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煽動者的完美演出

　　“幸好妳還記得我。”
　　路易還有點擔心桑普森是亞裔臉盲癥呢。
　　傳說某些人看亞裔都是千面壹人，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路易是信了。就像黑人白人各種非東亞的人種都有體臭壹樣。
　　“我絕對忘不了妳，奧爾巴赫教練應該讓妳來說服我的父母。”桑普森對路易的表現印象深刻。
　　雖然他們不認識，但能寒暄幾句，氣氛就來了。
　　奧爾巴赫之前進門連寒暄的機會都沒有啊。
　　“我這樣的小角色，估計妳家裏的大人們不願意聽我啰嗦。”
　　桑普森開始進入正題，“萊昂說，妳在這裏等了我幾個小時？”
　　“嗯，是的。”
　　“妳知道我會來這裏？”
　　“我的目的和裏德壹樣，都是說服妳參加選秀，所以當然要對妳進行壹番了解。”
　　桑普森意外地說：“這件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我的家人已經拒絕奧爾巴赫教練了。”
　　壹瞬間，路易便捕獲了桑普森話語裏的重點。
　　“我的理解是，拒絕我們的是妳的家人，是霍蘭德教練，是醜八怪教授，而不是妳。”路易緩緩說道。
　　桑普森笑了笑，“布雷特教授平時不那樣，他今天是受霍蘭德的邀請給妳們制造難題，但妳成功地阻止了他。”
　　霍蘭德肯把他們引薦給桑普森壹家已經很難得了，他相信桑普森不會提前參加選秀，但又擔心奧爾巴赫口才了得說服他們壹家，所以請外援。
　　於情於理，都可以理解。
　　“拉爾夫，壹般人聽見裏德的條件是無法拒絕的。”路易笑道，“為什麽妳和妳的家人會拒絕65萬的收入？”
　　桑普森淡薄地說道：“這筆錢對我來說，只是明年進入我的口袋，還是幾年以後進入我的口袋的區別。”
　　他有自傲的本錢。
　　無論是大幾參選，他都是狀元秀的不二之選。
　　“我不想復述裏德的話，但妳應該知道，任何人在賽場上都有受傷的風險。”路易希望能夠像個朋友壹樣和桑普森說這件事。
　　沒有家人在側，沒有大人照看，桑普森放得很開，無話不談。
　　“如果我命中註定要在賽場上受傷，那就是我的命運，我不會抱怨。”
　　路易佩服他的勇氣，換作是他，還真不能拒絕這65萬。
　　“妳不看重錢，也不看重排場，甚至不看重球隊環境...”
　　似此油鹽不進，奧爾巴赫如何能說服他呢？
　　“不，我看重。”桑普森解釋道，“這些我都看重，但都不是我最看重的。”
　　“我知道妳最看重什麽。”
　　路易撕開了熱狗卷，吃了壹小塊面包。
　　“妳知道？”
　　“是的，我知道。”路易咬著嘴裏的面包，“妳擁有世人從未見過的身體構造，我看過威爾特·張伯倫的比賽錄像（實際上沒有），他的身體素質在妳之上，但他沒有妳的速度，妳跑起來像小鹿壹樣；我也了解卡裏姆·賈巴爾的大學生涯（完全不了解），妳比同時期的他，有更全面的技術；我更知道妳精通罰球線之外的中遠程跳投，妳會運球，會持球推進，妳想成為控球者和支配者，妳想改變籃球這項運動，妳希望擺脫中鋒球員永遠只能去低位肉搏的桎梏！”
　　路易的話語如同魔音，他完全掌握了演講的腔調，什麽時候升調，什麽時候降調，什麽時候抒發情緒，什麽時候控制情緒，什麽時候擊中聆聽者的內心。
　　他清清楚楚。
　　拉爾夫·桑普森以為路易把他的心掏出來看了壹遍，不然他怎麽能如此直白地說出他最大的願望？
　　“為什麽...”桑普森震驚地犯了口吃，“為什麽...妳...妳會知道？”
　　只有這句話，路易是真心的：“因為我在妳身上看見了籃球運動的未來。”
　　如果用奧爾巴赫的話來說，路易就是在對桑普森阿諛奉承。
　　但他的這種奉承方式，和桑普森平日裏所聽到的，是不壹樣的。這是他想聽到的，也是他第壹次從自己之外的人那裏，聽見這樣的話。
　　他似乎遇到了壹個完全知道他想要什麽的人。
　　“我所設想的未來籃球，是壹種快速、優雅、模糊了位置之分，無論妳是五尺高的後衛，還是七尺高的中鋒，都能夠隨心所欲地展示自己的技術。”路易的雙眼和桑普森對焦，“拉爾夫，我知道妳在想什麽，我也知道妳在擔心什麽，這就是我這裏等妳的原因，我要讓妳知道——汝道不孤，我理解妳的感受，我知道違背傳統是什麽滋味。”
　　路易情真意切地說：“即使妳不肯現在就參加選秀，我也希望妳離開弗吉尼亞大學，為了離家近選擇這所學校會傷害妳的未來，會毀滅妳的夢想。霍蘭德教練很尊重妳，也很愛護妳，但他不知道如何開發妳的潛力，妳的球隊打著慢節奏的比賽，妳每次接球都要被兩三個人夾擊，薄弱的陣容又使妳很難逼近全國冠軍——我在這支球隊身上看不到哪怕壹個對妳有利的因素。”
　　桑普森陷入了沈默，他在掙紮，他在與自己交戰，他在與家人交戰，他在和渴望讓他帶來壹座全國冠軍的家鄉人的期望交戰。
　　“妳是壹匹前所未有的獨角獸，NCAA的土壤不足以讓妳茁壯成長，如果妳堅持在大學打三年甚至是四年，將會對妳的未來造成巨大的傷害，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如果妳真的認為妳想改變這項運動，那妳就應該現在就進入最高級別的聯賽進行提升！”
　　桑普森好像在尋找著他不該進入NBA的理由。
　　他終於有回應：“在波士頓打替補...難道比在UVa更能幫助我提高嗎？”
　　“妳覺得妳過去的壹年在UVa有任何的提高嗎？”路易諷刺地笑道，“我並不是在侮辱妳的學校，也不是在否定妳的訓練成果，但除了體重之外，妳在過去的壹年沒有進展，妳的天賦沒有得到任何的開發，霍蘭德教練渴望妳打得更靠內，而妳註定要成為改變籃球運動的革命者，如果妳留在這裏，妳永遠都做不到。”
　　“以妳現在的體重，妳還無法承受NBA級別的碰撞，所以，妳必須替補，這是為了妳的未來考慮。當妳有了足夠強壯的身體，首發對妳來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波士頓打替補，妳可以和很多偉大的球員學習技巧。”
　　“戴夫·考恩斯、塞德裏克·馬克斯韋爾、阿奇博爾德，還有拉裏·伯德——如果我說，他是歷史上最好的傳球手，妳相信嗎？”路易狂熱地說，“他就是有那麽好，在拉裏身邊打球，比在UVa輕松百倍，在妳雕琢出屬於自己的進攻技術之前，他會用傳球讓妳獲得無數輕松得分的機會。”
　　桑普森的面容變得和路易壹樣地狂熱，似乎恨不得原地成為NBA球員。
　　他的眼神寫滿了“我他媽現在就要去NBA”的欲望。
　　“而我，向妳保證！”路易用桑普森所見過的最誠懇地語氣說，“如果妳來到波士頓，我會傾盡全力幫助妳提升短板，我會讓妳成為最好的籃板手，最好的封蓋手，最好的進攻終結者，卡裏姆·賈巴爾之後最偉大的內線——有朝壹日，如果我有幸執教妳，我發誓，我會讓妳看起來和其他內線都不壹樣！”
　　桑普森的臉上不再是狂熱，眼中不再有欲望。
　　他就像聽到了不敢置信的事情，怔住了。
　　路易對自己的言語煽動力充滿信心，穿越前他就是用這種話術，讓周奇拋下了兒時的玩伴，背井離鄉來到XJ；讓齊林鬼使神差地相信CUBA會允許有球員壹邊替CBA打青年聯賽壹邊又打大學聯賽。
　　壹轉眼，外面的天已經黯淡了下來。
　　桑普森陷入沈思。
　　數分鐘後，他說：“我需要好好地想壹想。”
　　路易看得出來，參加選秀的意願，不可遏制地占據了上風，而且正以摧枯拉朽之力壓制留校的意願。
　　路易成功地讓桑普森相信，留在學校他前途無亮。
　　更重要的是，他摸透了桑普森的內心。
　　他知道，這是壹個有野心的人。
　　他有看不到上限的天賦，卻對籃球擁有遠超張伯倫和賈巴爾的熱誠之心。
　　“我會在這裏待到關門，妳隨時可以打電話到這裏告訴我答案。”
　　“如果妳今晚沒有得出結論，明天我依然在這裏，在妳做出最終的決定之前，我都會在這裏。”
　　路易相信桑普森下決心只是時間問題。
　　他走了。
　　大約晚上10點的時候，路易剛要喝掉他今天的第七瓶可樂，櫃臺的電話響了。
　　服務員接起了電話，喊道，“路，拉爾夫找妳。”
　　路易的心情快速地跳動，他有把握，但哪怕是萬分之壹失手的幾率，在得到答案之前都讓人不安。
　　他做了這麽多的準備，以求改變桑普森的命運，結果如何呢？
　　他拿到了電話，“直接告訴我吧。”
　　“我想立馬把65萬裝進我的口袋。”桑普森在那頭說。
　　“可以，夠直接！”路易恨不得仰天長笑，“我保證妳會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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