來上壹句‘再待幾年’……
“果然,還是許兄更強。”
張順義由衷的替許崇高興。
“少來。”
許崇擺了擺手,瞥了壹眼底下瘋狂加速的人馬:“擺這麽大的陣仗,我還以為是哪位皇子駕臨呢。”
“這……恩師怕路上有危險。”
張順義解釋了壹句,表情有些赧顏。
都洗身壹重了還被這樣保護,著實是難以啟齒。
“恩師……”
這個稱呼讓許崇擡了擡眉,不過也沒太在意,轉而認真的問道:“說真的,妳怎麽來鎮天了?”
按慣例,新科狀元授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可從沒聽說過會授到陪都的翰林院。
難不成剛當上狀元,就得罪了什麽權貴?
張順義看出許崇的擔憂,笑道:“許兄放心,愚弟並未得罪什麽人。”
“那妳怎麽來了鎮天?”
許崇問了壹句,又開玩笑道:“總不至於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而張順義認真的點了點頭:“正是。”
許崇有些咋舌,“我記得翰林院的從屬官員,是不能隨意離京的吧?”
“實不相瞞,愚弟現在已經不是授翰林院編修了。”
張順義說著頓了頓,“而是陪都的五官正。”
許崇心中壹沈,“心魔?”
堂堂新科狀元,沒得罪過什麽人,上面又有大佬罩著,最終卻授了個欽天監的職位,還是陪都的。
雖然五官正的品級比翰林院修撰還高了壹品,可無論是地位還是前景,都遠遠不如後者。
所以毫無疑問,張順義突破洗身後,也出了問題。
果然。
張順義點了點頭,“正是。”
“怪不得……”
許崇的語氣有些沈重,“妳不是不能繼續突破,而是不敢再繼續突破了。”
按照三榜誠心正意的效果來算,如張順義這種三元及第的存在,洗身境沒有任何壁壘可言。
全心修煉的話,兩個月下來,洗身三重應該是有的。
但現在只有壹重。
“不愧是許兄,什麽都能猜到。”
張順義感嘆了壹句。
“所以……”
許崇靜靜的盯著張順義,吐出兩個字:“夫子?”
“恩師要抓夫子回京審訊,我不同意。”
張順義點頭,沒有任何隱瞞,“畢竟,沒有夫子的話,我張順義狗屁都不是……所以就只能來這裏了。”
“不錯,能守住這壹點,證明妳的問題還不嚴重。”
許崇拍了拍張順義的肩膀,笑道:“放心,有哥在,妳死不了。”
張順義也跟著笑起來:“我也是這麽想的。”
“走吧。”
許崇對著城門方向偏了偏頭,“先帶妳見識見識陪都。”
“嘿,別的我不敢說,在鎮天城這壹畝三分地,許崇這兩個字,誰都不敢不給面子。”
“六部尚書知道嗎?”
“正二品大員,那都是跟我喝過酒的。”
“還有那個正三品的府尹,臭棋簍子壹個。”
“都察院嘛……喜歡聽墻角,不是君子。”
“總之,以後妳跟我混,在陪都橫著走都行。”
“哦對,還有袁監正,不知道妳在京城有沒有聽過他的傳聞……”
蘇若辰看著二人走遠,壹陣目瞪口呆。
如果只是許崇吹牛倒也罷了,這陣子兩人壹起吹過了很多次。
可問題是,那個新科狀元,居然壹臉崇拜的連連點頭……
像是真的信了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