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劉姥姥告別雲雨情

　　話說上壹回我回到紅樓世界，發現群鬼亂舞，妖魔橫行，於是來到地府重新書寫死生大道。但這雖然解決了幽冥的壹時之急，仍然沒有讓眾鬼得到制裁，沒有改善陽間的問題。
　　我暫且告別秦廣王，回到了人間，先想到的是自己身上時空之力的問題。
　　當時初返此地，便得知了寶玉魂歸地府的消息，現在想想，這件事正是那壹僧壹道告知的。他們似乎是警幻仙子的從屬者，告訴我必然懷著讓我破壞世間秩序的心思，好合警幻仙子的心意。
　　之前幾次在各個世界穿梭的經歷，讓我明白了所謂的時空之力，並不需要某個世界的時間線徹底改變，當初的我聽信了那壹僧壹道的謊言，犯下多少大事，現在回首，心中充滿懊惱。
　　至於這時空之力到底是什麽，又如何使用......我心中其實隱隱有所猜測。在指環王的世界中，我只是破壞了至尊魔戒，然後思考這應該算是破壞了時間線，便離開了那個時空。而在海賊王的世界裏，我根本沒有改變任何正作的劇情，便穿梭了時空。在封神世界中，雖然我改變了許多故事，然而是在我覺得應該告別的時刻，才迎來了告別。至於在大耳朵圖圖的世界，我只是對世界稍加探索，便覺得沒什麽可待的，回到了此地。
　　這壹切都說明，我穿梭時空的能力，根本不取決於客觀事實的判定，而是盡數系於我的主觀想法，換句話說，這時空之力恐怕是壹種“我尋思”之力。
　　然而在已經看破警幻仙子目的的境況下，我並不願意再穿梭時空，為她的修行增添因果，壹時間也就無法徹底驗證我的想法。
　　這時候我卻突然想到，有壹個人，也許可以解答我的疑惑。那還是我被皇帝召進皇宮立為皇後的時候，他拿出了壹顆保存許久的丹藥讓我壹觀。我以法力探索此丹，發現了壹顆石子，讓我進入了壹方奇異之地，那裏有壹個身影告訴我，他是天地間第壹個身負時空之力的人！
　　那時的記憶依舊如此清晰，我記得那個身影說我是他的繼承者，還說自己雖然覺察到了人間的災難，但自己無法拯救蒼生，所以留下殘魂指導後人，更是充滿深意地讓我日後遇到重要的選擇時壹定要三思。
　　當時我以為我來到紅樓世界，就是為了拯救世界，所謂重要選擇，就是我該如何拯救世界，所以做下了許多改變世界的大事。現在想想，那位大師的話，也許是為了讓我警惕那壹僧壹道的說辭，慎重抉擇。
　　想到這裏，我連忙在自己的法器之中翻找起來，尋找當時的壹顆石子。
　　此事過於久遠，又因為那時發生了太多事情，令我無暇他顧，竟然壹直將這東西扔在壹邊，直至今日才想起。
　　最終還是叫我尋到了這顆石子，我將它放於掌心，深吸壹口氣，再度凝神註入自己的法力。
　　光芒熾烈得晃人眼，我還未來得及生起防禦之心，便已經再度故地重遊。
　　黃風陣陣，吹起我的衣袍，我練就壹雙火眼金睛，才得以看破塵沙之外的方寸，仍然是那壹片墓碑，卻不見了當初的那道身影。
　　要知困擾我多時的謎題之解興許就在那人口中，又叫我如何不急？我不免疑心高人乃是棲身於墓碑之中，便敲打起壹個接壹個的墓碑來，壹邊敲壹邊著急地大喊：
　　“大師，妳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妳在，妳有本事給我丹藥，怎麽沒本事開門哪。開門吶，妳有本事給我丹藥，妳有本事開門吶，開門開門快開門，大師快開門，別躲裏面不出聲，我知道妳在家。”
　　不知是我的叫聲起了成效，還是那大師真的到了該出現的時刻。壹座墓碑前，真的緩緩浮現出了那道瘦小佝僂的身影，依然被黑霧圍繞，令人看不清楚。
　　“咳咳咳”，他輕咳壹聲，“是妳啊。”
　　“大師”，我抱拳，禮數雖足，可到底透著些不容他人搪塞的冷意，“我們身負的時空之力到底是何物？為何那日妳告訴我要慎重抉擇？”
　　那身影不急著回答，沈默後說道，“我問妳，此生所遇到的最大強敵是誰？又是否知曉警幻仙子其人？”
　　我雖焦急，仍是回答，“曾與如來佛祖壹戰，算是壹場苦戰。警幻仙子算是我的敵人，不斷試圖操縱我以圓滿她自己。”
　　不知為何，大師似乎輕輕呼出壹口氣，仍不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向身後的大片墓碑，“妳可知這是何處？這些又是何物？”
　　我大膽猜測，“難道這都是在妳之後，在我之前擁有時空之力的人？”
　　那身影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些人是擁有時空之力的人，但他們與我壹樣，都是妳！”
　　壹句話落地留痕，在我心頭砸出個大坑來，下壹秒那環繞著人影的黑霧漸漸消散，顯露出來的正是我最最熟悉的壹張臉——屬於我的臉。
　　先是心神劇震，可我也曾經歷真假劉姥姥之事，又開始懷疑這又是某種妖魔偽造我的身體，然而細看那身影，分明與未曾修仙時的劉姥姥壹般無二，俱是佝僂著身子，頭發花白的老嫗。若是妖魔，何不偽裝成現在的我？
　　我勉強定下心來，問道，“妳說......妳們都是我......到底是我的前世，還是我的幻影？這裏又是哪裏？妳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她卻笑了，“別急。我先告訴妳，我們的確都是曾經的妳，如果妳稱我們為壹場幻夢，也未嘗不可，因為此時的我也不是壹個生靈，只是壹道夢的影子。”
　　她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妳既然知道了警幻仙子所圖為何，自然也知道了妳自己對她的重要性。她不斷讓妳擾亂不同的世界，的確只是為了圓滿自身情之大道。”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皺起眉頭，加快了語速，“我的時間不多了，上壹次見妳我沒有告訴妳這壹切，是因為此地並不隱秘，我的身上存在著某種必須遵循的東西，此言壹旦出口，必被她感知到，到時候我們這最後壹片棲身之所也將徹底被毀滅。我們身上所謂的時空之力其實是壹種名為時空寶石的東西，不知何故，成為了身體的壹部分，旁人難以剝奪，所以警幻仙子必須利用我們達成目的，壹旦失敗，她就會弄真為假，弄假為真，重新操縱妳與世界。我們努力良久，才留下了這壹點能夠提醒後人的地方，妳已經是我們之中走的最遠的壹個，所以我拼死也要告訴妳真相，望妳徹底毀滅她的陰謀。”
　　我追問，“到底怎樣才能徹底破壞警幻仙子的謀算？為何我們從來都沒有成功過？”
　　她苦笑道，“她是掌管風月的神靈，妳可以自問，此生到底能否棄情之壹字於不顧？有情，便有了弱點，便落入她的掌心！”
　　我壹楞，“情......”原來我心系寶玉，便是保留了自己永遠的弱點。
　　“什麽叫操縱我與世界？她會怎麽操縱？”來不及想太多，我接著追問下壹個問題。
　　“妳是......”她話音未落，身影卻突然蕩起壹陣波紋，緩緩消散在空氣之中。
　　我愕然之下，連忙運起法力，提放著可能出現的變故。
　　“人生壹夢，何必清醒”，壹個溫柔的女聲從空中響起，我猛地擡頭，半空之中果然是警幻仙子的身影。
　　我心知那個“過去的自己”說的是真的，她真的被警幻仙子發現了，並且被徹底抹除。
　　過去的種種在我腦海中閃現，我打敗如來時的那種違和感像壹根刺深深紮在我的心中，高高在上的世界主宰卻輕易被我打退，原來只是因為他並非真的主宰！
　　“妳才是世界的主人......”我望著警幻仙子，喃喃自語，“為什麽壹個掌管情愛的人會是最頂端的存在......”
　　警幻仙子笑了，笑容中帶著諷刺，“不是我該是誰？是壹個老道士？壹個老禿驢？還是壹個開天辟地的蠢貨？世人就是如此愚鈍，情與愛與美，為何不能成為真正的主宰？我問妳，誰不與情愛糾纏，誰不需要美？”
　　我沈默，我的腦海中存在太多太多的刻板印象，導致我在以前根本不會將警幻仙子視為幕後之人，更不可能覺得她能夠操控整個世界。
　　原來三界盡數困在壹個情字上。
　　想通這壹點，我再壹次想到了寶玉，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本是世間平凡又不平凡的壹對愛侶，卻叫我壹朝明悟，只要心中有情，便永遠是情的奴隸！
　　“哈哈哈”，我仰天大笑，壹時間止不住自己的笑聲，“可我此生只求逆天而行！若是無情方得自由，那我便斬斷情根，再不念感情之事，與妳鬥到底！”正是：
　　勘破源真情根盡，離棄聲聞妄想空。
　　畢竟不知與警幻仙子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