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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中國異聞錄 by 桐木

2024-5-13 20:23

  
  壹
  我有壹個朋友,精通蠱術,很少使用。
  他常說“能力高低不取決於外界力量,不斷突破智力、體力的極限,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這些年,我們共同經歷了無數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面對過生死壹線的危機絕境;了解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彼此之間從未缺席。
  熟悉我們的朋友,知道我們這幾年做過什麽事,到過哪些國家,有過什麽樣的離奇遭遇,經歷過多麽詭異的神秘事件。
  當然,也知道我們的外號——“南瓜”、“月餅”。
  妳可以把這本書裏的所有文字當做無稽之談;因為妳相信,妳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
  可是,妳能確定麽?
  我不確定。所以我習慣做記錄,哪怕是作為壹段自娛自樂的文字保存。
  哦,對了!
  忘記向不熟悉我們的朋友做自我介紹了——
  我:南曉樓
  綽號:南瓜
  性別:男
  身高:186CM
  體重:72KG
  血型:O
  部族:疑似文族
  星座:天秤座(估計是)
  愛好:抽煙 喝酒 寫字 嘮嗑 看漂亮丫頭性格:哪好意思自我評價
  戰力:沒輸過
  出生年月:……
  他:月無華
  綽號:月餅
  性別:男
  身高:187CM
  體重:70KG
  血型:AB
  部族:蠱族
  星座:水瓶(有可能)
  愛好:發呆
  性格:高冷
  戰力:沒讓南瓜沒輸過
  出生年月:……
  二
  結束也是開始。
  常人的壹生,用幾十年走完;我們的壹生,用了兩年。我曾經以為,探索未知是無法擺脫的宿命。
  隨著壹個個神秘事件的破解,苦苦探求的真相觸手可及。
  可惜,我猜到了開始,卻沒等到結局。
  當壹切莫名消失的瞬間,我突然發現,所謂宿命,只是棋盤裏微不足道的棋子,被壹雙無形的手隨意擺布。
  我想放棄,卻不得不繼續探索。
  因為,我的兄弟,月無華。
  失蹤了!
  
  引子 人獒
  
  “不準備告訴他們?”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灌了口紮啤,再沒言語。月餅瞇著眼睛,嘴角揚著笑:“南瓜,別糾結了。秘密,不能分享,只能保存。”
  紮啤滑過食道,透心的涼意多少緩解了壓抑的情緒,我舒口氣,剛想點根煙,才發現煙盒空了。
  “我去買煙,不醉不歸。”月餅起身走了。
  燒烤攤人聲鼎沸,食客們嘴角沾著油星子,舉著酒杯妳來我往。我招呼夥計把烤串再熱熱,仰脖又灌了壹杯,突然很羨慕——這種生活真好。
  “咚……咚……”
  鼓聲從身後響起,我回頭看去,壹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背著吉他,腰間別著壹面鬼面花紋的紅色小鼓,挨桌詢問食客:“點首歌麽?”
  小姑娘身材不錯,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古銅色皮膚,仔褲襯衣,臉頰兩坨淡淡的高原紅,眉毛濃密,透著壹股野性的健康美。
  食客們擺手拒絕,小姑娘略微失望,看到我盯著她,拍著鼓走過來:“點歌麽?”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鼓聲既熟悉又奇怪,每響壹聲就好像有什麽東西鉆進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我叫卓瑪,”小姑娘自我介紹,“藏語的意思是‘度母’,很美麗的女神。”
  我擺擺手說道:“不點歌。”
  卓瑪又拍著鼓,我的心臟如同被壹只手狠狠攥住再緩緩松開,憋得生疼。
  “聽我講壹個故事吧。”卓瑪很大方地坐下,自顧自倒了杯啤酒壹飲而盡,高原紅艷得像血,“反正今晚我也沒生意咯。”
  我心裏不快,正要發作,卓瑪連續拍了六下,鼓聲長短不壹。我居然說不出話,直挺挺地坐著,聽著她的講述——
  吐蕃王朝崩潰後,舊貴族、豪族趁勢而起,成了稱霸壹方的農奴主,享盡榮華富貴,過著荒淫糜爛的生活。
  日子過久了,難免索然無味,農奴主們把取樂目標瞄向農奴,以酷刑虐殺為樂。當“農奴腦門鑿個洞,倒入鉛水,白花花的腦漿噴湧,眼球被緩緩擠出眼眶,連著肉線耷拉在臉上”這種酷刑都引不起農奴主興趣的時候,有個叫桑格的農奴主想出了壹個殘酷的死亡遊戲——人獒角鬥。
  “人獒”的培養過程異常殘忍——初生的嬰兒扔給哺乳的母獒,如果沒有被母獒吃掉,反而用奶汁撫養,說明嬰兒生來具備獒性,成為“人獒胚子”。經過與藏獒的長期生活,嬰兒長大後完全喪失了人的意識,把自己當做獒。連體形相貌都像獒,體毛濃密,手腳指甲鋒利,粗鼻利齒,完全獸化。
  人獒長到十歲開始接受搏鬥訓練,參加壹年壹度的“人獒之戰。”雙方派出最兇殘的人獒參加比賽,取得最後勝利的人獒,獲得“人獒王”的封號,和真正的“獒王”進行決鬥。
  人獒再兇猛,又怎麽是獒的對手?往往沒幾個回合,就被獒王撕咬得稀爛,成了熱騰騰的食物。農奴主們根本不在意誰輸誰贏,只有藏獒利爪掏破人獒肚子,白花花腸子淌出,鮮血肉沫四濺,人獒臨死前哀嚎,這種場景才能徹底滿足他們的變態欲望。
  在那個農奴根本沒有尊嚴的年代,許多農奴家裏初生的孩子被奪走。牧民們冒著凍死的危險翻越皚皚雪山,從喜馬拉雅山逃到與世隔絕的尼泊爾,也不願孩子遭此毒手,但是生還者屈指可數。也有壹些貧苦的牧民,把出生的孩子賣給農奴主,換來壹頭牦牛維持生計。為了培養更強的人獒,農奴主們把腐屍肉塊用鐵簽串起來,懸掛籠子頂端,饑餓的人獒為了吃到肉塊,會拼了命的蹦躍,不但能增強肌肉力量,常年以腐屍為食,牙齒浸著屍毒,在搏鬥中咬到對手,就會中屍毒而死。
  殘忍血腥的死亡遊戲持續了許多年,終於在壹次“人獒之戰”即將開始時,突然結束了。
  原因無人知曉,據說有位農奴主丹增松格,小時候騎馬跌落,雙眼被亂石刺瞎,臉被劃得稀爛,遇到狼群圍攻,被自家豢養的人獒舍命救出,壹路摸爬著回了家,自此幡然醒悟,壹心向佛,善待牧民。他成年之後,把所有家產分給農奴主們,只求取消這種滅絕人性的遊戲。
  傳說不知道真假,自此再無“人獒之戰”,卻多了壹位盲目疤臉僧人,遊走各地,用藏紅花、雪蓮配藥為牧民治病,制作天珠惠賜祈福,只收少量的奶子和幹肉做醫資。牧民們稱他“洛桑多吉”,意思是“心地善良的金剛”。
  洛桑的名聲越來越大,所到之處,求醫的人絡繹不絕。如此過了幾年,他路過壹處牧民帳篷,貧苦的夫婦領出了啞巴女兒白瑪。
  洛桑看到白瑪嘴角有壹顆小痣,沈默許久,撫摸著白瑪頭頂說道:“我曾偶遇中原白發老者,徹夜長談,得《道德經》壹本,裏面有句話,‘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最美麗的聲音是無音之聲,最美麗的形象是無形之相。白瑪不是啞巴,只是妳們沒有聽到最美聲音的心而已。”
  連字都不認識的夫婦自然聽不懂話裏的深意,只知道白瑪治不好,家裏多了個吃白飯嫁不出去的廢物,連壹頭牦牛的嫁妝都換不來。白瑪眼巴巴望著父母厭惡的表情,眼裏憋著淚水,洛桑長嘆壹聲:“白瑪,妳願跟隨我苦修佛法,以大音度人麽?”
  白瑪眨著黑瑪瑙般晶亮的大眼睛,用力點頭,跟著洛桑走了。爬上山頂,白瑪遙望著破舊的帳篷,有個小姑娘鉆出帳篷前,焦急地尋找著什麽。許久,小姑娘咧嘴哭了,夫婦往她嘴裏塞了壹塊黑乎乎的幹餅,叱罵著趕進帳篷。不多時,夫婦捧著壹盆羊奶,餵食著懶洋洋曬太陽的幾只藏獒。
  在他們眼裏,女孩還不如能夠抵禦狼群的藏獒重要。
  洛桑幹癟的眼眶仿佛看到了這壹幕:“妳的妹妹?”
  白瑪點點頭,嘴唇咬出深深的牙印。
  “我錯了!”洛桑滿臉疤痕抽搐著,“我能治愈他們的身體,卻喚不醒他們的心。心不醒,苦難,永不停止。”
  喜馬拉雅皚皚雪山,幾只雄鷹盤旋,洛桑低聲說道:“有殘疾的孩子被視為不祥之物,活不了多久就會丟到雪山餓死,執行天葬的神鷹把靈魂帶回桑吉身邊……白瑪,我尋找妳,已經很久了。”
  自此,盲眼的洛桑多吉身邊多了壹位啞巴女孩。洛桑為人治病時,白瑪總是靜靜地坐在壹旁,張嘴唱著無聲的歌曲。
  十多年過去了,白瑪出落成標致的姑娘,洛桑沒有受到年齡的影響,依然是那副模樣。有人說,洛桑是肉身金剛,永不會老;也有人說,洛桑收留白瑪,是為了修習“密宗雙修”,保得肉身不寂。之所以選擇白瑪,因為啞巴不會透露秘密。
  不知道什麽時候,傳出了這樣的謠言:“洛桑是惡鬼附身,用藏藥和天珠吸取人的精氣渡劫。”
  自然沒有人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然而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洛桑所到之處,總有幾家牧民和農奴主慘死。有的被野獸闖入帳篷生生咬死,殘體內臟遍地都是;有的像是被吸幹了精血,成了黑皮包著骨架的骷髏;有的卻是腦殼鑿了個洞,腦漿灌進酥油茶壺,架在牛糞火堆上咕嘟咕嘟煮著。牧民們以為是巧合,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種種推測合在壹起,牧民相信了那個謠言。
  洛桑被視為惡鬼,迎接他的不是笑臉,而是鋒利的弓箭和藏獒的牙齒。洛桑再也沒有出現,隱居在喜馬拉雅山腳的壹處密林。
  恐怖的死亡並沒有因為洛桑的消失而停止,死的人越來越多,帳篷內外到處都是既像是人又像是某種動物的奇怪腳印。
  恐懼的牧民和農奴主們忘記了曾經的恩惠,經不住幾個人的煽動,拿著武器結伴趕至密林,除掉惡鬼化身的洛桑。
  深入密林,四處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腐敗的沼澤地裏堆滿死人骸骨,“突突”冒著鬼火。膽小的牧民嚇得逃了回去,剩下的人壯著膽子前行,翻過壹個山頭,遠遠看到樹林裏面藏著壹棟木屋。
  當他們走進樹林,被眼前的壹切驚呆了,有人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恐懼,當場嘔吐。每壹棵粗壯的老樹上,懸掛著壹具具剝了皮、曬成肉條的屍體。半透明的樹枝從死人頸部穿出,像壹根根巨大的血管,汩汩流淌著液體。山風吹過,屍體晃晃悠悠飄蕩,“啪嗒”,壹截胳膊掉落,撞到樹枝上面彈起,屍液濺出,落在幾人身上,如同被熱油燙到,“嗤嗤”冒著黑煙,腫起鋥亮的燎泡。
  那幾個人疼得滿地打滾,燎泡磨爛,膿水沾到的地方,鼓起壹層芝麻大小的膿包,迅速長滿全身,“啵啵”爆裂,紅黃夾雜的體液迸出,再沒了聲息。
  幸存的人看得心驚膽戰,哪還敢再走半步,正要逃出這片可怕的密林,只見樹林深處草木攢動,躥出數十只半人半獒的怪物。
  “人獒!”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壹聲。
  “嗷!”領頭的人獒王仰天長嚎,破損的牙床滴著涎水,壹步步逼近人群。
  牧民早已被這群半人半獒的怪物嚇得不敢亂動,人獒王喉間發出鐵塊摩擦的的吼聲,突然說道:“妳們把我們賣給農奴主換牦牛的時候,想過會有今天麽?”
  卓瑪講到這裏,喝了口啤酒,直勾勾地盯著我。那面造型奇特的鼓端端正正擺在桌上,也許是長期用手掌拍打的緣故,鼓面蒙著壹層泛著油光的包漿,漾著暗黃色的光芒。
  “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我搖了搖頭,既表示不知道,也表示不想知道。畢竟吃燒烤喝紮啤的時候聽這麽惡心的故事很倒胃口,何況我已經想到卓瑪不會平白無故講這個故事,誰知道講完了會整出什麽幺蛾子?
  卓瑪眨了眨眼睛,根本沒在意我的態度,接著講道——
  當年,舍命從狼群中救出洛桑的人獒並沒有死,洛桑把它帶回家中悉心照料,為了報答人獒救命之恩,他發誓壹定廢除“人獒角鬥”。洛桑成年後,召集農奴主,傾盡家產買下了所有人獒,農奴主們本來就已經厭倦了這個殘忍的遊戲,順水推舟做了個人情。
  洛桑把人獒養在喜馬拉雅山腳下這片密林中,白天救助牧民積累功德,夜間對著它們誦經,希望喚回早已泯滅的人性。時間壹天天過去,人獒的人性慢慢復蘇,尤其是救他那只人獒,已經能夠說幾句簡單的人話。
  始料不及的事情發生了!隨著人類意識的復蘇,人獒想起了把它們變成怪物的人類,也想起了為了壹頭牦牛把它們拋棄的父母。仇恨的種子在人獒心裏生根,不可遏制地生長成復仇的大樹。況且,洛桑治病換回來的奶子和幹肉越來越少,根本不夠果腹。在仇恨和饑餓的驅使下,人獒逐漸恢復的人性越來越邪惡。
  人獒王趁著洛桑熟睡的時候,幾次偷襲,都被白瑪察覺。更奇怪的是,白瑪雖然是個啞巴,唱的無聲歌曲人獒王卻能聽見,每當歌聲響起,它就會心頭寧靜,忘記仇恨。洛桑醒來,白瑪焦急地比劃著手語,洛桑總是長嘆壹聲:“我的命,是它救的。由它取走,有何不可?”
  善良的洛桑根本沒有感化人獒王殘忍的人性,它趁著洛桑外出治病的時候,潛入牧區,制住幾戶牧民,散布“洛桑是惡鬼”、“和白瑪密宗雙修”的傳言,又帶領人獒襲擊牧民,使得洛桑和白瑪變成牧區人見人怕的瘟神,終於無法立足,回到密林,被禁閉在木屋裏,任由他和白瑪活活餓死。
  人獒再兇猛,也不是真正的藏獒對手,夜襲時被藏獒咬死了幾個同類。人獒王指使受控制的牧民煽動“除掉洛桑”的情緒,壹批又壹批的牧民來到密林報仇,成了人獒現成的食物。吃不了的牧民,都被人獒的毒牙咬過,懸掛在樹上做儲備食物。
  復仇的牧民得知真相,尤其是看到成為人獒奴隸的牧民討好的舔著人獒王滿是灰垢的腳趾,追悔莫及。這時,壹個漂亮的女孩遙望著木屋,淒聲說道:“姐姐!”
  這個女孩,正是白瑪的妹妹。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出來了。”人獒王撿起樹上掉落的殘肢,“咯吱咯吱”嚼著,“早就餓死了吧。妳們,也會死,沒有區別。”
  女孩發瘋似地沖進木屋,人獒們沒有阻攔,在它們眼裏,女孩只是壹頓可口的食物。
  人獒王突然壹口咬斷舔腳趾牧民的喉嚨,喝了幾口熱血:“既然能背叛人類,遲早也會背叛我。”
  人獒群沖向牧民屍體,瞬間啃食的只剩幾根殘骨。人獒王環視著牧民,揮了揮手:“殺了!再把逃走的牧民抓回來,不要透露風聲。”
  牧民已經放棄抵抗,任由人獒逼近。不知道誰喊了壹聲:“洛桑多吉,救救我們!”就在這時,木屋裏傳出沈悶的鼓聲。人獒聽到鼓聲,赤紅的眼睛褪去了血絲,眼神茫然地望著木屋。
  “轟!”木屋突然崩塌,幾道肉眼可見的氣浪湧出,如同海潮般湧向密林,壹道道金黃色的光芒照進樹林,空中飄著金砂形狀的光點,落在樹林每壹個角落。
  木屋的殘骸中,白瑪妹妹周身散發著柔和的白光,端坐在木床上,低眉垂目,不疾不徐地拍著壹面鬼面花紋的紅色小鼓。薄薄的鼓面像壹張剝下的人皮,晶瑩剔透,血絲隱隱可見。
  她的左右兩旁,端坐著兩個人。左邊的人赤裸上身,低垂著頭,幹瘦的身軀宛如壹具骷髏;右邊的人卻被剝去了皮,萎縮的肌肉幹涸著鮮血凝成的血痂,長長的頭發覆蓋著半邊身體。
  地上,壹汪變成黑色的血塊裏凝固著木屑,殘破的人皮。
  白瑪妹妹隨著鼓聲唱出壹段奇怪的歌曲,人獒如被雷轟,仰天哀鳴。鼓聲越來越急,白瑪妹妹唱著歌曲走向密林,人獒們濃密的體毛脫落,尖牙縮回牙床,粗壯的手爪變得柔軟靈活,回復了人的模樣。
  “冤冤相報皆為心魔,事事不休同是輪回。”白瑪妹妹輕聲說道,“姐姐,當我敲響這面鼓的時候,才明白了舍生取義的真正含義。最神聖的處女,無法說話的啞巴,嘴角有痣的宿命,只有這樣的人皮,才可以制成奏響聖音的神鼓。洛桑多吉,妳心懷大慈悲,不願放棄任何生命,同我的姐姐白瑪舍生取義。可是,我不明白,難道只有犧牲,才可以喚回人性中最後壹點善良麽?”
  冰冷的山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人皮鼓無人拍打卻發出了聲響,如同午夜哀怨女子的低訴。
  “我懂了。”白瑪妹妹笑如蓮花,“人獒王,妳殺死的牧民,其實都是當年把嬰兒送給農奴主當人獒的父母啊。”
  人獒王已變成身材健碩的英俊男子,雙手深深插進頭發,拼命撕扯,哀聲痛哭:“我恨……我恨把我們拋棄的父母!我恨把我們變成怪物的農奴主!”
  “洛桑多吉用佛心喚回人性,卻忽視了人性的惡。天道輪回,妳們自此守護這片草原,消除業障吧。”白瑪妹妹撫摸著人獒王,眼中含著淚水,“善良的牧民,今天的壹切,希望妳們如同喜馬拉雅山頂的堅冰,永遠封存。”
  牧民們“噗通噗通”跪拜著白瑪妹妹。
  “人本平等,何須跪拜。”白瑪妹妹把人皮鼓別在腰間,向密林邊緣走去,“洛桑多吉,我會帶著姐姐走遍世間,用大音之聲喚醒沈睡的人們。”
  遠山頂端,站著兩個人,默默地註視著壹切。
  “人皮鼓,覺醒。”壹人說道,“這其中的關聯到底是什麽?”
  “雞蛋好吃,有必要知道下蛋的那只雞長什麽樣子麽?”另壹人說道。
  卓瑪講完這段傳說,又喝了壹杯紮啤。我註意到幾滴酒珠落到鼓面上面,發出輕微的“嗤嗤”聲,滲了進去。
  我聽得心裏七上八下,疑問接二連三地冒出來。還沒等我開口,卓瑪撫摸著鼓面:“不用詢問,該說的我都說了。能聽懂鼓聲的人,今晚妳是第二個。”
  “第壹個是誰?”
  “妳會知道的。”卓瑪把鼓別在腰間,起身歉意地笑了笑,“打擾妳這麽長時間,很抱歉,再見了。”
  “等壹下。”我急忙說道。
  “妳曾經的經歷,並不是妳了解的真實。真正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卓瑪沒有回頭,邊走邊說,“再告訴妳壹件事,人獒王是……”
  我默念了幾遍人獒王的名字,忽然想起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那個人!眼看卓瑪拐過街角,我正想追上去問個究竟,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炎熱的夏夜,食客們仍在喝酒擼串聊天,我出了壹身冷汗。
  卓瑪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傻坐著幹嘛呢?”月餅往桌上扔了兩包煙,盯著空空的酒杯,“誰喝了我的啤酒?”
  我壹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突然發現熱好的烤串早已經涼了。想到農奴主們培育人獒的腐屍肉塊,烤串說什麽也吃不下了。
  “買煙怎麽買了這麽長時間?”
  月餅表情有些不自然:“想想心事,溜了個彎。”
  我沒有追問,月餅的性格,如果他自己不肯說,刀架脖子上也不會吐半個字。
  “明天,畢業了。”月餅揚揚眉毛,“有什麽打算?”
  “沒有。”我伸了個懶腰,“這幾年經歷這麽多事情,足夠壹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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