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雪崩之下無人無辜

　　亞伯記得平行時空裏面，喬治明年的大選是非常順利的。
　　因為九壹壹的好處還沒吃完；因為白房子大放水和減稅帶來的福利正處於高峰期；因為美國最後壹次房地產狂漲階段正處於最活躍的時候；因為軍工復合體在他的任上吃到了大量好處，還想繼續吃下去……
　　總之喬治贏得毫無懸念，象黨也在這次大選中以稍勝壹籌的姿態，壓過了驢黨。
　　然而……那是平行時空。
　　如今的時間線裏，喬治的處境就沒有原先那麽美妙了。
　　正治方面不提，因為沒什麽變化。兩場戰爭還是發生了，軍工復合體吃的非常滿意。
　　變化比較大的，主要還是在經濟方面。
　　由於某只史密斯時空大蝴蝶的存在，華爾街更早的把目光和精力放在了如同鳩酒般的次級貸款業務上面。
　　好處是自2002年以來，幾乎任何華爾街中大型證券公司、投資銀行，利潤都非常可觀，回報給出資人們的年化投資收益率非常美妙。
　　壞處嘛……普通人看見了不懂，業內人士知道但卻全都不說。
　　螞蟻們在大堤上面挖洞開蟻穴的時候，不是不知道蟻穴開多了會讓大壩崩塌，最終所有螞蟻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但甲蟻穴的螞蟻覺得乙蟻穴的螞蟻和丙蟻穴的螞蟻都在挖，它們都可以挖為什麽自己不可以？
　　還會因為怕自己挖慢了，地盤的好處都給其他螞蟻占了，而瘋狂的大力開挖。
　　大家都是這種心思，結果就是大家壹起開挖之下。
　　大壩崩潰的日子，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正在往大家狂奔而來。
　　比起平行時空裏，06年年底才出現痕跡，07年爆發從而引發了蕭條金融危機的劇本。
　　在亞伯有意無意的影響下，這個時空明顯會更早來臨。
　　種種數據顯示，亞伯覺得甚至可能在明年年初，次貸危機的前段風波就會出現——大量次貸公司開始資不抵債，甚至申請破產。
　　屆時勢必影響到喬治的選情。
　　就是這些話，不大好對眼前這些人說。因為在災難發生前，沒人會相信自紅熊倒下以後壹片繁榮的美利堅帝國，會遇到這麽大的危機。
　　況且亞伯清楚，就算自己說出來也沒什麽卵用。
　　這種規模的金融危機，可不是光靠現在的白房子正權能夠扛得住的。
　　除非把喬治換成羅師傅，要有羅師傅那種鐵腕手段和被支持的力度，才能靠正府指導撐過去那段時間。
　　又或者所有資本團結壹致，大家壹起共克時艱，闖蕩過去那段災難時期。
　　然而以上這兩點，不管是在美國還是在其他資本國家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就算自己說出來，其實也沒什麽卵用。
　　這麽說吧，美國那麽多大資本和白房子都養了大量的智囊和智慧公司。
　　這些智囊裏面或許是有許多辣雞在濫竽充數，但精英絕對也不少。
　　史密斯智團可以判斷危機就在眼前，他們沒道理看不出來。
　　實際上就是很多人都看出來了，但所有人都無力阻止或者說不想阻止。
　　壹個個都在想著海嘯來臨前，自己能夠提前上岸。為此甚至把其他人推下海也無所謂。
　　在華爾街這個人人都是精致利己者的地方，就算真的有天災、災難發生，那這裏的人最多的心態壹定也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甚至是道友全都死光了，貧道吃屍體成為天下第壹人那樣更好的心態。
　　有鑒於此，在接下來眾人的討論裏，亞伯並沒怎麽開口。
　　他就是微笑著聽著眾人對明年的看好，對喬治大概率能夠順利連任的盼望。
　　而這些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看起來也確實是如此。
　　聊到後面，下午1點多快2點的時候，大家逐漸散去。
　　到這會兒，這次的家庭宴會也算結束了。
　　接下來各人會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該工作的工作，該出國的出國，該繼續享樂的繼續享樂。
　　但亞伯卻被喬治和赫伯特留了下來，並且這次橢圓形的辦公室只有他們三個。
　　對此灌木家族的成員和親族們也能理解。
　　赫伯特是灌木家族真正意義上的核心，喬治是目前灌木家族的發動機。
　　而亞伯則是灌木家族目前最強大的外部助力。
　　他們三個，就能夠決定這個正治團夥的未來。
　　至於其他人，意見雖然也重要。但和整個集團相違反時，最好還是聽他們三人的話為好。
　　就算是亞伯的嶽父和父親，兩位國會山的議員也壹樣。
　　他們兩個在這個團夥裏，從資歷來看甚至只能說是新人呢。
　　“親愛的亞伯，妳似乎有些不同意見。”
　　等人都走光，辦公室裏只剩下兒子和亞伯以後。
　　老灌木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打開了上面剛才擋住陽光的窗簾。
　　窗簾是在法國想歐尚窗簾公司定制的布藝夾生蠶絲工藝布簾，顏色是赫伯特最喜歡的紅白條紋。
　　事實上目前這橢圓形辦公室的窗簾，就是當年赫伯特在這裏辦公的時候更換的款式。
　　它壹度在拉鏈頓上臺以後，被拉鏈頓換成了他自己喜歡的款式。
　　在後面赫伯特的兒子重新取代了拉鏈頓以後，喬治又把白房子倉庫裏老爹喜愛的這壹款窗簾布重新裝了回來。
　　窗簾打開後，下午的陽光照射了進來，讓橢圓形辦公室整體都明亮了起來。
　　站在落地窗面前，可以看到下面的南花園和不遠處的波托馬克河，還有那個著名的潮汐湖泰鬥湖。
　　這都是赫伯特喜愛的景色，他當年在這裏辦公的時候。每逢工作間隙，他最喜歡這樣站在這裏遠眺華盛敦的城市景色。
　　在赫伯特開口以後，喬治也有些驚訝的盯著亞伯，他不知道亞伯為什麽會有不同意見。
　　“額，我能說什麽呢？只能說不愧是妳啊，赫伯特。”亞伯怔了怔後忍不住笑道。
　　果然不愧是灌木家族走到如今這種地步最重要的那個人。
　　以前亞伯不太相信人老成精，只覺得人類畢竟是碳基生物，身體由肉組成。
　　隨著身體各方面的老化，體內細胞不斷死亡，再生能力卻沒有年輕時那麽充足以後。
　　人越老，記憶力、邏輯思維能力、觀察能力就會越差，所以只會越老越糊塗。
　　但現在，自己的祖父亞歷克斯，還有眼前的赫伯特，以及洛克非勒那個老家夥，這些老人們都讓他意識到。
　　人老成精這種事情，某種程度上是成立的。
　　因為記憶等能力方面，他們確實會隨著身體的衰老而退。
　　但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某種程度上是足以抵消這種退化的。
　　這種抵消只要還是經驗、閱歷更占據優勢前，那這幫老人在這方面還是很厲害的。
　　“是的。我對喬治明年的情況沒有那麽樂觀。而原因嘛，來自於我的史密斯智慧公司智囊們的判斷。”
　　亞伯把原因推在了史密斯智團身上，他總不好說因為自己是重生者，所以知道未來會有恐怖的金融危機吧？
　　“是次貸的問題，還有隨後可能連帶引發的壹系列經濟問題嘛？”赫伯特問道。
　　亞伯點了點頭，不等他開口，就看到喬治笑著道：“哦，是這個問題啊。我的幕僚們也跟我說過這方面的問題。但他們說情況雖然會很糟糕，但最快也要到後年才會出現了。雖然未來很不好，但那個時候已經度過了最關鍵的時刻。所以就算真的發生了那種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未來，我覺得在這方面的影響也不會特別大。”
　　亞伯點了點頭，但他卻道：“萬壹提前了呢？不是到後年才發生，而是明年年底甚至年中呢？”
　　“截至今年6月份，美國與次級貸款有關的金融產品總額已經高達2萬億美元，是抵押貸款的1.1倍。而這個數據在三年前，是800多億美元。”
　　“聯邦房地產市場從1997年開始持續上漲。自2001年起更加快速增長，占GDP比重由2001年年底的15.9％上升為去年年底的17.7％。我的分析師們告訴我，今年可能會超過18％，這是個非常誇張的比例。而今年的住宅投資在總投資中的比重不會低於22％。新房開工量從2001年開始，年增長率就沒有低於6％過，今年更是可能超過8％。”
　　說出壹大堆數據，看著眼前臉色嚴肅下來的大統領父子，亞伯聳聳肩輕輕擺擺手：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災難已經來了。但我們所有人都覺得災難離我們還很遠。我這個人向來喜歡在還安全的時候，就開始思考應該如何避開危險。喬治，赫伯特，我覺得明年也應該如此。我們需要考慮到情況變得不好的時候，需要做的壹些準備事項。”
　　老實說，亞伯的這個判斷和這些數據，赫伯特和喬治不是沒有看過。
　　作為白房子的主人，甚至更精準的數據喬治也看過。
　　有幕僚、智囊們的預測和判斷，比亞伯的更加聳人聽聞。
　　但同樣的話同樣的內容，由不同的人說出分量是不壹樣的。
　　這些話換成其他人，在父子兩人面前說的話，他們估計也絕對只會嗮然壹笑而過。
　　因為更糟糕的預測他們也見過。
　　但這番話，現在是由亞伯這個國度中的大資本家，灌木家族重要的中流砥柱說出來，情況和意義又不同了。
　　他們必須重視，甚至必須考慮到是不是亞伯收到了什麽風聲。
　　或者說……這就是亞伯想看到的未來？
　　壹臉嚴肅的赫伯特點了點頭：
　　“亞伯說的沒錯，在安全的時候就要考慮如何避開未來的危機。這好像是東方那邊的諺語？我們確實是應該考慮到這壹點，喬治，必須把這方面的風險排除。”
　　喬治張了張嘴，乖乖的把剛才想說出來卻沒說出來的質疑的話收了回去。
　　現在不止亞伯這麽說，連他心中無所不能的老爹都這麽認為了。
　　喬治就覺得，可能情況真的有些不大妙，可能真的需要做壹些準備了。
　　喬治·W·灌木這個人缺點很多，但優點同樣很鮮明。
　　例如很親善，很隨和，容易讓身邊人喜歡。
　　例如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懂的事情絕不會善作主張，而是很樂意傾聽身邊人的意見。
　　“好。”喬治的臉色也變得很嚴肅，笑容徹底消失：“我會讓所有人開始做這方面的預案，做好相關方面的準備。畢竟……”
　　“我還想在這裏再待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