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和心愛的主人人劍合壹

　　白淵拉著媚兒姑娘的手，直奔教坊司外。
　　壹旦撤退到小郡主的馬車上，任務就算達成了。
　　他看的很明白，作為傀儡的他和小郡主是徹底綁定的，壹榮俱榮，壹辱俱辱，小郡主犯了錯他若不努力填上，後面小郡主遭殃了，唇亡齒寒，他也會連帶著不好過。
　　很多人可能存了誤解，覺得壹個勢力安排的計劃，就必須是由上邊的人徹底統籌安排好，下面的人只要執行就夠了。
　　可這顯然是錯誤的。
　　上面給任務，下面做計劃去執行，執行之中必然意外重重，出了意外再快速反應去補救，補救能力強的屬下才是好的屬下，補救不了導致了嚴重後果的，那下面的人直接被壹刀切，從勢力裏推出去，直接拋棄甚至是背鍋，以顧全大局，這才是現實。
　　上面會給妳事無巨細的安排好？覺得少了妳組織就完了？然後執行過程裏什麽意外都不會發生？
　　真的想多了。
　　至於白淵的才華人設，早在最初來到皇都時便以那壹句“雲在青天水在瓶”建立起來了，而前些日子在教坊司的三首詩更是徹底建立起來了。
　　這人間，有的是藏龍臥虎，多壹個藏著才華的仆人，也並不奇怪。
　　只要白淵不吟出能引發天地異象的詩詞，那壹切都在正常範疇內。
　　所以之前，他吟出那十星詩詞時，才會想著跑，但幸好被那壹對神秘的老夫婦給救了場。
　　遠處……
　　月光裏街道邊，停著壹輛馬車。
　　馬車上，小郡主正焦急的等待著。
　　當她看到兩人走出教坊司的時候，壹顆心才算放了下來，但又同時充滿了好奇。
　　這位冒牌的六皇子是怎麽做到的？
　　不會是強硬地把人帶出來了吧？
　　那可糟糕了。
　　兩人上車後，小郡主問明了情況。
　　她深深看了壹眼白淵，然後淡淡道：“不錯，壹切都按照計劃進行，我準備的這首詩看來是起到效果了。”
　　這話是說給媚兒姑娘聽的。
　　白淵配合道：“多虧郡主教導有方，準備了兩套方案，我本來以為是第壹套方案，欸，結果是第二套方案，反應稍慢，慚愧慚愧。”
　　他這是補救。
　　兩套方案的說辭，還有他在正常範疇裏的稍慢反應，直接就把中間的那壹點兒不絲滑給遮過去了。
　　對外，那可以算是天衣無縫了。
　　月光下，傀儡和小郡主對視壹眼。
　　小郡主的眸子裏閃爍著光華，似乎在說“白淵，妳好棒！真是壹點都不比真正的六皇子差！”
　　傀儡的眸子則是稍顯低調奢華的矜持，似乎在說“還有更棒的呢，下次給妳康康。”
　　很快，馬車的輪轂轉了起來。
　　教坊司在皇城東邊，馬車經過壹些皇家設立的酒樓、店鋪之類的區域後，便可以去到西邊的學宮了。
　　為求逼真，小郡主親自策馬。
　　而車廂裏，白淵和媚兒姑娘對坐著。
　　媚兒姑娘則是長舒壹口氣，然後古怪地打量著白淵，輕聲道：“妳……竟不是真正的六殿下……”
　　白淵楞了楞，這話沒法接。
　　豎著耳朵的小郡主舒了口氣，她也算放下了心，看來組織安排的第二位監視者和月桂姑娘明顯不同，這是個新人……只是，為何要安排新人來此？
　　媚兒姑娘垂著頭，輕聲道：“我是妖。”
　　然後不待詢問，她繼續道：“妳是不是好奇我爹明明是原社稷閣副閣主，他的女兒為什麽會是妖？”
　　白淵點點頭。
　　媚兒姑娘看了眼前的冒牌皇子壹眼，不知為什麽……她對眼前這少年有壹種非常莫名其妙的親近感，想著把心底的話告訴他，想著不去傷害他。
　　或許，這是剛剛他吟誦的詩真的打動了她？
　　又或許，這是因為她體內的妖血並不是兇殘向的？
　　媚兒姑娘道：“我爹是無辜的，八年前，他在南方雲泰城監修帝像，以承香火，可是……帝像卻在壹個雷雨之夜而徹底崩塌了。
　　我爹也因此被流放……
　　可是，我知道的，我爹那個人絕對不會疏忽，建造壹個神像對他來說是根本不可能出事的。
　　他是癡迷於建造的人，精益求精，廢寢忘食，嚴以待己。
　　除了官員身份，他還是個純粹的匠人……
　　他出了事，那些正氣閣的人什麽都查不清楚，最終的解釋只有爹疏於監管、而造成帝像崩塌……
　　所以，爹伏誅了，我和娘也入了教坊司。
　　娘在五年前不堪受辱，自殺身亡，而我奮力反抗，卻被打入了北曲，每日遭受侮辱……我叫的越兇，反抗的越強烈，那些人就越興奮。
　　我恨……
　　恨……
　　恨！！！”
　　她雙拳捏緊，低著頭，雙眼裏閃爍著冷光，而壹雙瞳孔則是緩緩收縮，凝聚成壹線。
　　白淵在壹旁聽得莫名其妙，敢情組織新派來的監視者不僅不兇，而且還很可憐？這是在找他傾訴？
　　他輕聲問：“那妳加入組織後，事情有沒有弄明白呢？”
　　“沒有……”媚兒姑娘道，“不過，我算是幸運，承蒙壹位大人看中，而被其賜予血吻，進而成了古妖。”
　　白淵壓低聲音道：“最近儒門似乎在針對古妖……姑娘壹定要小心。”
　　媚兒姑娘奇道：“我是妖，妳不怕？”
　　白淵為了日後行事方便，決定在此時此刻提升壹下好感度，於是便肅然道：“實不相瞞，我見姑娘的第壹眼……”
　　“咳咳咳……”小郡主的咳嗽聲從馬車前傳來。
　　“第壹眼，就覺得姑娘本性善良，即便姑娘是妖，那又如何呢？只要沒有吃過人，只要沒有雙手沾染無辜者的鮮血，那比起那些濫殺無辜的人，也要好多了。”
　　“妳還真是個奇怪的傀儡……不過，我確實沒殺過人……但我恨那些人……”
　　小郡主聽得越發好奇。
　　組織派來的第二個監視者，竟然連人都沒殺過？而且聽履歷，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她忽地聯想到城外爆發的大戰。
　　會否和那件事有關呢？
　　儒門純元先生戰死，壹地的妖魔屍體，蔓藤碎段兒……
　　除此之外，她的“老上司”也似乎暫時撤出皇都了，而重新換了壹位“新上司”，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這次的計劃安排才會出現失誤。
　　那麽……
　　組織在挑選監視者時，壹是顧及了那位將要到來的那位大人物，二是顧及了監視者本身的身家清白？
　　正想著的時候，學宮到了。
　　白淵回學宮，小郡主則是暫時帶媚兒姑娘去皇城中的酒樓休息。
　　……
　　……
　　龍下學宮。
　　白淵坐在屋舍中，他復盤著白天的事。
　　“第二個監視者目前看來沒什麽問題，只是個小妖。”
　　“只是這個小妖可能和之後即將到來的那位大人物有關？”
　　“那個大人物究竟有多大呢？”
　　白淵稍稍皺眉……
　　他有些擔心。
　　若是出意外了，那就跑吧，跑入老林的車裏，或是穿上小兇，從此再不現身，浪跡天涯去。
　　他甩甩腦袋，暫時拋開這方面的雜念。
　　“除此之外，還有壹個漏洞……”
　　“無論是墨娘還是組織，都讓我用劍，而英雄劍我卻不能拔出，壹旦拔出便可以宣告逃亡開始了……現在的我還無法掙脫天人組織的控制，所以只能遵從他們的規則行事。”
　　“這個漏洞，必須填上。”
　　“我該怎麽做才好呢？”
　　白淵略作思索，他忽地想到英雄劍正呈放於長生學堂之中，他忽然有了主意。
　　……
　　……
　　長生學堂內。
　　小劍魂正在黑暗裏悲傷。
　　它已經度過了無數這般黑暗的夜晚。
　　可今天的夜晚卻和之前都不同……
　　因為之前的夜晚，它只有它自己。
　　可今天的夜晚，它心底還多了主人。
　　然而，主人拋棄了它。
　　它的劍生還未開始，就結束了。
　　為什麽主人不拔它？
　　為什麽？
　　難道主人不信任它嗎？
　　可是，它願意為主人付出。
　　它是壹把有著三拳劍柄，寒光盈盈宛似秋水天河的漂亮神兵。
　　它削鐵如泥，可以承受任何力量的灌輸而不會折斷。
　　它誕生於金光和雷電之中，甚至能夠呼風喚雨，還能飛！
　　它願意和主人人劍合壹。
　　小劍魂正悲傷的時候，忽地……它感到屋舍裏忽地多出了壹個人。
　　小劍魂楞了楞。
　　難道是遭賊了？
　　它即將落入賊人之手？
　　那還是沈睡吧……
　　可是，下壹瞬間，壹種熟悉感傳來。
　　小劍魂意識到了來人是誰。
　　主人……
　　是主人……
　　是今天拋棄了它的主人。
　　可主人就是主人，即便拋棄了它，那還是主人。
　　主人~~~~~~
　　小劍魂“淚目”。
　　嗡……
　　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
　　黑夜裏，劍身開始發出輕微顫鳴，宛如龍潛九淵低聲吟，只因等來風雲變，小劍魂興奮而激動，仿是在說“嘿，老夥計，我們又見面了”。
　　白淵即便隔著距離，依然能聽到那嗡鳴聲。
　　這英雄劍還真是賴上他了，之前沒握著它的時候，它也沒這麽興奮，現在居然可以充當“警報器”了，只要他靠近，就發出警報麽？
　　此子恐怖如斯，斷不可留！
　　他伸手上前，重新握住了劍柄。
　　稍稍往外拔了下，湊過去壹看。
　　金色！
　　絢爛的金色，糾纏著濃郁的雷電，仿如積蓄已久的滾燙地火，即將噴薄而出！
　　壹股興奮之情從劍身傳遞向他，似乎在告訴他“嘿，老夥計，是時候拔出我了，讓我們並肩作戰，壹起闖出壹番事業來吧”。
　　白淵輕舒壹口氣，又把劍壓了回去，然後開始試著和這小劍魂交流。
　　他的辦法很簡單。
　　這英雄劍既是想認他為主，那麽他只要真正地成了這英雄劍的主人，那麽……之後再拔出時，就可以讓英雄劍配合他，不許發光，不許發亮，不許產生異象，要裝成壹把平平無奇的劍。
　　白淵嘗試了幾次後，終於和小劍魂產生聯系了。
　　不過小劍魂無法表達具體的詞匯，只能用壹種“情緒感應”的方式進行反饋。
　　“妳若要認我為主，今後若無我的允許，不得表現出異常。”
　　小劍魂領會了壹會兒，給出反饋：同意。
　　然後，白淵通過修士特有的內視力量，發現自己靈魂外有壹道蜘蛛般的細線爬了過來。
　　那細線還沒靠近靈魂，就被兩團玄之又玄的力量個擋住了。
　　細線在外輕輕搖著，好似在喊“主人，是我，是我呀”……
　　這段時間，白淵對六品修士也有了不少認知。
　　六品修士的力量源泉在於“靈魂”。
　　靈魂中儲存靈氣之處，名為“靈巢”。
　　“靈巢”即是靈魂外包裹的壹層致密靈氣，就好似是星球外的大氣壹般。
　　而本命法術，則是這星球外環繞的“衛星”。
　　若要驅動“本命法術”，則需要動用“靈巢”中的靈氣。
　　可“靈巢”的靈氣是有限的，極難補充，所以便是修士對戰也大多是用武道和壹些身外之物，而不會上來就用本命法術。
　　此時這壹絲“蜘蛛細絲”，確定就是英雄劍了。
　　自己只要將它接入靈巢，那麽便算是接受它的認主了。
　　“沒想到，這劍還是靈氣驅動……果真不凡……”白淵喃喃著，“那相當於多出壹個小的法術了。”
　　他再思索了下，壹念之下，讓兩個本命法術讓開，然後從靈巢中伸出了壹絲靈氣和那“蜘蛛細絲”鏈接在了壹起。
　　頓時間，壹股奇異的感應在他和英雄劍之間產生了。
　　壹把劍形的力量出現在了他靈魂周邊，成為了第三個“衛星”。
　　白淵感到這英雄劍的劍魂是百分百認他為主了，甚至他心念壹動，小劍魂在遠處也能感應到。
　　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小劍魂的興奮。
　　自己顯然是這誕生靈智還不久的小東西的第壹個男人。
　　而這小東西為了認主，竟然毫無保留地把壹切都給了他……
　　換句話說，這小東西因為害怕主人拋棄它，而直接把“賣身契”都送過來了。
　　白淵能感受到壹種對於英雄劍的徹底駕馭感。
　　這……這也太順利了……
　　另壹邊……
　　小劍魂興奮而新奇。
　　從今往後，它終於有主人了，終於可以和心愛的主人人劍合壹了。
　　它有節奏地喊著：
　　“斬妖，除魔！”
　　“斬妖，除魔！”
　　“斬妖，除魔！”
　　喊了壹小會兒，小劍魂忽然發現有壹點點不對勁。
　　此時，它飄在心愛主人的靈魂旁邊，忽地看了看旁邊的“鄰居”……
　　壹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妖氣，正從“鄰居”的身上散發而出，那是來自遙遠古代的妖氣，是難以形容的無上妖氣，是即便大妖都不可能具有的妖氣。
　　這……
　　？？？
　　？？？
　　小劍魂“哇”的壹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