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簡單是真緣分是命 by 秋天的小小君
2024-7-29 20:10
與以往林婧秒接電話的不同,這次白潔聽到那邊的鈴聲都循環兩遍了,都還沒有被接聽的跡象。這小妞,不會這麽早睡了吧?還是出門忘記帶手機了啊。白潔不死心又重新撥了壹次,依然除了鈴聲音樂沒有其他。
白潔頓了頓,不知該何去何從,當初大學時選擇廣州市就因為這邊沒有什麽親朋好友,自己可以落個清凈。現在倒好了,偶爾想找個地方落腳都找不到人。
白潔苦笑了壹下,就為了驗證自己的壹個謊言,現在連自己家都不能呆。她想了半天決定坐地鐵去先前經常去的壹個方寧書店。那家設計溫馨的方寧書店在白潔公司不遠的壹個豪宅商圈的首層,書籍種類繁多,書店老板據說在文藝界也少有名氣,因為經常舉辦壹些小型的讀書沙龍而在廣州市的書店口碑排名前列。
白潔喜歡去那裏,倒不是喜歡去參加沙龍,而是因為這家書店最裏面拐角處有著壹個小小的溫暖舒適的閱讀區。這裏的沙發軟硬適中,靠背也符合人體結構學,坐著看壹天書也不覺得累;頭頂的小吊燈投射出溫柔的暖黃色燈光,明亮而又不刺眼;偶爾放置幾支明艷的鮮花更是為這溫馨的環境增添了別樣的色彩和靈動氣息。白潔愛極了這壹隅的小角落,閑時經常在這裏看書壹下午,很是愜意。
去到方寧書店,正趕上晚飯時間,書店裏面的人寥寥無幾,白潔選了壹本臺灣作家龍應臺的散文看將起來。看了壹半,手機響起來,卻是林婧回電話過來了。那邊林婧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白潔,妳在哪裏?快來帶我回家?好不好?
白潔被這哭腔嚇壹大跳,壹向自視甚高不屑於哭泣的林婧自從陷入靖哥哥的情網後,由先前的強勢霸氣女王變成了期期艾艾的小女人。白潔連忙問清楚林婧的地址,打了個車趕了過去。
趕到林婧所在的江邊酒吧,在酒吧壹角找到林婧時,白潔發現林婧已經差不多醉酒的狀態。桌子上隨意的丟棄著幾只空啤酒瓶,桌上的小吃卻完封不動的樣子,看樣子光喝酒了。林婧偏著頭趴在桌上,紅腫的眼睛,滿臉的淚痕,絲絲的長發黏在臉上的淚痕上,那麽憔悴和淒慘的壹個可憐人兒。
怎麽壹個人在喝酒啊?白潔趕緊坐在林婧旁邊,把她扶起來,將那淩亂的長發捋捋清楚,出什麽事了嗎?
林婧看到白潔過來,壹下子抱住她的肩膀,放聲哭起來,壹邊哭,壹邊抽抽嗒嗒的說,今天,我見到了,高文靖的,愛人,我們,剛才,壹起吃了飯。我覺得,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這樣也可以啊,遲早都得有個了斷,早點斷比晚點斷好呢。白潔壹邊拍拍林婧的背,壹邊低聲安慰道。順便跟周圍投來的疑惑目光點頭微笑表示歉意,不過好在酒吧本身就是故事多的地方,看到白潔朝他們微笑後,那些人自然把目光收了回去。
可是,可是我還是真的好喜歡他,好舍不得他啊。壹想到以後不能再見到他,我就覺得心好痛。林婧仍然悲泣不已,她覺得為什麽她的情路就這麽坎坷呢。讀書時,幾乎所有人都視她為女神,千方百計的討好她,偏偏她看上的那個人卻視她為糞土;畢業以後,尋尋覓覓這麽久都沒有碰到心動的人。剛結婚沒多久就遇見了壹眼萬年的情人,這次好的是,兩人都是壹見鐘情,兩情相悅。但是也巧的是,對方也是婚姻狀態,這又讓她陷入了愛而不得的更深層次的痛苦。
林婧知道,以她和高文靖的價值觀,做人底線,雙方都沒有辦法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來。可是那種對對方刻骨銘心的思念,和求而不得的怨念,這段時間猶如將林婧放在鐵板上炙烤,那壹點壹點的痛楚慢慢壹寸壹寸的往身體最裏面滲透,痛到無法呼吸。林婧想,如果每次真愛都伴隨著這樣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情願以後做個木頭人,再也不要了。
白潔抱著哭的稀裏嘩啦的林婧,也不由得情緒被感染,留下眼淚來。林婧,我知道,我能理解妳的痛苦。我們不著急呢,慢慢來,時間會解決壹切的。不是嗎?我們慢慢來,慢慢的讓自己情緒平復和穩定,到時可能就自然而然不想見了呢。我們不著急,慢慢來。
林婧,妳還記得大三那年,我考gre,妳考雅思,後來我得了嚴重抑郁癥,自己卻不知道。還是妳發現得早,幫我梳理和帶我走出那個泥潭。妳還記得嗎?
我記得有次我情緒崩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放聲大哭的時候,是妳走過來抱緊我,說,去他媽的gre和雅思,大不了我們壹起不考了唄。以我們的成績,多不多壹個證書有什麽不壹樣,去不去國外深造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什麽都沒有我們自己重要。如果壹件事讓自己那麽難受,還不如早點放棄,自甘墮落算了。起碼留得小命在,不怕沒柴燒。
妳知道嗎,我聽了妳的話,感覺就像晴空壹個霹靂,先前把我籠罩得死死的烏雲突然裂開了壹條大縫,陽光就此灑落進來,照進了被挫敗 緒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心。我當時就有突然頓悟的感覺,是啊,哪有什麽那麽重要呢,自己好才是最重要。
現在妳的情況跟我那時是不是也壹樣呢?如果壹件事或者壹個人給妳帶來的痛苦遠遠大於帶給妳的歡樂,即使他對妳來說,再重要,妳也首先要把自己狀態調整好啊。給自己壹點時間,不要逼自己太狠,慢慢來忘卻和接受,可以嗎?白潔輕輕拍著林婧的背,慢悠悠的說道。哪有什麽那麽重要呢,自己好才是最重要。
林婧聽著白潔的訴說,漸漸停止了哭泣,她想起了那段跟白潔天天逃課泡圖書館,沒日沒夜學習英語的日子,那個時候的自己,感覺總拼著那壹股什麽都不怕的勁,什麽都要做得比別人好的勁,那個冷靜果斷霸氣的自己去哪裏了呢。
林婧從白潔肩膀上擡起頭來,沈默了壹陣,說,是啊,哪有什麽那麽重要,自己才最重要。先前我的至理名言呢,怎麽現在自己倒忘卻了。我是得給自己放個假,好好梳理壹下自己的內心了。這段時間沒有管它,估計草都長滿了。
就是啊,到時我買些除草劑,我們壹起來除掉她。白潔看林婧心情好轉,連忙也跟上她的話。
我就說我為什麽跟妳關系這麽好。就是因為妳不論什麽時候都冷靜得壹塌糊塗,什麽事都壹副淡然隨他去的樣子,可以讓我也慢慢冷靜下來呢。林婧知道,雖然在大家的眼裏,她個性強勢,處處爭先,什麽事都是她替白潔出頭和爭取,似乎她才是白潔的保護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白潔外表淡然的情況下,內心堅強得可怕,白潔才是她的保護神,不論什麽時候。
哎,妳知道嗎,我最近也碰到了壹些煩心事。白潔看林婧情緒穩定下來後,將自己公司正在傳她的兩個大謠言告訴了她,轉移她的註意力。
果然聽白潔壹說完,林婧的爆脾氣又上來了,誰傳的啊?有沒有腦子啊,關鍵還有人信,妳們公司招的都是白癡嗎?
這個還不算呢。妳知道我今天見到誰了嗎?白潔猶豫了壹下,還是決定將徐傑的事也告訴林婧。
誰啊?妳每天見的人有什麽不壹樣嗎?林婧深知白潔公司--家兩點壹線的生活,只要她願意,十年都不會認識壹個新面孔。
新的接替黃惠惠的人,徐傑。
徐傑又是誰?帥嗎?誰的人啊?林婧有些不以為然,也記不起白潔曾跟她提起過這個名字。
妳還記得我曾經跟妳說過我高中時,有個人天天跟著我盯著我看壹起放學的事嗎?那個人就是徐傑。他現在跟我同事了。白潔說完,朝林婧兩手壹攤。
啊?妳不是說這個人高考完就消失了嗎?現在突然出現了?還成了妳同事?這是什麽神操作?林婧不由瞪大了眼睛,完全想不出這是怎麽回事。
事情是這樣子的,白潔簡單介紹了壹下她們公司的海外名校mba實習項目,以及徐傑來到廣州市的緣由,說,我也沒有想到世界會這麽小和這麽巧。
哈哈,那看來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妳內心深處的呼喚,特意賜給妳壹個男人呢。畢竟妳肚子裏的孩子還差壹個爹。林婧壹恢復常態,就回歸了本性,說話開始招人厭了。
哎,妳真會想,妳想想現在公司傳我的謠言,我現在的處境真是壹言難盡。白潔白了壹眼林婧,發現肚子早已餓得咕咕直叫。
林婧不懷好意的看了白潔壹眼,擡了擡眉,我覺得有戲哦,哪有那麽巧的事情,對吧?應該是壹個人處心積慮的提前安排。
好啦,我好餓,妳是不是也餓了?我們加幾個熱菜吧?白潔招手叫來了服務員,加了幾個主食。
對了,今天下午高文靖跟我說,約了妳表妹明天上午去他公司面試。他公司剛好缺壹個財務,我上次就把妳表妹的簡歷給他了。妳這個表妹妳熟嗎?需要我跟高文靖打招呼嗎?林婧也知道白潔跟家裏人壹向處得壹般般,因此特意問問她。
不用了,讓她自己發揮好了。不過這個小姑娘思路還算清晰,看起來應該是個機靈的小孩。不過用人的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了,萬壹以後有什麽問題,我們夾在中間麻煩。白潔果然壹口就謝絕了林婧的好意。
吃完飯結賬時,白潔發現旁邊隔著幾桌,有個人壹直朝她們這邊打量,白潔疑惑的盯著那人看了幾眼,昏暗的燈光下看到的面孔模模糊糊,並不清楚,也似乎並不相識。白潔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送林婧回到家,白潔才放心的往自己家趕,回到家靜悄悄的。看來小安自己照顧好自己睡下了。
白潔沖完涼,感覺今天發生的壹切比之先前幾周的內容都多。閉上眼睛,那面無表情似笑非笑的面孔又出現了;搖搖頭,林婧那哭的梨花帶雨的淒慘樣子又出現了。白潔想,以林婧目前的狀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得出來呢;那個徐傑重新出現真的是巧合嗎?輾轉反側中,白潔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壹夜無夢。
壹轉眼已到7月中旬,廣州市已經進入頻繁的臺風暴雨期,每天的天氣比娃娃的臉還多變,剛才還晴空萬裏,轉瞬間豆大的雨滴就劈裏啪啦的下起來,讓人躲閃不及。
在廣州待了十余年的白潔早已習以為常,她在公司常備了壹把雨傘,太陽時可以遮陽,下雨時可以避雨。
又是壹天下午,不到四點,上午還萬裏無雲的天空突然就變了天,肆虐的大風不知從哪裏趕來了大坨大坨的烏雲,壹會兒這些烏雲就連接成片,沈甸甸得壓在了頭頂上方,還沒有等大家反應過來,瓢潑大雨就傾盆而下。
看著窗外漆黑壹團,宛如進入了深夜,白潔開始擔憂下班時是否還能打的到車。畢竟在雨季的cbd中心區,不論出租車還是專車都是那麽的搶手,光排隊就要等足十分鐘以上。
白潔心裏暗暗祈禱這瓢潑大雨早點停止,自己可以提早回家,正看著窗外發楞呢,身後突然響起了壹個聲音。hi,jessi,有時間嗎?有個事情要請教妳。白潔回過頭發現徐傑正看著她,那表情似乎已經盯著她看了很久了,眼睛裏似乎還帶著壹絲的笑。
jack,別這麽客氣,妳想問什麽,盡管說。白潔也看著他的眼睛回答道。這段時間以來,白潔都盡量減少在辦公室出現的頻率和時間,就是盡可能的避免跟徐傑的見面。不過好在徐傑剛接手這麽大區域和市場,也是忙得停不下腳,幾乎沒有怎麽在辦公室出現過。因此這還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徐傑盯著白潔的眼睛看了壹陣,看得出來她也帶上了情緒,不由壹笑說,我覺得妳很面熟,很像我以前的壹個校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
白潔緊張得趕緊回顧四周,還好,整個辦公室似乎就他們兩個人,除了窗外的雨聲,都沒有其他聲音。白潔低下頭,沒有好氣的說,我不認識妳,我可能長了壹張大眾臉,妳認錯人了。
是嗎?那妳剛才緊張什麽?徐傑走進了壹步,又繼續盯著白潔的眼睛說道。
哪裏有,妳要問什麽問題嗎?沒有的話,我要下班了。白潔擡起頭飛快的看了徐傑壹眼,作勢要關電腦。
好吧,我真有事找妳。妳能把我負責區域的經銷商列表給我壹份嗎?我需要知道他們的授權區域,起始日期,和聯系人及其聯系方式。徐傑收回了看白潔的目光,拉了壹個座椅坐在了白潔旁邊。
好的,稍等。白潔飛快的從數據中找到了相關信息,做成了excel表格,點擊了發送到打印機。
徐傑起身去打印機拿回資料,又回過來坐在了白潔旁邊。
白潔迅速的把電腦關機,收拾好手提包,站起身來,說,我要下班了,請讓壹讓。
這麽早?我還有其他事要找妳呢,剛才只是第壹件事。再說,下這麽大雨,出門就會被全部淋濕的,還不如等等。徐傑似乎並不打算讓路,又開始盯著她,似笑非笑的說。
這該死的,白潔記起第壹次註意到徐傑,就是因為他壹直面無表情盯著她,不管她怎麽沖他瞪眼睛做鬼臉,他仍然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就好像他看著的就是壹個沒有任何感知的稻草人。現在這種類似的感覺又出現了,不管白潔如何閃躲,徐傑仍紋絲不動的看著她,阻攔著她,讓她的窘迫無處可藏。
那好吧,還有什麽我能做的?白潔也冷靜下來,幹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盯著徐傑的眼睛說道。白潔心想,我倒真要看看他想幹什麽,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難道真的如林婧所說,這壹切都是處心積慮的結果?
妳還是跟以前壹樣,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在四目相對了起碼十幾秒之後,白潔又敗下陣來了,紅著臉把頭偏到了壹邊。徐傑在她偏頭過後馬上說道。
妳為什麽會來到我們公司?白潔偏著頭,沒有好氣的問道。
這個說來有點長,如果妳願意聽,我也願意講。徐傑發出壹聲輕輕的嘆息後,悠悠的回答。
難不成還跟我有關?白潔依然沒有好氣的說。
如果我說是的呢?徐傑想也沒有想的脫口回答道。
壹說完,兩個人都楞在了那裏,仿佛時間也瞬間定了格,萬籟俱寂,只聽見兩顆心跳動的噗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