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山上刑警將本傑明的手下壹窩端掉，押送十幾名嫌疑人上了警車。
　　而另壹邊，許臨率領武警部隊追擊韓麒沖上了天恒山頂。蔡晨和郭圓圓緊隨其後，生怕許臨出事。
　　等許臨沖到山頂時，只有韓麒壹人孑然立於懸崖峭壁間。
　　許臨當即下令眾人不要輕舉妄動，他小心翼翼地韓麒身邊挪步，韓麒面對他顯得尤為鎮定。
　　許臨邊走邊說：“妳來我這裏，我帶妳離開。”
　　韓麒卻並不理會，他甚至連腳步都不挪壹寸說：“妳不要再往前了，我隨時會跳下去……”
　　“不要……”許臨定在原地，不敢輕易靠前，他問：“怎麽只有妳壹個人？阿興呢？”
　　韓麒輕笑：“他中彈受傷我已經讓人送他下山去了，警察永遠不會找到他的。”
　　許臨壹楞，頓時啞口無言。
　　韓麒自嘲壹笑又說：“沈叔叔去世，鐘叔和阿宇也死了，容哲和阿樂更是丟了命，他們都離我而去，我已經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就讓壹切結束吧……”
　　“不”，許臨說：“還有我，妳到我這裏來，來福還在家等著妳……”
　　韓麒失了笑，眼底泛著淒涼之意說：“妳能把來福接回去，我感謝妳。”
　　“別說傻話”，許臨努力伸出右手想去拉韓麒壹把，韓麒卻視若無睹，許臨著了急：“妳聽我的，本傑明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妳大仇得報，剩下的事我會幫妳處理妥當……”
　　“別傻了”，韓麒無奈笑道：“如今事已至此，我是真的累了才會向警方提供情報線索，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當年的事就這樣壹筆勾銷挺好的。”
　　“我好想鐘叔啊”，韓麒說，話卻是薄涼心酸的：“鐘叔陪伴了我這麽多年，沈叔叔和阿宇更是這樣……我不能親自手刃仇人替他們報仇壹生有愧，我真的很累……”
　　韓麒的情緒逐漸崩潰，隔著很遠許臨甚至能看到他眼裏閃動的淚光。
　　許臨胸腔悶痛，只覺得喘不上來。
　　他又試著往前走了壹步說：“鐘醫生臨死前什麽都跟我說了，他要我好好照顧妳，可真正沒做到的人是我。”
　　韓麒閉了會眼睛，像是迎風立於風口浪尖之上。
　　許臨接著說：“壹切都結束了，妳跟我回河海好嗎，我們配合警方的所有調查，若是妳入獄，我和來福就壹直等著妳，等著接妳回家的那壹天好嗎？”
　　韓麒睜開眼睛看向許臨，他身上的警察制服和肩上的徽章無不訴說著這人的功績，他的身後是壹眾同事正睜著雙眼目睹了兩人之間的對峙。
　　韓麒眨了眨眼，他無比清楚的知道已經回不去了，從他臥底警校的時候就回不去了。

　　如果今天他妥協跟著許臨回去，許臨將會被他身後目睹了壹切的同事淪為說笑談資，他正直不阿，如果被流言與犯罪分子廝混在壹起，那麽他的仕途和未來將會蒙上陰影，更可怕的是這些東西將會伴隨他壹生……
　　想到這裏，韓麒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他，韓麒搖頭說：“許警官別傻了，我們之間毫無關系，如果真的要扯上關系，也只能是敵人。”
　　韓麒繼續說：“本傑明壹心想要得到美金合成式，我已經給了他，希望他日後看到能有絲絲懺悔。”
　　許臨沒有過多留意韓麒的意思，他只抓了重點聽到了美金合成式五個字，他追問：“美金合成式在妳那裏？妳給他了？”
　　韓麒卻笑：“我是給了他東西，可那並不是美金合成式，早在壹年前河海溝爆炸前，我的父親就已經當著我的面燒毀了真正的美金合成式。而讓各大毒販認為美金合成式還存在的消息是我放出來的，我不好過，我也沒想讓他們好過，就讓他們互相廝殺去，與我毫無瓜葛。”
　　“那妳給他的是什麽？”許臨追問。
　　韓麒沈默地盯著他看了會，才緩緩說：“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壹封信，我之所以給本傑明是想讓他看到後能有懺悔之心……”
　　韓麒邊說邊往懸崖邊挪步，許臨當即探出手邀請說：“我明白妳的意思，妳不要沖動，難道妳不想親眼看到本傑明懺悔的瞬間嗎？”
　　“我當然想”，韓麒笑回：“可是我了解他，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有多狠絕我是知道的，他永遠都不可能有懺悔。”
　　韓麒冷笑壹聲說：“我壹方面希望他能懺悔壹方面又篤定他不會，很糾結可笑吧？可這就是事實，無所謂，我已經不在乎了。”
　　韓麒越挪離懸崖越近，許臨試探般的往前挪了幾步，卻在韓麒回眼看向他的那瞬腳步頓停。
　　韓麒說：“妳都回憶起來了嗎？”
　　似乎抓住壹線生機，許臨當機立斷點頭笑回：“記起來了，我記得好多事，關於我們的，回頭我慢慢講給妳聽好嗎？”
　　“別自欺欺人了”，韓麒無奈壹笑：“妳如果真的全部記起來，我反而更應該從這裏跳下去。”
　　許臨眉頭壹皺，壹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尖。
　　像是預感到什麽，蔡晨和郭圓圓同時向前壹步弱弱地喊了許臨壹聲，這兩個毛頭小子從頭到尾臉色慘白，生怕許臨也跟著跳下去。
　　下壹秒，韓麒沖許臨壹笑，轉身毫不猶豫地壹躍而下。
　　砰砰砰。
　　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在眾人奔跑過來的瞬間，許臨大喊壹聲“韓麒”，他心頭壹梗，竟毫無征兆地嘔出了壹口心頭血。
　　來不及反應，許臨緊跟著韓麒也跳了下去。
　　蔡晨和郭圓圓努力沖刺，卻在許臨跳下懸崖的那瞬間撲了空。
　　蔡晨頓時膝蓋壹軟跪在了地上，郭圓圓匐在懸崖邊往下望，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
　　陡峭的懸崖絕壁雲霧繚繞，仿佛有只無形的大手揮波無聲撥得雲開，而這血色迷霧般的陰影籠罩了每個人。
　　始終立於眾人身後的何博默默退後，他撐著薄弱的身軀邁著沈重的步伐壹步步往山下去，仿佛每走壹步都是踏在荊棘上，他黯然銷魂，恍惚間仿佛重回當年。
　　那天邵文成功救下邵天元，眾人蟄居雲滇，邵文似乎是意識到了他的身份，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他被邵文叫到了營地帳前。
　　邵文手上還纏著繃帶，他盯著何博的眼神裏似乎放出冷箭逼問：“妳到底是什麽人？二當家行動當天妳去了哪？”
　　那壹瞬間何博思緒混亂，情急之下隨口壹句“我落了隊”，緊接著他就被邵文斷了壹條手臂。
　　邵文惱羞成怒，拔槍頂著他的太陽穴威逼：“妳是條子的臥底對嗎？說，誰派妳來的？妳蟄伏在我身邊多年都不曾讓我懷疑，妳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就在何博以為他的生命就要終結於此時，賬外起了風波，阿宇和阿興假裝廝打吸引了邵文的註意，隨後韓麒悄悄現身救下了他，並壹路護送他出了山林。
　　隨後沈自清和谷欲生遣人將他安全接回河海。
　　韓麒入帳後，兩人對視壹眼，顧不得鉆心的疼，只那壹眼，何博就想起了他初來乍到第壹次見到韓麒。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入警校，他伴隨邵文身邊孑然獨立，總給人壹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
　　那時他想，這人不愛笑，若是笑起來壹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