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內憂外患

　　宣德二年
　　初春
　　在平定了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的叛亂之後，大明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漢王朱高煦不肯服軟，還是被宣德皇帝放在鐘裏烤了。
　　叔殺侄、侄殺叔，似乎成了他們老朱家邁不過去壹道坎。
　　漢王朱高煦死後，被削去了的宗籍，全家發配安南，為了堵住那群文官的嘴，朱瞻基壹連殺了三十八位言官，才算平息了朝堂的爭議。
　　朱瞻基這位宣宗皇帝，為了宣誓自己在大明的威望，迫不及待的召回了在應天的守陵的鄭和，開啟了第七次下西洋，召集諸國來朝。
　　同時也往草原派去使臣，召兀良哈三衛、以及女真兩衛來朝。
　　大明洪熙皇帝的的想法是三十萬人圍困，讓漢王彈盡糧絕，以大明付出最小的代價，讓叛軍不戰而降。
　　而宣德皇帝上臺之後，主張全力壹戰，所以消耗了不少糧食，大明南直隸的興平倉、太倉，全部消耗壹空。
　　現在宣宗皇帝壹意孤行，不惜民力，讓鄭和開啟第七次下西洋，文官的意見很大。
　　壹直在家造娃的靖國公王宇，突然就被宣德皇帝下旨召見了。
　　養心殿
　　兩撇胡子的朱瞻基，穿著大明朱色的日月天子服，正和壹個在逗弄壹個繈褓裏的嬰孩。
　　“皇上小心些，祁鎮還小～”
　　旁邊立著的皇妃孫若微滿眼慈愛，因為給宣德皇帝生下第壹個兒子，所以她現在尤為受寵。
　　這是宣德皇帝的第壹個兒子，母憑子貴，不外如是。
　　加上孫若微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胡善祥的身世，直接拉攏了順水推舟的王宇，支持宣德皇帝改立皇後。
　　“國公爺！您這邊請！”
　　宣德皇帝的親信大太監，引著王宇走進了這養心殿。
　　宣德皇帝笑著將堡宗交給她娘，然後“輕浮”的給王宇招了招手。
　　“隨我後邊坐著說說話！”
　　孫若微帶著堡宗出門的時候，對著王宇這妹夫微微笑著頷首，以示親近之意。
　　王宇也微微頷首壹拜，以示回應。
　　稍後，身著日月天子服飾的朱瞻基，帶著王宇來到養心殿前，看著天空雲卷雲舒，隨意坐在禦階之上。
　　“來！”朱瞻基收斂了自己的帝王威儀，笑著拍了拍身旁的臺階。“坐！”
　　王宇只是平靜據手壹拜。“陛下聖躬安？”
　　朱瞻基苦笑的搖了搖頭，“真生氣了啊！”
　　王宇心裏的確有點過不去，雖然知道帝王心性就是如此，但人又不是理智的機器。
　　真心對待別人，總希望別人也真心對待自己。
　　可以說，王宇在大明這些年，和朱瞻基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隨後朱瞻基笑著起身，扯著王宇，把他按在身旁的禦階坐下，又吩咐心腹大太監去弄兩大壇酒來。
　　“陪我喝，今天喝醉了，我派人送妳回去。”
　　面對朱瞻基遞過來的壹壇酒，王宇猶豫了壹下，還是接了過來。
　　“哈哈！來！走壹個！”
　　朱瞻基伸著壹壇子酒，王宇和他碰了碰，隨後兩人拎著酒壇子，咕咚了壹大口。
　　這禦酒度數不算高，還回甜的樣子。
　　壹口酒下肚，朱瞻基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開始回憶當初和王宇死守青巴山，差點兩人被瓦剌人打的全軍覆沒，差點要遠逃漠北的糗事。
　　王宇也是感慨不已，現在十多年過去了，他都差點忘記了自己是來大明完成任務的了。
　　“我奪了妳兵權，知道妳有脾氣，但這事有原因的！”
　　隨後臉色通紅的朱瞻基，朝著心腹太監招了招手。
　　“陳放！把那些折子給朕拿上來。”
　　壹堆放在箱子裏的折子，被兩個小太監擡到了王宇面前，朱瞻基放下酒壇子起身，笑著拿起壹道奏折遞給王宇。
　　“看看！”
　　王宇接過壹看，又是那個禦史無中生有的告自己黑狀。
　　朱瞻基開口解釋。“那個時候妳在山東平叛，這些破事我都給妳壓下來了，回來之後，這些文官總是針對我，我把妳兵權奪了，只是為了保護妳而已。”
　　這話宣宗皇帝說的是三分真，確實有讓文官不在針對王宇的意思。
　　不同於洪熙皇帝朱高熾實際做了二十多年的副皇帝即位，剛剛登基就能掌控朝堂。
　　宣宗皇帝朱瞻基在大明根基太淺，手裏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文臣本來以為洪熙皇帝朱高熾在位，大明能安穩幾年，維護他們的利益呢！
　　結果宣宗皇帝朱瞻基上位了，這位的性格他們大致也知道和永樂帝差不多，所以文官反彈的厲害，甚至壹度出現了睜著眼睛說瞎話，給漢王平反的情況。
　　當時朝臣人心思動，意見不壹，所以宣宗皇帝不得不盡快催促王宇速戰速決，不惜耗空了兩座大明戰略級別的糧倉平叛。
　　矛盾不會消失，只會越壓越大，所以朱瞻基順勢奪了王宇的兵權，讓這些文官消停壹些。
　　為了壓服這些文臣，宣宗皇帝再他們的反對聲中，再次重啟下西洋的計劃，召集各國來朝。
　　不過現在大明南方出了點事，宣德皇帝朱瞻基，不得不又要用到王宇了。
　　由於興平倉和太倉的糧食消耗的太多，去年因為反常氣候受了災的荊襄百姓復種時，沒有糧食救濟，在白蓮教的鼓動之下，荊襄饑荒的百姓掀起了民亂，漕運和官道被斷，江南七省的賦稅押解不過來，大明陷入了財務危機。
　　然後年輕的宣德皇帝朱瞻基，就被文官質疑了。
　　現在江南賦稅收不上來，大明還打腫臉充胖子的讓鄭和下西洋，宣威於異域，好大喜功，這大明還能好嗎？
　　王宇聽了半天，合著推心置腹的敘舊是假，用得著自己是真啊。
　　用得著人朝前，用不著朝後。
　　這皇帝的心都黑啊。
　　“表哥妳放心，這次我壹定平了荊襄白蓮教的民亂，把江南七省的賦稅收上來。”
　　不過王宇還是和朱瞻基上演了壹出君臣相得的把戲，給這位年輕的宣德皇帝壹個體面。
　　不過這位宣德皇帝應該知道了，兔子都還沒死完，這狗還是別急著殺。
　　王宇知道當上皇帝之後，朱瞻基會變，所以也不算失望。
　　反正以後架空他們老朱家，妳也別指望王宇有什麽心裏負擔了。
　　宣德皇帝的意思是，王宇帶著大明最能打的遼東衛與關寧騎南下，再召應天的三衛為輔助，帶二十萬大軍平叛。
　　不過王宇知道劇裏，也先會趁著遼東衛不在，偷襲喜峰口，破關之後，直逼順天而來，所以改良了壹下這個方案。
　　南方應天三衛都屬於洪武建文時期的勛貴在統領，所以王宇還得帶點北方的兵馬和靖難勛貴去制衡他們。
　　於是王宇討要了神機營和山西衛、以及沿海的大明備操水軍，關寧騎就沒要，南方水網縱橫，平地太少了，不太適合大規模騎兵發揮。
　　宣德二年初春，大明靖國公、左都督、定國大將軍王宇，帶著神機營和山西衛十萬大軍南下，匯合應天三衛五萬人，大明備操水軍五萬，合計二十萬人馬，準備平定荊襄白蓮教的叛亂。
　　宣德皇帝讓錦衣衛調查過，江南七省的賦稅並非真的壹點送不上來，只是有人讓它壹點都送不上來，要給他這位新皇帝壹點教訓而已。
　　年輕的皇帝朱瞻基，終於見識到了文官集團的強大的實力。
　　忌憚不已的宣德皇帝，為了和制衡不聽話的文官集團，進壹步加強了老爺子設立的東廠實力。
　　錦衣衛拿人，還要壹張刑部簽發的駕貼，而東廠的則是破門拿人，文官壹點插手的余地都沒有。
　　另外，宣德皇帝還在宮裏設立了太監學堂，加強內朝對外朝的制衡，開啟了大明宦官幹政的路子。
　　王宇在應天籠絡了壹批洪武傳承下來的勛貴二代之後，帶著應天三衛，召集沿海備操水軍，開赴荊襄。
　　先是讓備操水軍去沿海打擊了壹些“海盜”，從沿海大族手裏榨出了壹筆“保護費”，用於收服大軍的軍心。
　　連壹直和王宇不對付的應天勛貴，對這位左都督也變得恭敬起來。
　　畢竟南方勛貴不受待見，賺外快的機會可不多。
　　然後備操水軍就沒用處了，白蓮教那幾艘小舢板，那用得著明軍的高樓巨艦。
　　不多嗶嗶，想在王宇手下表現的應天勛貴多的是，應天三衛遇到白蓮教的逆賊，就兩眼發光，帶大軍就平A過去。
　　對於士卒的封賞，王宇也毫不吝嗇，錢財不夠的時候，還趕著叛軍去揚州溜了壹圈。
　　那些個鹽商，麻溜的給湊了兩百萬兩銀子送來，王宇這派人做個樣子，去把那股唬人的白蓮教叛軍給趕跑了。
　　王宇確實在打仗，餵飽了勛貴將領，下面士卒也跟著分到壹些殘羹冷炙。
　　都不用王宇怎麽指揮，荊襄兩地的白蓮教叛軍，基本遇到明軍，就是被壹戰打潰的下場，都不用出第二招。
　　明軍滿餉不可敵。
　　只是這代價有點大，因為勛貴吃得有點太多了，底層士卒能得到的太少了。
　　只可惜現在王宇在大明還說不上話，不然還得給勛貴們引入些競爭對手才是，比如只招平民百姓的大明軍校。
　　王宇從哈士奇的經濟休克療法中，悟出了壹個方法。
　　動高層的蛋糕風險大，因為他們有刀子，動底層人的蛋糕風險也大，因為他們人數太多了，只有動中層，才能讓上下都獲益，改革阻力才不會那麽大。
　　等把中層人洗成底層人，底層人變的足夠多了，刀子也就壓不住他們了，王宇才能脅迫著上層的既得利益者，讓出手中的蛋糕，開始真正的著手改變大明這個農耕文明，轉向現在更有利於外戰的海洋掠奪文明模式。
　　在王宇帶著大明五分之壹的兵力，於荊襄平叛的時候，也先趁機帶瓦剌大軍襲擊了大明。
　　沒法！草原去年受點雪災，瓦剌人要麽選擇餓死，要麽選擇入侵大明找補回來。
　　這就是大明解決不了的北方禍事，除非大明把草原納入領土，保證草原人不凍死、不餓死，否則草原壹遭災，他們還是要和大明死拼。
　　也先前年帶著殘余的瓦剌部眾逃回了西域，回了壹口血之後，又在兀良哈三部的支持下，回到了漠南。
　　兀良哈三部也懂中原鳥盡弓藏的道理，所以就是暗中支持著瓦剌。
　　至於韃靼，名義上的大汗壹連換了三個，還被滅族兩次，基本沒救了。
　　所以也先重返草原之後，獲得了兀良哈的暗中支持，為了在草原召集部眾，樹立威望，第壹時間看著大明大同的空檔，帶兵殺了過來。
　　不過不同於原劇裏那樣，也先襲擊喜峰口，進而有威逼順天的架勢。
　　王宇帶走山西衛去荊襄平叛，所以虛弱的反而是大同府就被也先瓦剌圍住了。
　　現在宣德皇帝有兩個選擇：
　　壹是，召王宇的平叛大軍回援，現在荊襄白蓮教的大規模的叛軍已經沒了，江南道路和漕運已經安全，壹部分的賦稅和糧草，已經能押解了到北方。
　　只是平叛大軍背上，荊襄叛軍可能獲得喘息的機會，有死而復燃的風險。
　　二就是留著王宇清繳白蓮教余孽，另外遣壹軍去救大同。
　　可是這麽壹來，大明就陷入了南北雙線作戰的困局。
　　倒不是大明沒這麽多的兵，而是大明糧草分布不是很均勻，北直隸的糧草都被平定漢王叛亂的時候用掉了。
　　現在南直隸的興安倉和常平倉，同時供給南北兩路大軍糧草，後勤壓力不是壹般的大。
　　稍有不慎，兩路大軍都會面臨斷糧的困局。
　　最後，宣德皇帝想了個法子，既不放棄平定兩襄叛亂，又要救援大同。
　　王宇接到宣德皇帝朱瞻基聖旨的時候，都有些發懵，想不到對方會這麽決定。
　　清繳白蓮教的大軍直接暫停大規模行動，分別駐守於臨近的江南四省，防止白蓮教的余孽逃散。
　　南直隸的興安、常平兩個糧倉的糧草，則是盡力轉運至山西大同府。
　　宣德皇帝朱瞻基親自領著遼東衛的大軍，以英國公張輔為副帥統領陜西衛，大軍出張家口，進入草原，準備堵也先瓦剌大軍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