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二四章 死去，活來！（三）

　　“剛才在屋裏是有機會躲過這壹劫的，如果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作為唯壹在場的軍醫，小東尼很自然地擔負起為我檢查身體的任務。最後的結果是：半個月的恢復足以愈合創口，雖然無法承受過重的拷打，但對肌肉物理傷害較小的電擊還是可以承受的。反正他們也沒有讓我絲毫無損離開的念頭，只要不會掛掉，半死不活，他們是可以接受的。
　　“東尼！妳到底是哪邊的？竟然壹直幫他說話，難道妳看上他了？”排眾而出擠進來幾個新面孔，有穿軍裝的，也有穿西服的，各色人種俱全。說話的是位長相美艷的金發女人，白色的皮膚已經曬成了淡棕色，看上去很健康。
　　“我只是對他的印象不錯而已。”正在幫我綁皮帶的小東尼竟然羞澀地沖我笑了笑，原來他是同性戀。雖然我覺得他的長相秀氣，但沒有向同性戀方向想過，因為全能和他的情人長相都十分彪悍，而“血腥妖精”裏人妖打扮的不少男人其實是百分百的異性戀，所以時間長了，我對身邊男人的性取向認知有些疲勞。但最讓我覺得可笑的是，我這副尊容竟然還能招來同性的喜愛，有點讓我受寵若驚！
　　“謝謝！”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只好禮貌地答了壹句，沒想到竟然把他嚇了壹跳。
　　“妳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回應我。我習慣了！”小東尼聽著後面笑成團的聲音，面無表情地拿出手帕把我臉上痛出來的冷汗擦掉後，把接了電線的電板貼到我的手腕和腋下，然後小聲低語道：“設備真舊，這種老東西可能會灼傷妳的皮膚。”
　　“還好！我不是靠臉吃飯的！”其實我心裏已經害怕到了極點，腦子裏全是以前受過的拷問訓練的知識。
　　我知道電刑這種刑罰造成的痛苦與其他刑罰造成的疼痛不同，是極其難以忍受的，即使是再堅強的人，在強烈電流的刺激下也會禁不住狂喊嘶叫。我曾經看到過拷問手對犯人實施過這種刑罰，所有的受刑者的下場無不慘不忍睹，被過大的電流燒成焦炭的還算是比較幸運的，因為這種該死的折磨可以持續進行，不會像有些酷刑那樣，當痛苦達到極點時會產生麻木的感覺。當對受刑人反復施用電刑時，其痛苦程度將會壹次比壹次強烈，而且如果掌握得好，即使受刑人痛苦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也絕不會昏迷過去，這對刑訊是十分有利的。這也是電刑較其他刑罰更嚴酷、更慘無人道的地方。而且有時候被加以電刑審問時不是妳牙硬便可以挺過去的，長時間被強電流通過身體，會造成受刑人神經系統的紊亂。壹個人如果遭受兩三次電刑，便會變得神情呆滯、反應遲鈍，身心受到極大摧殘，在長時間重復的機械式訊問下，身體自己會不由自主地招供。
　　作為拷問訓練的必修課程，我自己曾經坐過壹次電椅，在比較“安全”的電流下感受過這種成功率極高的手段。在那壹個月裏我都吃不下東西，機能紊亂的感覺在半年後仍時有發作。幸好這些家夥只是想通過這種方法去除我身上的追蹤器，應該在我的承受範圍內，畢竟我是從屠夫那家夥手裏撐過來的，他的“安全”範圍是挺寬的。
　　“準備完畢！”小東尼將用銅環扣住我的腳完成回路，然後拿出壹個牙套塞進我的嘴裏，因為電流沖擊肌肉的時候會造成類似癲癇的失控行為，有時候會咬斷自己的舌頭。
　　“很好！謝謝！”壹個陌生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在場壹半穿軍裝的大兵聽到這個聲音後都從散漫的姿勢變成了立正的站姿，而剩下的軍人雖然沒有那麽嚴肅，但也沒有再粗言粗語地叫罵，齊齊看向了入口處。
　　只見壹個三十歲上下穿西裝的阿拉伯男子，在保鏢的前呼後擁下從樓梯口走了出來，原本空曠的地下室在擠進來這麽多人後也顯得有些擁擠了。
　　發話的阿拉伯男子走近後，我才看清他的長相。此人個子不高，濃黑的卷發，四方臉，粗眉大眼，只有小胡子，頷下沒有蓄須，露出光滑的雙下巴，得體的定制西裝價值不菲。雖然我肯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這個人，可是他的長相很面熟，我似乎在哪裏看到過。
　　此人站到離電椅下面墊的橡膠皮壹尺外，上下打量我片刻後才跨出壹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撥開我剛被暴打後雜亂的頭發，看完兩鬢的文身後又退後壹步，掏出絲制的手帕擦拭掉指端沾到的我的汗水後，面無表情地張口：“五星紅旗？中國也有人活躍在傭兵界？”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因為正開動腦子在搜索此人的來歷，所以沒有回答他。人群中的日本人倒是搶先開了口：“比較罕見！沒有成組織的中國傭兵隊伍，常見的是法國外籍軍團出來的中國人，但那些人服役滿了便得到了法國國籍，已經不算是中國人了。”
　　“即使因違反軍規沒有得到法國國籍，也已經放棄了中國的國籍，成了沒有國家的人。多見的是成了亞洲政商的保鏢和黑社會，有渠道能當傭兵的就少，能混得這麽出名的更是少見。”邊上壹個黑人捏開壹顆花生丟進嘴裏。
　　“出名？”阿拉伯男人看樣子是這裏的高級人物，但從進來就壹直沒有命令動刑，只是不停地打量我，壹副很自然的樣子，而我則因為時間越拖越緊張。身旁的柴油發電機的震耳的轟響和表示電椅工作正常的100W大燈泡刺眼的亮光，開始像包在心臟裏的老鼠壹樣抓撓我的胸口。
　　“他赤手空拳殺了鼎鼎大名的‘極地之光’傭軍的創建者格斯中校。活活咬死！生吃活嚙！”我從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業界如此有名，聽著黑傑克敘述著被誇大的那段糾纏我多年的噩夢，我第壹次有了想笑的沖動。
　　“在喉嚨被割斷的情況下！”
　　“所以，他得了個‘食屍鬼’的外號。”
　　“……”
　　壹群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多數人對這段故事持懷疑的態度，但更多人和阿拉伯男子壹樣，看著我脖子上粗長的刀疤聽得津津有味。
　　“原來如此！那麽我更好奇壹個有如此傳奇經歷的硬漢，能在電椅上挺多長時間，才會告訴我妳該死的同伴在我們伊拉克的隱匿地點。”阿拉伯男子吐出的話將我心中的緊張和不安全驅走了。
　　“伊拉克？這裏是伊拉克？”聽到這裏我猛然想起了眼前的男人是誰，“妳是庫塞！薩達姆的次子？”
　　男子看我認出他來，並沒有很高興，只是象征性地點了點頭，然後走到我跟前，用兇狠的眼神盯著我：“妳的隊友在惡魔美國的支持下，在我們的國土上為非作歹了很長時間，偵探地形、刺探情報、殘殺無辜伊拉克民眾，前段日子更大膽到行刺我。這都不算什麽，最不可饒恕的是他們私闖行宮，意圖加害我尊敬的父親。阿拉保佑！贊美無上的真主！在全能的真主的庇護下，我父親沒有受到傷害。但妳們的行為已經不能再被忍受。我不奢望輕易從妳這裏得到答案，但我有信心能夠從妳這裏得到答案。”
　　而我根本沒有註意聽他說什麽，因為我全身心地投入了自己的思考中：我在甘茵斯坦被俘，現在卻跑到了伊拉克，電話中雇傭送葬者的聲音絕不是來自眼前的“王子”，難道那個家夥也是為庫塞工作？但伊拉克被美國封鎖了十年，食品、醫藥、電器，甚至遊客，伊拉克連國外的民事新聞都難接觸，更不要提軍事信息了。武器購買都要拐幾道彎才能從俄羅斯黑幫處買到，卻能得到我們在甘茵斯坦行動的行軍位置——如此實時的軍事信息？到底是誰在幫助他們？
　　“我知道妳和在伊拉克的同夥聯系過，我要知道妳們狼群在伊拉克和中東所有的藏身之處。”庫塞退了壹步後說道。
　　“很多人都認為，自己是被有目的地審問的，如果目的沒有達到，自己就不會被致於死地，這成了很多人熬刑的支撐。”庫塞淡淡地用手撣了撣洞頂落到肩上的幾顆浮灰，看著我不帶感情地指著身後的粉碎機說道，“但我沒有什麽耐性，如果妳不說，我會去拷問別人，同樣能得到答案。而妳將會被活著扔進那個粉碎機裏，從腳開始壹段壹段地把妳壓成碎片。我心情好便壹次送妳進地獄，如果不，也許到了膝蓋我會把妳拉上來，然後把腳傷給妳治好，然後繼續……”
　　啊哈！我終於明白那粉碎機為什麽在這裏了，雖然我想到是用來碎屍的，但活著扔進去？聽起來有點喪氣。
　　“動手吧！”庫塞對著站在電閘旁的壹個軍人揮了壹下手，那家夥伸手向下拉了拉手閘後便要推合上電路。
　　“我們老板說要等他和畫家回來才審問他的。”在甘茵斯坦的山頂見過的那個多嘴年輕人從電視旁的椅子上站起來對庫塞說道。
　　“妳對我的決定的權威性有質疑？”庫塞聽到他的話，只是瞥了那家夥壹眼，多年高高在上統率千軍萬馬、執掌生殺大權、用人命鑄就的氣勢不是壹般人可以抵擋的，只是簡單壹眼便令那多嘴仔重新壹屁股跌坐回椅子上。
　　“他們還有別人？是誰？他們不是壹夥……”腦中的想法還沒有完全展開，從手腕及腋下的電板處傳來的電流便麻痹了腦神經，耳中轟雷般炸響，眼前烏黑壹片，旋又感覺清澈，所有思考功能瞬間便被敲得粉碎，全身億萬細胞如同被燒紅的鋼針穿刺，大小神經像遭到硫酸的腐蝕般，炙蝕的劇痛烤沸了血液後鉆入骨髓，肌肉不由自主地痙攣，五臟六腑像被無數只大手揉搓，強烈的嘔意比暈船更有說不出的痛苦之感。
　　我的身體不經意識驅動，屁股像被炸彈崩起壹樣，本能地彈起沖向前方，力量之大把重達數百斤的電椅也帶跳了起來。轟然炸響地砸回地面後，我唯壹的感覺便是自己像個被吹脹的氣球，所有的血管都在狂脹到要爆裂。我需要的是壹種別的力量來抵抗這種無限的膨脹，胳膊和腰腿上束縛的皮帶勒住前沖的感覺讓我找到了轉移疼痛的渠道，於是我拼命地用身體去沖掙那些束縛，用皮帶勒傷身體的痛抵抗電流引起的巨痛。
　　我不斷地掙紮著，痙攣著，力量最後大到掙斷了壹條手腕處的皮帶，甩掉了手上的壹塊電極板，但這並沒有讓情況好轉，電流仍炙烤煎炸著我的神經。眼前開始出現各色的斑塊，我拼命地想讓自己暈過去，可是總是差那麽壹點沒法失去意識。
　　放在嘴裏的牙套壹點用處也沒有派上，我根本沒有咬牙的力氣。除了用喉嚨嘶吼外，我連舌頭都沒有辦法控制。疼痛持續著，持續著，持續著……就像自己被扔進了火焰地獄壹萬年那麽久。
　　電流猛然間消失了，我拱起的身體如同失了支撐，猛地摔回到椅子上，全身骨架像被摔散了壹樣失去原有的功用，胸部發悶，頭暈漲痛，胃液無可抑制地湧上了喉頭，沖出麻木的口腔，吐得全身都是。
　　“泥……悶……再……意拉……克的……藏……伸處……在哪兒？”我已經沒有辦法思考，除了難受還是難受，傳入耳中的聲音全部都走了調，像是隔著車窗聽人說話壹樣甕聲甕氣。
　　“啪！”我臉上壹麻，挨壹耳光後，聽覺也靈敏起來，正好聽到黑傑克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嗨，剛才只是不到半分鐘而已，我可以陪妳玩整整壹天，如果妳喜歡的話。妳們在伊拉克和中東的藏身處在哪兒？”
　　“呸！”我吐掉嘴裏的酸水躺到椅背上，想借著木椅的冰涼導走後背上火烙般的炙痛，然後有氣無力地看著面前的壹群男女道，“告訴妳也沒有用的！我壹被抓，我們以前用的聯絡方式和地點便全部作廢，備用方案是隨機的，現在使用的地點我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我們才要妳把所有的地方都說出來。妳放心！我們有的是人手逐個去查。”
　　“如果這麽說，那妳試試離這裏最近的多哈軍營，我們在3號樓2層有個VIP包房，只是過了邊境線60公裏，壹個多小時的路程而已！”我不停地說話，想在下次動刑前多磨蹭點時間。
　　“妳怎麽不說妳在美國白宮還有個私人浴室？”黑傑克當然知道多哈軍營是美國駐科威特最大的軍事基地，那裏有壹萬多的美軍。
　　麻勁還沒過的血肉再壹次被扔進了火窖，剛才的感覺和這次襲來的痛楚簡直無法相比，倍於先前電量的交流電通過身體，肌肉不止是痙攣，隨著電流加大，這種痙攣會導致肌肉由酸痛至巨痛，胸腹膈肌痙攣造成呼吸無法進行，心臟如同被鋼針穿刺般麻痹，然後開始出現脫離身體的感覺，仿佛自己的肉被割開拉起並斬斷相連的筋與皮壹般。屠心戮肝的極度痛苦中，胯下的擴約肌完全失去了控制擴張開來，尿液和糞便從失禁的管道流出身外，隨著抽動的身體流出褲管，粘滿腳踝。
　　“告訴我地點，我就搬開閘刀！”我腦袋後仰，雙眼上翻的方向正好對著站在電閘邊上的黑傑克，他看著我的樣子做出壹副憐憫的表情說道，“只要壹個地方，簡單的！哪怕是妳們不常去的地方都行！”
　　腦子已然停止的思考功能，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開始運作起來。數個坐上電椅前已經在心裏打定好忘記的地址不自覺地便跳了出來，順著通了電的神經滑溜著便奔牙關而來。
　　“在……”在地名首單詞還沒有溜出口前我猛然心口壹涼，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想說的是哪個地址我便猛壹點頭，下巴結實地磕在了胸口，差點躥出來的地名被咬斷在成句子之前。
　　“在什麽？”黑傑克在我說出第壹個詞後馬上打斷了自己的話頭，猛地把調節電阻壹擰，通過我身體的電流隨著電壓的升高驟然狂增。原本打擺子般的身體被狂暴的電流沖得停止了抽搐，向前頂著從胸口到小腹繃成了畸異的拱形頂在了空中。
　　“在妳媽的臥室裏！妳媽的味道嘗起來像加了奶油的松餅……”我拼命地嘶叫著，沒有舌頭的幫助，句子在出口時已然不是心中所想的聲調。
　　“操妳媽！”黑傑克在我嘶叫成句後便降低了電流聽我叫的是什麽，可是等湊過來聽清我叫出的臟話後，惱羞成怒地壹把將手裏的轉輪扭到了盡頭，然後還扳著邊上的幾個鈕來回地轉動。
　　我叫不出聲了，隨著交流電的強度、波形、相位、頻率的變化，肌肉好似壹層層從骨骼上扯離。全身細胞都在發脹、刺痛，七竅內都要噴出火焰來，也確有什麽東西從眼、耳、鼻中渲泄而出，可是那種無法形容的疼痛卻沒有隨著湧出的東西有所減少。原本我亂成壹團漿糊的腦中突然無比清晰地冒出壹個念頭：我為什麽要堅持呢？其實說了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對呀！說吧！大不了就是壹死，也不用受這種生不如死的罪了。
　　這種念頭來勢之猛幾乎吞噬了所有的思考空間，除此再沒有什麽想法存在腦子裏。壹連串的地名排著隊從腦仁順著腮幫子沖向舌頭，可是卻和嘴裏塞滿的液體擠成堆堵在了壹起。而鼻子也被什麽東西塞住，密不透風的口鼻造成的空壓像根針管抽幹了胸腹中的空間，將前胸後背緊緊地吸在壹起，甚至連腦子似乎也被吸進了肚子裏……
　　等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現小東尼正扒著我的嘴向外掏東西。壹邊掏壹邊叫著：“吐！吐！吐！”在被壓抑的強烈嘔意驅動下，我的鼻子不斷把什麽東西和著空氣吸進肚子，然後再過濾出氣體發著混濁的聲音從氣管沖出，推動堵著咽喉的雜質從撬開的牙關噴出。
　　“咳！咳！咳……”強烈的咳嗽揪得肺疼，直到感覺快把氣管都咳斷的時候，我才看清楚開始自己吐出來的是咬碎的牙套和黃白色泡沫，到了最後連黃綠色的膽汁都吐了出來。在我貪婪地不斷將免費的空氣吸進身體的過程中，原本被電流刺激到松軟的肌肉卻慢慢地僵硬起來，手腳開始麻木，眼前再次發黑。
　　“不要停！繼續呼吸！呼吸！不要停……”小東尼在清掉我口腔裏的穢物後，從口袋裏掏出壹個紙袋套在我的臉上在我耳邊大聲叫著。隨著自己呼出的腥臭氣體再次吸回體內，因為二氧化碳不足造成的換氣過度癥狀才得以減輕，硬成石塊的肌肉也重新恢復松軟。
　　壹屁股坐回自己失禁拉出來的屎尿中，顧不得為此感覺惡心或難為情，我趕忙把視線投到面前的人群臉上，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有沒有泄露什麽情報出來。因為剛才那種感覺並不是休克，而是失去主意識進入了潛意識，就像被打了吐實劑壹樣，潛意識很容易對外界刺激做出反應，被訊問很有可能會本能地做出回答。
　　對面的人群悄然無聲，所有人都睜大眼看著我，像是在看什麽怪物壹樣。
　　“妳很堅強！我承認。”庫塞靜靜地看著我，邊上的仆人趴在地上擦拭著他鞋面上濺到的穢物，“妳對朋友的忠誠令我十分欽佩！但這並不能從電椅上把妳挽救下來。”說著，他低頭看了壹眼褲管上色彩繽紛的汙跡皺了皺眉頭，強忍下轉身離去的欲望擡頭望回來，“遲早妳會說的，區別只是可以少受點皮肉之苦，何樂而不為呢？”
　　停了片刻發現我沈浸在沒有泄密的歡喜中沒有理他後，他便扭頭對其他人說道：“等他招了通知我！我要知道他們在伊拉克所有的藏身點和聯絡人，弄清在這片土地上是誰為他們行刺我和我父親提供了協助。”說完便再也耐不住對身上汙漬的厭惡，扭頭便欲離去。
　　“等壹下！”我用力擤了擤鼻子，卻清不掉鼻子裏堵著的東西，擡頭沖正對著我的壹面鏡子望去才發現，原來我的兩眼青紫得有核桃大小，口、鼻、眼角都溢出了血水，凝在臉上結成痂，像個鬼畫符壹樣。
　　“什麽？”庫塞聽到我出聲，詫異地回頭看著我。
　　“美國人才不會把這份榮耀拱手讓人，刺殺妳和妳父親的肯定不是我們的人。”從他的話中我得知自己在無意識下並沒有泄露出什麽，對自己曾受過的拷問訓練充滿了信心，心情大好之下不免多嘴多舌起來。
　　“為什麽？”庫塞看我這麽肯定，挑起眉角質疑道。
　　“因為如果是我們狼群的人出手，妳早已經是停屍間的臭肉了！”
　　“……”庫塞聽到我的話惱怒地轉身沖過來，但旋即在粘滿屎尿的橡膠毯前急剎住了身形，鼓了幾回勁兒都沒敢踩上去，無奈之下忿忿地回身找了條鞭子掄圓了壹鞭抽在我的腿上，結果尿濕的褲管被強力壹抽甩出更多的穢物，隨著他抽回的鞭勢濺了他壹身。鞭子掉到了地上，二太子潔癖的底線被觸越了。
　　“給我好好地審！”丟下壹句無關緊要的命令，庫塞手帕捂臉地沖出了刑房。
　　所有人看著尊敬的大人物為了這麽點小事便落荒而逃都楞住了。他可是伊拉克精粹部隊——共和國衛隊的司令！壹個帶兵的人，如果連這點臟都受不了，那他怎麽以身作則訓練士兵？他統率下的士兵的戰鬥力又會是如何呢？
　　“哈哈哈！”熟悉的笑聲在人群後響起，“不愧是傭兵界第壹把交椅——狼群的人，連屎尿都可以退敵。印象深刻！印象深刻！”
　　是他！電話中的聲音！到底是誰費盡周章，擺了這麽大的陣勢來捉拿我壹個小小的傭兵呢？我伸直了脖子向聲音響起的方向望去，壹個低矮的人影從閃開的人墻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