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死比活著難

燕八爺抱著林蒹葭進了偏房，把她放了下來，自顧在上首的椅子坐了下來，倒了兩杯酒，擡手道：“坐吧，這裏就只有妳我！”
林蒹葭坐了下來。
“妳想死！妳不喜歡我？”燕八爺問道。
“是！”林蒹葭道。
“京城裏不知道多少名門女子想上我的門，妳卻落花無意，這是為什麽？”燕八爺笑問道，眸子如新月般明亮，臉上洋溢著完美的笑意。
林蒹葭望著這位京城第壹美男子，單從相貌、地位上來說，這個男人確實無可挑剔，但誰又知道他也有難言之隱呢？
“八爺也未必是真心想娶我，咱們彼此心知肚明，心早就死了，強扭的瓜不甜。”林蒹葭端起酒杯，微微示意，泯了壹口。
“是啊，他還在嗎？”燕八爺悵然輕嘆道。
“也許在，也許不在。”林蒹葭道。
“那妳比我幸運，我喜歡的女人在二十年前，親眼死在我的面前！我的心二十年就死了，妳至少還有盼頭。”燕八爺苦笑道。
“能讓八爺記掛壹輩子的女人，就算死了，九泉之下也是欣慰的吧。”
“而我喜歡的人，根本就對我無意，壹如長痛比短痛，哪來幸運壹說呢？”
蒹葭壹口喝幹了杯中的美酒，淒然道。
“那妳還是比我好，我嫂子從未喜歡過我，甚至不知道我喜歡她。我永遠不會忘記，她在走的時候，嘲笑我是條無情的走狗、鷹犬！妳知道嗎？我當時就想把心剖出來給她看，但沒辦法，他說的對，我就是條狗！”
“妳的他至少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希望才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也許他也喜歡妳，只是從未表達過了，哎，可惜啊，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小瑜了。”
燕八爺眼中彌漫著壹層透亮的霧氣，望著蒹葭的眸子，舉起酒壺給她再次斟滿。
“八爺，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蒹葭與妳從不相識。”林蒹葭問道。
“相識不如相知，我憋了二十年，卻無知音，與妳有種壹見如故的感覺罷了。”
“我很相信感覺的！”
燕八爺淡淡笑道。
“如果妳相信感覺，那妳就應該知道楚夫人其實心裏是有妳的，至少她把妳當朋友！”
“我雖然沒見過楚夫人，但像她那種能讓妳折腰的女人，必定不是貪生怕死，又或者死前咒天罵地的人。”
“她本可以死的很平靜，為何偏偏要罵妳，而絕口不罵她的丈夫武神壹句？”
“因為她憐惜妳，在乎妳，而對武神卻早已是心死，以至於哪怕死在他手上，也不肯說他任何壹句。”
“八爺，我是女人，我更懂女人的心思。所以，妳不應該感到遺憾，而是欣慰，我相信楚夫人至少是知道妳對她的關心與無奈的。”
林蒹葭平靜道。
燕八爺的瞳孔在放大，那慘白的臉上浮現出壹抹紅暈，他大口大口呼吸著，站起身有些手足無措，就像是孩子般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淚水直流。
“小瑜，小瑜，原來妳壹直都知道我的心意！”
“我，我對不起妳，我不該做狗，我應該像個男人壹樣與燕九天決壹死戰，隨妳而去的！”
“我對不起妳啊！”
燕八爺又哭又笑，形同瘋癲，過了很久才平息了下來，也不抹淚，任由淚珠掛在臉上，坐回到椅子上道：“妳跟著我吧，至少不用受委屈，我答應妳，只要他來了，妳隨時可以走。當然，也許用不了多久，世上便再無燕八爺，所以，妳完全不用害怕我。”
“我不怕八爺您，從沒怕過，因為來時，妳要是要強占我，我必死！”
“八爺，妳也想死嗎？”
林蒹葭笑問道。
“對我來說，死比活著難啊！”
“但今天有妳這席話，小瑜知我心意，我便再無遺憾，自可壹死！”
“蒹葭，可恨我妳我相遇太晚，不然必是知音啊。”
燕八爺恢復了坦然之態。
“不晚，能相知，便是那白駒過隙，也足夠壹輩子銘記了。”蒹葭道。
“好！”
“走吧，去拜堂吧，知音攜手，勝過鴛鴦！”
燕八爺起身，爽朗大笑之余，當先往外走去。
林蒹葭跟了出去，兩人並肩出現在大堂門口。
“老八，這堂妳是拜還是不拜了，要不拜，我就不摻合了，去昆侖山覆命。”燕禛不滿道。
“四哥，妳何必這麽著急呢？”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妳動不動昆侖山、大哥，到底是我成親，還是他們啊？”
“妳要願意，留下來喝喜酒，妳要不願意，就回昆侖山去告訴大哥，我謝謝他替我操了這個心。”
燕八爺直視燕四爺，冷森森笑道。
“妳！”
“四哥別生氣，趕緊入席喝酒喝酒吧。”
燕七爺等人連忙勸道。
“有請新郎、新娘入堂！”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長喝道。
燕八爺與蒹葭走進了堂口，燕八爺本想牽著她的手，但壹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兩人走到大堂，司儀朗聲道：“壹拜天地！”
兩人同時相拜。
“二拜燕家列祖列宗！”
再拜。
“夫妻交拜！”
當念到第三遍時，蒹葭站在原地，陷入了沈思。
人生中能有幾次婚姻，對她來說這是神聖的，她曾想過與無名洞房花燭夜，白頭到老，此時，望著這滿堂的花燭，她知道隨著這壹拜，她所謂的希望也就徹底埋葬了。
拜堂僵了下來，燕八爺也不催，只是面帶微笑耐心的看著她，司儀與燕四爺等人也不敢催，時空仿佛在那壹刻靜止了下來。
“妳不會來了吧！”
“別了，我的愛情，我的守護神無名！”
蒹葭流下兩行清淚，微微彎腰，就要拜下去。
就在這時，壹聲清喝傳了過來：“慢著！這堂不能拜！”
清冷的聲音，如北風之刃，席卷了每個人的心身，眾人都是莫名壹寒，同時往發聲之人望了過去。
但見壹個散發垂肩，面目陰鷙，臉上留著壹道長長刀疤的青年，背著手自人群中緩緩而來。
看著這人，林夢梔捂著嘴不敢相信的大叫了起來：“無名大哥，是無名大哥！”
沒錯，正是秦羿。
如果今日林蒹葭痛快的拜了下去，秦羿就會轉變目標以刺殺燕東陽為主，但她猶豫了，秦羿就不能看著她掉進火坑，再痛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