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上位記

屋裏的星星

都市生活

慶豐三年,六月初六。
昨日還是艷陽高照的天,今兒就下了壹場雨,宮殿的琉璃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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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彩舫停在湖邊, 宮人掀起簾紗,阿妤被周琪扶著走進去。
  彩舫裏擺著壹架箏,前面安靜跪坐著壹伶人, 隔著珠簾輕紗, 阿妤瞧得不真切,只能隱隱綽綽看見那伶人低眉順眼的。
  除此之外, 尚有幾位伶人穿著舞衣, 站在壹旁。
  而派人去邀她的男人靠在梨木椅上, 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杯盞。
  好不自在。
  阿妤松開周琪的手, 自己拎著裙擺走近男人, 行雲流水地彎身,倚靠在那人膝上,似帶著小性子般瞥了那群伶人, 口中軟糯若哀怨:
  “皇上身邊這麽多美人陪伴, 怎還叫妾身來。”
  那些伶人仿若有些不自在,不禁將頭越發低了些。
  封煜擡手撫在她青絲上,沒理會她裝模作樣的話, 斂眸問她:
  “怎會這麽慢?”
  阿妤輕哼了聲:“可不就是您那些愛妃絆住了妾身。”
  微風拂進, 彩舫裏的熏香淺淡,封煜無奈搖頭,點著她鼻尖, 斥她:“小性子忒多。”
  說話間, 他朝楊德點頭,楊德壹個手勢,那些伶人就開始跳起舞來。
  封煜尋了舒適的姿勢,漫不經心地說:“聽聞是江南現下最流行的歌舞,妳若喜歡, 待回京後,便叫宮伶排。”
  阿妤笑得眸子灼亮:“原是皇上特意為妾身安排的?”
  不待封煜回答,她就矯揉造作地低頭,似不好意思地說:“哪就需要這般勞心費力了。”
  她軟聲細語地:“妾身沒甚要求的。”
  伶人繞梁不絕的琴聲還在繼續,卻沒遮住封煜的那聲嗤笑,平白叫阿妤漲紅了臉,她羞赧地仰起頭:
  “皇上笑甚?妾身哪有說錯?”
  她何時有要求過什麽?
  想到這裏,阿妤有些悶悶不樂地癟唇,扭過身子不願搭理人,輕哼了聲以示不滿。
  封煜瞇著眸子,打量她半天,才敷衍地點了點頭:“是,妳沒說錯。”
  剛成了美人不久,就要了小廚房,還假借旁人的名義,後來的確是沒再要求什麽,但這後宮女子該有的,她哪些缺了?
  封煜無奈搖頭,真不知該說她些什麽。
  壹曲終,阿妤沒甚感覺,她瞥了瞥嘴,斜眸睨向封煜:“就這般水平,也能獻到皇上面前?”
  這話甫落,箏前坐著的伶人臉色便泛起白色,除去不安外,還隱著絲不忿。
  剛被送到封煜面前的,不可能沒有可取之處,至少的,在壹群伶人中,她是拔得頭籌後,才被管事送過來的。
  封煜也輕挑眉,頗有些意外:“怎麽,妳欲親自彈壹首?”
  寂靜良久,阿妤伸手撫過青絲,側過臉,半晌才癟出壹句:“皇上難為妾身。”
  她倒也不是不會,怎麽說她也曾是江家唯壹的嫡女,本朝商戶身份不低,娘親也專門為她請過名家教導。
  她不耐煩寫字,韓玉揚壹筆壹劃地陪著她寫。
  她不願意練琴,娘親壹點壹點地陪著她練。
  日復壹日,年復壹年,她本就聰慧,早早就學會了去。
  但是這些東西,都要是常練的,她多年沒曾彈過,早已不知生疏到什麽地步。
  而且,阿妤不想碰這些,就算還沒忘記,她也不願去彈。
  那伶人聽見她的話,隱晦地撇了撇嘴,想起這位鈺修儀的出身。
  阿妤眸色似有些黯淡,封煜掃過壹眼,動作微頓,他若無其事地說:“慣是個嬌氣的。”
  他又說:“不愛彈,就不彈,總歸宮裏養著不少伶人。”
  話音落下,其余伶人眼底只剩下對阿妤的羨慕。
  但封煜卻是忽然伸手,指向彈琴的伶人,語氣冷淡:“拖下去。”
  阿妤微楞,訝然不解:“怎麽了?”
  眾人驚慌,伶人頓時跪地不起,楊德忙讓人將那個伶人帶下去。
  阿妤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從伶人的神色中,也大致猜到了些許,她忙輕撫過封煜胸膛,軟聲撒嬌:“皇上別生氣,說好陪妾身遊湖,可不得說話不算數。”
  彩舫行至湖中心,封煜神色依舊淡淡的。
  阿妤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指尖輕戳了戳他胸膛,她出身擺在那裏,旁人有甚反應都算正常。
  但封煜的態度,卻也叫阿妤笑彎了眸,畢竟不論如何,他看重她,總歸都是壹件好事。
  許久,阿妤伏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句:“待過兩日,妾身彈與您聽,可好?”
  她又不是不會,只是懶得去練而已。
  之所以說過兩日,是因為她還需練習,丟了多年的功夫,重新撿起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封煜眉梢微動,斂眸看她:“妳別多想。”
  他若想看歌舞,數百伶人等著他挑,他樂意寵著人,是因為人合他心意,其余不過錦上添花,若是無,也無傷大雅。
  再說,便是後妃會才藝的不少,也得他有時間去看。
  “妾身就是想讓皇上高興。”阿妤攀在他胸前,說這話時,眸子淺亮,卻是真心話。
  封煜看了她許久,最後捏著她臉頰,只囑咐了句:“別累著自己。”
  阿妤眨了眨眸子,忙點頭,不用他說,她也不會累著自己。
  封煜沒能陪阿妤多久,即使出宮後,的確悠閑些,但是該處理的政務卻不會少。
  阿妤回綏泠軒時,沒讓禦前的宮人送,她不著痕跡地蹙起細眉,朝湖邊不遠處的假山旁看去壹眼。
  她記得,她上彩舫時,分明在那處看了那人。
  阿妤在原處頓了會兒,才深深吸口氣。
  總之如今已在紹州,有些事,即使她不去他,他也總會來同她說清的。
  阿妤忽然朝壹個方向看去。
  其實她知曉,這個行宮位於何處,曾年少時,她無意間途徑過此處,又很快被人帶著離開。
  順帶告誡她,這處不是可以隨意來的地方。
  半晌,思緒回攏,阿妤才神色如常地朝綏泠軒去。
  待傍晚時,周琪和她說了壹通消息:“禦前傳來的消息,狩獵之行被安排在三日後。”
  晚膳,是今日她剛采摘的蓮子,做得蓮子羹。
  苦中泛著壹絲甘甜,阿妤用了壹碗,才和周琪說話:“那妳將那套騎裝找出來。”
  罷,她才又慶幸地說:“幸好離宮前,皇上與我透過點口風。”
  她才能讓尚衣局及時趕出壹套騎裝。
  她沒學過騎射,自然不可能特意備著騎裝,還是臨行前,封煜和她說,此次江南行許是會有狩獵,她才急急忙忙叫尚衣局趕制壹套騎裝出來。
  禦前傳來的消息,皇上今日歇在勤政殿了。
  阿妤早早洗漱好,倚在床榻上,同周琪扯著桃花瓣,壹邊問:“這三日,皇上可有說,還有甚安排?”
  周琪搖頭:“該是沒有的。”
  聞言,阿妤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撚桃花瓣的動作不自覺就慢了下來,周琪看在眼底,卻沒有多問。
  近鄉情怯,紹州是阿妤姐姐的故鄉。
  明擺著,阿妤姐姐進宮之事隱情甚多,每次提起往日,她雖不說,卻莫名讓人覺得悲傷寂寥,周琪沒想過去揭她傷疤。
  周琪舉起壹個縫制好的香囊,輕聲問:“主子,您看這配色好看嗎?”
  阿妤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房間裏安靜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周琪就見主子擡起頭,似有些猶豫地問她:
  “阿琪,妳說我若是想進紹州城逛逛,皇上會許嗎?”
  周琪撚著針線的動作微頓,認真地說:“奴婢也不知曉,但主子不妨試試?”
  “您若不說,皇上總不會知曉您在想什麽。”
  晚風從楹窗窗格吹進,燭火隨風搖曳,映在阿妤臉頰上,在她眼瞼處打下壹片陰影。
  阿妤緊緊抿唇。
  她自是知曉這個道理,可她有些遲疑。
  她既擔憂皇上會不許她去,又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該……回去?
  距離那時,已然過去了五年,她不知道曾經的江府變成何副模樣,恐是早已物是人非。
  忽地,手中的物件被人抽走,周琪將所有東西放置壹旁,板著臉和她說:
  “別想那麽多了,您既想做,那便不妨試試,反正最差的,也不過就是維持現狀罷了。”
  “主子,您在害怕什麽?”
  阿妤呼吸淺頓了下,不自覺攥緊錦被,隔了半晌,她才深深吸了口氣:“妳說得對。”
  最差的,不過維持現狀罷了。
  她總不可能壹直對此避而不談的。
  她想去尋,她娘親的墓地,她娘親的牌位,她躲了那麽久,總該面對現實的。
  翌日,阿妤跪坐在封煜面前時,她垂著眸子,久久不敢擡頭。
  封煜持著奏折,斂眸看向她:“妳要去作甚?”
  案桌上的翡翠香爐飄著裊裊白煙,濃郁的龍涎香和男人身上的味道壹樣,阿妤越發低下頭:
  “想、想去紹州城看看……”
  她知曉,皇上查過她身世,必然不會信她的言辭,所以,她越說越心虛,連帶著聲音都輕細地幾乎讓人聽不見。
  果不其然,封煜嗤哼了聲:“只是這般?”
  阿妤仰起巴掌的臉蛋,軟軟地遲疑開口:“妾、妾身還想去壹趟曾經的江府……可以嗎?”
  “妾身保證,很快就回來,只遠遠地看上壹眼。”
  說完話,她就立刻低頭,有些羞赧地垂下頭。
  她知曉,皇上不喜後妃與宮外有過多牽扯,她這般,有些得寸進尺了。
  殿內有些安靜,封煜輕睨向她,無奈地搖頭。
  他原本還在想著,她究竟能憋多久,竟連三日都沒撐過去。
  最終,封煜還是點了頭:“帶著侍衛,早去早回,不可滯留。”
  他話音落下,反倒是阿妤怔在原地,久久沒能回神。
  她沒想到,她糾結這麽久,才壯著膽子向皇上求情,皇上竟然就這麽簡單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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