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4章 天地無情

　　兩天的時間，轉眼即過，窮碧落邀戰獨臂問傲雪等人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學院。
　　許多人，也都議論起了此事，林楓，自然也在被議論的人當中，不過此時的他，卻只是靜靜的躺在院落中的石椅當中，在他的身旁，夢情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目光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同時，藍嬌、靜蕓以及伊雪也在院落當中，藍嬌正在指導著兩女壹些修煉上的問題，偶爾瞪林楓幾眼，她們三人倒是相處很融洽。
　　就在這時候，石門的外面，傳來敲擊的聲音。
　　“進來。”
　　林楓道了壹聲，隨即，石門緩緩的張開，外面出現壹帶著鬥笠的身影。
　　這身影低垂的頭微微擡起，看向林楓，青銅面具出現在了林楓的視線當中，在面具之下，壹雙眼眸，有著壹縷縷精芒。
　　“楓哥！”
　　那身影喊了壹聲，林楓眼眸壹顫，隨即站起身來。
　　“破軍！”
　　“楓哥，是我。”破軍跨入院落，石門緩緩的關閉。
　　“破軍，妳什麽時候來皇城的？”林楓目光微凝，走到破軍身前，那日雪月大變，柳滄瀾將精銳之軍留給了他林楓，但是，柳滄瀾，卻帶走了韓蠻以及破軍。
　　破軍，他應該在斷刃城才對，現在卻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楓哥，我們三天前就到了皇城，只是，天壹學院不準外人踏入，在兩天，我想了許多辦法，直到今天才混入天壹學院中，來到這裏。”
　　“我們？”林楓低聲說道：“還有誰來了皇城？”
　　“韓蠻和將軍也來了，楓哥，將軍，他想見妳。”破軍鄭重的說了壹聲，讓林楓目光閃爍，柳滄瀾，千裏迢迢從斷刃城趕赴皇城，為了見他，看來，此事非比尋常，否則的話，柳滄瀾不可能會冒著危險親自踏入皇城的。
　　林楓當然明白，皇城對柳滄瀾而言，是險地，充滿了危機。
　　“走。”林楓沒有多說壹句話，淡漠的開口說道。
　　“好。”破軍點了點頭，隨即就轉身往外踏去，雷厲風行。
　　院落中的四女都微微楞了下，而夢情，則是安靜的站起身來，跟在林楓的身後。
　　“夢情，妳就呆在這，沒事的話我很快就會回來。”林楓轉過身對著夢情說了壹聲，只見夢情眼眸閃爍了下，隨即點了點頭。
　　林楓這才和破軍壹起踏出的石門，如今的林楓，實力正在不斷的接近夢情，若是真有大危險，他無法應付，夢情去，也許也會危險。
　　破軍徑直帶著林楓來到了壹家酒樓，酒樓的陳設很簡單，不過卻很安靜，只有幾桌客人。
　　其中，在中間的那壹桌旁，兩名帶著鬥笠的身影靜靜的坐在那，看到那踏入酒樓中的身影，他們的腦袋擡了起來。
　　“楓哥！”
　　韓蠻站起身來，對著林楓喊道。
　　“韓蠻。”林楓看了韓蠻壹眼，隨即目光落在了那張幹凈的臉上，柳滄瀾，比昔日更憔悴了幾分。
　　“柳叔！”林楓喊了壹聲。
　　柳滄瀾微微點頭，對著林楓道：“小楓，過來坐。”
　　林楓微微點頭，來到柳滄瀾的對面坐下，對著柳滄瀾問道：“柳叔，妳怎麽來皇城了。”
　　“來和妳聊聊。”柳滄瀾輕聲說道：“小楓、輕狂他們，怎麽樣了？”
　　“三位叔叔很好，現在都在揚州城。”
　　“那就好，可惜赤血不在了。”柳滄瀾嘆息了壹聲：“也許，我也該去陪赤血了。”
　　“柳叔，妳……”林楓露出了壹絲苦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看來上次的事情，對柳滄瀾的打擊太大了，雖然帶著鬥笠，但他那銀色的頭發依舊順著兩鬢垂下，如今的柳滄瀾，比當初蒼老了太多。
　　不過，任誰經歷那樣的事情，都不會比柳滄瀾更好，兄弟為自己而死、自己也被廢了修為。
　　而且，這壹切都是莫須有的罪名，他為雪月奉獻了壹生，雪月卻如此待他。
　　“小楓，摩越國太子摩羯，在那次戰後，修為便跨入了玄武境，如今，據說已經到達玄武境二重境界、甚至更高，在不久前，摩越國再次發兵斷刃城；而同時，斷刃城壹方，老弱殘兵，再加上壹座焚燒後沒有修繕完整的廢城，還有我這個廢物，只要摩羯願意，可以輕易攻破天刃天涯。”
　　聽到此話，林楓的目光壹凝，摩羯，又攻打斷刃城了！
　　“雪月不派軍隊增援？”
　　柳滄瀾搖了搖頭：“那壹次後，雪月雖封我為公卿，但卻幾次駁回了我增兵的請求，甚至，拒絕修繕斷刃城，也就是說，雪月國，早已經將斷刃城，以及斷刃城之後的千萬裏平原拋棄，無論是城還是人，都拋棄了，只要摩越國壹來，便可長驅直入，肆意的屠戮。”
　　林楓眼眸壹顫，駁回增兵請求、拒絕修繕斷刃城，雪月國，將斷刃城拋棄，送入摩越虎口。
　　“不過對於雪月之民，我倒是不太擔心，摩羯在斷刃天涯另壹頭，下達死令，摩越之軍踏入斷刃天涯後，不得焚毀任何城池、不得屠戮任何平民。”
　　柳滄瀾的話讓林楓的心又壹次波動了起來，摩羯竟然下令，不破城、也不擾民。
　　這壹切，聽起來似乎有些諷刺！
　　“小楓，想必妳也聽出來了這其中的諷刺以為，雪月之民，雪月皇室不在乎，送給別人屠殺，但有蠻人之稱的摩越，卻下令不得屠城殺人，簡直可笑至極。”柳滄瀾自嘲的壹笑，隨即將桌上的酒杯舉起，仰起頭，壹飲而盡。
　　“咳咳！”
　　輕咳了幾聲，柳滄瀾的身體起伏，似乎有些虛弱，看到林楓想要上前，柳滄瀾卻擺了擺手，阻止了林楓。
　　“來，小楓，喝酒，今日我來到皇城，沒其它什麽事，就是簡單的想和妳聊幾句、喝幾杯。”
　　柳滄瀾的聲音微有些落寞，昔日壹戰，幾十萬將士埋骨他鄉，後剩余的精銳之軍跟林楓去了揚州城，如今真正還留在柳滄瀾身邊的，就只剩下了女兒柳菲。
　　但有些話，柳滄瀾並不願意和柳菲講，他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
　　那壹身傲骨、淩雲九天的將軍，如今卻被殘酷無情的現實磨得沒有了半點鋒芒，只有無盡的蒼茫悲哀之意。
　　“喝酒。”林楓也舉起酒杯，壹飲而盡，隨即再又給柳滄瀾滿上，他不知道該如何勸柳滄瀾，也沒有什麽可以勸的。
　　隨著壹杯杯烈酒下肚，柳滄瀾的臉色變得越加的蒼白了起來，但他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依舊壹杯杯往嘴裏灌。
　　“小楓，若是有壹天我不在了，妳記得幫我好好照顧菲菲，她從小沒有母親，跟著我長大，沒有享受過太多的關懷，脾氣不是很好，希望妳能包容她。”
　　烈酒雖喝多了，但柳滄瀾卻依舊清醒，擡起頭，對著林楓囑咐說道。
　　“柳叔，要不妳就留在皇城，不要回去了。”
　　柳滄瀾搖了搖頭，眼眸中露出壹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有些事，必須要做，而且，柳叔還想在走之前幫妳做點事情。”
　　“幫我做點事情？”林楓不明白柳滄瀾是何意。
　　“有壹天妳會明白的，此次我來，只是想告訴妳壹句話。”柳滄瀾說到這，停頓了下，隨即緊緊的凝視著林楓的眼睛，緩緩說道：“天地無情、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無情、以萬物為芻狗！”
　　林楓的心，猛然壹顫，這句話他自然聽過，但他沒有想到，這句話會從柳滄瀾的嘴中吐出。
　　在這仁義的將軍嘴中吐出如此壹句話來，何其震撼！