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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十三弦何太哀 by 騰萍

2018-5-28 06:01

二 世人有眼應未見
  喬家的血案幾個月內大概都是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但新郎官的屍體第二天就下葬了,他的好友何太哀和新嶽丈喬盤石給他下葬,新娘子被牢牢鎖在房內,反正何太哀雙目失明,他並沒有見過傳說中瘋狂殺人的新娘子。
  出葬的時候三月天下起了細細的小雨,送葬的隊伍紛紛支傘,楊花柳絮隨著小雨紛飛,倒是壹副淒迷的景象。出葬之後何太哀暫時在喬家住了下來,他要從長汀自韓江登船北上,但長汀渡口的兩艘客船遭大風天氣吹到岸上擱淺了,要等雨天過了才能找人挖了出來。客船長十余丈、深三丈、寬三丈五尺,是壹種中型船。雖說是中型船分量也不輕,要挖出來可能也要等個十天半個月,加上何太哀是個瞎子,因此雖然喬盤石家中出了血案氣氛陰沈,也讓他暫住了下來。這壹場雨壹下就是七八日,時間轉瞬即過,人家常說死人好過日,似乎何太哀在喬家的屋檐下壹站,那日子就已過了壹溜。
  ”何公子似乎很喜歡在庭院中散步?喬盤石很喜歡陪伴何太哀,或許這位少年人的生平很讓他感興趣。何太哀散步的庭院就在發生血案的新房後邊。院子裏壹片池塘,池塘中有些假山,上面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也許盛夏時池塘裏還有蓮花,不過初春時節什麽都沒有。
  “啊……”何太哀說話喜歡拖音,總似常常在想些什麽,“我在想新房裏為什麽會有斧頭……”說了壹半他似乎驚醒過來,“喬伯父,我失禮了。”喬盤石不以為忤,“這個我也很奇怪,秀秀和紫芝身上是不可能有斧頭的,我問過整理新房的丫頭,她說入洞房前新房裏並沒有什麽斧頭。”長長吸了壹口氣,他喃喃自語,“也許--這個房間當真不吉,這世上真有什麽鬼怪不成?
  這個房間?”何太哀微微壹笑,跟著喬盤石慢慢的踱步。他習慣了地形走路就很自然,遠遠望去壹點也不像個瞎子。“其實內人是在我充做新房的房間內去世的。”喬盤石嘆息,“那壹夜就像秀秀新婚那壹夜壹樣雷霆暴雨,她為了雜事和我爭吵,想不開在房內懸梁自盡了。
  聽說這房裏到那後來就有些古怪,內人尚在怨恨我壹般……我也是私心想要以喜事沖煞,讓內人歡喜歡喜,所以特意挑了這房間辦喜事,卻不料……弄出這等事。”他黯然嘆息,想必這件事已經困擾他許久了。
  “伯父能帶我到房內看看麽?太哀略通周易,或者能看看是否真的有異。”何太哀足下壹晃,他踏到了庭院草地上那個壽山石搬走的淺槽,幸而喬盤石壹把扶住他,“何公子小心。”“我老忘了這有個槽。”何太哀似乎有些慚愧,“好深的凹槽。”“本有塊家傳的壽山,不過秀秀嫌它形狀難看遮住窗戶,新婚之前我已把它運走了。
  ”喬盤石雖然傷心女兒但在何太哀之前還勉強保持風度,“何公子若通周易,幫我看看這房子是否能留、否則我就要興土木拆了它了,秀秀出了事、我不能再害了菱菱。
  嗯……”何太哀慢慢的應了壹聲,不知他究竟是贊同、還是反對。新婚的房內已經壹切清洗幹凈。但在何太哀鼻中宛然還可嗅到那夜香艷詭異又充滿血腥的氣息,分成兩截的屍身、鮮血和新郎的紅袍同色--新郎手中還牢牢握著新娘的紅蓋頭。那夜的情景似乎清晰可見,充滿喜悅的新郎揭開旖旎的紅布,布下出現的不是嬌艷如花充滿嬌羞的新娘子,卻是手持斧頭面目猙獰的鬼怪……滿屋血跡,鮮血與喜服相映……殺人後發瘋的新娘子……這壹切想起來都讓人毛骨悚然。“老爺好。”屋內仍在潑水清洗的兩個丫頭給喬盤石讓路,何太哀雖然瞧不見也聽見了她們瑟瑟發抖的聲音。“何公子目不能視,不知要如何看卦?”何太哀靜靜在屋裏站著,似乎在感覺穿窗而過的微風,突然他嘴角泛起壹絲耐人尋味的微笑,答了壹句耐人尋味的話,“看不見的人有時候可以看見壹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他向著西邊的窗口慢慢的走去,細細的撫摸窗戶的花紋,手指順著窗口的壹道痕跡劃下,”這是什麽?“”是大小姐斧頭砍的。“丫頭之壹回答,”南窗也有、柱子上也有,那對面的墻上也有。屋裏到處都是。“”可以讓我摸壹下對面墻上的斧頭痕跡嗎?“何太哀人長得不錯,除了那壹雙眼睛幽黑得有些嚇人之外基本上是個美男子,因此那丫頭臉上壹紅,拉著他的手引他慢慢走到墻那邊,”這裏。
  “這是壹道深深的斧痕,劈下的時候幹凈利落沒有絲毫猶豫,這如果是劈在人身上的確有可能要人性命,但要說把壹個大男人壹劈為二卻似乎仍嫌不足。何太哀細細摸了壹陣,”喬伯父,這墻上本來有什麽東西,被壹斧頭劈去了吧?“喬盤石壹怔,”何公子心細如發,這墻上本有個木雕龍頭,妳看……妳摸這墻是木墻,墻上雕有九龍,這個龍頭是浮出來的。
  好木頭,如此紋路,當是長白冷杉。“何太哀壹笑,手指慢慢離開了那被斷頭的龍雕,”喬伯父,這屋裏沒有夫人的鬼魂,我想……喬伯父如果當真想為紫芝鳴冤為閨女做主,妳當去長汀縣衙擊鼓。“”何公子此話從何說起?“喬盤石變色,”秀秀已然瘋了,難道妳還要她抵命不成?她壹個弱女子中邪發瘋本已可憐,我已死了壹個女婿,難道妳還要逼死我女兒不成?
  紫芝不是被秀秀砍死的。“何太哀慢慢的說,”長汀縣衙此時有我壹個朋友,他的名字也許妳曾聽過,他姓石,單名壹個犀字。“喬盤石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蒼白,”石青天……“何太哀依然笑得很平靜溫和,”嗯,福建壹路轉運副使石犀石大人。
  長汀縣衙。石犀已經在這裏等了五天了。這幾天壹直在下雨,說實話他的心情並不太好--他本在自己衙門裏餵鳥,他很喜歡養鳥,更喜歡養貓養狗只可惜他平日根本沒空,前幾天好不容易空閑下來興沖沖到集市買了只鷓鴣放在院子裏養了起來,卻收到何太哀的信要他去長汀。
  認識何太哀是他最大的不幸--石犀已經深深認識到這壹點。在認識石犀之前何太哀最大的興趣是讀書,他弄了壹屋子的書找了個皓首窮經的老儒念書給他聽,每日就那麽關起門來自得其樂,天塌下來他也不在乎--結果認識他石犀之後何太哀突然對辦案感起興趣來了,也不就是幾個月前湊巧讓他幫忙破了個殺人案,結果引起了那家夥的興趣,哪裏有古怪案子往哪裏跑,把家裏那老儒丟在他縣衙成天追著他要銀子,真是莫名其妙。
  眼睛看不見也不安分守己,整天的到處亂跑!哪天給剪徑的山大王給砍了不要說他石犀治下不安,是他何太哀不知死活。“咚--咚--咚--”長汀縣衙外的大鼓突然響了起來,石犀精神壹振,有案子總比打瞌睡好,“有人擊鼓。”長汀知縣點頭哈腰的說,“是是是,石大人明察、有人擊鼓、有人擊鼓。”轉身他中氣十足的對衙役們囔囔,“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鬧事的就升堂。”“是。”“石大人請。”“妳也請。
  ”石犀無聊的看了長汀知縣壹眼,“妳幹嘛對著本官發抖?”“石大人明察、下官不敢發抖、不敢發抖。”長汀知縣顫巍巍的強笑,兩條腿打戰,石犀辦案之名遠揚,他這小地方的知縣壹聽到“福建路轉運副使”七字就已經嚇得魂不守舍了。膽小如鼠!石犀無聊的往大堂去,想當初和何太哀那小子初遇,聽聞“福建路轉運副使”七字那小子開口第壹句話是--啊,十七路轉運司中最窮的三路之壹。
  氣得石犀差點沒拔刀砍了這口無遮攔的可惡小子,想想也是兩年前的事了,認識姓何的怪小子算算時間壹轉眼也已經兩年了。“升堂--”長汀縣衙年來大概很少升堂,衙役高矮不齊神情迷惑也就算了,石犀眼珠子溜溜的看著那些穿著閑雜衣裳外面再套著衙役衣著的衙役們,最稀奇的壹個可能匆匆忙忙給哪個地主兒打零工去了剛回來,居然光著兩大腳丫兩腿子泥也相貌威嚴的站在堂上。他自個不笑石犀倒不好意思就笑出來,只得眼珠子壹溜壹溜的偷看他。這賊眉鼠眼的瘦小官兒就是人說南蠻青天石犀?
  喬盤石擊鼓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石犀偷眼看著衙役那雙泥腳的模樣,只見這位石青天年紀不大,莫約三十出頭,個子不高、身材瘦弱膚色黝黑,眼睛細細胡子兩撇,十足十像個街上閑逛吃閑飯的混混,若不是長汀知縣戰戰兢兢陪坐發抖,喬盤石說不定要質疑這究竟是哪裏來冒充石大人的小人了。
  石大人明察……“他跪了下來雙手呈上壹份狀紙,開始講述七日之前喬府發生的血案,最後說到,”何公子說家婿並非我女兒所殺,因此請老爺明察,抓住兇手還我女兒壹個清白。
  何太哀說妳女婿不是女兒殺的就不是女兒殺的?“石犀驚堂木壹拍,”來人啊,帶何太哀!“何太哀本就在縣衙門口--他陪了喬盤石來擊鼓,喬盤石進去了他就坐路邊的面攤子喝面湯,模樣很是自在。”堂下何人?“石犀瞪眼看著剛剛喝完面湯手持壹塊軟帕正在擦嘴的何太哀--石老爺早晨卻只喝了壹碗清粥,嗅到何太哀身上面湯的香氣肚子卻餓了起來。
  何太哀。”何太哀姿態優雅的把喝過面湯的痕跡擦拭整齊,就似他根本不認識石犀壹般。石犀只得越發惡狠狠的瞪著他--反正他又看不見,“妳因何說鄒紫芝不是喬秀秀所殺?有何憑證?”“喬秀秀本來不可能殺鄒紫芝。”何太哀回答,“明眼人看壹眼就知、就連我這個瞎子都知道,用斧頭能夠殺人,但要將人攔腰截斷非要數百斤力氣。
  斧頭刃小,要將人劈斷短短幾聲驚叫之間決計辦不到。何況石大人若是派人仔細驗看,那新房之內的斧痕真實之處只有九龍木雕壹處,其余痕跡並非斧痕,而是更加鋒利的利器所劈。”“新郎若不是新娘所殺,難道是被鬼所殺、新娘因此發瘋不成?”石犀坐在堂上翻白眼,他知道何太哀必有所見,只是看不慣他這神氣的德性。
  “新郎究竟是何人所殺我且按下不說,石大人且看這個。”何太哀翻出袖中收藏多時的團扇,“這扇上繡線尚有針線盒內臘石氣味,可見繡成不久,新婚之人何以繡悲情畫扇,這詩中另壹只燕子究竟指誰?石大人難道沒有任何懷疑?
  石犀眨眨眼睛,”既然何太哀妳如此說,本官姑且收了這個案子。喬盤石,明日本官就上喬府查案,本官未到之前妳那新房內的壹切都給本官收好了。“他驚堂木壹拍,”退堂!“喬盤石沒有驚異何太哀所說的兩點毫不出奇的理由,他看著何太哀手中的團扇,眼神充滿了懷疑困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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