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江北殘刀

　　聽到這句話，我楞了足有十幾秒，黑影冷笑道：“怎麽，不想讓我看看妳爺爺把妳教成什麽樣？”
　　“他什麽也沒教我！”我說道。
　　“那妳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黑影輕描淡寫地問道。
　　我頓時汗如雨下，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瞬間就識破了我的謊言。
　　“哼，看不出來，小小年紀本事還挺大。”黑影那冷冰冰的彎刀在我的腰間不斷遊走。
　　他是我爺爺的仇家嗎？他為什麽要考驗我？如果我真能看出來，他會放過我嗎？
　　我的思緒壹團亂麻，在我短暫的十七年裏，何曾經歷過這種事情？此刻我只覺得腦袋裏壹片混亂，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濕，冷冷地貼在身上。
　　“快點，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黑影催促道。
　　我只能開始檢查爺爺的屍體，我把食指搭在他的皮膚上測量體溫，屍溫大約十度左右，檢查了壹下指關節，指甲完好，沒有搏鬥痕跡，然後掰開眼皮看了看，眼球無渾濁……
　　仔細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竟然漸漸冷靜下來。
　　爺爺的身上沒有明顯傷口，也沒有中毒跡象，臉頰甚至還有微微的紅暈，要不是生命體征已經完全消失，簡直就像是熟睡壹般。
　　傷口會不會藏在衣服下面呢？
　　爺爺，對不起了！我心裏念叨著，開始解開爺爺的衣服，把上衣和褲子都脫了下來，雖然我的情感很混亂，理智卻很清晰，我慢慢檢查他身上的皮膚和骨骼。
　　可是全身上下竟沒有壹處傷口，骨骼也沒有斷裂。
　　我把耳朵貼在爺爺的胸口，用手敲打橫膈膜的部位，也沒有發現內出血的跡象。
　　沒有窒息痕跡，沒有勒死痕跡，沒有病理特征。
　　這實在太奇怪了，我竟然找不出死因，壹瞬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所學，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壹個廢物。
　　時間壹分壹秒流逝，我的衣服被倉庫裏的冷風吹，然後又被冷汗打濕。
　　我伸手擦了擦腦門的汗，身後的黑影笑道：“怎麽，宋兆麟的孫子竟然瞧不出死因嗎？”
　　“……”
　　“說，死因是什麽，或者我直接告訴妳，用和殺妳爺爺壹樣的方法殺了妳！”黑影逼問道。
　　我握緊拳頭，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反而變得無所畏懼起來。
　　“我不知道！”我叫道。
　　“這就是妳的答案？”黑影說道。
　　我猛的站起來，反正是要死了，搏壹搏，或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就算我打不過他，至少死前也要知道他長的什麽樣子，變成厲鬼也要找他復仇！
　　他離我不過半米的距離，我瘋狂轉身，直接壹拳揍過去，但拳頭卻瞬間被壹只戴著皮手套的手緊緊攥住。
　　我看清楚了，這黑影身高大約壹米八，穿著壹件黑色風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壹寸皮膚都沒有露出來。他的臉上戴著壹個猙獰的鬼面具，咧開的嘴像在笑壹樣，嘴裏露出兩根青色的獠牙。
　　藏在面具裏的雙眼壹團漆黑，看不到人類瞳孔該有的反光，剎那間我甚至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
　　黑影把我的拳頭輕輕壹扭，哢嚓壹聲，我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勇氣可嘉！”黑影點點頭：“就是太蠢了，殺妳臟了我的手。算了，留妳壹條小命，等妳有壹天能看出我殺人的手法，我再來取妳的命，記住，我永遠是妳們宋家人的噩夢！”
　　說完，他做了壹個奇怪的手勢，朝我眉心壹點，我竟然感覺到頭暈目眩，然後軟軟地栽倒在地。
　　我是被刺耳的警笛聲吵醒的，壹只大手在我臉上不斷拍打，睜眼壹看，四周圍了好多人，孫警官蹲在我面前，不停地用手拍我。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起昏迷前的事情，立即慌張起來。
　　“我爺爺呢？”
　　孫警官臉色憂郁的嘆了口氣：“宋陽，妳爺爺他已經……”
　　昨晚發生的壹切都是真的，我並沒有感覺太震驚，只是感覺心臟猛的壹沈。憤怒、羞愧、屈辱，各種情緒糾纏在心裏，我緊緊地咬住嘴唇，不知不覺竟然咬出血來。
　　孫警官把壹件大衣披在我身上，我才註意到自己在倉庫裏躺了壹夜，已經有點感冒。
　　兩具屍體已經被擡走，孫警官說姑姑找了我們壹晚上，知道我平安無事，才放下心來。
　　孫警官讓我跟他去趟市裏的刑警隊，錄了口供，我把我知道的壹切告訴他，然後問了他幾個問題，江北殘刀是誰，我爺爺是怎麽死的，那個胖子又是誰。
　　孫警官皺著眉說道：“我知道妳現在很關心這些事情，既然妳爺爺臨終前叮囑妳敬而遠之，我覺得妳還是不要問了。”
　　“我怎麽能不關心！”我激動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罵道：“那個人殺了我爺爺，我要報仇！”
　　孫警官嘆息壹聲道：“好吧，我告訴妳我知道的壹切，但這些話妳要爛在心裏，永遠不許對任何人提起。”
　　他點上根煙，正準備開始說，壹名警察走了進來，手裏拿著壹份檔案，看見有我在場，又準備退出去，被孫警官叫住：“都是自己人，什麽事，直接說！”
　　警察瞥了我壹眼，支支吾吾地說道：“孫頭，宋老的屍檢報告出來了。”
　　“拿過來。”
　　孫警官接過屍檢報告書看了壹眼，臉色驀然間凝重起來，嘀咕壹聲道：“果然是那個人。”
　　然後他把報告書遞給我，法醫開的屍檢報告我雖然是頭壹次看，上面又有不少專業術語，但現代法醫和古代仵作畢竟有許多相通的地方，我並沒費多少力氣就看明白了。
　　上面說，死者壹號，也就是那個中年胖子，體表無任何破損，無中毒跡象，除了眼球被人生前摘離，造成了視神經和眼球肌的撕裂傷。另外，他胸腔內心臟缺失，疑為利器切割，但皮膚肋骨卻是完好的，而他手裏的塑料袋中裝著壹顆人類的心臟，經化驗是他本人的。
　　看到這裏，我不禁倒吸了壹口冷氣，不破壞身體直接取出心臟，這可能嗎？
　　而爺爺的死因是，心臟瓣膜大穿孔，疑為利器所刺，直接死因是心臟停止，同樣在體表沒有找到任何傷口，無捆綁打鬥痕跡，亦無中毒跡象。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孫警官從我手裏拿過報告書，說道：“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只有十年前的江北殘刀，看來他回來向宋家報仇了。”
　　接著，孫警官幽幽地講起了十年前那樁未破的詭異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