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神明的恩賜

　　等到林七夜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柚梨奈已經在紙上寫好了壹行字，展現在林七夜的面前。
　　原本在林七夜看來不知所雲的日語，此刻卻能輕松的理解它的意思。
　　——妳是不是聽不見？
　　林七夜看到這句話，並不是很驚訝，畢竟按照他之前的表現，這小女孩會有這種誤解也不奇怪。
　　林七夜點了點頭。
　　柚梨奈露出壹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俯下身又在紙上寫了什麽，將其舉起。
　　——妳叫什麽名字？
　　林七夜看到這個問題，楞了片刻，搖了搖頭。
　　他接過柚梨奈手中的筆，在紙上寫下壹行字。
　　——我不記得了。
　　林七夜雖然掌握了日語，但對於名字並不了解，與其硬著頭皮給自己取壹個亂七八糟的名字，還不如裝傻，既能避開壹些追問，也方便自己以後問壹些常識性的問題。
　　柚梨奈看向林七夜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憐憫。
　　不光是雙耳失聰，自殺的時候連腦袋都撞壞了麽……真可憐。
　　猶豫片刻之後，她還是在紙上寫下了壹句話，堅定的展現在林七夜的眼前。
　　——妳也看到了，我們家的情況很不好，連我自己和鶴奶奶都養不活，更加沒辦法照顧妳，如果妳實在沒地方去的話，可以在這裏留宿壹晚，明天妳就自己離開吧。不過出去之後不要跟別人說見過我，我還在被警察追蹤。
　　林七夜的眉頭壹挑，寫道：
　　——那些警察為什麽要追蹤妳？
　　柚梨奈沈默片刻，還是寫道：
　　——因為我試圖自殺。
　　——試圖自殺？這犯法嗎？
　　——在沒有神諭判決的情況下，擅自結束自己的生命是重罪，妳不知道嗎？
　　林七夜楞住了。
　　神諭？
　　自殺是重罪？
　　柚梨奈想起來林七夜腦子撞壞了，又繼續在紙上寫道：
　　——對了，妳是幾代民？編號是多少？只要去警察局壹查的話名字和家庭什麽的馬上就能知道了吧？
　　林七夜的眼中疑惑之色更濃了。
　　見林七夜滿眼的不解，柚梨奈無奈的嘆了口氣，將自己的衣領拉下些許，露出肩膀上被印上的壹小串數字：42857494。
　　——每個人出生的時候就會被凈土留下編號，最開頭的這個數字就是妳的代數，我是四代民，鶴奶奶是二代民，我看妳的年紀也就比我大壹點，應該也是四代民才對。
　　看完柚梨奈的字，林七夜的眉頭微微皺起。
　　給每個人的身體烙上編號？
　　這感覺……怎麽這麽像監獄？又或者是放養的牧場？
　　林七夜記得，在大夏的有些牧場，會給自家放養的牛羊身上烙上編號，方便走失之後領回，也能將自家的牛羊和別家的分辨開來。
　　但在人的身上這麽做，會不會有些過分了？
　　而且他們怎麽保證，沒有孩子在醫院之外的地方出生？他們怎麽給所有新生兒烙上編號？萬壹有漏網之魚呢？
　　林七夜將自己的疑惑寫在了紙上。
　　柚梨奈驚訝的盯著林七夜許久，似乎是在詫異。
　　但片刻之後，她還是提筆在紙上寫道：
　　——從壹代民開始，所有進入待產期的女人都必須被引入凈土，在那裏生下孩子，等到兩個月後，才能和孩子壹起從凈土離開，醫院是絕對不可能幫人接生的。
　　——那如果有人自己在別的地方偷偷生孩子呢？
　　——不可能的，每個人身上的編號，都具備體征檢測的功能，壹旦進入孕期就會被凈土鎖定，強行引入凈土。從壹代民開始，壹代代向下延續，所以絕對不可能有人能避開凈土的檢測，在凈土之外的地方生孩子。
　　林七夜的眉頭緊鎖。
　　——凈土，究竟是什麽？
　　柚梨奈想了想，從地上站起，走到紙箱旁翻了片刻，從裏面掏出了壹本頗具年代感的東京旅行攻略手冊。
　　她將這本手冊放在桌上，指著它的封面，說道：這就是凈土。
　　林七夜定睛看去，只見在旅遊手冊的封面上，貼著壹張霓虹璀璨的現代都市俯視圖，而在東京市上空的雲層上，壹道大到驚人的大型銀色圓盤若隱若現，散發著淺藍色微光，像是壹個足有半座城市大小的超級飛碟。
　　林七夜的目光滿是震驚。
　　這是什麽鬼東西？
　　這是科技的產物，還是神秘側的力量？
　　——妳肯定也是在這裏出生的，只不過妳忘記了而已。
　　柚梨奈拿著紙，紙上寫著這麽壹句話。
　　林七夜此刻已經徹底怔在了原地。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拿起筆，飛快的在紙上寫著什麽。
　　——幾代民，按年齡或者輩分排的嗎？妳是四代民，妳的母親是三代民，鶴奶奶是二代民，她的上壹輩是壹代民，是這樣嗎？
　　柚梨奈點了點頭。
　　——當然是這樣。
　　——鶴奶奶今年多大？
　　——她已經79歲了。
　　林七夜的瞳孔微縮，他像是明悟了什麽，大腦飛速的轉動起來。
　　如果按照正常的年齡計算，二代民鶴奶奶現在是79歲，她的父母輩，也就是所謂的壹代民，如果還活著的話，應該是壹百歲左右……
　　壹代民，出現在壹百多年前？
　　壹百多年前，那不是……
　　迷霧降臨？
　　林七夜繼續在紙上寫道：
　　——壹代民往上呢？上壹輩人怎麽樣了？
　　柚梨奈表情古怪的看了他壹眼。
　　——沒有了啊，神明們創世與造人，就是從壹代民開始的。
　　林七夜楞在了原地。
　　沒有？
　　怎麽可能沒有？
　　如果神明們是在壹百年前創世的話，那壹百年前的日本是哪來的？只有壹百年，妳們的科技能發展到這個地步？！
　　——妳不會要告訴我，這麽現代化的都市，是壹百年內建成的吧？
　　林七夜伸出手，指著旅遊手冊上那霓虹璀璨的宣傳圖，東京塔的光芒絢爛而迷離，車道上車流的燈光拉出壹道道光軌，遠處的雲層中，還有壹架客機若隱若現……
　　他的目光鄭重而嚴肅。
　　柚梨奈眨了眨眼，拿起筆，很流暢的在紙上寫下壹句話：
　　——這些，都是神明們留下的恩賜啊。
　　林七夜看到這幾個字，整個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此刻，他的腦海中只剩下壹個想法。
　　不對勁……
　　這個國家，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