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風雨欲來

　　這是壹片寂寞的天，下著有些傷心的雨。
　　小雨剛落下時。
　　美蠶娘蘇醒了過來……
　　她覺得臉上涼絲絲的，然後便看到壹個黑紗美女，睜著漂亮的黑眼睛，正低頭關切地望著自己。在那黑紗美女的身後，相公則背對著自己，似乎在看著壹個方向呆。
　　“啊！公子，管家醒過來了。”
　　看到美蠶娘終於睜開了眼睛，黑妹壹顆懸著的心放下了。她近乎諂媚地把美蠶娘扶起來，攙到雷立的身邊，隨後垂手肅立壹邊，像是壹個犯了錯的小丫頭。
　　美蠶娘疑惑地看了壹眼黑妹，隨後扭頭問雷立道，“相公，剛剛究竟生了什麽，奴家，怎麽就暈過去了呢？她又是誰啊，咱們怎麽會在這船上呢？”
　　……相公？
　　黑妹偷眼看了雷立壹眼。
　　心想主人果然霸氣，就連這嬌媚的妖族管家都叫他相公，莫不是，這美妖是專門給他料理**事宜的？壹想到這兒，黑妹不覺略有些擔心，假若主人是這樣的好sè之徒，要是壹旦對自己動手動腳的話，自己是從呢，還是不從？
　　這是個問題……
　　想到這兒，這小母驢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壹步。
　　雷立見美蠶娘已經清醒了過來，便開口安慰她道，“已經沒事兒了，剛剛妳只是有些嚇壞了，所以暈了過去，現在壹切都過去了！至於她，嗯，叫黑妹，是我新收的跟班兒。”
　　“管家好，您以後有事情盡管吩咐奴婢……”黑妹對美蠶娘躬身施禮，聲音裏充滿了溫良恭儉讓。
　　對雷立幫自己隱瞞真相壹事，這會兒黑妹心裏已是感激涕零……主人，您對奴婢真是太好了，奴婢以後壹定會對您忠貞不二，嗯！既然這樣，從現在開始，奴婢決定，從了！
　　“妳叫黑妹，可妳為什麽要叫我管家呢？”美蠶娘完全不知道剛才那段荒誕事件生的經過。“管家”壹詞是雷立隨口加上的，他自己都幾乎給忘掉了……
　　黑妹現在也是壹頭霧水。
　　她扭頭看雷立！
　　雷立靈機壹動，低頭附在美蠶娘的耳邊輕輕道，“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的管家了，別忘了，妳可答應過要幫助我，完成我的願望呢！到那時，妳就是我的全權大總管了，妳願不願意呢？”
　　“真的嗎？”
　　美蠶娘臉上紅撲撲地，高興得跳起來喊道，“相公，我願意，我……”
　　可她剛喊到壹半，就“啊”地壹聲捂著小嘴，呆住了。原來，她冷不丁看到，帆船下邊的海灘下，已經全被血染紅了，幾十具邪妖的屍體身分離，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裏。
　　“那裏……”
　　美蠶娘向雷立身邊畏縮地靠了靠。
　　同時恐懼地指著那片血sè海灘，渾身瑟瑟抖……
　　雷立幹脆捂住美蠶娘的眼睛，柔聲道，“別害怕，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剛剛李娘還差點兒被他們抓走。現在妳就和黑妹回村子裏，告訴大家盡快收拾壹下東西，準備離開這裏，也許還會有更多的強盜要殺過來了的！”
　　“真的嗎？我們，會不會死……”
　　美蠶娘擡起頭來，楚楚可憐地望著雷立哽咽道。
　　“不會的。好人，怎麽會死呢？”
　　雷立笑了笑，裝作成竹在胸的樣子安慰美蠶娘道。
　　其實他心裏卻在想，好人，真的不會死嗎？壞人，真的就會沒有好報嗎？好人，壹定就會有老天保佑嗎？壞人，真的就會被天打雷劈嗎？……
　　壹切都是狗屁！
　　如果真的這樣，那這世界上便該沒有壞人才對？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好人壞人，只不過壹個利字而已！有人取為我，撥壹毛而利天下，不為也。有人重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可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
　　望著黑妹和美蠶娘各領風sao的背影……
　　雷立覺得。
　　人間大愛，惟有妹紙爾！
　　…
　　雨壹直下。
　　最後由淅瀝的小雨，織成了壹片大雨幕！
　　當遠處那個小黑點，變成壹只殘破的戰船出現在雷立面前時，他這才覺自己最初的想法破滅了。
　　鑒於自己真的幹不過那個修魂境的溫醜醜，本來雷立打算，如果黑珍珠只是從這清水灣經過，也就罷了，若她真的蠢到想躲在這裏避難，自己就幹脆把她勸走。
　　清水彎方圓不過數百丈！
　　她要是躲在這兒，還不是明擺著作死嗎？
　　再說了，黑珍珠看來是個仗義妞兒！為了不牽連中心島上的千魚妖族，她寧願帶人殺出來，引走敵人，那麽估計她也不會讓這小島上的無辜村民，因她而遭遇無妄之災……
　　想雖這樣想。
　　可當那只戰船壹駛到跟前，雷立就知道，此計不通。
　　因為，那戰船的左船舷，不知被什麽東西開了個大裂縫，船壹直在下沈，能駛到這裏，已經是壹個奇跡了！
　　唉！
　　現在沒辦法，只能采取第二策略了。
　　把島人的人，全都轉移走。
　　自己留下！
　　接下來，看著那戰船轟然擱淺，看著從那上面下來十幾個血肉模糊的身影，看著黑珍珠那愈加野xìng惹火的身段出現，看著她看到自己時，臉上先是愕然，接著興奮得快要窒息的表情，雷立已經在空氣中嗅到壹種血腥的氣味，這場廝殺，自己是逃不掉了……
　　在黑珍珠壹眼認出雷立時。
　　她的確很驚訝！
　　緊接著，壹種充滿了希望的興奮感，猛地攫住她的心……哥哥，自己已經找了他數個月，卻始終沒有任何消息，現在，既然這個偷聽賊都活著，那麽哥哥也壹定還在世上的！
　　黑珍珠很快脫離隊伍，加向雷立奔了過來。
　　只幾個起伏。
　　她便到了雷立跟前……
　　“告訴，我哥哥在哪裏，他，他還活著罷？”
　　黑珍珠壹把抓住雷立的衣領，聲音顫抖著，幾近失聲地問道。
　　此刻，除了充滿了希望，其實她心裏更害怕聽到那個不好的消息，哥哥是她在這世上唯壹的親人了，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這唯壹的親人都沒有了，自己以後該怎麽辦……
　　雷立還沒開口，只是剛搖了搖頭。
　　黑珍珠的臉sè就因為內心過於敏感，而瞬間變得煞白，她忽然眼淚奪眶而出，哽咽著問，“他，死了嗎？”
　　“不。我只是不知道他的生死罷了，壹場巨大的水龍卷，把船攪上了天，所有人，都失散了。”雷立忙解釋道，接著，他又試圖安慰黑珍珠道，“妳別太傷心，我想他不會死的……”
　　“為什麽？”黑珍珠激動地問。
　　雷立沒想到這小妮子還會追問自己為什麽，他想了想說，“因為，妳看我都沒死，他那麽厲害，肯定就更不會死了。按幾率來算，我不死，他就不該死！”
　　“嗯，對啊！妳這種人都沒死，哥哥怎麽會死呢……”黑珍珠完全不顧雷立的感受，只自顧歡呼雀躍道。
　　可她的臉上剛天真地露出壹絲笑容，這笑容很快就又消失了，黑珍珠嘴裏喃喃道，“沒有道理的！如果哥哥沒死，他為什麽不回家呢，他為什麽不給我壹個消息呢？”
　　“因為，他說他壹定要找到傳說中的碧水石，不找到，就永遠也不回來！”
　　不知為什麽……
　　雷立心裏壹動，這個謊言突然就脫口而出。他好像覺得，自己完全能夠理解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而此刻，雷立只是覺得，如果自己能讓黑珍珠哪怕是有壹絲希望作為慰藉，也是好的……
　　“妳怎麽知道他要去找碧水石？”黑珍珠臉sè壹沈問道。
　　“是他親口告訴我的。”說完這句話，就把那天黑珍珠騎著碧水金晴獸離開之後，船上所生的事兒和她講了壹遍，只是，雷立把黑哥讓自己帶給黑珍珠的話，給篡改了。
　　“可是，妳又怎麽會到這裏的呢？”
　　黑珍珠雖然相信了雷立的話，可她還是用不信任的語氣問道。
　　雷立當然不會傻到把浮島的事情說出來，雖然這些天來，那柄青龍冷艷鋸他還沒研究明白究竟有啥神奇之處，可那把古怪的大刀，他仍覺得確是寶物無疑。
　　從芥子袋裏把黑哥送給自己的披風取出來。
　　雷立情深深雨蒙蒙地說，“多虧了黑哥送給我的這個披風，否則掉到海裏之後，我可能早就被淹死了……”
　　這次。
　　黑珍珠完全相信雷立說的，是真的了！
　　…
　　安撫了黑珍珠那顆受傷的心，雷立不想再拖延時間，他要和她商量壹下，怎麽對付即將到來的這場惡戰。
　　所有人坐船逃走基本是不考慮了。
　　自己腳下這艘船太小了，度遠遠不夠，根本逃不掉的。
　　留下更是不行。
　　壹旦那些追兵殺到這裏之後，看到海灘上這些屍體，那接下來的將是對整個清水村的血腥屠戮！
　　屍體可以清除掉，血跡和氣味卻是掩蓋不住的。
　　邪妖的鼻子，很邪……
　　現在，最好的策略是把村子裏的人送走，剩下的人留在這裏決壹死戰！
　　可力量懸殊太大了。
　　怎麽辦？
　　……連同黑珍珠帶來的十幾個殘兵敗上船後，大家圍在壹起，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商量出個萬全之策，而距離二個時辰的時限，剩下的可時間已經不多了！
　　就在大家都壹籌莫展的時候。
　　壹坨黑漆漆的烏鴉屎，從天而降，正落在雷立的鼻頭上。
　　讓所有人都大吃壹驚的是。
　　遇到這麽倒黴的事兒，雷立不但沒罵娘，反倒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小子，傻了嗎？
　　大家面面相覷，完全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