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巫山異聞 第五十六章 魚陣

呀！
我猛地打了個哆嗦，情不自禁向後退了壹步。
再向湖面上看去的時候，湖面恢復了平靜，沒有漣漪，也沒有那些晃動的人影。
莫名地寒氣迎面襲來，之前我還覺得這裏是個世外桃源，卻不曾想到這裏竟然是個陰森鬼地。我還想著和顏蘇在這裏白頭到老的，算了吧，我現在分分鐘都想離開這裏。
“小七，妳……剛剛看見了嗎？”顏蘇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在我的心目中，顏蘇壹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絕美女漢子，沒想到此時此刻連顏蘇都有些害怕起來。
“看見什麽了？”我問。
“剛剛湖面上……晃動的人影！”顏蘇澀聲說。
我點點頭，感覺脖子都很僵硬。
其實對於鬼怪我倒不是非常懼怕，畢竟我也跟鬼怪打過好幾回交道，其中壹次我還親手剿滅了壹個女鬼。再加上這段日子的苦練，我也學會了不少對付鬼怪的法子，只是今早出門匆忙，就連專打鬼怪的定屍筆都沒有帶，現在倘若遇上不幹凈的東西，壹雙肉拳如何抵擋？
“要不下去看看？”我提議道。
“下去看看？！”顏蘇像看怪物壹樣地看著我。
“對！反正朗朗乾坤，也沒什麽好怕的！”我說。
此時我的好奇心完全被撩撥起來，雖說心裏還是微微有些發毛，但是若不能把水下的東西弄個清楚，我這心可是怎麽都放不下。
我見顏蘇還有些遲疑，於是對她說：“要不妳在岸邊等我，我下去看看就回來！”
“咋的？妳以為我真是害怕呀！”顏蘇不甘示弱，雙手壹插小蠻腰，壹副巾幗不讓須眉的樣子。
說到這裏，顏蘇乜了我壹眼：“耿小七，妳就那點狗爬式遊泳水平，還敢在姐面前繃膽量麽？”
我尷尬地笑了笑：“這裏的水流不急，我這狗爬式暫時還淹不死！”
“算了，我還是跟妳走壹遭吧，妳要有個什麽狀況，我還能幫妳壹把！”話音剛落，就聽嘩啦壹聲，顏蘇以壹個優美的姿勢躍入水中，然後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快來呀！”
“這就來！”我深吸壹口氣，就像秤砣壹樣筆直地落入水中。
顏蘇在水裏就像壹條美人魚，而我就像壹條落水狗。
咳咳，雖然姿勢難看，但我們還是壹前壹後來到湖泊中央。
“就在這裏！”顏蘇指了指水下。
湖面壹片碧綠色，綠幽幽的，看上去有些陰郁。
我沖顏蘇點點頭，深吸壹口氣，把肺裏的氧氣灌滿，這才緩緩沈入水下。
外面的眼光很充足，水下的能見度還是比較高，再加上泉水清澈，我幾乎能夠看見水中漂浮的微生物。
往下五六米之後，我便看見了很多肥魚，這個湖泊是個天然的優良港灣，微生物充足，又沒有遭受汙染，所以這裏的魚都長得非常好，魚鱗閃閃，頭大肉厚。不過也有另外壹種可能，這裏的魚是吃水下的死屍長大的，所以才長得這麽肥厚。
此時的感覺很夢幻，陽光在水下折射出奇異的光暈，壹條條魚兒在四周遊弋。
我伸手輕輕撥弄壹下，那些魚兒就會驚慌著四處遊走。
不過我的美好心情很快就被蒙上了壹層陰影，我看見了湖底下面的人影，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上百人之多，那些人靜靜地立在湖底深處，就像木頭樁似的，壹動也不動。
周圍的氣溫陡然降低，我感到寒意猶如壹件看不見的外衣，緊緊將我包裹。
如此詭異的場景，確實令人心驚膽寒
不過之前我在長江上面曾經看見過百鬼日行，所以湖底的場景雖然駭人，還不足以將我嚇退。
我咬緊牙關，繼續下沈好幾米。
現在約莫處在水面以下十來米的位置，陽光無法穿透那麽深，所以水下的光亮逐漸變得昏暗模糊，四周仿佛籠罩著氤氳的黑氣。水下靜靜的，只有流水沖擊耳膜的咚咚聲，除此之外，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仿佛進入了另外壹個陌生而奇異的世界當中。
隨著修為的提升，我的目力自然也比普通人要強，水下雖然昏暗，但我還是能夠看清楚，湖底立著的黑影，確確實實是人！
剛開始我還在想，也許湖底是壹片木頭樁子，再或是壹片湖底巖石。
但是事實告訴我，那些就是人！真真實實的人！
當然，都是死人，是壹群密密麻麻的屍體，黑壓壓布滿了整個湖底！
從這些死人的衣著打扮來看，竟像是普通村民，好多還穿著落日村特有的那種少數民族服飾。
令人倍感奇怪的是，這些屍體沒有任何物件固定，但是他們卻能夠筆直地站立在湖底下面，並沒有被水流沖走，而且也沒有魚群來啃噬這些死屍。
這些死屍都被泡得腫脹，肌膚發白，就像壹根根倒插在湖底的大白蘿蔔。
我心中生疑，這裏難道是落日村的埋骨之地？凡是村裏死了的人全都埋葬在此處嗎？此處風水極好，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此時此刻，我就漂浮在這些死屍的頭頂上。
突然，有什麽東西纏住了我的腳踝。
我心中壹慌，使勁向後壹踹，竟然沒有使上勁道。
我有些心慌地回頭張望，卻發現我的左腳被壹具女屍的頭發纏住了。
那具女屍的頭發就像壹叢水草，我掙紮了兩下都沒有掙脫出來。
肺裏的氧氣快要消耗殫盡，難道我要被困死在水下不成？
就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顏蘇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身後，她伸出小手，替我解開了糾纏的頭發，我終於得脫，雙腿壹使勁，很快浮上水面。
顏蘇也跟著浮了上來：“怎麽樣，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很快平復了心情：“沒事！剛剛只是個意外！”
顏蘇道：“幸好我跟著妳，要不然妳現在也成為他們當中的壹員了！”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對了，我看水下那些死屍全都是普通村民的打扮，我在猜測，這裏會不會是落日村的埋骨之地？不知道妳們村裏有沒有把死人葬在這裏的風俗？”
“這個我倒不清楚！應該沒有吧！因為我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顏蘇說。
“那就奇怪了！”我在心裏嘀咕：“那為什麽這些村民的屍體都在這裏聚集呢？”
“對了，妳剛剛在水下看見奇怪的圖案了嗎？”顏蘇突然問我。
“奇怪的圖案？什麽圖案？”我微微壹驚，剛才在水下我只看見滿滿壹湖底的屍體。
“妳沒看見？就在那些死屍的腳下！很多！密密麻麻的！像是某種花紋！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麽描述，反正看上去挺詭異挺陰森的！”顏蘇比劃著說。
死屍的腳下有圖案？！
這個我還真沒有發現，我沖顏蘇揚了揚下巴：“走！咱倆再下去看看！”
這壹次顏蘇沒有拒絕，剛才在死人堆裏走了壹遭，顏蘇的心裏也沒有太大的恐懼感了。
我倆再次潛入湖底，就像兩條遊魚，在死人堆裏穿來穿去。
湖底很平整，鋪著壹層淺淺的細沙，隱約可見細沙下面好像還有灰白色的石塊。
我心中好奇，伸手撥開湖底的細沙，觸手處壹片堅硬冰冷。
當細沙被撥開之後，我們驚訝地發現，在這湖底下面竟然還鋪著壹層灰白色的方磚。這些方磚壹塊連著壹塊，整整齊齊，就像壹條向前延伸的道路。
湖底有路！
很明顯，湖底的灰白色方磚是人為修葺的。
是誰在湖底鋪就了這些方磚？
鋪就這些方磚的目的又是為何呢？
疑問就像水裏不斷冒起的泡泡，在我的腦海裏咕嚕咕嚕沸騰著。
然後我看見了顏蘇所說的奇怪圖案，原來那些圖案都是雕刻在方磚上面的，像是壹些奇怪的紋飾，每塊方磚上面都有，那些紋飾造型古怪，給人壹種很陰森的感覺。
我伸手向前指了指，顏蘇會意，我倆沿著湖底的這條方磚階梯壹直向前遊去。
前方的水流變得有些湍急起來，光線也變得更加昏暗。
我們所前進的方向，正是倒掛著瀑布的西面山壁。
而此時此刻，瀑布落下的位置，就在我們的頭頂上方。
由於瀑布的強大沖擊力，所以這裏的水流才會變得湍急，水下暗流湧動，還有漩渦在相互拉扯。不過這裏的漩渦跟長江裏的漩渦比較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沒什麽威力。
沿著這條奇怪的階梯遊到盡頭，我和顏蘇卻傻眼了，階梯的盡頭竟然是壹個巨大的魚陣！
之前我沒有見過魚陣，我只聽爺爺提起過，今日第壹次見到魚陣，心裏自然是驚奇無比。
魚陣是魚類的壹種奇異現象，就連生物學家也沒有定論。
幾十上百，甚至是幾千上萬條魚兒聚集在壹起，以相同的軌跡不斷遊弋，組成壹個壯觀的陣型。據說大江裏的魚陣，就連鐵頭龍王都不敢靠近。
面前的魚陣直徑至少有十米，聚集了上千條肥魚，它們首尾相連，以順時針軌跡在水下畫著圈。遠遠看去，就像壹個在水下旋轉的銀色圓盤，非常壯觀。
我和顏蘇不敢靠近魚陣，以這個魚陣的威力，壹旦被卷入陣中，我倆必定屍骨無存。
湖底的階梯究竟通向哪裏？
有了魚陣的阻擋，我們不得而知。
我和顏蘇對望壹眼，帶著深深的疑慮，無奈地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