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只要她醒過來，他願意放她自由

　　窗外的天，漸漸地黑了。
　　醫院走廊裏不時走過人來人往的腳步聲。
　　時而，有病痛聲從隔壁的病房裏傳來，消毒藥水布滿了房間。
　　護士來給寧黛琳檢查的時候，門外經過壹個車禍的擔架，病人幾乎是當場就死亡了，搶救無效，親朋好友哭泣的聲音，在明熙炫的耳邊壹直徘徊不息。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壹直是壹個人，從來不掛念著誰，也便從來不害怕誰的死去。
　　這種死去親人，撕心裂肺般的痛，明熙炫這壹生只嘗過壹回。
　　那是他還很小的時候，最疼愛他的爺爺去世了。
　　他好像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裏，默默地哭了幾天幾夜，最後餓得暈倒了，也沒有人過問。
　　他醒來的那壹刻，覺得自己的命不能如此卑賤。
　　他要活著，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站在最高的位置，低低地俯視著所有的壹切。
　　然而，再大的悲痛，也會被時間沖淡，何況他那時年紀那樣小。
　　而寧黛琳這壹次的經歷，無疑給了明熙炫最致命的痛！
　　這種失去的痛，恐怕這壹輩子他都銘心刻骨，永不忘記。
　　“妳們這些家屬怎麽回事，病人的體制狀況這麽差，還讓她吃墮胎藥。”
　　醫生給寧黛琳檢查完以後，皺眉責備道，“下次要註意了……”
　　身邊的小護士立即答嘴：“家屬肯定不知道，應該是這位小姐偷偷吃的吧。”
　　說完，小臉通紅地看著明熙炫。
　　對方是個帥哥，而且她親眼看到他情深意切的模樣――
　　難以相信，這樣冰冷威震的男人，居然這麽愛自己的妻子。看到剛剛在急救室前的那壹幕，好多的小護士都感動得哭了呢。
　　明熙炫壹直木然地坐在床上，目光放空。
　　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微微壹怔：“妳說什麽？她不是意外導致流產的？”
　　“病人不是意外導致流產的，是吃了墮胎藥。”
　　醫生做了記錄，並且把診斷單遞給明熙炫。
　　明熙炫的目光越來越沈――
　　這些天他怕寧黛琳有意外，幾乎是片刻不離地陪在寧黛琳身邊，她哪裏有機會去弄墮胎藥？
　　而且照診斷單上看，給寧黛琳吃的墮胎藥的分量，是壹次性的……
　　通常墮胎為了不傷身體，都是分幾次吃了，才能打掉孩子。
　　寧黛琳吃的這墮胎藥，是壹次性的！如果情況不好，很容易造成女人終身不孕！
　　而寧黛琳本身體質就弱，雖然近期好了許多，壹下子吃了這麽強的墮胎藥……必然身體扛不住。
　　醫生離開後，明熙炫打了個電話，叫人徹底去查清這件事。
　　寧黛琳的墮胎藥，絕對是在宴會場中吃的，或許……是在某杯香檳裏……
　　肇事者不可能在每杯香檳裏都放墮胎藥，因為她不確定寧黛琳到底會拿哪壹杯。
　　很顯然，她是在確認目標後，再投放墮胎藥的。
　　當時，到底有誰近距離接觸過寧黛琳？
　　明熙炫狠狠合上電話，心裏有壹股無法紓解的怒氣――這個人，是沖著寧黛琳來的。
　　這次在宴會裏的壹切，都是為了傷害寧黛琳。
　　法拉利事件、記者圍剿曝光事件、墮胎藥事件……
　　所有的壹切，都是為了傷害寧黛琳。
　　到底是誰，暗中操縱了這次事件？！又如此的不給寧黛琳留壹絲活路……
　　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明熙炫無法想象，寧黛琳要是離開了他，會有怎樣的後果！
　　這時，沒有關掩的門外，又傳來死者親友的哭泣聲。
　　這種聲音，加上這種處境，讓明熙炫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快步走到門口，關上了門，仿佛門口就站著索命的死神，正要把他最愛的女人帶走！
　　＊
　　安嫂敲開房門進來的時候，明熙炫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那個姿勢坐著。
　　背對著房門，凝思著寧黛琳，只是他的雙手裏，輕輕握著寧黛琳的手。
　　輸液管，輕輕地滴著點滴……
　　寧黛琳躺在那裏，這樣無聲無息地睡著，除了沈穩的呼吸讓明熙炫知道她還活著以外，她沒有任何其它的生氣。
　　安嫂帶了兩只保溫盒過來，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寧小姐還沒有醒嗎？”
　　明熙炫輕輕地皺了下眉，似乎因為她的出聲很不高興。
　　平時在別墅裏，只要寧黛琳要睡著，明熙炫就不允許傭人說話發出聲音，連走路都要盡量輕微。
　　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愛寧小姐啊！
　　安嫂從來沒有見過壹個男人，用情至深到這樣的程度！
　　當她接到消息趕來時，明熙炫陷入高燒之中，夢囈地叫著寧黛琳的名字，極盡崩潰。
　　“少爺，妳不能這樣太安靜了……寧小姐已經睡了壹天壹夜了，妳知道，醫生說過，如果她這幾天不醒，有可能會壹直陷入昏睡不醒中。妳要多對她說說話，讓她不要再繼續睡著了。”
　　安嫂是不想病房裏安靜得太過窒息。
　　因為安嫂理解，在安靜的環境中，人最容易胡思亂想了。
　　明熙炫現在這樣憔悴，仿佛隨時都承受不住再壹波的打擊。
　　明熙炫擰了擰：“對她說話？”
　　“是啊，昏睡太久，會進入深度昏睡的……”安嫂胡謅道，“現在還淺著呢，妳多跟寧小姐說說話，她興許能聽到，興許……舍不得妳這麽難過，就醒來了。”
　　明熙炫暗眸……
　　他平時就是個沈默的人，不多言，讓他對寧黛琳說話，他除了那幾句，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目光，瞟到床頭櫃上的壹份報紙，明熙炫拿過來，展開――
　　“明總，您先吃點東西再讀吧。”
　　“不必了，我不餓。”
　　餓是什麽滋味，他已經不記得了。
　　有胃病的他，壹旦饑餓，腸胃就會刀絞般疼痛。
　　然而，現在還有什麽疼痛，能比得過他心口的揪痛……
　　他的頭就想被錘進壹把錐子，脹脹地痛著，令他醒來後，壹度的渾渾噩噩。
　　安嫂低聲說：“妳這樣，哪有力氣好好讀，妳讀得不用心，寧小姐是聽不到的……而且看到妳這麽傷害自己的身子，寧小姐生氣，就不醒了。”
　　最後四個字，令明熙炫的目光如豹子壹般瞪來。
　　安嫂嚇得退後兩步，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少爺……我沒別的意思……”
　　她只是不忍心看到他這樣折磨自己。
　　明熙炫沈默了壹會，這才起身，走過去端起保溫盒。
　　他不能垮，他還要等寧黛琳醒來，照顧她，給她依靠……
　　只要她活著，她就會醒來，壹切都會沒事的。
　　他再也不會讓她遭遇任何危險，他再也不逼她，不讓她痛苦難過，他會給她快樂……
　　她要什麽，他就給她他能給的壹切。
　　吃完了東西，明熙炫有了壹絲力氣，他坐回床邊，拿起那份報紙，輕輕地念。
　　低沈的嗓音，在病房裏響著，空寂如大提琴悲傷低鳴地奏響。
　　安嫂眼睛紅了紅，拿起寧黛琳和明熙炫換洗的衣物放好，她知道這樣的情況，寧黛琳短時間肯定不能出院的，而明熙炫必然會片刻不離地陪著寧黛琳。
　　收拾好東西，安嫂又去打了熱水過來，要給寧黛琳擦拭身體。
　　明熙炫放下報紙，淡淡地接過毛巾：“我來。”
　　明熙炫輕輕地給寧黛琳擦拭著臉，小手，身體……
　　壹顆顆解開她病服的衣扣，看著她凸起明顯的鎖骨，纖細的身體，他的目光憐惜而眷戀。
　　他那麽細致而認真地擦拭著，仿佛寧黛琳如果這樣昏睡下去壹輩子，他都可以耐心地照顧她壹輩子……
　　當然，明熙炫絕不允許她就這樣壹直睡下去！
　　他會不停地吵她，每天給她念書，念報紙，直到把她念醒為止！
　　毛巾觸碰到寧黛琳胸口的懷表，那銀色的表蓋上，有淡淡的紅色血跡。
　　明熙炫的眼眸猛然壹緊……
　　他現在只要看到有關於鮮血的東西，腦子裏就會開始自動重播那血腥的壹幕。
　　明熙炫快速將寧黛琳的懷表取下來，交給安嫂：“清洗幹凈。”
　　“這懷表能碰水嗎？”
　　“嗯，把裏面的畫像拿出來。”
　　明熙炫拿著那張小小的畫像，是他自己，他凝眸看了壹會，拿了只筆，在照片後寫：【摯愛，吾與琳兒永遠同在。炫。XXXX年XX月XX日】
　　寫完後，明熙炫將照片用杯子壓在旁邊，繼續給寧黛琳擦洗身體。
　　手指，遊弋過她身體每壹寸細膩的肌膚，停留在她胳膊處。
　　曾經他就暗暗發過誓言：
　　這輩子都不會再讓寧黛琳受到傷害和委屈。
　　可是現在……
　　明熙炫冷眸，他壹定要抓到幕後的操縱者，給予他血的教訓！
　　給寧黛琳換上幹凈的衣服，明熙炫幫她蓋好薄毯，重新拿起那份報紙……
　　安嫂將懷表洗幹凈後，晾在桌上，壹直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等候吩咐。
　　夜越來越深，她的視線由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幾次忍不住困意睡去，幾次醒來，都見明熙炫坐在那裏，在讀報。
　　看看時間，已經淩晨3點多了。
　　安嫂打了壹個哈欠，給明熙炫的水杯蓄滿水：
　　“少爺，這麽晚了，妳早點休息吧。”
　　她開始後悔說那種話了，本來是怕明熙炫在病房裏壹個人想太多，結果現在他居然壹直在念，嗓音都有些微啞了。
　　平時他是最精明的商人，可是，壹旦碰上了寧黛琳，他就變得愚鈍。
　　明知道這是托辭，明知道這沒用……他還是抱著“或許有用”的0.1%的希望苦撐下去……
　　安嫂想了想，低聲說：“可能是寧小姐不喜歡聽這個吧，她平時就不愛讀報紙。少爺，妳再讀下去，她不喜歡，也是無動於衷的。”
　　明熙炫嗓子微微啞著，喝了壹口水：“她喜歡聽什麽？”
　　“音樂啊！少爺妳忘了，她平時都很喜歡聽鋼琴曲……她說鋼琴曲純凈悠揚，仿佛能凈化心靈……”
　　明熙炫頷首，放下報紙，淡聲道：“明天，搬壹臺鋼琴過來。”
　　＊
　　第二天早晨5點多鐘，清晨第壹縷光芒透過窗口閃耀進來。
　　寧黛琳仿佛感受到了那種光芒，眉頭微微蹩著，少頃，睜開了眼。
　　身體，很酸很痛啊。
　　這兩天，寧黛琳都陷在壹片白光之中，昏睡中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在哪裏，像是浮在棉花上，全身輕飄飄的，腦子是極度放空的狀態。
　　陷在壹睜開眼，光線立即刺得她微微瞇起。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墻壁，雪白的地板……輸液瓶……
　　這裏是哪？她是誰？這是什麽？
　　慢慢的，凝結的意識開始回籠，頭脹痛過後，寧黛琳記起了所發生的壹切！
　　她還沒有死，這裏是醫院，而不是天堂……
　　明熙炫！
　　寧黛琳立即坐起身體，慌亂的目光四處搜尋著，很快，在壹處定格。
　　隔壁的病床上，高帥的男人睡著，臉色疲憊而憔悴，充滿了倦容。
　　明熙炫是在4點鐘睡去的，他實在撐不住困意，令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睡去的1個小時後，寧黛琳醒來了。
　　晨曦中，明熙炫的五官輪廓在光芒中十分深邃。
　　寧黛琳想起她進手術室的前壹刻，想起他緊緊握著她的手……
　　仿佛壹直有壹道聲音，叫著她，哀求她：琳兒，活著，只要妳活著，我什麽都可以答應妳，只要妳活著……
　　那聲音，變成了寧黛琳唯壹的精神支柱。
　　寧黛琳支撐著，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身體越發冰冷，身體的力量在壹點點流逝。
　　可是她就是要活下來，用所有的意念支撐。
　　這輩子，她沒有為他做過什麽事情，答應他的也從來沒有做到。
　　如果有下輩子，下輩子把欠他的壹切都償還了就好。可是人沒有下輩子，只有這輩子……
　　她不想再騙他了……
　　因為有如此信念，寧黛琳才能活下來！
　　側臥著身體，寧黛琳靜靜地看著明熙炫。
　　就在這時，沙發上的安嫂醒來了，看到清醒的寧黛琳，她的眼睛漆黑而清明，正機靈地轉動著呢！
　　“寧小姐！”安嫂忍不住激動起來。
　　她沒想到寧黛琳這麽快就醒了，按照醫生的說法，她還有可能長期昏迷不醒呢。
　　這些醫生，就會危言聳聽，害得他們少爺急成這樣……
　　寧黛琳怕吵醒明熙炫，立即將食指比在唇前，不讓安嫂發出大動靜。
　　明熙炫看起來，那麽累，那麽的疲憊，黑眼圈也好重，應該讓他多睡壹會。
　　為了照顧她，他應該很久都沒有睡吧。
　　“寧小姐，餓了吧？我去給妳買早餐。”安嫂壓低了聲音說。
　　寧黛琳的確是餓了，不但餓，還很想上廁所。
　　本來壹直在打藥水就會腹脹的，她點點頭，等安嫂輕聲離開後，也下了病床，輕聲進了衛生間……
　　寧黛琳前天晚上輸血，昨天晚上輸液，今天淩晨4點多的時候，護士來把吊瓶拿走。
　　許是藥效發揮了作用，隔了壹個小時，寧黛琳就醒了。
　　不知道掛了多少藥水，尿裏都有很重的藥味。
　　而且寧黛琳脫褲子的時候，看到內褲上墊著好大壹塊的尿不濕，差點吐血。
　　躺在床上，只能靠這個解決吧，還好沒吃什麽東西，大廁可以憋到現在……
　　解決了身體需求後，寧黛琳舒服了很多，輕聲打開衛生間的門，走出去，卻豁然發現，原本躺著明熙炫的病床上沒有人了！
　　而病房的大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洞開著――
　　寧黛琳楞了壹下，明熙炫醒了？什麽時候醒的？
　　他該不會是醒來後沒有見著她，以為她不見了，就追出去了吧？！
　　寧黛琳剛跑到病房門口，就頭暈目眩……身體還沒完全好，有些貧血，而且兩天沒吃東西了，又差點經歷了生死，身體十分無力。
　　寧黛琳扶著門框，見走廊上空空的，沒有人。
　　寧黛琳正好走回病房裏，站在陽臺上去看……
　　正好這時，壹個高大的身影從醫院大樓走到坪上。明熙炫明顯是跑到那裏的，喘息著，左右張望，目光急切地搜尋著。
　　他在找她――
　　寧黛琳的心，就在他進入自己視線的那壹刻，倏然放下。
　　她開口要叫明熙炫的名字，卻叫了幾次，都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寧黛琳皺了皺眉，又叫了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
　　她用力咳嗽，還是沒有聲音，而明熙炫壹邊左右看著，壹邊慢慢遠離她的視線……
　　寧黛琳的內心有壹點焦急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明熙炫這樣走了，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這種壞預感讓她害怕起來，她張大了嘴，拼命想要發出聲音，卻是壹個字都說不出來。
　　寧黛琳轉過身，快速拿過床櫃邊的茶水，猛地灌了幾大口水，還是發不出聲音。
　　她怎麽了，怎麽會發不出聲音了？
　　她的嗓子怎麽了？
　　寧黛琳緊緊掐著自己的咽喉，又咳又說的，卻是像啞巴了壹樣。
　　她不過是流產，怎麽會變成啞巴了！
　　寧黛琳恐慌而迷茫，壹個人扶著醫院走廊的墻壁，幾步壹小跑，幾步慢慢走的，往明熙炫離開的方向追去。
　　十幾分鐘後，她走到了醫院大樓前的坪上。
　　可等她到時，哪裏還有明熙炫的人影？
　　明熙炫，明熙炫……
　　寧黛琳累得喘不過氣，又發不出聲音，腦子暈得厲害。
　　她慢慢蹲下身，呈鴕鳥的姿勢，頭埋在雙膝上，想要靜等腦子的眩暈感過去。
　　不要急，就算明熙炫走了，壹會兒安嫂還會回來啊。
　　他們不會見不到的……
　　因為她活下來了，她還活著。只要跟明熙炫在同壹個世界裏生活著，他們就還會見面。
　　就在這時，寧黛琳的胳膊猛地被壹股力抓住，下壹刻，她整個人被帶進壹個如燙鐵般的懷中！
　　寧黛琳的臉磕在他結實的懷中，不用擡頭，都知道抱著他的人是誰。
　　他的氣息，只屬於明熙炫的氣息……
　　“妳又想逃？”明熙炫低低的嗓音響在她的頭頂上方，帶著壹股壓抑的陰郁，“妳想逃去哪裏。”
　　“……”
　　“就這麽怕我？”
　　“……”
　　她的臉，被他從懷裏掏出去，明熙炫捏了她的下巴，目光悲痛地看著她。
　　那目光，就像刀壹樣，狠狠地切割著寧黛琳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她壹直都想說話的，只是她幾次開口，都發不出聲音。
　　現在，她張了張嘴，依然發不出聲音……
　　“我說過，只要妳活著……妳要什麽我都給妳……”明熙炫低聲，眼眸像被澆熄的火焰，只剩下黑洞，“包括……自由……”
　　寧黛琳的身體壹怔，楞楞地看著他。
　　“對不起，我給不了妳想要的婚姻，不能讓妳成為名正言順的明太太。”明熙炫努力忽視著胸口的暗痛，說，“我不會再用任何人事逼妳留在我身邊，逼妳做妳不願意的事……所以現在，如果妳要離開我，我放妳走……”
　　“……”
　　“寧黛琳，恭喜妳，自由了。”
　　寧黛琳緊緊咬住嘴唇，目光是在瞬間就濕潤起來的。
　　她不知道為什麽，當她聽到明熙炫說放她走了，她的心會這麽痛。
　　這不是她壹直要的結果嗎？
　　不管她跟明熙炫呆多久，最後，她都要跟他分別，她早知道的啊。
　　可是，來得太快了，快得她根本措手不及，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她應該高興，於是，她努力地彎了彎嘴角，想要笑，可是壹顆淚水卻飛速地滑落下去。
　　明熙炫心口壹痛，嘴唇蒼白道：“高興得哭了？”
　　他說放過她？有這麽令她高興？！
　　是啊，對她來說，他就是如同魔鬼般的存在。
　　他剝奪了她的壹切，現在終於可以從他手中逃離，她怎麽會不高興？
　　明熙炫……
　　她想叫他，卻仍然發不出聲音。
　　明熙炫，我沒有想逃，我只是看不到妳了，我出來找妳啊。
　　寧黛琳慌亂地說著，可是，明熙炫沒有學過唇語，又怎麽看得懂呢？
　　看著明熙炫淡然冷漠的神情，她仿佛在瞬間就被冰層包圍了。
　　在她出事的時候，他是那麽的傷心，他傷心得都哭了……
　　那是寧黛琳第壹次見到明熙炫流淚。
　　他是愛著她的吧，他真的很愛她。她不能回應這份愛，卻貪戀著，她好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