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殘忍的現實?
我有壹座恐怖屋 by 我會修空調
2020-9-17 21:20
記憶變為了碎片,每次回想陳歌都感到頭疼欲裂,他默默忍受著,抓著床單的雙手上浮現出壹條條青色的血管。
看到陳歌如此痛苦,徐婉不再繼續往下說,她按住陳歌的胳膊:“我知道妳很難受,吃完飯後,好好睡壹覺吧。”
徐婉端起床頭櫃上的飯菜,用勺子壹點點餵陳歌吃飯。
味蕾能清楚感受到蔬菜和肉的香味,無比真實。
陳歌機械的吞咽著飯菜,他的目光有些茫然。
腦海中偶爾浮現的記憶碎片告訴他,徐婉說的壹切都是真的,自己確實壹直在尋找父母,也很少會開車去某個地方。
心裏越是這麽想,他就對開車這件事越反感。
拿起紙巾,徐婉給陳歌擦了擦嘴:“有事的話,隨時叫我。妳好好休息吧,要是妳康復的好,今晚就能從隔離病區搬出去,我知道妳非常想要回到普通病區。”
“我為什麽非常想要回普通病區?難道住在隔離病區裏會有危險?”隔離病區四個字讓陳歌有些不舒服,他腦中對這四個字印象很深刻。
“這裏沒有任何危險,沒人會傷害妳,妳想要回普通病區只是因為在那裏能夠看到院墻外的風景。”徐婉端著碗筷離開了。
“看到院墻外的風景?”
徐婉走後,病房裏又安靜了下來,陳歌躺在床上,若是他什麽都不想的話,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也會減輕很多。
陽光灑在身上,枕著幹凈的枕頭,陳歌凝視著窗外。
風和日麗,蔚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自由自在的雲,唯壹有些煞風景的是窗戶上鐵網。
“鐵網是防止小偷進來,還是為了防止病人逃離?”
這座醫院的環境很好,讓人呆著很舒服,但陳歌心裏卻有種莫名的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腦子只要努力去回想就會傳來劇痛,當他什麽都不想,就像個人偶壹般躺在病床上的時候,疼痛感會慢慢消失。
慢慢活動身體,陳歌嘗試著控制自己的肌肉,用了大概壹個小時的時間,他終於能靠自己的力量從床上做起來了。
“手腕、腳腕被束縛帶勒出了深紫色的血痕,後背和肩膀上也有淤青,左腿裹著石膏,臉頰被劃傷……”陳歌在檢查自己的身體,他的視線慢慢移動,最後凝固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那裏有壹個血滴狀的傷口。
“這個傷口是怎麽出現的?”
陳歌剛壹開始思考,大腦神經就好像被壹只手狠狠拽住,那種鉆心的疼簡直讓他快要崩潰。
“嘭!”
病房門又壹次被推開,高醫生獨自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壹份資料,當他看到陳歌已經坐起來後,表情有些驚訝:“看來妳恢復的不錯。”
“高醫生,我的頭好疼。”陳歌坐在床邊,他的身體還很虛弱。
“現在還不到吃藥的時間,來,妳跟著我壹起做,雙手交叉護在胸口,然後深呼吸。”高醫生耐心的指導著陳歌,等他平靜下來後,高醫生搬來椅子坐在病床旁邊:“妳還記得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昨晚?”
“妳昨晚突然犯病,好像是產生了嚴重的幻覺,我叫來了三位護工才控制住妳。”高醫生從口袋裏拿出了壹塊機械表,他看了壹眼時間,然後將手表放在了床頭櫃上。
機械表的指針在走動時會發出很微弱的聲音,伴隨著特定的節奏。
“說說吧,就當是跟朋友聊天,妳不用有什麽顧忌,想到了什麽,或者看到了什麽,都可以告訴我。”高醫生面帶笑容:“妳只需要註意壹點,那就是不要撒謊,不要說違背妳本心的話。”
“我記不起來,我只知道我昨晚進入了壹間漆黑陰森的醫院。”腦海中的記憶已經變成了碎片,陳歌低垂著頭,表情痛苦。
“那座醫院叫什麽名字?妳在醫院裏看到了什麽?妳周圍有沒有其他人在場?”伴隨著機械表指針走動的聲音,高醫生又問出了下壹個問題。
“那醫院好像也叫做新海中心醫院,我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文字,陪同我壹起進去的人是……張雅?”陳歌腦海中突然冒出了壹個名字,他下意識說出口後,立刻捂住了頭,劇烈的疼痛讓他在病床上蜷縮了起來,他嘴裏不斷發出慘叫:“好疼!頭好疼!”
高醫生輕輕嘆了口氣,擰開藥瓶,又餵了陳歌兩粒白色藥片。
吃了藥以後,陳歌的癥狀稍有緩解,他重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嚇人。
“妳的病癥又嚴重了,昨晚妳壹直呆在新海中心醫院當中,哪都沒去。妳看到的那座陰森恐怖的醫院,就是這裏。”高醫生見陳歌冷靜下來後,指了指四周:“妳覺得這裏陰森恐怖嗎?”
陽光將病房照的很明亮,病室內幹幹凈凈,整整齊齊,這地方跟恐怖陰森完全不沾邊。
“也許白天的這裏,和晚上的這裏會有所不同。”陳歌隱隱感覺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說過類似的話。
“醫院白天和晚上沒有任何區別,建築是沒有生命的,真正會發生變化的是妳。”高醫生緩緩開口:“白天的妳,和晚上的妳完全不壹樣。”
“我?”
“白天的妳可以正常交流,但晚上的妳卻仿佛野獸壹樣。”高醫生將手中的資料放在病床上:“起初我們以為妳只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接著我們發現妳還患有嚴重的妄想癥,而就在前段時間我們又在妳身上發現了另外壹個人格的存在。”
“另外壹個人格?”陳歌的大腦變得有些遲鈍,同時接收這麽多信息後,他壹時間沒辦法處理過來。
“妳先來看壹下昨晚的監控錄像吧。”高醫生拿出自己的手機,這手機是純白色的,屏幕很大。
按下播放鍵,高醫生的手機屏幕上開始播放壹段模糊的錄像。
躺在病床上的陳歌突然坐起,他拖著那條打了石膏的腿,扶著墻壁,悄悄摸到了病房門口。
等到午夜零點到來的時候,他推開了病房的門想要逃離醫院,結果被值班的護工看到,緊接著雙方爆發沖突,屏幕中的陳歌宛如壹頭野獸般,嘴裏喊著誰也聽不懂的話,拼命和護工扭打在壹起。
兩三分鐘後,另外兩名護工趕到,三人合力才控制住陳歌,將其送到隔離病區。
監控錄像到這裏並沒有結束,躺在病床上的陳歌用盡全力在掙紮,雙眼通紅,幾乎要冒出血來。
他的身體扭曲變形,似乎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他的嘴巴不斷張開,嘶吼著,好像是在喊疼。
“這是我嗎?”陳歌躺在床上,他默默的看著監控錄像,完全不記得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他是妳,也不是妳,準確的說他是妳的第二個人格,他之所以會存在,是因為妳的病。”高醫生語氣很是嚴肅:“妳對他的存在有印象,妳壹直在依賴他,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不,我只是我自己,我身體裏沒有其他人存在。”陳歌堅定的搖了搖頭。
“真的嗎?”高醫生從資料裏抽出了壹頁:“在妳之前給我講述的離奇故事當中,妳擁有壹位壹直在保護妳的鬼,那個厲鬼不求任何回報的守護著妳,他甚至把保護妳當做了自己存在的唯壹意義。”
額頭冒起青筋,在疼痛襲來之前,陳歌點了點頭:“我記得他,這不是我虛構的……”
“妳還記不記得自己父親姓什麽?”高醫生突然轉變了話題。
“姓陳。”
“妳叫什麽名字?”
“陳歌。”
“妳的母親姓什麽?”
“姓許。”
“妳再回想壹下,那個鬼的名字是什麽?”高醫生的語速非常快,壹個個問題中間沒有任何停頓。
“他叫……叫做許音。”陳歌痛苦的捂住了頭。
高醫生將手中的資料放在陳歌面前,指著壹個月前的某條記錄:“妳給自己第二人格取的名字就是許音。白天的妳叫做陳歌,晚上的妳叫做許音,壹直以來不離不棄承受所有痛苦,不求任何回報守護妳的鬼,其實就是妳自己。”
“不可能!”
“妳沒有意識到是正常的,根據我的觀察,第二人格會出現,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妳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太大了,妳需要壹個承壓人格來幫助妳分擔痛苦。”
“絕對不可能!許音是真實存在的!我記得他!”
“他確實是存在的,但他只存在於妳的故事裏、妳的腦海裏。”高醫生用那種很輕柔的語調和陳歌交談:“每次妳昏迷醒來,我都是第壹個和妳交流的人,也是妳的第壹個聽眾,在妳的故事裏,每次許音都會在妳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他並沒有多麽強大,但是卻會拼盡壹切幫妳度過難關。妳仔細想想,那個並不強大的孤單身影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很像妳自己?”
在高醫生的引導下,陳歌腦海中的壹道身影變得模糊,然後慢慢和自己的身影重疊。
孤獨、痛苦、無法向旁人訴說的悲傷,他們身上的共同點有很多。
“許音、陳歌……”陳歌的腦海中湧現出不同的記憶碎片,他不知道該相信誰,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不可能,如果許音是我的第二人格,那我之前的經歷應該都是虛假的,可我記得很清楚,那些都是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許音也是真實存在的!”
陳歌死死抓住腦海裏那些零零碎碎浮現的記憶碎片,理智告訴他高醫生說的可能沒錯,但他就是無法去相信。
“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最可怕的東西就是人心。”高醫生說的每壹句話都能引起陳歌的共鳴,陳歌潛意識中認為高醫生說的沒錯,但是他又莫名感到不安。
“走吧,我已經幫妳辦好了搬回普通病房的手續,希望妳能早點好起來。”高醫生叫來徐婉,兩人攙扶著陳歌走出隔離病室。
幹凈明亮的走廊上飄著壹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兩邊的病室門都上了鎖,窗戶玻璃上也有壹層薄薄的布簾,站在走廊上根本看不到病室裏面的情況。
穿過走廊,外面有些嘈雜,很多病人都在走廊上。
“讓壹讓。”
高醫生將陳歌送到了二樓拐角的第壹間病房裏,這間病房要比之前那間大很多,裏面擺著三張病床。
“妳應該還記得自己住哪張床吧?”高醫生小聲詢問,但是陳歌卻壹臉茫然。
“看來妳又忘記了,沒關系,慢慢來,等妳大腦受的傷徹底恢復,應該就不會這麽痛苦了。”高醫生將陳歌攙扶到了靠窗的那張床上。
坐在床邊,陳歌朝窗外看去,防護圍欄外面是壹座規模不算大的遊樂園。
從陳歌所在的床位,正好能看到遊樂園的全貌。
遊客大多集中在遠離新海中心醫院的樂園東邊,那裏有大量高科技娛樂設施,而靠近醫院的樂園西半部分則比較安靜,遊客非常少。
樂園西邊大多是壹些老式娛樂項目,其中比較顯眼的是壹座鬼屋。
看到鬼屋的瞬間,陳歌的腦海裏記憶開始翻騰,他捂住了自己的頭,但他沒有移開視線,強忍著疼痛註視著那座建在樂園西邊的鬼屋。
“這新世紀樂園嗎?”
“這座樂園叫新海樂園,妳經常站在窗戶旁邊,壹看就是壹天。”
“我想起來了壹些東西。”陳歌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他臉上浮現出細密的血管,額頭不斷滲出汗水:“我曾在樂園裏工作過,我繼承了父母的鬼屋,我擁有他們留下的壹座恐怖屋!”
“就像她壹樣嗎?”和陳歌癲狂的語氣相比,高醫生的聲音非常平淡,他伸出手指,指著樂園鬼屋門口。
陳歌順著高醫生手指的地方看去,樂園鬼屋門口站著壹個裝扮成厲鬼的女人,她臉上的妝容被汗水浸濕,身上穿著紅色的裙子,此時正舉著廣告牌在鬼屋防護欄前賣票。
“張雅?”看到女人的臉時,陳歌楞住了。
“為了治療妳,我專門過去打聽了,妳在故事裏給自己安排的身份,其實是竊取了那個女人的身份。她們家十年前就在這裏開鬼屋了,從她父母那壹輩起,壹直在經營鬼屋。”高醫生搖了搖頭,看向陳歌的目光中帶著壹絲憐憫:“在樂園裏以經營鬼屋為生的人是她,而妳只是壹直躲在病院窗戶後面偷看她而已。妳甚至都沒有跟她說過壹句話,只是在很早以前參觀過壹次她的鬼屋,知道她叫做張雅。”
“不可能,她是鬼,是對我最重要的鬼!”陳歌的大腦中再次傳來劇痛。
“如果妳真的那麽在意她,那就等妳病好了以後,親自去找她吧,妳這個樣子會嚇壞她的。”高醫生將陳歌攙扶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