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於厭32

　　於厭的實驗室在他請假期間已經完全休整好， 他將飼養區重新安排，劃分給了新來的實驗體。
　　又挑選了壹波新的實驗體，都是那種等級很低或是受傷很重即將被淘汰的， 重復和上壹次壹樣的步驟。
　　中級和低級實驗體只有動物形態， 於厭將自己當做飼養員兼職獸醫， 每天都在給它們檢查餵食治病。
　　助理研究員小愛和小潘也會過來幫忙，不過她們又恢復了最初的戰戰兢兢，每天埋頭幹活不敢多說多問。
　　她們最熟悉的同事小高因為“違規實驗以及竊取實驗資料”， 被研究所開除， 背上了稽查組的通緝， 人也不知所蹤。
　　為了調查高年澤的事， 他們這些同事也曾被稽查組請去配合做過調查。
　　之前那幾個月，她們兩很少進實驗室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只知道回來後，實驗體012死亡銷毀，而小高做的錯事大概率和012有關。
　　於是她們連012也不敢提起。
　　沒有了壹個高級實驗體的實驗室，和從前似乎沒什麽不同。
　　那個像雨林缸壹樣的飼養區被分割成小塊，變成了許多個實驗體的新家。
　　於厭每次工作之余轉過椅子朝那邊看去，看到的就不再是冷霧彌漫中，坐在樹下孤獨瘦長的人影， 而是壹只只吵鬧適應新家的小動物們。
　　012留下的痕跡，輕而易舉被掃去， 只有他當初飼養箱裏的變異黃腹蜂和斑斕閃磷蝶，被挪出來放在了另外的飼養箱裏。
　　飼養斑斕閃磷蝶的飼養箱被於厭放在工作臺邊， 裏面有縮小的景觀花草和水流，不怎麽需要餵食的小蝴蝶們在新家裏也很自在。
　　“妳們的家變小了， 但是他的家肯定比原來更大了。”於厭點著玻璃說。
　　小蝴蝶換了新家還是這麽自在，希望012也是。
　　於厭偶爾隔著玻璃逗逗它們。
　　可惜它們並不像追逐012那樣喜歡靠近他的手，只有將沾了毒液的小棍子放進去，它們才會翩然飛來啜取。
　　蘇河不時會過來壹趟，她還在研究於厭身體裏最麻煩的樹形T病毒，這種病毒會讓人體免疫力下降，出現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
　　於厭的虛弱狀態，壹大半都拜它所賜。
　　蘇河還在忙著幫他研究病毒，而於厭則正式開始進行實驗體的研究。
　　他的研究方向是提升實驗體的身體素質，開發它們的變異能力，和蘇河的某個研究有些關聯。
　　閑著聊天時，於厭開玩笑說：“病毒研究不是我的強項，但我可以幫妳解決壹下小夜的問題，讓它恢復健康，變得更厲害。”
　　蘇河的小夥伴銀狼小夜卡在了升級的瓶頸上，最近情況反復，不太樂觀。
　　原著裏它是為了從逃離實驗室的012手中保護主人，受到刺激後突破了那層等級屏障，因為倉促還留下不少後遺癥。
　　但現在，它好好地被主人寵愛照顧著，沒有受到半點威脅，升級進度就卡在了那裏。
　　原身康勢的研究大多和實驗體的變異方向有關，恰好於厭又是個學的很雜的醫生，兩相結合學習後，如今於厭對幫助小夜升級這事也有了壹些把握。
　　被學妹主角幫助了這麽久，他好歹得回報壹下。
　　至於另壹位幫助了他的“狐朋狗友”陸秋風，於厭開始上班幾天後，他終於也出現在了研究所裏。
　　喜歡假笑的陸研究員這次壹露面就神情陰沈，眉頭緊鎖，好像遇到了什麽麻煩。
　　“如果有什麽事我能幫上忙，盡管說，畢竟我們是好朋友。”壹起去吃午餐時，於厭大方地對他說。
　　陸秋風看什麽都不順眼，斜著眼問：“我跟妳很熟嗎？”
　　於厭壹笑：“之前同處壹室那麽久，就別說這種傷感情的話了。”
　　路過他們餐桌的兩個中級研究員忽然停下交談，多看了他們幾眼，走出去很遠還在回頭看他們，並且竊竊私語。
　　陸秋風露出那種“恐同”的表情，之前在實驗室裏，每次於厭去隔離箱前和012說話，他就這種表情。
　　但他還是忍著不適對於厭說：“待會兒去妳的實驗室，有事要告訴妳。”
　　陸秋風說的是012的事。
　　“我最近有點私事，沒有關註012那邊，但前幾天去聯系了外城那些人，發現他們聯系不上了。連尾款都不要，不像是他們的風格。”
　　“我現在有幾種猜測，壹是他們運送途中出了意外死了；二是他們發現了012的高級實驗體身份，想黑吃黑把他賣出更高的價格；三是消息走漏，他們壹邊拿這邊的錢，壹邊把012送到了另外的買家手裏。”
　　外城區的人只認錢，沒什麽信譽可言，陸秋風覺得後面兩種可能性更大。
　　“這件事是我沒安排好，現在他們找不到，012也沒消息，妳看要怎麽處理？”
　　於厭：“當初找妳介紹的時候我就了解過風險了，妳也沒收中間費用，怪不了妳。”
　　“反正012已經離開實驗室，接下來怎麽樣和我們也沒關系了，不用再操心。”
　　聽到他無情的回答，陸秋風愕然：“妳說什麽？”
　　“妳不管他了？他現在可能遇到了危險，妳就不擔心？”
　　於厭：“不擔心。”
　　其他方面不說，生活常識給他惡補幾天，壹個人生活應該沒問題。
　　陸秋風突然生氣地站起來：“我還以為妳對他是不壹樣的，沒想到妳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蛋。”
　　“妳對他的喜歡這麽廉價，這麽短暫？是，變異體並不是人，我也不喜歡變異體，但妳這樣和那些欺騙別人感情的男人有什麽區別？！”
　　於厭：“……”
　　他的形象壹直在變差，012需要為此負很大的責任。
　　“妳是不是誤會了我和012的關系？雖然因為壹些意外有過親密接觸，但我們之間事實上並沒有什麽責任關系。”於厭心說，這下渣男的形象是要根深蒂固了。
　　下意識拿過消毒劑在面前噴了噴。
　　陸秋風太激動，四處飛濺的口水讓人很想消消毒。
　　陸秋風臉色難看，就在於厭覺得他即將再次表演破口大罵時，陸秋風冷笑：“我又不是瞎子，看得出來妳們互相喜歡。”
　　於厭：“？”
　　他打開抽屜，翻出壹個小手電，戴上手套，肅然說：“坐過來，我給妳檢查壹下眼睛，是不是有點散光，還是視線模糊？平時沒有出現幻覺吧？”
　　陸秋風壹昂腦袋：“不願意承認就算了，反正妳們的事和我沒關系，妳不想管012，我更不會管。”
　　說罷氣沖沖就走了。
　　於厭喊住他：“對了，小陸，要是蘇河問起012的事，妳就說順利送到外面了，其余的不要說。”
　　陸秋風回頭對他冷笑。
　　看起來是不歡而散，但第二天中午於厭照樣去找他壹起吃午飯，陸秋風也沒拒絕，只是說話陰陽怪氣冷言冷語的。
　　蘇河過來打招呼時，碰到陸秋風氣沖沖離開學長的實驗室，後來又看到他們壹起吃午飯，有些搞不懂男人之間的友誼。
　　“陸秋風這脾氣夠怪的，經常看到他單方面跟妳吵架，好像準備老死不相往來，但學長下次去找他，他還是會搭理妳。”蘇河奇怪地說。
　　於厭沈吟片刻，回答：“妳有沒有想過，他願意搭理我，是因為除了我沒人願意跟他做朋友？”
　　蘇河：“……”
　　好吧，因為說話難聽，陸秋風的名聲在研究所裏也沒比學長好到哪裏去。
　　平時還好，壹臉似笑非笑的，但壹旦遇到他看不順眼的事，陸秋風的攻擊性就會變得很強。
　　過兩天吃午飯時，陸秋風對於厭說：“我打聽了壹下地下城的各大賣場，沒有012的蹤跡。”
　　看到於厭的表情，陸秋風感覺他狗嘴吐不出什麽好話，強調說：“我是想打聽另外的消息，順手打聽了壹下。”
　　於厭突然點開終端，陸秋風前幾天充滿嘲諷的話語回響：“反正妳們的事和我沒關系……我更不會管。”
　　“不是，妳有病吧，這種東西為什麽要錄下來？！”陸秋風匆匆吃完飯，翻著白眼走了。
　　於厭樂不可支，擡手間碰到了終端上的語音庫，壹聲“三哥”突然響起。
　　“三哥，我這樣叫妳，妳會開心？”
　　“比妳直接喊我名字是開心點，知道妳自己年紀有多小嗎？讓妳叫我哥，壹點沒占妳便宜。”
　　“我可以每天這樣叫妳，如果妳跟我走。”
　　“那算了，我叫妳哥，妳明天能走嗎？”
　　“我舍不得。”
　　“……”
　　“我舍不得妳。”
　　於厭默默關掉終端，把上面的自動錄音設置也取消了。
　　陸秋風忙起來，不再和他說起012，於是再也沒人會和於厭說起，時間壹長，那只曾經引起過激烈討論的小鳥蝠仿佛不曾存在。
　　於厭的研究走上正軌，蘇河終於願意將小夜的情況告訴他，請他壹起參與研究，幫助小夜完成蛻變。
　　知曉原劇情的於厭很確定地告訴蘇河，小夜是在轉變成高級異變體。
　　從中級變成高級，這是從未有過的，壹旦成功，無疑會引發巨大的影響。
　　兩人都很忙，於厭格外辛苦些，畢竟病還沒好，每天吃藥註射。
　　但他是個善於放松自己的人，在所有人都壹樣忙碌的時候，他看起來就是比其他人要松弛壹點。
　　被安排在秘密實驗室的銀狼小夜，身上的變化趨於穩定時，於厭的病也在蘇河的努力下差不多痊愈了。
　　用她的話說，於厭現在對012身上那種混合病毒產生了抗體，市面上如今大部分病毒都沒辦法再威脅他的健康。
　　“以後如果有機會再碰到012的話，妳走過去親他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了，我是指那種親。”蘇河說。
　　兩人混熟之後，蘇河說起話是越來越葷素不忌了。
　　於厭有好幾個月沒從別人嘴裏聽到012，不明顯地停了壹下才笑著回答說：“那我可得向他抱怨壹下，他害得我好苦哇！”
　　……
　　012，死孩子，妳害得我好苦。
　　清晨，從黏膩夢境中醒來的於厭，擡手摸到自己發間的潮濕。
　　那股熱意在身體裏遊動，鉆進每壹寸皮膚裏，找不到缺口。
　　床上墊著的絨毯絨毛細滑，擦過皮膚時讓他想起某些翅膀的手感。
　　擡起胳膊搭在眼睛上，又錯覺般嗅到手指上有什麽殘留的氣味，明明手指幹燥，心理上總覺得是濕乎乎的。
　　於厭有了壹個新的煩惱，或是說，新的體驗。
　　作為壹個無性戀，他的身體很少有這種欲求，但是最近，隨著身體好轉，各種功能復蘇，這樣的情況就時有發生。
　　唯壹的體驗來自於012，被對方打開的身體開關，在時隔幾個月後，延遲性地給他造成了壹點難言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