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雖然我也是被冤枉的，但是沒人相信。媽媽按著我的頭，壹起鞠躬給人道歉，再加上派出所民警的調解，少婦終於同意了和解。
　　從派出所裏出來，本以為媽媽會對我壹頓暴揍，沒想到上車之後，就趴在方向盤上，顯得很疲憊的樣子。她要是罵我壹頓、打我壹頓，我倒還能接受，畢竟已經習慣了，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反而有些內疚了。
　　我將手輕輕地放在媽媽的肩頭，小聲說道：「媽，您別生氣。您聽我解釋。」
　　「妳別碰我！」媽媽壹聲怒呵，使勁晃了壹下肩膀，想要將我的手甩掉。
　　我見她正在氣頭上，不敢再多說話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在壹旁。過了許久，媽媽終於擡起頭來，長嘆了壹口氣：「小東，妳說媽媽該拿妳怎麽辦呀？」
　　我委屈巴巴的說：「媽，我真是冤枉的。我真是被陷害的。」
　　「誰陷害妳的？」
　　「壹個小女生，好想是老爸同事的女兒。」
　　「妳爸同事的女兒？」媽媽眉頭壹皺：「她陷害妳幹什麽？」
　　「我哪兒知道，可能是看我長的太帥了吧。」
　　「妳胡扯！」
　　「媽，您怎麽就不能相信我呢？」
　　媽媽氣道：「我也奇怪呢，妳怎麽就不能讓我相信妳呢？」
　　「我……」我壹時語塞。是啊，我也納悶，什麽時候我在老媽心裏成了這麽沒有誠信的人了。
　　沈默片刻，媽媽說道：「妳也別怪人不相信妳，妳好好想壹下，妳自己的所作所為，換了妳是我，妳能相信妳自己嗎？」
　　「我……我又怎麽了我？」
　　「淩小東，妳別以為我不知道妳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幹了什麽事兒，我沒把事兒給妳說透了，是給妳留了面子。妳真以為妳媽是傻子呀。」媽媽怒視著我：「我那天給妳說的那些話，妳到底聽明白沒有？」
　　「明白，我明白。」我皺著眉，使勁點著頭。
　　「妳明白還在外面給我惹禍！妳那天給我發的誓，都是放屁呀！」
　　「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我真的什麽都沒幹。妳要不信，等會兒回去見了老爸，讓他給我證明。」
　　「別管妳是不是冤枉的，妳總歸是把我叫到了派出所裏，跟妳壹起丟人了吧。」
　　我壹想，確實也是，以老媽的強勢性格，在派出所裏跟人又鞠躬又賠禮的，反正是挺丟人的。
　　媽媽發動汽車，壹路沈默，沒有再說過壹句話。回到家裏，既沒罰我，也沒罵我，砰的壹聲，將自己反鎖在了臥室裏，連晚飯都沒起來做，看來這次真的傷了她的心了。
　　老爸回來之後，我憤怒的將今天的事情跟他說了，想要讓他把那個同事的女兒給帶過來，洗刷我的冤屈。老爸聽了之後，有些詫異，反問道：「她去找妳了？」
　　「是啊，還不止壹次。」我咬牙切齒的問道：「她到底是誰呀，這麽陷害我。」
　　老爸呆呆的楞了壹會兒，然後慌慌張張的開始翻起了口袋，最後掏出幾張十元鈔票，塞到我手裏，盯著我說：「妳不是說妳零花錢不夠嗎？這是我買煙的零錢，妳先拿著，要是不夠了，改天爸爸再給妳。以後那個女孩兒再去找妳，妳千萬別理她。還有，這事兒千萬千萬不能讓妳媽知道。」
　　老爸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這裏面肯定有鬼。難不成那女孩兒真的是他在外面包養的小情人？可就算這樣，她幹嘛平白無故的來招惹我啊？
　　想不明白，但老爸千叮嚀萬囑咐，威逼加利誘，最後搞得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夜裏，我被尿憋醒了，起床去上廁所。開門後，隱約聽到壹些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側耳凝神，是從陽臺傳來的，好像是媽媽在打電話。
　　這麽晚了還不睡覺，煲電話粥？不用猜也知道聊天對象是誰。
　　我本能的感覺到電話跟我有關，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借著月光依稀可見，媽媽穿著紫羅蘭的絲質睡衣，蜷坐在綠色盆植環繞的懶人沙發上，側著頭，將手機夾在肩膀與臉頰之間，長發低垂，擋住了半邊臉，手裏拿著精致的小刷子，漫不經心的在腳上塗著指甲油。
　　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了媽媽的身上，像是披上了壹層薄薄的銀紗，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如精美的瓷器般，細膩、光滑，仿佛散發著聖潔的光芒，如同置身油畫壹般，美的如夢似幻，我竟然有了壹絲心跳加速的感覺。
　　因為我的腳步很輕，媽媽並未發覺，唉聲嘆氣的說道：「妳說的我都明白，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是真的皮，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了。」
　　聽這話的意思，說的確實是我的事情。我暫時忘了上廁所的事兒，好奇的躲在角落裏，想要聽她們到底說些什麽。
　　只聽媽媽小聲地說：「我知道他現在是青春期，我也知道青春期的小男生臉皮薄，我已經給他留足了面子了。前段時間他夜裏遺精，弄了壹褲子，也不知道是不敢讓我知道，還是不好意思，他把褲子偷偷地藏起來了。後來我找東西的時候給他翻出來了……沒有，我就是怕他不好意思，又給他塞回去了。」
　　我臉上壹陣滾燙，心裏埋怨老媽，怎麽什麽事兒都跟人說呀。隨即又壹想，原來那條藏起來的睡褲，老媽早就發現了呀。
　　「我現在就怕他出去給我惹麻煩，就好比今天這事兒，人家沒有追究，要是換個較真兒的人，壹怒之下鬧到了學校，或者給捅到網上，那他這輩子就完了……廢話，我是他媽，我不操心誰操心，妳操心呀。」
　　我的心中有些感動，又感到壹絲內疚，從小到大媽媽雖然沒啥打我，但她為了我的事情，真的沒少操勞。
　　「我知道他是個惹事精，那我生都生了，還能怎麽辦，還能把他扔了啊？那給妳得了，妳要不要？」
　　剛剛的感動瞬間消散，看來老媽對我的怨念非常的深呀。
　　「什麽叫我沒教育好……什麽叫我兒子勾引妳閨女，妳以為依依就是白紙壹張呀？現在互聯網這麽發達，他們什麽不知道呀……那不是咱們倆商量著要做親家的嘛，怎麽怪我壹人頭上了？」
　　聽她的語氣，不像是在吵架，倒像是在開玩笑。
　　「我都已經棒打鴛鴦，把他們倆分開了，妳還要我怎麽樣啊。我現在就是愁，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今天琢磨了壹天，打算抽空帶他去看心理醫生……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我知道青春期的男孩子有生理需要，那咱不是已經給他棒打鴛鴦了嘛……妳說的倒輕松，妳又沒養過兒子，妳不知道……唉，我跟妳說壹件事啊，妳要保密，別給別人說啊。」
　　媽媽忽然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小東他偷我絲襪，那個……妳少裝蒜，就是那個。」
　　我現在感覺渾身都發燙了，老媽真的是，怎麽這種事兒都跟人說啊，您兒子的臉不是臉呀。不過，倒也跟我猜的壹樣，媽媽確實早就知道了。
　　「妳才有戀母癖呢！」媽媽半開玩笑的說：「妳是他未來丈母娘，也算是他半個媽了，他戀沒戀妳呀？」
　　我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蓉阿姨的身影，整天冷冰冰的，不茍言笑，沒有半點親近感，躲還來不及呢，哪兒還敢戀呀。
　　「本來就是，他不是戀母，他是戀襪，戀絲襪。」
　　其實我現在也有些糊塗了，以前我很清楚，自己就是單純的迷戀絲襪，但最近好像越來越關註媽媽本身了，哪怕是她沒有穿絲襪的時候，我也會莫名其妙的產生沖動，這才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真的，我以前在他床墊下面搜出來的雜誌，都是跟絲襪有關的。所以我才想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的，我現在都不敢在家裏穿絲襪了。」
　　原來如此，我說最近媽媽怎麽越穿越保守了。雖然現在已經到了深秋，但是我們這裏地處偏南，四季如春，即便到了冬天，穿絲襪乃至光腿上街的美女都多得是。
　　「哎呦，我現在是真愁，我就怕他出去偷別人的絲襪，或者偷偷摸人大腿……妳才是變態呢……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不是正在努力阻止他變成壹個變態麽。以前也沒發現他有這毛病啊，我總覺著就是不讓他跟依依來往之後才有的，所以我才想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的。」
　　我的心中壹陣苦笑，得了，我在兩位媽媽心裏，已經成變態了。
　　「堵不如疏？怎麽個疏導法？……廢話，妳怎麽不把妳的絲襪給我兒子用……妳別笑，妳的絲襪是臭的，我兒子還不壹定要呢。」
　　蓉阿姨總是穿著警察制服，印象裏好像沒有見過她穿絲襪或者連褲襪。蓉阿姨穿絲襪會是什麽樣子呢？我不由得在腦子裏想象了起來。
　　「妳真的覺著這樣有用？要是更嚴重了怎麽辦……我知道，就是怕影響他高考，要不早就拿棍子抽他了……我也是這個意思，好賴先熬過高考再說，到時候有依依在他身邊，可能就好點了。」
　　看來老媽那天是在說氣話，沒有真想壹棒子將我們徹底打散了。
　　「妳什麽意思呀，這女婿妳不認啦？妳不認也得認……少跟我扯這些沒用的，到時候我就把他往妳們家壹扔，做妳的上門女婿，妳不認也得認。」
　　平時光說我犯渾，老媽耍起無賴，那才是真的不講理。
　　「我愁的是現在該怎麽辦，他要萬壹……他這次敢在公交車上摸人大腿，那下次會不會……竟跟我出損招，要是更嚴重了，我可得找妳麻煩啊……我覺著還是讓他跟依依復合了吧……什麽叫把妳閨女往火坑裏推呀，妳把我們家小東當成什麽了呀……行了行了，我再想想，明天還得上班呢，回頭再說吧。」
　　我聽媽媽要掛手機了，生怕她發現我在偷聽，趕緊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臥室，連廁所都顧不得上了。
　　第二天，我壹直在琢磨，蓉阿姨給媽媽出的到底是什麽主意，搞得也沒心思學習了。放學按時回家，發現媽媽的高跟鞋在，便喊了壹聲，可沒有回應。
　　我在屋裏轉了壹圈，沒有見到人，便放下書包準備先上個廁所，剛要進衛生間，卻見媽媽站在洗衣機前，兩只手搭在洗衣籃前，其中壹只手上緊緊地握著幾雙沒有開封的新絲襪，眉頭緊鎖，像是在糾結著什麽。
　　我有些納悶，老媽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剛才喊她都沒聽見。剛要開口打招呼，就見媽媽將手裏的絲襪依次打開包裝，揉了揉，全都扔進洗衣籃裏。
　　我壹頭霧水，心說她這是在幹什麽？
　　媽媽咬著下唇，盯著洗衣籃裏的絲襪瞧了壹會兒，又將它們全都拿了出來，僵了片刻，又給重新放了回去。就這麽反反復復、又拿又放了好幾次，最後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將絲襪往籃子裏壹扔，轉身打算離開，結果見我靠墻站在外面，嚇得差點跳起來，撫摸著胸口，大喘氣道：「妳個死孩子，屬貓的啊，壹點動靜也沒有。回來了也不吭壹聲，嚇死我了！」
　　我壹臉無辜的說：「我打招呼了，您沒聽見。」
　　媽媽回頭看了壹眼洗衣籃裏的絲襪，然後表情嚴肅的對我說：「媽媽換下來的絲襪，雖然沒數，但妳不準再偷了啊。」
　　「啊？」我壹臉茫然的看著她。
　　「啊什麽啊！妳已經離進監獄不遠了，妳知不知道。妳還啊？妳真是氣死我了。」媽媽瞪了我壹眼，然後嘀嘀咕咕的回臥室去了。
　　我皺著眉頭，壹頭的霧水，回想著剛才的情景，總覺著媽媽跟平時有些不大壹樣，那慌慌張張的樣子……竟然有些可愛。
　　哇~ ！竟然拿可愛這個詞來形容老媽，太恐怖啦。
　　至於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什麽換下來的絲襪沒有數，但是我不能再偷了。這明明是她剛剛打開包裝的新絲襪，還有為什麽要強調她沒有數，好像在故意提示我壹樣，那她到底是想讓我偷，還是不想讓我偷呢？
　　我雙手抱胸，歪著腦袋，凝眉鎖目的看著籃子裏的絲襪，我雖然迷戀絲襪，但對這些剛剛開封的新絲襪沒有興趣，如果是媽媽身上換下來的原味絲襪的話，那倒還有點興趣。
　　等等！
　　老媽該不會是在釣魚吧？故意引誘我偷她的絲襪，然後揍我壹頓，再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可是，也沒道理呀，昨天她跟蓉阿姨通電話的時候，說的明明白白的，她現在忍著沒有把我往死裏揍，就是怕影響了我的高考，要打早就打了，犯不著繞這麽壹大圈吧。
　　對了，她說過堵不如疏。難道是怕我出去惹麻煩，所以對我睜壹只眼閉壹只眼，讓我在家裏解決生理需要？
　　呃……就算這樣，那老媽也太奸詐了吧，釣魚也得下足了誘餌呀，真以為我傻，瞧不出原味絲襪和新絲襪的區別嗎？
　　我用小指勾起壹條肉絲，輕蔑壹笑，然後扔了回去。壹轉身，就見媽媽貼墻站在外面，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嚇了我壹跳，撫摸著胸口說道：「老媽您幹什麽呢，您不是回屋去了嗎？嚇死我了。」
　　媽媽反問道：「妳幹什麽呢？」
　　「我沒幹什麽啊。」
　　「妳沒幹什麽？」
　　「是啊，我沒幹什麽啊。」
　　「妳想幹什麽？」
　　「我沒想幹什麽。」
　　「妳沒想幹什麽？」
　　「我……哦，對了，我想上廁所。」
　　說完，我轉身進了廁所，痛痛快快的交了水費，再出來時，媽媽已經不見了，那些絲襪也從洗衣籃裏消失了。
　　我長長地出了壹口氣，心說好險好險，差點就著了她的道兒。不過這麽看來，她心裏還是挺糾結的。
　　晚上，媽媽依然坐在壹旁盯著我學習，不過她現在保守多了，在家裏都開始穿牛仔褲了，真是掃興。不過，好的壹方面是，我可以安心學習了。
　　夜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約莫到了昨晚差不多的時間，悄悄地爬了起來，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陽臺上沒有動靜，看來媽媽並沒有像昨天壹樣跟蓉阿姨通電話，心裏不免有些失望。
　　隨後的兩天，總感覺媽媽有些古怪，老是斜著眼盯著我，就跟防賊壹樣的防著我。
　　到了第三天，吃完了晚飯，我正坐在沙發上跟爸爸討論英超聯賽，媽媽過來對我勾了勾手指，示意讓我跟她進臥室去。這幾天媽媽的反常舉動搞得我精神有點緊張，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嘛，我現在反倒有點想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了。
　　進屋後，媽媽坐在凳子上，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梳妝桌，看著我。今天她穿著輕薄的針織上衣，下面穿著修身牛仔褲，緊緊包裹著大修長的美腿，看起來很圓潤，穿著白色棉襪的腳丫踩著棉拖鞋，看來她對我很是戒備。
　　沈默片刻之後，媽媽問道：「最近在學校怎麽樣？」
　　「很好。」
　　「很好？那……學習呢？有沒有認真學習？」
　　「有。」
　　「陸依依呢？最近有跟她壹起玩嗎？」
　　「沒有。」
　　「妳……」媽媽壹臉疑惑的問道「妳怎麽跟平時不大壹樣啊？」
　　「哪兒不壹樣？」
　　「怎麽沒有油腔滑調？也不說怪話了。」
　　「不好嗎？」
　　「好是好……可妳這個樣子，我總覺著有點不大習慣，感覺怪怪的。妳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兒？」媽媽皺了皺眉，然後擠出壹個僵硬的微笑，假裝親切的說：「來，別不好意思，跟媽說說。」
　　「我沒心事。」我心說，妳覺著我怪，我還覺著妳怪呢。
　　「妳有。」媽媽柳眉倒豎，斜瞪著我。
　　「我沒有。」我哭笑不得說。
　　「妳有。」
　　「我真沒有。」
　　『啪』的壹聲，媽媽用力壹拍桌子，睜大了眼睛瞪著我，不容置疑地說道：「妳有！」
　　「我有。」我趕緊點頭。
　　媽媽拍了拍床尾，笑著說：「來，坐下，跟媽說說。」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坐了下來。媽媽表情不悅的責備道：「小小年紀，嘆什麽氣。」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嘆氣了，壹副乖巧模樣的坐在床位處，等了半天，媽媽也沒見我說話，著急道：「妳說啊，妳有什麽心事，妳跟媽說，咱們倆怎麽說也認識十幾年了，有什麽話不能跟我說的。」她瞧了我壹眼，拍手道：「這樣吧，今天妳別把我當成妳媽，妳把我當成妳的好朋友。」
　　我忍不住露出地鐵大爺看手機的表情，壹臉嫌棄的笑道：「媽，您幼不幼稚啊，我都多大了，還跟我玩假裝好朋友的遊戲。」
　　媽媽被我說的臉上壹紅，伸手在我腦袋上拍了壹巴掌。我捂著頭，委屈巴巴的說：「媽，您又打我，我的好朋友從來不會打我。」
　　媽媽顯然是出於本能反應，打完之後有些後悔，撫摸著我的頭，柔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習慣了，媽媽不是故意的。」
　　「您這習慣可不太好。」我苦笑道。
　　我們倆相對無言的僵持了片刻，媽媽忽然起身，笑著說道：「妳……面對面的，可能妳不好意思說心裏話，我知道，妳好面子。這樣吧，妳過來。」說著，拉扯著來到了床的左邊，雙手扶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將我按倒在床上。
　　我壹楞，忙起身問道：「幹什麽啊？」
　　「躺好，不許動。」媽媽警告道。
　　我乖乖的躺在父母的床上，見媽媽臉上略帶羞澀，心裏噗通壹跳，難不成媽媽為了緩解我的生理需求，要對我做什麽特殊服務嗎？小黃文裏的劇情要在我的身上發生了嗎？
　　……
　　不可能吧。
　　我即緊張又滿懷期待的看著媽媽，媽媽快步走到了床的另壹邊，在我身邊躺了下來，我的心越越急，忍不住問道：「媽，您到底要幹什麽呀？」
　　媽媽仰面躺在床上，說道：「像我這樣，妳不要看著我。」
　　我猶豫了壹下，然後像她壹樣平躺在床上，直勾勾的望著天花板。忽然，媽媽的左手碰到了我的右手，輕輕地握住。我的心猛地跳了壹下，媽媽的手很光滑，溫潤細膩，好似軟玉，掌心處微潮，看來她也有些緊張。
　　「媽……您……到底想幹嘛呀？」
　　「網上說，眼睛不看著對方的話，更有利於交流。來，現在妳可以跟媽說說心裏話了。」
　　原來是這樣，我為我剛才的想法感到可笑，卻又感到了壹絲失望。
　　「說……什麽心裏話？」
　　「什麽心裏話都行，比如說，妳以前想說，又不敢跟我說的。」
　　「想說又不敢說的？」我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幾句，猛地想了起來：「我要是說了，您可別生氣，別打我啊。」
　　「我怎麽會打妳呢，妳把媽媽當成什麽認了，母老虎嗎？妳放心說吧。」
　　「那我可說了啊。您唱歌真的很難聽，每次去ＫＴＶ都跟災難現場壹樣，我真的不願意跟您壹起去唱歌。」
　　「妳~ ！」媽媽忽的坐了起來，瞪著我：「妳找打是不？」
　　我見她擡起了胳膊，作勢要打，趕忙捂住頭，說道：「妳說過不打我的。」
　　媽媽壹楞，擡起的手僵住了半空，好半天才放了下來，強行擠出壹個微笑：「我不打妳。說不打妳就不打妳。」
　　這時，臥室門打開，老爸見到屋內情景，不由得壹怔，壹頭霧水的問道：「妳倆……在幹什麽呢？」
　　媽媽兩眼壹瞪，大聲道：「我們倆正在做心理咨詢呢，妳別打擾我們，趕緊出去！」
　　老爸嚇得脖子壹縮，退了出去，並將門用力關上。媽媽躺了回去，笑著說：「礙事的人走了，可以繼續了，妳說吧。」
　　「我都說完了啊，我就這點秘密，以前壹直想跟您說，又怕您發脾氣。」
　　「誰讓妳說這些了。」媽媽又好氣又好笑：「我沒讓妳說我，妳說妳自己，妳有什麽……比如說，難言之隱什麽的。」
　　「難言之隱？」我想了想，媽媽話裏話外壹直把我往那方面帶，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可是這事兒我覺著我自己能夠控制得住，並不需要她來操心。
　　我翻身下床，對她說：「算了吧，我真沒什麽想說的。有這個時間，我還是回去做兩套卷子吧。」說完，起身要走，媽媽大喝壹聲：「站住！妳給我躺下！」
　　我砸了咂嘴，無奈的重新躺了回去，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幹脆反問道：「既然是交心，那您不能光讓我說呀。您呢，您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
　　「我？」媽媽思索了片刻，聯系啊浮現壹抹紅暈，抿嘴笑道：「我還真有壹個秘密。」
　　我有點來了興趣，忙問：「什麽秘密？是不是您感情上出過軌？」
　　「打妳啊！」
　　我忙將嘴閉上，沈默半晌，媽媽噗嗤壹笑，小聲說道：「我……我壹緊張就想小便。」
　　我有些意外的扭頭望向她，媽媽臉頰通紅，不好意思的說：「我……我都已經說了啊，這秘密妳爸都不知道。」
　　我用手支著腦袋，側躺著身子，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您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您也會緊張呀，緊張了還想小便。」
　　媽媽的臉更紅了，斥責道：「不許笑！我又不是人工智能機器人，為什麽不會緊張呀。我告訴妳，每次去學校開家長會，我都緊張的要命。」
　　「開家長有什麽好緊張的。」
　　「還記不記得妳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妳把妳同桌的辮子點著了，妳們班主任當著全班家長的面訓我，說我們沒家教，做父母的不會管教孩子。從那之後，我就特別害怕去開妳的家長會。」
　　我兩眼上翻，努力回想著，好半天才想了起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事兒啊，鬧著玩的，我本來是想嚇唬嚇唬她，誰知道真給點著了。」
　　「妳嚇唬人家，點人頭發，人小姑娘她爸差點把咱們家車給點了。我跟妳爸使勁給人賠禮道歉，好說歹說才放了妳。」
　　「太誇張了吧，小孩子打鬧嘛。」
　　「妳覺著是打鬧，人家覺著那是校園霸淩。」
　　「好了好了，不說了，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幹什麽。我現在特別尊重婦女，我現在可是不折不扣的女權主義者。」
　　「女權個屁，知道什麽叫女權嗎？聽了個詞兒就瞎用。」
　　「女性平權，尊重女性。」
　　媽媽嗤笑道：「尊重女性？妳在公交車上摸人大腿，這叫尊重啊。」
　　「我都說我是冤枉的了。」我急了，坐了起來：「妳要再提這事兒，我就走了。不聊了！」
　　「行行行，我不提，我不提。妳躺下。」媽媽伸手將我了回來：「該妳了，我已經說了壹個我的秘密了，妳也得說壹個。」
　　我皺著眉想了半天，琢磨著有什麽可以跟老媽分享的秘密，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不是不能說，就是說了沒啥意思的。
　　媽媽等了半天見我沒反應，幹脆問道：「這樣吧，我來問妳。妳……跟陸依依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想都沒想：「初中壹年級啊。」
　　「初中壹年級？」媽媽明顯壹驚：「初中壹年級妳們就……？」
　　「是啊，那年您生日那天，您跟蓉阿姨喝醉了，非說我們倆是小兩口，您還逼著我給蓉阿姨叫媽，您忘了？」
　　「有這回事嗎？」
　　「有啊，後來我們就開始老公老婆的叫了起來。壹開始我們倆也是隨口說著玩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就當了真了。這事兒您跟蓉阿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啊……哦！」媽媽恍然道：「原來妳說的是妳們倆談戀愛的事兒啊。」
　　「不然呢？那您說的是什麽？」說罷，我也猛地反應了過來：「您說的是那事兒啊。」
　　「對，我說的就是那事兒。」
　　我心想，老媽對我床上這點事兒還真是好奇啊。沈吟了片刻，說道：「嗯……前年，上高壹的時候。」
　　「那麽早嗎？」媽媽有些意外。
　　「不算早了，我有壹個同學，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嗯……那什麽過了。我這都算晚的了。」
　　媽媽沈默了半晌，問道：「那是誰先的？」
　　「什麽誰先的？」我壹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就是……」媽媽尋思了半天，最後壹咬牙，問道：「是誰先勾引誰的？是妳，還是她？」
　　「也不是誰先勾引，相互交流嘛。」
　　「妳們現在這些孩子，真的是……早熟。」
　　「那是肯定的呀，現在咨詢這麽發達，有幾個不早熟的。」
　　「那妳們……多長時間壹次？」
　　我壹怔，爬起來看著媽媽，哭笑不得的說：「這麽隱私的問題您也要問呀？」
　　媽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嘴上依然強硬：「我是妳媽，有什麽不能問的。」
　　「那行吧。」我重新躺了下來，想了想，說：「壹開始壹天三四次，後來壹天壹次，再後來兩天壹次。」
　　「這麽頻繁？」媽媽不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
　　既然已經攤開了說了，我也沒啥不好意思的，直截了當的說：「壹開始挺新鮮的，確實天天黏在壹起。後來，感覺也就那麽回事。現在壹般都是壹個星期壹回吧，偶爾兩次。主要是學習比以前緊張了，陸依依對這事兒又不是太感興趣的。除非實在忍不住了……」
　　可能是媽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房間裏陷入了沈寂之中，靜的有些尷尬。我正想著是不是要找些話轉移壹下話題，媽媽開口問道：「怎麽才算……實在忍不住了？」
　　我壹下爬了起來，看著她說：「媽，您這問的有點過分了啊，您想讓我怎麽回答您呀？」
　　「不，我就想問問妳，多長時間妳才會忍不住？妳要是忍不住了會怎麽樣？去公交車上摸人大腿媽？」
　　「您怎麽又提起這事兒來了，您還有完沒完了？這天沒法跟您聊了。」我簡直是欲哭無淚了。
　　「我這不是關心妳嘛，我怕妳學壞了。」媽媽又開啟了苦口婆心模式。
　　「哎呀，該怎麽跟您說呢。」我急得都快抓耳撓腮了：「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學壞的，好不好。我知道您關心我，但是母子之間談論這種事兒，感覺怪怪的，有點尷尬呀。要不這樣，您換老爸進來，讓他來關心我，行不？」
　　「他？他有操心過家裏的事嗎」媽媽不悅的冷哼壹聲：「甩手掌櫃壹個。」
　　「媽，我真的要回去學習了，改天聊，改天再聊。」
　　不等她答應，起身跑了出去，隨手關上房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跟老媽交心簡直太壓抑了，都快透不過氣兒了。
　　老爸走過來，好奇的小聲問道：「妳們倆聊什麽呢？」
　　「秘密。」
　　「跟我還有秘密？」
　　我笑著說：「您不也有秘密妳嘛。」
　　老爸壹哆嗦，點了點頭，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